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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理想是美好的, 道路是曲折的。
诚然他富有天下,可以做主给爱女找万万千千的乳母。满蒙汉各族, 全凭小公主喜欢。无奈小公主就一个也瞧不上!
一心一意, 只肯要自己额娘。
其余人等,甭想让她开开金口。但凡有哪个不长眼的试图勉强她,小家伙就大哭特哭。别看她小小的一个, 嗓门却极大。在昭仁殿中扯着嗓子哭, 顺治在前头乾清宫都听得到。
再是觉得小棉袄需要好生收藏,也挡不住这还是自家金贵物件的事实啊!
顺治每每听到, 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成了一团。连着两日下来, 佛尔果春没怎么, 他这个当阿玛的先遭不住了。就, 特别有气无力地跟娜仁挥挥手:“算了, 算了!”
“可快别让她哭了, 哭得我这心里怪难受。就辛苦皇后,忍她一年。”
“等来年清明前,说甚也得让她戒奶!!!”
本也没抱甚希望的娜仁笑:“皇上这说得什么话?当妈妈的照看孩子, 不是职责所在么?我这身边仆婢如云, 除了喂喂这小家伙外再无琐碎, 又有甚辛苦的。”
在现代, 好些哺乳期妈妈还能照常上班呢!她现在这前呼后拥的, 除了喂孩子, 也就再无旁事了。
已经够轻松。
可顺治不这么想:“听说奶孩子对身体伤害极大?咱们小公主还皮实, 胃口也蛮大。日间夜里,怕不是有十数次地吃!”
娜仁摇头:“皇上莫担心,科学证明, 母乳喂养对孩子跟妈妈都有一定好处。”
“哪些好处啊?”
“唔, 母乳的乳清蛋白比例比较高,容易消化吸收。不容易过敏,含有免疫活性物质。减少孩子肠道、呼吸道感染的发生等等。”
“还能刺激孩子神经系统发育,吃母乳的孩子会更聪明……”
“不,不都是对孩子的好处。母乳喂养期间,还能降低母体雌激素水平。降低乳腺癌、卵巢肿瘤的发生。最最重要的是,母乳喂养期间,能增加和孩子的互动,更有利于亲子关系!”
顺治:……
似懂非懂,不明觉厉。
娜仁只挥手:“哎呀,皇上不必了解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亲自喂孩子,对我对咱们崽儿都好就成了!至于辛苦?为人父母,哪有不辛苦的”
“否则古人也不会云些个父母之恩,昊天罔极之类的话了对不对!”
顺治还能说甚?
只能无奈点头,道一句皇后所言极是。
然后从出了月子一直到小家伙抓周,从没放弃过将她从自己寝殿内赶出去的想法,却一直没成功过。
这下不用娜仁提议,他自己就想法子了。
就……
很怕一个小魔头还没长大,皇后就又生了另外一个来。
几经思索下,到底舍不得皇后受苦的他偷偷传了太医。让他给开点男用的,可以稳稳短期避孕的药来。为方便故,还得做成丸药。
接到这奇葩命令的太医都直接吓跪了,支支吾吾地不敢开。
生怕太后知道了,生生扒了他的皮!
毕竟万岁爷都已经二十有四,膝下却只有三女两子,子嗣绝对可以说得上一句稀薄。他这当太医的,不好生为皇上调理身体,让他更多更好地为皇室开枝散叶就算了。还……
还敢给他开这等流传出去,大好头颅必然不复存在的玩意儿?
对此,顺治只冷哼:“可爱卿不开,不用等皇额娘,朕现在就能要了你性命!”
太医:……
委委屈屈,战战兢兢,登时就跪在了御前。
可恨的皇帝,铁石心肠。
任由他把脑门磕青也没有丝毫动容,只坚持频繁生产对皇后凤体不利。他若再扭捏,便是着意欺君,枉顾娘娘凤体安康。轻描淡写就把罪名扩展到了他全家。
太医无奈,只能提笔写了方子。并告知,避孕之道根本没有万全法。
便服药也不过大幅度降低有孕可能罢了。万岁爷龙精虎猛,娘娘正青春年少。便偶有失效,也是可能的。顺治脚下一顿,不由想起了那并不安全的安全期。
就,很有些惆怅。
更惆怅的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公主越来越精神。
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总是眨呀眨的,一天到晚精神的很。还睡眠极浅,有点动静就醒。以至于顺治等着盼着的,终于等到皇后生产完三个月。
却硬是整整旬日下来,也没找到一试那药的机会。
而彼时,已经是顺治十八年春。
又一年的春闱,又一次的选秀。又有许许多多德才兼备的举子鱼跃龙门,就此走上仕途。许多闺秀经过初选、复选与最后的终选后,被赐婚给各宗室皇亲等。
也又许多怀揣着梦想,跃跃欲试着要打破皇后独宠神话的美人黯然离场。
连个答应都没混上!
