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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番耳提面命后, 顺治以为他再也看不到小皇后跟佟氏言笑晏晏的场景了。结果……
再没想到两人竟然更亲密了!!!
“这个啊?”娜仁笑:“那日被皇上批评后,我回去想了想, 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从现在开始, 就渐渐对她疏远呗。”
结果被对方一通眼泪泡软了心肠,选择性说了心中顾忌。
然后……
在顺治面前胆小如鼠的康妃就秒变解语花:“是妾糊涂,忽略了娘娘为难。不过若如此, 咱们才更应该珍惜可以毫无顾忌的这几日不是么?”
“毕竟过了正月初十, 便再难这般毫无顾忌地相处了!”
“不怕娘娘笑话,妾自小性子弱, 家里也没甚年龄相仿的姐妹。以至于虚活了许多年, 竟无一个知心好友, 只跟娘娘您能叙谈几句。”
那素素纯纯, 如风中青莲般的小模样, 纯然信赖又充满渴望的小眼神儿!
瞬间就把娜仁煞到了好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点头的, 总之回过神来后就又跟康妃出双入对了!还加倍护着她,不让顺治随便放冷气吓唬人。
听闻这理由的顺治:……
生气之余,竟隐隐有了几分想跟佟氏取取经的意动。
学习学习, 怎么能更有效地讨好皇后。
可惜他之前眼神杀太多到位, 佟氏已经被吓破了胆。连跟他眼神交汇都不敢, 更别说交谈了。顺治唯恐娜仁误会, 又不敢背着她召见佟氏。
以至于直到正月初十, 景仁宫顺利解封的那一日, 也没找到机会。
只看佟氏长出一口气, 逃过一劫般的雀跃。唯独看向皇后的眼神里,才充满了不舍。眼睛一眨一眨的,眼泪都含在了眼圈儿。不知道的, 还以为她其实是皇后的妃!
当然他绝不是介意!
就, 就酸皇后对她和颜悦色,对自己却……
看似和颜悦色,实则冷漠疏离。细品品,还颇有点阴阳怪气!
被这对比伤到的顺治:……
不免对康妃的不待见上,又多加了个更字。终于等到解封日,要回到他与皇后的位育宫了。这家伙居然还在腻腻歪歪?
顺治狠瞪了她一眼,上前牵着娜仁的手:“时候不早,皇后走吧,别让皇额娘与众卿久等。”
“又非久别,等闲见不到!没必要这般依依惜别的吧?”
见面归见面,哪儿还有这般自在随意呢?!
娜仁叹,到底没挣脱顺治的爪子。只微笑看着康妃:“皇上说得是,又不是久别。康妃快别伤感,好生照顾玄烨。待坤宁宫修缮好了,本宫请你们母子俩过来玩儿啊。”
“妾多谢娘娘相邀!”
一来一回间,两人便恢复了以往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的样子。
但偶尔眉眼相对时,却又格外亲近热络。
看得顺治原地柠檬,拉着娜仁便往景仁宫外走。再没想到大门一开,就看到太后盛装站在门前。她身后,还跟着诸王贝勒、文武大臣。
一见到他跟娜仁,太后便红了眼眶:“谢天谢地,哀家的福临总算是胜利凯旋了!终于寻到了遏制这天花恶疾的良方,我大清子民再不惧痘疹!”
“是!”顺治勾唇浅笑,继而撩起袍子跪在了当地:“儿子不负皇额娘所望,亲身验证。牛痘确系良方,可用于防治天花。是以,儿子准备下旨。”
“从即日起,凡我大清子民无论老幼。但凡未出过痘、种过痘的。都必须由朝廷派人,安排种牛痘。不论男女,不分良贱……”
他这一跪,在场除了太后外的所有人等也都悉数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英明果敢亘古未有,得遇皇上,追随皇上左右,诚乃奴才等荣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赞扬声中,太后亲手扶起顺治。刚想说我儿瘦了,辛苦了。结果一瞧,好么!
