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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吕姵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人倒霉的时候是的确喝白水都要塞牙的。
这书呆子竟然是个神医?
哪里像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神医的气质!
胡乱找个借口想溜却碰上个神医,完蛋,看来今日本姑娘要亡……
陈澈当然不知吕姵在心里如此看不起她,还非常正经地对吕姵道:“虽然夫人行窃听之事在先,为在下所不齿,但医家眼中众生平等,还请夫人先坐下,让在下为夫人看脚。”
“不行!”吕姵咬牙,断然拒绝,“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看我的脚!”
“医家眼中无男女……”
“可是我眼中有,”吕姵说的义正辞严,“我自小羞涩,除了我的夫君,我的身体不能被任何男性看到!”
她此话一出,现场瞬间落针可闻。其实在南北朝时期,男女之间设防并不十分严格,女子地位也远比宋代朱熹之后高上许多。吕姵演了那么多古装剧,这点知识倒还知道几分,因而也明白她此时这样说显得多么没有道理,不过她根本顾不上了……
只能绷住!
还是宇文允先笑着打破了沉默:“陈澈,本王其实最想让你帮忙瞧瞧本王这爱姬的脑子,总感觉出了什么问题。”
“是,实不相瞒,在下最近正在研究疯癫之症,谢王爷愿让在下为夫人把脉。”陈澈听罢竟是眼神发光,行了个礼,就来抓吕姵的手腕。
“非礼啊!”吕姵尖叫一声,赶紧甩掉,仿佛炸毛的猫,一跛一跛地借机跑掉了。
青山本想阻拦她,但却收到了宇文允禁止的眼神,于是退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装跛的吕姵越跑越快,直至健步如飞。
王爷的品味……不敢说不敢说。
青山不敢说,方薄云却敢:“是她脑子坏了,还是你脑子坏了?”说罢就转身迈步重新进了书房。
宇文允“哈哈”一笑,走进书房,反问道:“薄云兄不觉得很有意思?”
方薄云给自己舀了勺新烹好的茶,眉目不抬,慢条斯理道:“是很有意思,毕竟我也很长时日没有遇到过这么……粗陋的窃听了。”
“幸好薄云兄知我意思,方才没有透露半分,”宇文允给一旁跪坐下的陈澈添了杯茶,唇角弯着,眼神却是冰冷,“我总觉得,她不一样了……也许是那人换了谋略,但薄云兄也应该听出,她的武功似是不在了,她从前倒也掩藏,如今却是藏得太好。”
说着,宇文允看向了陈澈。陈澈接收到讯号,恭恭敬敬一揖后道:“王爷,方才在下只短暂接触她脉象,不能有十足把握。就刚才所得,她的确是不懂运用体内内力的,任由内息在经脉乱行,着实有些浪费。”
方薄云饮了口茶,依旧是神色漠然:“她是你的妾室。”
闻弦歌而知雅意,宇文允当然明白方薄云的意思——他不了解吕姵,也不愿多问多管多听,无论发生何事,都是宇文允自己的事情,毕竟他们之间,也不过因利益而结盟。
不过宇文允也不气,他方薄云要是真不好奇,刚才就不会跟自己一同出去看热闹,下次自己在淑妃的事情上再反插他两刀,也就公平了。宇文允心中腹诽,面上却一本正经:“放心,我会安排妥当,不会耽误大计。”
方薄云稍一颔首,放下茶杯,对宇文允道:“接下来的安排,你跟陈堂主详细交待,我先回去了。”说罢,对宇文允和陈澈稍一示意,便径直出门去了。
关于吕姵的事情,宇文允心中自有计量。
眼下高纬并没有对那首污蔑斛律光有篡位野心的诗有半分怀疑,即使是怀疑是人别有用心,也自有与斛律光结怨极深的祖珽和穆提婆在前面顶着。此事若之后莫名怀疑到他们身上,便定是吕姵透露的。只可惜,她绝不会找到半分真切的证据,溯其根源,此事本也就是他周国将军韦孝宽传出来,再由祖珽、穆提婆推波助澜传唱邺城的,就是刚才的话,他同方薄云也是有意说的模棱两可。
无论吕姵如何,此诗一传出,以高纬的性子,斛律光必死。害此忠心名将,无论如何心中都不算痛快……但有斛律光在一日,周国就难叩开齐国的国土大门……
茶釜中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更衬得此时气氛异常窒闷,陈澈耐不住性子了:“王爷,可否让在下再为方才那位夫人诊下脉?在下也许能判断究竟在她身上有何问题。”
“你倒是个医痴,什么时候都不忘要诊脉。不过暂且不必,你方才诊出那些已然够用,”那女人才不傻,狡猾的像只狐狸,宇文允浅浅勾起唇角,顿了一瞬又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本王想请你帮忙。”
陈澈又是一礼:“请王爷吩咐。”
宇文允凝视着茶釜中翻涌的茶汤,轻笑着道:“近来齐国皇帝身体常常不适,宫中太医无能,淑妃娘娘心疼皇帝,正在遍寻天下名医。你既为医痴,眼中无分贵贱,偶尔也该去帮忙照看下这些贵人的身体,你说是不是?”