专情的顺治帝非但没有趁着选秀的机会遍选美女,充实自己内廷。还跟太后提议,让她点头把昔日四舅科尔沁左翼中旗和硕达尔罕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送进宫待年的幼女许配出去。
“这……”太后皱眉:“不妥吧?那孩子虽还未有封号,可入宫待年,就是先送进宫中养着,待年龄到了再行册封。”
妥妥的皇妃预备役,哪好再另嫁他人呢?
顺治轻咳:“和硕懿德公主不前几年便嫁了,如今儿子都生了一双呢!那前头还曾当过儿子元后……”
有名有实的都不妨碍再嫁,何况这没名没实的?
太后:……
就狠狠地瞪了那倒霉儿子一眼,差点几句国骂脱口而出。又一想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又何必呢?这混账另娶,侄女也另嫁,各自都有了不错的姻缘。
把那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地拿出来翻,也不过徒增不快罢了!
太后这么想,顺治也不愿因这些细枝末节跟亲额娘置气。遂立即缓和了语气:“皇额娘别恼,儿子,儿子也是征询您的意见嘛。”
“表妹至今才十六,正是如花朵般娇艳的时候。若朕指婚,给踅摸个良人过点妇唱夫随的日子岂不是好?又何必入宫来,当一个空有妃位,却无任何实宠的呢!”
“所以儿子的意思,是问过舅父与表妹的意思。若他们执意不肯,后宫中倒也不缺一处宫殿给表妹栖身。”
这话就说得相当明白了:要么另嫁,要么入宫当挂名妃子。
宠爱是不可能有宠爱的。
他这个皇帝不走寻常路,一生专注爱嫡妻。
接到皇帝外甥兼孙女婿信笺的满珠习礼:……
都不知道是该为皇后侄孙女高兴,还是替苦命的小女儿掬一把同情泪。只略作思索后,便快马回信。表示愿意尊重小女意愿,谢万岁爷开恩!
是的,这个因为顺治整饬内务府,肃清弊政。又派人着意关注故,没有如历史上凋零在顺治十五年,仅得一个悼妃追封的博尔济吉特氏,意外的聪慧灵透。
知道皇帝表哥一心一意,只愿与大侄女共白头,不欲迎她进宫后。
非但没有委屈抗拒,甚至哭到太后姑姑当面。用自己入宫待年许久,早没了清白名声等说事儿。
还当即跪地,叩谢皇帝表哥大恩:“小妹当日心念京城繁华,特特不远千里而来。如今倏忽数载转眼过,小妹看过了京城繁华。也着实想念科尔沁,想念阿布额吉。”
“若皇上表哥能遣人送归,小妹真真感激不尽。”
都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攻坚战准备的顺治大乐:“自家兄妹,表妹何必客气?有甚所需,只管跟朕与你皇嫂说。嗯,便……便你期望找个甚样夫婿,也可以跟表哥说说。表哥给你封公主,赐你嫁妆,安排你风光大嫁!”
“然后呢?”淑慧妃好奇脸:“咱那小阿巴嘎额其格,在宫中待年了许久后就……就带着她的公主封号,与万岁爷赐的六十四抬嫁妆,欢欢喜喜地回科尔沁了?”
说实话,娜仁也很意外。
再没想到史上有名的悼妃娘娘,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退出顺治后宫。
更让人咋舌的是:“对,万岁爷还说,非但阿巴嘎额其格。便妹妹你愿意,她也可以安排。也给你和硕公主封号,大笔的嫁妆。还随着你喜好,给你安排如意郎君。”
淑慧妃:???
别闹,我就是八卦一下而已。姐姐不愿听,妹妹不说便是。何苦这么挖苦人!