臭小子不但没瘦,还精神奕奕,满面红光的。
一看就被照顾得极好。
倒是皇后许虽当机立断,做出了那般重大而又睿智的决定。
却终究年纪尚小,承受了巨大压力。又亲力亲为,张罗小玄烨与福临种种。劳累又劳心的,看着清瘦了不少。
原就对娜仁欣赏至极的太后松开顺治,转而拉住她的手:“这些日子,辛苦皇后了。又劳心又劳力的,瞧着瘦了不少。”
“回头让太医给把个脉,瞧瞧身子可有虚耗,又适合怎么补?哀家库里还有些个老参雪莲等物,让太医瞧瞧可合适?若可,便悉数与你。”
“此番啊,你可是大功臣!哀家与满朝文武都得与你说声多谢。”
多亏你拦住了那鲁莽小子,否则……
让他那么毫无准备地跑去景仁宫,万一有个万一,说不得大清江山就危了!
见识过少年君主冲动的群臣们纷纷点头。才刚刚起身就复又跪下,齐齐叩谢皇后娘娘。
突遭袭击,被跪了个结结实实的娜仁:……
吓得后退一步,连连摆手:“诸位大人们快快请起,本宫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实在当不得诸位如此。”
毕竟这清瘦什么的……
纯属顺治来后,她跟康妃无所事事,每日里吃吃喝喝。嗑着瓜子,聊着八卦。不知不觉间,小脸儿渐圆,衣衫渐瘦。
她唯恐变成胖纸皇后,又是节食又是运动的。
才弄出这般美丽的误会。
实际上有历史野史为证,她明确知道小天花奈何不了未来的康熙大帝。
更有亿万成功例子在,绝对相信牛痘效果。
所以担心是不怎么担心的,压力也没甚压力。闻言忙轻启朱唇:“皇额娘过奖了,妾并未做什么,全是皇上当机立断,英明果敢……”
一溜儿的彩虹屁过去,直把顺治夸得功盖千古,冠绝当世。肉麻归肉麻,但坚决拥护皇上的好皇后人设绝对不倒。
直说得太后含笑颔首,文武大臣争相应和。
倒是顺治一反常态,不但没欣然受之,还拼命往她脸上贴金:“朕知皇后谦虚,但也不可这般妄自菲薄。此番,皇后确实付出良多。”
“痘疹能止步于景仁宫,未向外扩散一丝一毫。全凭皇后当机立断,聪慧绝伦。”
“旁的不说,各种消毒方法。口罩与手套的发明与使用,再有多封闭景仁宫这十二天等,样样良策。”
“更心怀慈爱,每每亲自下厨为皇三子洗手做羹汤。不惧传染危险,亲自喂饭。正是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爱,才能让三阿哥这么快痊愈……”
说着,他还拱手深深对娜仁施了一礼:“此番真真多亏了皇后,皇后辛苦了!”
皇上都这般,朝臣又岂会怠慢?赶紧再度跪下,齐齐参拜皇后娘娘啊!
直叫娜仁越发手足无措。
顺治微笑,他就是要让原本在朝野间便颇有贤名的皇后更水涨船高。
绝对古今贤后典范!
好到万民称颂,朝野称善。深深觉得有她这个皇后在,是他这个皇上之幸、朝野之幸。便独宠后宫,也是人之常情。家有美玉,谁还愿意委屈自己去就顽石呢?
娜仁聪明归聪明,可却从没认真想过跟帝王谈恋爱这种伪命题啊!
自然更无从体会他这种深意,只熟练福身:“皇上折煞妾身了,身为皇后,妾本就该好生管理后宫与诸妃,上孝顺皇额娘,下抚养诸皇子皇女。如此,才好让皇上毫无挂碍,全身心投入到国家大事中。”
“分内之事而已,哪儿值当万岁爷如此?”
“哈哈哈!”顺治大乐,上前亲手扶起娜仁:“皇后这就过谦了!责任二字说来简单,实则千难万难。若世间男女都能牢记责任、担负起自身责任。不玩忽职守,亦不越俎代庖,天下该是何等安然和乐?”