陈澈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只深深地向宇文允行了一礼。
陈澈走后,宇文允静坐了会儿,忽然唤来青山:“去把上次兰陵郡王送本王的匕首给吕妾女送去,还有方才陈澈留下的跌打损伤的成药,一并拿去赏她……”
“是。”
青山领命后,正待退下,却又被宇文允唤住:“再跟她说,今晚本王宿她那里。”
青山闻言,不由得竟是一个寒颤,想到了方才方丞相的话,内心里竟然深以为然。
王爷的脑子,可能真出了问题。
2
吕姵气冲冲地回到醉蓉院,牛饮了半壶水。
特么的宇文允,敢说老娘是神经病,此仇不报非女子,你给老娘等着。而且还占老娘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
失踪了快一天的小果儿此时终于出现,笑嘻嘻地向吕姵行礼:“给姵娘子道喜。”
“喜……”简直太喜了……
“对呀,府里从昨夜到方才,都是热闹非凡,姵娘子这一扬眉吐气,可让小果儿也跟着沾了光。”
“那你昨天晚上咋不来跟着我沾沾光?”害她一个人面对强敌,好不凄惨!
“姵娘子忘了吗?”小果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她,“玉沐堂有婆子侍候,哪位夫人的侍女都不能进去,昨晚王爷赏姵娘子玉沐堂沐浴,小果儿也只能在偏室候着,待姵娘子你沐浴完毕再接你回房等待侍寝,但昨晚王爷竟然是与姵娘子共浴,还将姵娘子留宿在了玉沐堂,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哦,我之前没去过,也并不关注,原来是这样啊。”宇文允果然一来就是狠招,干脆利落地把她推到靶子上。吕姵干笑了两声,晃了晃空了的水壶,转移话题,“小果儿,去给我再打些水来……”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就去醉蓉院的小厨房要水。”去大厨房太容易被人下毒,她得防。
“姵娘子……这……”小果儿咬了咬嘴唇,“小厨房是蓉夫人有孕后,王爷专门为她扩的,我们之前是不能用的……小果儿还是去王府的厨房……”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吕姵轻哼了两声,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她已经失宠,我却正是王爷心尖子上的人,如何一样?”
小果儿似是对吕姵的“小人得志”有些不敢苟同,却什么也不敢说,当然被蓉夫人手下侍女欺负惯了的她,也依旧不敢动作,毕竟王爷的确也没有明令。一时她只得迟疑在原地,等着面前这位姵娘子暴怒然后对自己打骂。
毕竟以往吕姵便是脾气如此暴躁又肤浅,因而引得全府上下对她都极其不屑,笑她愚蠢。本就是不受王爷宠爱,还这般张扬惹人厌恶,可不是可怜又可恨?
吕姵的确是怒了,站起身走到小果儿面前,一根手指戳在满脸怯意的她的额头:“你啊,胆小鬼,我自己去。”
刚要提着水壶出门,青山正好来了,带来了匕首和……一堆伤药。见到吕姵便恭恭敬敬地问好:“吕妾女,这是王爷赏你的。”
吕姵看着那伤药就有些心虚,尴尬地冲青山笑了笑,跛着脚行了个礼:“谢王爷恩赏。”又对身后有些回不过神的小果儿道,“还不快去收起来。”
小果儿接过那一堆伤药的时候有些不明白,正想要问,却感受到了吕姵灼人的眼神,赶紧住嘴,只对吕姵笑道:“姵娘子,你看这匕首,可真真是精巧。”
“那是,王爷赏的能有错吗?”吕姵边说边瞥向旁边屋子,这时李心蓉正扶了侍女翠芝的手在门口处咬牙看着,她最近清减了不少,一张小脸苍白的更是我见犹怜。
吕姵看她过得不好,就放心了。
她本就心存挑衅,于是假装李心蓉不存在,还对青山娇笑着道:“青山小哥来的正好,烦请青山小哥帮奴家给王爷请个恩赏,就说奴家想用这小厨房,平日里自己做些吃食,煮些茶喝也是方便,更想请王爷赏脸尝尝我的手艺。本该奴家自己厚着脸去和王爷当面说,但这腿脚伤了着实不便,小果儿又是个胆怯拿不出手的,只得劳青山小哥你辛苦了。”
青山是个机敏的孩子,怎么不知道这是新欢在对旧爱宣战。但吕姵这话说的实在好听,他只得摸了摸后脑勺,笑了两声,行了个礼道:“奴才这就去替吕妾女向王爷转达。刚好王爷也说今晚要宿在吕妾女这里,让你准备着。”
什么?又要来~!