眼看着她会错了意的娜仁微笑:“不闹,也没开你玩笑。皇上确实这么说,也托本宫探你意思来着。当然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手上,随你意愿。”
这,这这这……
虽然这夜半无人的时候,淑慧妃也琢磨过。当日自己若不进宫,而是另择良人嫁了。现在是不是也如亲姐般夫妻和顺,婆母慈爱,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这选择再度摆在自己眼前……
她却只静默了良久,才幽幽一叹:“我,我只比阿姐小了一岁。如今已经双十,便另择夫婿又能尤甚好样儿的?”
“错不过因故耽搁了婚事的,死了前头原配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留在宫中,做我嚣张跋扈的淑慧妃。”
“上有太后姑祖母,下有皇后姐姐。便连当今,也能叫声表叔与姐夫。只要我不沾那些个抄家灭族的大罪,又哪个能奈何得了我呢?”
淑慧妃笑,神色中很有几分骄傲地道。
“可……”娜仁皱眉,还欲再劝。
却被她摆手打断:“阿姐一心为妹妹着想,妹子感激不尽。但……”
淑慧妃叹息:“也不是每个嫁人成婚的,都能夫妻和顺,儿女绕膝。更多的是盲婚哑嫁,夫妻到洞房时才正经见面说上话。”
“运气好的相敬如宾,不好的便同床异梦、相敬如冰了。”
“妹子我都已经靠着姐姐成了宫斗赢家,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当个受气小媳妇呢?上孝敬公婆,下掌管中馈。笼络继子继女,忍夫婿眠花宿柳,一个个的小妾往进抬?”
娜仁无言,沉默了许久许久。
才终于长叹出声:“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再劝。只如你说的,但凡你别牵扯到谋逆等事中。当姐姐的,尽量让你舒心恣意!”
“嗯!”淑慧妃重重点头:“有阿姐这句,妹子可就不愁了。”
“早年妹子年纪小,眼皮子浅,见识更浅。总觉得自己青春妍丽,没道理不被万岁爷喜欢。定……”
“定然是阿姐从中作梗,怕妹子得宠后压过姐姐的风头去。失心疯似的,没少伙同外人一起给阿姐上眼药。还是额吉年班进京,骂醒了我这个傻的。”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亏得阿姐海量汪涵。多余的话,妹子也不多说。阿姐,阿姐只看我行动便是。”
娜仁笑:“哪儿还用以后?这几年,我都看着萨仁格日勒处处维护,不许任何人说我半句坏话。”
“阿姐虽未说,但看得真真的。”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古人诚不欺我!”
淑慧妃红着脸,满满娇羞地一笑:“都,都是应该的。不值当阿姐夸,您,您嫌弃我这个糊涂妹妹醒悟的太晚就好……”
娜仁当然摇头说不啦。
虽然这便宜妹子最初的时候,确实有点拎不清。但人家已经改了不是?从带头捣乱到带头拥护,绝不允许谁说她一字半句什么的。
也是心意难得呢!
到底是原主最疼爱的妹子。便早年娜仁唯恐露馅故,没少借故罚她抄书、背宫规等。这么些年过去,没有了当初的那些个顾虑后。她也就愿意试着,替原主把这个好姐姐继续当下去了。
对此,顺治就不免取笑:“你呀,可真真好了伤疤忘了疼!”
“现在好点儿,就忘了她当年怎么被恭敬妃、端顺妃撺掇着。屡屡挑衅于你,甚至要求你劝谏朕,让朕雨露均沾了?”
娜仁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那能怪她们?分明是你这个做皇上的不作为!”
“好好的将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纳进宫来,却不肯履行夫妻义务,还不许人家反抗。啧啧,也就是你赶上的时候好,没有婚内冷暴力一说。否则……”
“几位娘娘合伙告你,眨眼间就送你上社会版头条!”
数年的婚姻经验成功让顺治get到一个真理:永远永远不要试图跟爱妻讲道理。
因为你对也是错,错也是错。
及时装憨都不能逃了碎碎念,果断转移话题才是真理:“头条?哎!你看我这脑子……”
顺治懊恼,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常被皇后你提起,又被正正经经地讲述过报纸的好处。怎么就没想到照葫芦画瓢,在咱们大清也搞一个呢!”
娜仁:???