这夸奖中就带着点硝烟味儿了啊!
有点借题发挥,嗯,闲篇中扯出来把刀子的感觉。
娜仁面上乖巧逊谢,实则好奇心满满,超想知道狗皇帝这刀子到底舞向谁?
很显然,底下跪着的朝臣们也如是想。
并拼命反省,看皇上罢朝这段儿,自己可有甚不妥之处。尽忠职守自然心里有底,有点不妥的就难免心里发虚。顺治眼神一扫,心里就大概有了几分把握。
眉眼含笑间,顺治不免对太后拱手:“儿子此番大半月没上朝,政务积压了不少。朝臣既来,便也不好再荒废下去。”
“儿子这便送皇额娘回慈宁宫,让皇后陪您叙话。儿子与众卿说些个政务,稍后在太和殿办宴吧?也算是庆祝咱们大清终有良方,天花恶疾将成为历史。”
太后笑着点头:“政务要紧,哀家哪儿还用送?”
“福临且去忙正事,皇后与哀家一道儿往慈宁宫便是。咱们娘俩好生叙叙,顺便商量下宫宴事宜。”
她这么一说,娜仁赶紧笑盈盈上前揽住她胳膊:“是,皇上且日理万机去!皇额娘这边,交给妾身便是。”
“如此!”顺治拱手:“便有劳皇后了。”
娜仁笑着福身:“分内之责,焉敢当万岁爷一声有劳?”
明明小两口未有任何逾越处,连眼神交汇都少。
可一直为这俩小冤家操心的太后就是敏锐感觉到,景仁宫一段儿后,两人间有了某种良性的、质的变化。就……
虽还有距离,但她盼着的帝后和谐甚至嫡皇孙终于有了些许可能的样子!
只想想,太后就心中欢喜。
连责怪的语气都带着点喜气儿:“你这丫头啊,可真是个胆大包天!那可是天花!无孔不入,蔓延起来十室九空的天花!!!”
“你都不怕么?”
怕什么怕呢?
我连酒品都能带过来,严重怀疑卡介苗也在持续生效中啊!被感染的机会本就微乎其微,还有灵泉金手指……
根本就不是艺高人胆大,是有恃无恐好么?
可惜真相什么的不可说,娜仁也只有硬着头皮将尽责人设艹到底:“说不怕肯定是骗人的,可当时情况危急啊!儿媳若不去,您儿子就身先士卒了。那可是个皇上!!!”
“一身关系到社稷安危,天下太平的那种。若他有个甚不测,后果才真真不堪设想呢。”
“书上说两害相权取其轻,玄烨见喜、康妃昏厥。景仁宫群龙无首,必须得去个能主事儿的,那还考虑什么呢?肯定我去,留皇上在外面主持大局啊!”
娜仁苦笑:“只可惜,儿媳料中了一切,就没想到皇上那么的……”
“咳咳,果决!”
“圣驾突然驾临景仁宫的时候,儿媳都吓傻了。尤其他还不戴口罩、手套。就那么大刺刺地进了玄烨屋子,伸手摸他的脸。娜仁,娜仁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说这个话的时候,娜仁还缩了缩肩膀。
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兽一样可怜巴巴地偷觑太后脸色,唯恐她责备的样子。
太后只想想这看着娇娇弱弱,孩子般的姑娘却在危难之际当机立断,宁可舍弃自己也绝不让儿子有半点危险。心里就软成了一汪蜜水,暖暖的,带着满满的甜。
纵然傻儿子已经迷途知返,这丫头却冷了心,频频让他碰壁。
她也再没有怨怪的,只满满疼惜。
太后又不像娜仁跟顺治似的,知悉历史发展,更谈不上对小玄烨这个区区庶孙有多重视。
闻言忙又疼又怜地,把娜仁揽在怀中:“好孩子,此番可苦了你了。”
“你的忠心、苦心、责任心皇额娘知道,福临知道,早早晚晚的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会知道!可……答应皇额娘,以后再不可这般鲁莽了!”