吕姵有些笑不出了,但想着青山这样说,却是在帮着踩了李心蓉两脚,于是只得装作欢天喜地的应了。
内心却苦水翻涌,我的娘喂,莫非又要睡地上……
不对不对,她咋认命了呢?果然封建奴性害死人!这明明是很好的和宇文允独处的机会嘛!?而且匕首也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她要振作!
只不过在她死之前,她一定要问清楚,昨夜她到底什么时候上的榻,又是怎么上去的。死也要做个清白鬼啊……
青山见任务一了,行礼走了,临走前也对手帕都要揪碎了的李心蓉告了个礼,李心蓉泫然欲泣,也对青山哀婉道:“青山,王爷怎地就不愿来见我了呢?”
“这……”
这……
吕姵对李心蓉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感到十分无力。但或许男人就喜欢女人愚蠢,不然为什么宇文允之前这么宠李心蓉?
但宇文允真是个垃圾,不管李心蓉有再多不是,你之前把人家宠的上天,现在连交待都没有一句就将人弃如敝屣,而且李心蓉还是个才流了产的弱势群体。
他总不至于也想捧杀李心蓉吧?
呵呵,这位王爷真是恶趣味。
这头青山答不上来李心蓉的话,只得对李心蓉道:“奴才定会向王爷转达蓉夫人的思念之情,还请蓉夫人好生保重身体。”说罢,便行礼告辞了。
李心蓉见青山走了,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旁边若有所思的吕姵身上,那眼神恨不得把吕姵生吞活剥了。吕姵回过神来,冲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就想进小厨房。
“站住!”李心蓉声音拔的极高,“这小厨房你不能进去。”
“为何?”吕姵回首,挑眉。
“王爷一日没有允准,你便不得进,”李心蓉神色哀戚又凄厉,纤弱的身体摇曳,如一朵开到尽头在枝头摇摇欲坠的芙蓉。翠芝扶着她步步走近,她继续道,“这是王爷赏给我的,是府里除了王妃外谁也没有的恩宠,特意说过只准我一人享用。”
“哦……”吕姵歪了歪头,“我今日定能进去,你信不信?”
“不信!”李心蓉咬牙,眸光里愁绪和恨意交相缠绕,“纵使我因小产而失宠,你也同样小产过,凭什么反而翻了身?对,凭什么是你?新进的田夫人和元妾女,都是顶尖的美人,你算什么?王爷断不会为了你如此伤我的心,还将自己说的话收回去!”
敢说她长得不好看!?
纵然上辈子别人嘲笑她长相,也是说她长了张小三脸才常演妖媚女配,但从没人说她不好看过!咋地到了这北齐就被人看不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只是冷笑了下:“你要自取其辱我也没办法,但现在我口渴了,要用这小厨房烧水喝。”
小厨房里的婆子和厨子听到声响也围在厨房门口看热闹,压着声音讨论起来。
吕姵隔得近,隐约能听到几句什么李心蓉失了宠,他们以后迟早都要归吕姵管之类的。
李心蓉虽然听不真切,但小厨房的人敢来围观已说明风向,自己身为院里的主事,却明显压不住场子,脸皮已是臊到极点,倒给那苍白的皮肤上添了两抹红晕,她身子晃了晃,翠芝便是忍不住了,啐了一口道:“还不快散了去,真想被拔了舌头吗?”
见婆子们散去,翠芝上来就对吕姵道:“大胆吕妾女,你是妾女,本就比我们夫人品级低,我们夫人更是这院里的掌事,你见到我们夫人不仅不行礼,还出言顶撞。翠芝这就去禀报王爷和王妃,看这院里还有没有公道和规矩了!”