虽然有点诧异丫的话题跳跃性,但不得不说,报纸是个好东西啊!
掌握了它,就等于掌握了舆论导向。
虽然现在也有专门供朝廷内部官员传阅的邸报,但其趣味性、易读性等,都与现代各种各样的专题杂志报刊等,相距十万八千里好么?
没怀孕的时候,娜仁就琢磨着。
一孕傻三年后,她的人生中也就剩下了哄娃、奶娃两件事。自自然然地,也就把这事儿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听顺治一说,立马精神百倍:“这,这倒的确是个好事情。不过皇上你才把远洋船队打发走,拢共也没歇上几天。贸然又开始筹备报纸事,会不会太累?”
正月里这货的一场大病,也是把娜仁吓得不轻。
唯恐一个不注意,丫真的天不假年。
有被关心到的顺治勾唇,笑容灿烂过天际暖阳:“无妨,皇后放心。朕现在有娇妻爱女,小日子美满着,才不想这么快便被阎王请去喝茶。”
娜仁脸上一红:“哪,哪个关心你来着?”
这一低头的娇羞,便顺治无缘读徐志摩的诗,也有被诱惑到。直接长臂一伸,把人紧紧拥在怀里:“还能是哪一个当然是朕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好皇后啊!”
“换做别个,朕也不稀罕对不对?”
“满京城扫听扫听,哪个不知道今上英明神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简直不世出的全能帝王,唯一的缺点便是惧内!”
“呦呵!”娜仁撇嘴:“这么说起来,还是妾的不是,让万岁爷白璧微瑕了呗?”
这等关乎到夜里能不能顺利睡到床上的问题,让顺治瞬间警醒,果断摇头:“没没没,都是些个愚夫愚妇。不懂朕对皇后深深的爱,将之误读成惧内。”
“咳咳,成吧!”
“朕坦白,朕也确实惧内。经云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皇后就如同黑夜的那一束光,清晰照亮了朕的前途,点亮了朕的信心。”
“大清能有今日,有皇后一半功劳。朕能有今日,则全托了皇后的福。重要如斯,朕又怎么不日日忧心。唯恐皇后哪日便消失不见,正如你突然的来呢?”
娜仁一个不字还没出口,就被以吻封缄。
亲了个天昏地暗,娇喘微微。
正当素了半年有余的顺治想要把甚礼仪规矩都抛到脑后,胡天胡地一把,拉皇后一起共赴温柔乡时。
小公主嘹亮的哭声响起,帝后急急分开。
片刻后,殿门被打开,鱼贯而入了好些个嬷嬷、宫女。不但一室旖旎被分分钟打破,连他这个九州山河共主的万岁爷都被娘娘以给孩子喂奶为由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满心气恼发不出来的顺治:……
径直回了前殿,把无处安放的精力都发泄在折子上。效率空前,不但叫乾清宫内再无积压奏折。闲极无聊下,还鱼龙百服,在京中四处体察民情。
发现亟待解决的就立即着手予以解决,见着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渣滓也从不留情。
这么三四五六回的,京城地面上的违法乱纪事都少了太多太多。
让顺治如今在民间本就大好的名声更如镀了金一般。
每日早朝间,都有人专门上折子对君王品行威仪等表扬了又表扬。虽做了不少实事,但其中动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顺治:……
轻咳两声,掩盖住自己满满的不自在:“朕身为人君,本就该以天下万民为己任,尽己所能地为百姓谋福利。分内之事而已,何当诸卿如此谬赞?”
众臣:……兢兢业业做事,却从不追求些个虚名,皇上果然是天下难得的好皇上。
便有那么几分惧内……
呸!
万岁爷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怎可能是怕老婆的软蛋?
皇上只是重视规矩,爱重皇后而已。
到底皇后数年如一日,上孝敬太后,下掌管宫物。又要统御诸妃,又要教导督促几位皇子皇女。自己膝下的小公主也还在襁褓中,正需要小心周到,处处细致的时候……
辛苦的群臣连理由都替顺治找了好几箩筐,只为说服自己:当今绝不是个耙耳朵!
却不知道时光荏苒间,顺治自己早就把面子扒下来,踩在了脚底下。
正义正辞严地看着娜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皇后听朕的!佛尔果春都已经吃了一年又两个月的母乳,在古往今来的公主中也得数第一了。”
“皇后拳拳爱子之心,可昭日月!”