“福临是皇上,你也是皇后、是堂堂国母呢。再没有为个区区庶子,而置自己于险地的道理。”
啊???
娜仁愣,诚受宠若惊:“娜仁多谢皇额娘记挂,当时……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福全、玄烨是皇上现今唯二两点骨血,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小姑娘那‘若再来一次,我还这么选’的小表情,老实说在太后眼中是极不智,甚至可以归类为傻的。
但人心古来偏。
当额娘的,哪个还不盼着自家儿子能有这么个傻乎乎全心为他打算,甚至枉顾生死的福晋呢?
就在太后看皇后,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疼都疼不够的同时,顺治与百官已经到了太和殿。
虽一应大事等,都已经专人专折送往景仁宫。顺治着人传口谕出来,泰半都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但些个琐碎的、非那般急切的,也是积累了不少。
好在顺治前后两辈子当皇帝,深谙其中规矩。
效率还是很不错的。
个把时辰,就已经把些个典型性的处理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容后再议,现在只说牛痘问题。
提起这个,就歌功颂德者众。
毕竟能有幸在这太和殿中有一席之地的,不是黄带子也是三品大员。都经过顺治五年的惨烈,自然知道小小天花的大厉害。也因此才更加欢喜雀跃,深深感念皇上的勇敢与能耐!
愿意追随其后,做大清种痘的第二三四人。
对此,景仁宫中数日,顺治早就跟娜仁反复讨论过。知道牛痘毒性轻,便有不良反应也只体现在皮肤病上,没听过危及生命的。
而天花的易感人群就是没有见过喜、或者种过痘的。余下皆易中招,不分老幼。想要彻底杜绝,只有全民接种。
既然一个都不能少,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顺治大手一挥:“众卿不必争执,先各自登记好。除见过喜、种过人痘的除外,余下人等皆需种牛痘。只这一来,每人都要耽搁三天到七天不等。顺序要商量好,莫因此影响了各自差事。”
“再有便是,举凡新兴事物出现,难免不被误解排斥。”
“尤其牛痘事,事涉天花,更兹事体大。”
“众卿一定要做好其中宣传,可将侧重放在牛痘有效、安全上。连朕与百官都亲自体验过,百姓也该无恙。若如此,还有人冥顽不灵,必要时可使用些许强制手段。但……”
顺治眸光一沉,威仪尽显:“请各位记住,必要时不是必须时!”
“若让朕知道有哪个敢滥用职权,欺压百姓。莫说朕不顾及君臣情分,将之褫职流放,阖家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这般狠厉之言一出,哪个还敢怠慢?
朝堂之上忙又呼啦啦跪倒一片:“奴才/臣等谨遵皇上吩咐,绝不敢恣意妄行分毫,给皇上英明抹黑!”
顺治满意点头。
至此,轰轰烈烈的全民种痘行动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为防太后娘娘说得出做得到,执意当大清第二。散朝后,济尔哈朗还特特多留了会儿。吓得顺治心里好生发虚,就怕这老叔王上来拧脾气,逮着他好一顿的忠言逆耳。结果……
他踟蹰了一会子,竟然直接跪下:“按说奴才为人臣者,本不该对主子决定多加置喙。”
顺治心里一突,可真怕死这个但是,跟但是所代表的无尽啰嗦了!
只万万没想到,叔王今儿这但是后边关联的居然是皇额娘:“前头奴才已经苦劝过好几波,无奈太后心如磐石。非要以身作则,支持皇上,做大清第二个种痘的。”
“可她身体再好,也诚有了春秋,还是小心为上。皇上都敢为天下先了,还不够表率么?”
居然逃过一劫的顺治乐,这亲手把人扶起:“好好好,叔王一片忠心,朕知了。这就往慈宁宫,就算跪也跪得皇额娘收回成命。”
“等种痘的人越来越多,相关数据越发翔实。技术也越来越成熟了,再给皇额娘……”
“哦,不止皇额娘!”