的确,侍妾的地位比之侍女也并不高上许多,从夫人开始,才能算的上是较为正牌的主子。可在吕姵看来,夫人说穿了也是妾,比她就算高那么一级,也就五十步笑百步,都入不了宗室名册。何况她一个讲究人人平等的现代人,更是看不得这些等级之分。
而且翠芝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令她想起李心蓉指使她天天来辱骂自己的事情。她不生气,但不代表她不记得。
再加上本来她也想知道,宇文允既说“捧杀”,那么能包容她到何种境界,她又不是真的要宇文允的好感,何必伏小做低。若说太过张扬更加招惹嫉恨,她也无惧,一来,她看不上王府中那些夫人们的战斗力,毕竟李心蓉那么愚蠢的都能嚣张那么久,最后也不过是个小产,二来,若宇文允真能容她招摇,她也想杀鸡儆猴,借李心蓉来压压其他各房的气焰。
于是吕姵浅浅一笑:“翠芝姑娘尽管向王爷和王妃报备去,王爷本就快忘了你家夫人,这倒是个让王爷记起的好机会,可千万莫错过了。”
“翠芝!给我掌嘴!”被正正说中伤心事,李心蓉气得呼吸粗重,早不见了平日里的柔媚动人。
李心蓉在宇文允面前向来是个病娇美人,在其他夫人面前也不敢太过凌厉,但她和吕姵一同入府,又被赐在同一院落,偏生吕姵性子刚烈,时常顶撞于她,因而李心蓉时不时就要打压欺负下吕姵,在吕姵面前耀武扬威,仗着王爷连看吕姵一眼都嫌多余,吕姵更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告不了状。
想她当初真是被王爷宠的天天都跟泡在蜜罐中似的,就连王妃也让她三分,只说待她生下孩子就升她为侧妃,载入宗室族谱,旁的其他夫人、侍妾,也早就将她当侧妃看待,那时好不威风。可眼下就是这么个她素日欺负惯了、最最瞧不起之人,竟然说她用告状这种低劣的手段才能让王爷记起她,真是恨得她牙都快咬碎了。
翠芝也是个蛮横惯了的,上来就是一巴掌朝吕姵挥来,却被吕姵轻巧逮住手腕。吕姵冷冷看她一眼,将她用力往后一掼,翠芝只觉此力甚猛,根本招架不住,霎时脚下踉跄,往后猛跌了好几步,竟是连带着将瘦弱的李心蓉一起重重撞倒在地。
吕姵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她莫非是潜藏的大力水手?
李心蓉只觉从来没受过如此大辱,痛呼一声后,就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怎么回事!”得了宇文允准令的青山此时着急地回来通报消息,却正好看见眼前这幕,“吕妾女你……”
吕姵正在气头上,对青山道:“就你看到的这样,她让婢女打我,我推了一下,连她一起撞倒了,劳你帮蓉夫人去给王爷告个状,就说我恃宠而骄,横行霸道。”
青山哪里敢啊,他家王爷现下明显正是“色”令智昏到了极点,刚刚听了他的汇报还心情愉悦的说他晚上就来尝吕妾女的手艺,眼下……
他迟疑着的时候,吕姵率先冷了下火气,转过头来问青山:“王爷可是同意我用这小厨房了?”
饶是青山不愿讲,也不得不说:“……是,王爷说今晚就过来用膳。”
吕姵用鼻孔轻轻哼了一声,宇文允还是给力的,顿时心里爽翻天,什么气都没有了,转脸笑靥如花对青山说:“谢王爷恩赏。”
李心蓉本就已经觉得委屈,此时更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哀切地向天长泣一声:“王爷啊,你这样薄情,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就往屋里冲,边跑边哭,“妾身这便寻了短见去,纵是死,也比活着受这小人欺辱要好啊!”
又一个寻死的!?
吕姵瞪大了眼睛,愣了一瞬,箭步追了上去:“蓉夫人!等等我!”
青山眼见着李心蓉真的去寻了白绫,吕姵在旁不仅不劝还煽风点火,吓得扭身就往书房奔,边跑边泪奔——天呢,这一天天的,是要玩死我啊!
宇文允正望着水榭悠然看书喝茶,见青山仓惶飞奔而来,眉目不抬,仍看在书上,轻轻一笑:“她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她……不好了!”青山气喘吁吁的说完,又拍了下自己嘴,“不是她不好了,是大事不好了!吕妾女和蓉夫人打起来了。”
书已放在地上,刚皱的眉头听完全句又复松开,宇文允轻嗤一声:“李心蓉能打得过她?”
“自是打不过的!所以蓉夫人闹着要上吊了!”
“呵,然后呢?”宇文允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水,甚是优雅地嗅上一嗅。
“吕妾女赶紧追了过去!说……”青山拍着胸口,努力平息呼吸。
“说什么了?”杯至唇边,浅饮口茶。
“说让蓉夫人等等她,她给蓉夫人做技术指导!”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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