“如今清明将至,正是断奶的好时候。皇后这次一定一定要狠下心来,万万不可被小丫头区区几滴泪给泡软了心肠……”
都前言不搭后语了,也难为这人能滔滔不绝这好大一段儿!
娜仁冷哼,给了他个无限嘲讽的眼神:“说得我多慈母似的,实际上哪次先舍不得的不是你?与其提醒我,皇上不如好生自省一二。”
每次决心吓得山响,事到临头疼爱女的顺治讪讪:“那,那成,朕这次狠狠心,皇后你也别含糊!”
“咱们夫妻同心,今儿务必把这样大事给办成了。”
然后火速给小家伙换个房间,坚决不能再让横在他们夫妻之间。当一个人儿不大,存在感却绝对不小的障碍物!
前头博果尔夫妇带着他们那两子一女进宫请安,懿靖大贵妃可就又跟皇额娘阴阳怪气了。
很是说了些个子嗣传承乃重中之重的屁话。
还道自己虽对董鄂氏万千不喜,却没法子不喜欢她这好生养的劲儿。区区几年,竟以一己之力后来居上,赢了他这阖宫嫔妃,让襄亲王府光嫡脉就有了两子一女!!!
连炫耀带挑拨啊。
虽然皇额娘举世难寻的通情达理,不但没因为这揪他的耳朵。还反过来劝他,说子女事也讲究个缘分。他跟皇后还年轻,不急云云。
顺治也认真点头,并付诸了行动,但……
不代表他不想要结果,就要将过程也一并省略了呀!
沉迷过程的顺治还为把小障碍物从他与皇后的寝殿中赶出去,极力赞同娜仁尽快给小家伙戒奶的主意。只碍于小家伙太能哭,旬日之内进行了三次,失败了三次。
每次叫嚣得最狠的顺治,都免不了第一个投降。
比如这回,佛尔果春都被李佳氏等待着又是喝粥、又是吃果泥等。欢欢喜喜地过了一整天,到夜幕降临才委屈哒哒地找皇额娘,结果……
才哭了几嗓子,顺治就忍不住倒戈。
亲手开了门,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在娜仁怀中:“孩子还小呢,皇后快别让她这么哭,当心哭坏了嗓子!”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娜仁撇嘴:“前头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呢,万岁爷就忘了?”
“君无戏言呢!”
顺治一噎,继而仰头:“甚规矩不规矩的,能有朕的娇娇爱女重要?没有!”
已经十四个月,一般话都说差不多的佛尔果春举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没有,必须没有!皇玛嬷都说,福福是天下间最好、最最可爱的小姑娘!”
“玛嬷,玛嬷不管心里多不舒服,见到福福都心情开朗,甚烦恼都没了。福福……”
小家伙瞪眼,特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福福是开心果,小福星,玛嬷最爱福福!阿玛跟额娘也爱,最最爱,才,才舍不得福福受苦!”
所以戒奶什么的,就算了吧?
何必那么折腾福福呢!
因名字太长叫不上来,佛字犯忌讳,春字……顺治又觉得不够高大上,仿佛小宫女。所以便给爱女取了个福字做乳名,希望她日后平安顺遂,一福压百祸。
现在看来,百祸压不压得住还另说,把她皇阿玛压得妥妥帖帖却是一定的。
这蹦豆似的小嘴加上无限期待的小眼神,让前头还一脸坚定坚决的顺治投降,倒戈倒得特别利落。
倒是娜仁铁石心肠的很,微微蹲身,视线与爱女一平。
特别认真地跟她解释:“非是皇额娘狠心,只是福福已经不小了。单纯吃奶的营养不能让你长壮壮了,所以必须赶紧断掉。让你可以吃香香软软的饭菜,从小家伙长成大姑娘。”
佛尔果春眨了眨跟娜仁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长高高固然好,但奶奶也很好喝啊喂!