“所有老人、孩子的都先停停。横竖现在数九寒冬时候,也不是天花高发期。先给青壮种,技术成熟了再给老人孩子。彼时想必春暖花开,一应护理也方便。”
济尔哈朗愣,继而再度撩袍子跪下:“皇上圣明,奴才代天下所有老弱妇孺谢过皇上!”
“哎!”顺治再度把人扶起:“该是侄儿谢过叔王才对。”
“侄儿到底年幼,所思所虑未免稚嫩片面,性子又……素来是个冲动不计后果的,亏了叔王您跟一众股肱之臣从旁提点。才不至于让侄儿行差踏错,干出误国误民的举措来!”
这等恭维,济尔哈朗哪里敢应承呢?
忙一阵万岁爷天纵英明,颇有先帝之风的彩虹屁过去。将顺治拍到眉开眼笑后,才委婉相劝。让他千万千万收着点儿,这等身先士卒的尝试可不敢再有。
万一有个万一……
“奴才斗胆说句僭越的,皇上亲身经历过,该知主少国疑的苦!”
不想让福全或者玄烨再经历一次,就好歹给自己加个缰绳。
真的,娃娃还小!
顺治:……
没法坦言自己其实胸有成竹的结果就是,要被直白的、婉转的,反复来回地劝。
到了慈宁宫,自家老母亲跟前。
他堂堂帝王更直接被拧了耳朵:“个不省心的混账王八羔子!当日立后大典过,你与皇后过来请安时,是怎生跟哀家忏悔保证的?”
“痛改前非?回头是岸?再不惹哀家生气,做个好儿砸?结果呢?”
“先斩后奏,偷偷种了那劳什子的牛痘,又亲往景仁宫!是顺治五年过去太久了,你小子飘了?还是被喊几声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傻乎乎信了,以为自己是甚金刚不坏之体了???”
一个个的大问号砸过来,手上的力道也一下比一下更重。
直拧得顺治倒抽口冷气:“额娘,疼啊,皇额娘!你快松松手,好歹给儿子留点面子。”
“噗!”娜仁忍笑:“皇上放心,妾身早就安排所有人退下,苏麻亲自守着殿门,保证任何人都窥不见分毫。”
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偶像您放心,我都清好场了。您啊,不必顾忌,尽管揍!!!
可她没想到啊!
清场后不光她偶像没有顾忌了,狗皇帝也没有了。
就听着啊地一声痛呼后,顺治特别哀怨的声音响起:“皇后素来贤良,最是设身处地为朕着想。便景仁宫那等险地,都毅然决然地替朕去了,又……”
“又怎会这般落井下石?你一定是个假皇后!”
“额娘您快停手,咱们母子俩合力。好好审审这个假货,把真正的娜仁给救回来!”
再没想到他能戏精如斯的太后一愣,接着熊儿子就灵巧拧身。
如一尾泥鳅,滑溜溜地摆脱了她的掌控。
此刻正委屈巴巴,一脸控诉地看着她的乖乖好儿媳:“朕都挨揍了,皇后不但不心疼,还帮皇额娘清场?说好的夫妻一体,同生共死呢?”
???
娜仁眨眼:“容妾冒昧地问一句,甚,甚时候说好的?”
顺治一噎,委屈加倍。
乐得太后前仰后合:“该!让你小子嘚瑟,这回碰上克星了吧?”
顺治委屈哒哒地看过来:“皇额娘您看看清楚,福临才是您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亲儿砸。您就算喜欢皇后,也不好这般本末倒置!”
“这个时候,一般的婆婆都会把儿媳妇揪到面前。女戒女德地扔过去,好生教她学个乖。再不然给亲家修书一封,问问他们是怎生教养的姑娘?”
“哦?”太后眉眼含笑:“那些哀家都觉得太轻了,不如将人送回去好生反省?”
顺治一愣,继而转身抱住了娜仁:“你瞧!”
