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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海晚上九点才回家,次卧的房门半掩。他往里看了一眼,袁沅正坐在书桌前。袁海干瘦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脚步也放轻缓了。
其实袁沅并没在学习,她闭着眼睛在锻炼异能。袁海在门口时,她就察觉到了,睁开了眼睛。袁海没进来,她便又闭上了。
父女俩一夜无话,袁海继续睡沙发。次日清晨,袁海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买了水果和牛奶来到何伟家。宋湘湘打麻将去了,何伟也不在家。老太太见到他,脸上笑开了花。
何玲玲原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时翻了白眼一个,抱着袁晟进房间了。关了房门后,脸色倒是松缓了。聚精会神听外面的讲话。
老太太来敲门:“玲玲,袁海来了,你快出来。”
何玲玲没应。她怀里的袁晟倒是抬起了头。
老太太喊了好几声,里面依旧没动静。她也没再喊了,转头招呼袁海:“快坐,吃水果。”看见袁海也提了水果来,笑容更灿烂了,“你买这些干啥?家里都有。”
袁海是惯常的不说话,只憨厚笑。
老太太坐在沙发的另一边,问袁海今年的形势。
袁海惯常言语简短:“还成。”
老太太又问起一年的收入。袁海眉眼耷拉下来。其实最近年把形势没以前好了,房价阴跌,装修的活计没以前好找。不过人工费上去了。他是木工师傅,手艺过硬,总体收入跟往年差不多,一年到头七八万左右。
这钱在大城市自然不够看,但在小城镇还算不错。镇上开店做生意的,一年到头也未必能挣到这些,更别说在农村刨地的。
“那你们每年能存多少?”老太太问。
袁海不吭声了。他的钱一般都交给了何玲玲,家里二个读书的加一个奶娃子,一年到头能不能存上钱他也不知道。
老太太叹气:“你们负担重,这日子还得精打细算过,千万别乱发钱。晟宝看着就长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去了。”
袁海依旧没吭声。老太太也没藏着掖着,直白说:“我听说为着你家大丫头读书,你一下拿出了五万?”
袁海点头:“是,她年纪小,不读书能干啥?”
房门一下打开了,何玲玲抱着袁晟冲出来:“她可以在镇上读啊!”
老太太赶紧拉了拉她。俩孩子同一年的,一个在市里读书,一个在镇上读书,这要传出去,人家都要说后妈刻薄了。
“您别拉我!她要是考得上市一中,我绝对没二话。明明不是那个料,还往那里挤!多少钱都要打水漂了。还想瞒着我呢。”
老太太拽着何玲玲坐下来,语重心长说:“袁海呀,把那钱拿回来吧,就让丫头在镇上读。又近,我们还可以盯着点。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袁海低着头任由说,就是不吭声。这两天在娘家,何玲玲心里的火差不多过去了。袁海想什么,她也知道。无外乎是心疼自家那个。其实他以前做得还成,为俩丫头干啥事都是两份,挣多少从不藏着掖着,都交给她了。
老太太口都说干了,袁海还是闷不吭声,她头次觉得这老实人也不好。不吭声,一根筋,跟这样的人说话累呀。
何玲玲让老太太别说了,转头跟袁海说:“这笔钱你不想拿回来也行,但你得发誓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否则咱们今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她色厉内荏,袁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吓得哇一声哭起来。老太太听到离婚两个字就心惊肉跳,赶紧站起来:“你发什么火?瞧把孩子都吓到了!给我!”她要抱袁晟,受了惊吓的袁晟却只往何玲玲怀里钻。
袁晟哭,何玲玲就想哭了。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难?袁海站起来低着头,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倒是谢天欣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怯生生叫了一声妈。何玲玲赶紧抹了一把眼睛。
袁海干瘦的脸上露出哀求,“回去吧,我以后都听你的。”
老太太见总算开口了,连忙拉扯何玲玲,让她见好就收。自己则赶紧进房间帮忙收拾东西。何玲玲半夜过来时原本就没带多少东西,奶瓶奶粉和几块尿片往包里一塞便完事了。
谢天欣倒是背了书包过来。老太太把包塞给袁海。
出门前,何玲玲对老太太说:“妈,何伟那边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我知道,去吧。”
袁海是骑摩托车过来的,刚好能坐得下一大二小。进门的时候,何玲玲愣了下,房子跟她离开的时候大变了样,倒不是说不干净,只是好多东西都挪了位置。再看次卧门口站着的人,她也有种怪异的感觉。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偏又说不上来。
谢天欣从何玲玲旁边过来了,就跟没看到门口站着的袁沅一样,擦身过后,进了房间就坐下来看书。
袁沅眨了一下眼。这学习成绩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哦。
“怎么把家里弄成这样了?”何玲玲叨了几句,把袁晟放到沙发上,开始整理了。东西的摆放肯定是要归位的,她用惯了。袁沅看了看房间里面,又看了看外面,决定去哄小奶娃。只是她才坐下来,就差点挨了一巴掌。幸亏反应灵敏,抓住了一只肥肥的小肉手。
还不到一岁的袁晟笑嘻嘻的,口水滴落下来。大约是觉得好玩了,一下没打着,又准备挥手。只是袁沅的反应比他更快,还没等他扬起手就抓了。记忆片段闪电般从脑海过去,看起来这是以前的袁沅常有的待遇啊。
袁沅眼角余光扫过只几步距离的何玲玲。她躬着身,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袁沅咧嘴笑了,抓着袁晟的手,一把抱起来:“走,我们到楼下去玩。”
下楼的时候袁沅遇到了袁海。他手中提着包。袁晟已经能说话了,扭着身子指着楼下说:“走!走!”
“早点回来,一会要吃饭了。”袁海交待。
在家里没人的时候,袁沅已经下楼转了一圈。南方的小城镇,人还没有房子多。这小区的后面有个小型的休闲场所,有好几种健身器材。她将小肉球袁晟放在椅子上,他立马麻溜往下爬。将近一岁的小奶娃会站会说几个字,但还不会走,指着健身器材叫:“啊!啊!”意思是想去那里玩。
袁沅蹲下身,笑着说:“我是谁?你叫对了,我就抱你过去。”
小奶娃显然有些暴力,扬起手就要打,袁沅抓住了顺势拿起小肥手在他自己的脸上拍了一下。力道不清不真。小奶娃从来都是被宠着的,被这这番操作弄懵了片刻,随即撕心裂肺大哭起来,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喊:“打!打!笨笨(蛋)!”
袁沅是愣了片刻,才听清楚他说得后面两个字。这称呼自然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她站了起来,不在理会哇哇大哭的袁晟,径直上了漫步机,玩得溜起。
将近中午,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这里原本就没什么人来,袁晟哭了一会,见没有一个人过来,哭声渐渐小了,眼巴巴看着袁沅。她已经从漫步机换到了秋千,摇荡着头发都飞了起来,荡了秋千又要上滑滑梯了。袁晟忍不住了,跺着脚喊:“啊!啊!”
袁沅回过头:“我是谁?你叫对了,我就抱你过来。”
袁晟手指滑滑梯,看见袁沅已经上去了,着急喊出:“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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