得出这个结论的小家伙原地大哭,试图让皇额娘妥协。结果别说她,就连刚刚被策反的皇阿玛都一并被扫地出门。
顺治:……
就很震惊,有无数个大道理要跟皇后讲。然而皇后娘娘不听,硬是坚持了足足五日没见爱女,没给她一口奶。特别毅然决然地,就把这个事儿办成了。
而说不了媳妇,不能给小公主撑腰的顺治也果断遭到了嫌弃。
小公主包袱都没款,直接离家出走去了慈宁宫。说额娘狠心,阿玛坏,小公主要跟最最好的皇玛嬷一起,再也不回昭仁殿了。
哼!
回也是阿玛额娘认错,反复保证。
虽然才周岁,但也许喝多了娜仁的灵泉水。小姑娘生来便聪明无比,嘴皮子麻利,记忆也超群。
看多了皇阿玛没皮没脸哄皇额娘开心,自然而然地get到了被道歉的正确打开方式。
可……
娜仁正被涨奶折腾得□□,每日里还得灌下三大碗的回乳汤水。自然乐得太后能接管小家伙几日,免得母女俩整天一起,让行动再一次功败垂成。
顺治虽然扛不住小家伙的哭声,忍不住为她求了情。但若真能大功告成,他绝对是最兴奋那个,没有之一!
如今不但大功告成,小绊脚石还自己跑去了慈宁宫……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有没有?
顺治贼兮兮地一笑,破天荒没等日落就直奔昭仁殿。每日里优哉游哉的,哪儿还记得往慈宁宫把小人儿接回来呢!
狠心渣爹不但没有道歉,没有惦念,还由衷地希望爱女能在慈宁宫住得久点,再久点。还是娜仁怕小家伙乐不思蜀,就此有了玛嬷不要额娘。忙不迭地往慈宁宫接人,为此被迫许了好几个愿。
看得太后直忍不住乐:“这么好,这么乖的孩子,皇后真不打算多要几个?虽咱们佛尔果春有兄有姐,但终究没有同一个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近。”
虽带孩子算不上轻松,但已经被爱女萌到的娜仁也不抗拒再生。
遂乖乖巧巧点头:“要,当然也是想要的。但子女事最讲究个缘分,儿媳……儿媳只随时准备着!”
太后满意而笑,赐了好些个珠玉宝贝给她。
就等着数月后,昭仁殿中再传喜讯,已经开过花的皇后开始结果。
在太后的考量中,破儿子虚设六宫只独宠皇后一个。真真万千甘霖只可着一片沃土浇灌,还愁没有所得?
结果……
再没想到那混账还为了让皇后不那么快再度有孕,做了那等防备。
以至于春去秋来,时间辗转到了顺治二十年。连第一批遣去远洋的船都往南洋转了一圈,赚了大笔的金银珠宝回来。娜仁这边还没有丝毫动静,反常到她自己都有些纳罕。
甚至在太医为自己请平安脉的时候,示意紫衫给了好大个金锭子。
让对方照实了说,是不是前头她生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不然,不然怎么小公主都已经两周了,她还丝毫好消息没有?明明……
皇上都已经那么努力了。
太医闻言唬得不轻,忙把又慎重给她诊了脉。随后以性命作保,娘娘凤体康健,绝无任何隐疾后遗症之类。没有再度传来喜讯,也许……
是缘分没到吧!
不相信甚缘分,只相信科学的皇后娘娘当晚便放了个大招儿:“喏,这是我的脉案,太医以项上人头作保,说我绝对没有问题呢。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娜仁严肃脸,伸出两根葱白手指。
顺治心下一凛,却也还是配合问道:“哪,哪两种可能?”
娜仁笑:“就事说事,以科学的角度合理提出质疑。咱说好了,你可不许跳,也不许笑!”
顺治点头答应,表示自己绝不是那样的人。
然后,他就见皇后做贼似的瞧了瞧左右。便空无一人也不能放心,几乎是贴着他耳根地小小声说:“一,便是你身体出现了点小问题。当然这可能不大,毕竟宫中再少也有两个小皇子,三个小公主呐。”
“二呢,就……就可能咱们准备工作做多了,过犹不及!”
“所以改日你宣太医,给你好好诊诊脉。先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再考虑解决办法。”
就挺合情合理的一番话,不料让顺治咳得惊天动地,差点儿把肺都弄出来那种。
让娜仁双眉紧锁,诧异不已。
见再瞒不住的顺治举手:“我,我也有些话要对娜仁说。咱们就事说事,冷静理智。宁可骂人打人也绝不自己生闷气,更不许撵朕出昭仁殿好不好?”