“什么大清最好婆婆,都是骗人的吧?一旦她儿子我露出丝毫不喜来,好婆婆也能变成恶婆婆!这还没怎么呢,就要遣你回科尔沁啊……”
“事实为证,婆婆是靠不住的。只有夫妻才一体同心,皇后可千万别想岔了!”
娜仁:……
就一脸复杂,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戏精了。
还是看够了儿子笑话的太后摆手:“去去去,收起你那泼皮无赖样儿。别以为这,哀家就不追究你大胆妄为,将自己陷入险地的事儿了!”
“好嘛!”顺治委屈哒哒伸手:“皇额娘若实在不解气,就抽儿子几戒尺!长不长记性的,好歹您顺顺气儿,千千万万别气出病来。”
“得长长久久地陪着儿子,看当年的懵懂小儿是如何一步一个脚窝地,将大清治理得繁荣富强。再现甚至超越盛唐时期,实现真正的万邦来朝!”
罪己诏、金银矿、玻璃、水泥、镜子、土豆、番薯、玉米再到如今的牛痘。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儿子的改变、发现与成长,早就让太后惊叹不已,万分自豪。
也许是这皇后立得实在好,也许是臭小子终于醒悟。
总之封后大典后,他仿佛换了个人般。
变化大的,让太后都一度怀疑记忆中那个刚愎自用,冲动暴躁的他是自己错觉般。如今这个丰神俊秀,自信满满的他才是本真的样子。
让她这个当额娘的欢喜不已,自信满满。
饶是听他吹出这般惊天牛皮,太后也能眉眼含笑地点头:“额娘相信,我儿一定可以!不过……”
“这等身先士卒事,哀家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便皇后护着你,不肯让你丢丑。哀家也绝不姑息,便撵到金銮殿也让你小子痛哭流涕喊皇额娘儿子错了!”
话都说到这儿,顺治还能怎样?
当然憨憨挠头,道一句皇额娘放心,儿子再也不敢了呀。
至于真不真,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咯!
太后被他这敷衍气乐:“滚滚滚,瞧你这混账玩意就头疼,快滚回你的位育宫去。”
脸皮这东西,厚着厚着也就习惯了。
发现抛弃节操反而更快乐后,顺治登时就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额娘说反话,分明是疼儿子与皇后这些日子辛苦。想着让咱们在宫宴前,好生休息一二呢!”
“既如此,儿子与皇后就谢过皇额娘恩典咯。”
说完他笑嘻嘻地,拉起娜仁就走:“非跟你好好算算账,让你分清楚亲疏远近不可!到底谁的福晋啊?居然都不跟自家爷一路的!”
仗着娜仁要在太后面前装乖,他可没少插科打诨。
各种占便宜。
娜仁眯眼,告诉自己忍忍忍,忍到位育宫就让丫好看。结果这厮才一出慈宁宫,就规规矩矩地放了手:“朕刚在太和殿被叔王一顿耳提面命,实不想再被皇额娘苦口婆心。”
“免得无端惹她老人家伤感,遂不得不出此下策。有唐突之处,还请皇后多多海涵了!”
正握拳蓄力,结果对方就怂了什么的……
娜仁咬牙,深恨这里不是现代,不人人平等。否则单打不成就群殴,非叫这讨厌鬼不敢踏足自己身边十米之内!
可现在……
她也只能做疲倦乏累状,坚决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跟丫多费。
无奈点亮了戏精属性的顺治特别会给自己加戏,礼舆刚到了位育宫。一众宫女太监等大礼相迎,李佳氏甚至还言准备了柚子水、火盆等。
眼见顺治眉心微蹙,似很有反对之意。
她还赶紧柔声相劝:“非是奴婢迷信,实在万岁爷娘娘此番确实辛苦又危险。好歹跨个火盆,泡个柚子水澡去去晦气,免得……”
“朕知嬷嬷好意,但折腾了这么多天朕与皇后都累了。横竖夫妻一体,不如这火盆朕来,柚子水也朕泡,让皇后好生歇歇!”