娜仁霍然起身:“你你你,到底干了甚了不得的大事儿???”
“难道酒后无德,见色起意,幸了哪个宫女、秀女或者宫妃。珠胎暗结,如今月份深了,终于藏不住了?咳咳,先说好了。你为皇,我为后,犯上作乱咱肯定是不敢的。”
“毕竟有闺女的人了,行事再不能像以往鲁直。但,我的来处,我的坚持你知道,想必也懂得的。若……”
稍不留神就被扣上了这么口大黑锅的顺治:!!!
俊脸都气青:“没有,没有,没有!夫妻至今第十个年头,真正结合也有五个年头了。你,你就对朕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他都气成这样,娜仁哪里还敢点头啊?
忙摆手:“没没没,怎么会?我,我这是关心则乱嘛!看你那么审慎的样子,就没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了。但换个角度,也证明我多在乎你,多怕你心驰旁骛对不对?”
顺治:……
虽然还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皇后既然说了,他就信着呗。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介意两个人之间身份权势等的不对等,生怕他一朝变心会让她万劫不复什么的。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敢完全放任自己沉迷。
但她都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了爱女,又宁可彻底暴露也要去救他,还有甚可计较的呢?
顺治笑着亲了亲她的颊:“是是是,皇后说得是。怪朕,朕脾气急,错怪皇后了。好皇后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朕这一次可好?”
“哼哼!”娜仁皱了皱鼻子:“那,就看你的隐瞒到底是什么了!”
顺治:……
就觉得浑身凉凉的,生怕接下来至少旬日都得想方设法才能进来昭仁殿。
这交代之中,不免多了不少润色。
唯恐皇后很快再度有孕,生个小魔王二号。姐弟或者姐妹俩同心,一起破坏他的□□生活这最深层次理由绝对不能说。只反复强调皇后十月怀胎的辛苦,生产之时的危险。
又在医术中看到,频繁生产对母体损伤极大。遂心中忧虑,特特找太医要了方子。
“可……”娜仁皱眉:“太医反复保证,我身体没有任何不妥。”
就不像中招了的样子。
顺治没好气地瞪过去:“那凉药多少都对身子有害,朕难道还能坑你?当然是让太医搓了药丸子来,朕自服。”
娜仁:!!!
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系列。
顺治啊,封建帝王啊!整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一言之间可定万民生死的角色。非但不为了壮大皇室故让她一生再生,还……
还为她身体故,特特服药避孕???
这,这特么谁信呢!
明明……
前些日子丫还说为配合皇后的再度孕育计划,故舍命陪君子。说甚都让皇后如愿以偿,结果……
丫努力的同时,还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这……
娜仁皱眉,死死地盯着他。
顺治还在等皇后一波儿感动,顶好主动投怀,主动……
咳咳咳!
正浮想联翩着,结果就见皇后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吓得他赶紧把手伸向袖中暗袋:“皇后莫恼,朕真没诓骗你。喏,这就是那药丸,旬日一颗……”
“皇后若不信,可随便找太医或者外头的,所有你信任的医者检查。更,更能找当日协助朕的太医,听他分说。”
为顺利过关,顺治卖队友卖的可欢脱。
看得娜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待把人摁住,好好捋一捋其中究竟。就听着外头好一阵喧哗,接着林有为便在外头回禀。景仁宫来报,说是康妃娘娘有些不好,斗胆求见皇后娘娘。
初初听着,顺治还没大反应过来,直接一句病了便去找太医,找皇后顶甚用?皇后又不懂岐黄。
接着就被娜仁拽了拽袖子:“傻蛋,你忘了?顺治二十年,换算到你上辈子,这就是康熙二年。而历史上,康熙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圣祖康熙生母年仅二十三岁的孝康章皇后崩。”
啊这……
顺治懵:“那,那你也说是历史上。现在她也没经历前世种种,每日在景仁宫中赏花观鱼的,清清闲闲,养尊处优。总不至于再年纪轻轻的就……”
娜仁当然也不希望可以算得上朋友的佟氏有任何意外,可生死之事谁说得好呢?
来人都用上了不好二字,可见情况危急。她与顺治,是怎么都得过去看看的。还得着人把小玄烨叫上,万一有个甚万一,也好不让孩子抱憾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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