能站在位育宫恭迎圣驾的,除了顺治的心腹就是娜仁的死忠。
哪个不盼着皇后娘娘能早日原谅皇上,两人重归于好呢?顶好早日诞下小阿哥或者小公主,为这冷清清的位育宫添上几分热闹!
那一个个欣喜若狂的小表情,看得娜仁皱眉:“瞧皇上说的,妾哪儿就那么娇贵了?连讨采头的事儿,都劳皇上您代替。还是妾自己来吧,到底心诚则灵。”
顺治还要再说什么,娜仁已经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顺治无奈,只能大长腿一迈,轻松松跨过了火盆。随即便转身,紧张兮兮地盯着娜仁:“皇后别怕,你就闭着眼睛,放心大胆地迈。朕在呢,肯定第一时间护着你!”
娜仁瞅了瞅那低到小孩子都能平安跨过的火盆,再次佩服这货给自己加戏的能力。
为防继续被烦,她谨守沉默是金的准则。
轻松松跨过了火盆后,就急忙忙去泡澡。等终于收拾停当,可以休息会儿时。娜仁瞧着那被屏风分隔的两张床,都已经快被遗忘的记忆重又涌上心头。
气得她恨恨咬牙,抢在顺治前头把所有人撵了出去。
同想起来怎么回事儿的顺治心里一虚:“咳咳,那什么。折腾了这许久,皇后快好好歇歇,好有精神参加稍后的宫宴。朕前头还有些折子要批,就去忙了!”
娜仁双手插肩,抱胸而立。
笑得别提多嘲讽:“皇上稍等,且听妾一言。放心,要不了多久,保证耽搁不了您的军国大事!”
顺治尬笑,试图商量:“罢朝多日,实在积攒了不少的政务。若皇后不是十分紧急的话……”
“急,特别的急!”娜仁正色:“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没有眼色。竟然狗胆包天,连皇上的宫务都敢拖延!”
躲躲不过去,那就只能洗耳恭听咯!
顺治苦笑:“皇后但说无妨。”
“皇上可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生怕她又老调重弹,说些个甚和离之类的话戳他心窝子。
顺治赶紧点头:“与皇后说的每一句话,朕都铭记着。只……”
“今时不同往日。”
“你我情况过于特殊,绝不能泄露分毫。而朕以为,最能保守秘密的除了死人,就是两人结为夫妻,有共同的利益、孕育共同的孩子了,你说呢?”
我说什么呢?
说你丫这明晃晃的威胁么?!
娜仁白眼,心里对着狗皇帝花式国骂。面上也冷冷一哼:“便,便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也得等我满了十八岁吧!现在我才十五周岁都没满,都没满!!!”
“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呢,谁碰一下都三年起步。孕育孩子……”
“你怕不是要把牢底坐穿哦!”
见顺一脸讶异,满满怀疑的样子,娜仁还耐着性子跟他科普了一把未成年人保护法。
听得顺治频频点头:“嗯不错,这法子真不错。”
“朕回头上朝跟百官好生讨论一二,争取研究出一部大清版本的未……未成年人保护法?起草相关的法律法规,禁止那些丧心病狂的爹娘随意买卖、甚至扼杀孩子。”
娜仁生在现代,从小遵纪守法,妥妥社会主义好青年。
自然对人口买卖,遗弃甚至扼杀女婴的事情深恶痛绝。可是……在封建社会玩儿未成年人保护法,搞人权什么的。真的不会步子太大,扯着蛋么?
反复思量了许久,她才皱着眉:“想法超前是好事儿,超出太多又不结合当时社会环境,却足以把好事变成坏事。皇上若不信,便想想王莽!”
顺治愣,继而大笑,看着娜仁的眼神闪着浓烈而狂喜的光。
直看得娜仁羞恼,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虽然小市民一个,懂不来那些江山社稷。但这字字句句也都发自肺腑,你若觉得幼稚不采纳也就算了。这么大加嘲讽算什么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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