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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板上钉钉的单子黄了，曾言言且郁闷了两三天。虽然朱阿姨说，让她考虑一阵，如果想要买保险，会给她再打电话，但是曾言言知道，“保险都是骗人的”这句话，大约是要成为朱阿姨的井绳，这通电话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离本月的考核期只有不到两周，再不卖出一张保单，她下个月发工资，大约就要喝西北风了。
相比之下，王斐俨然他们组里的阔少，这个月才过了10天，就已经签下3张单子，光是佣金就少说有五六千。
坐在办公室，皱着眉头一勺一勺挖着王斐请客的宜芝多蛋糕，曾言言心里的苦，是蛋糕再多的甜也消散不去的。
客户在哪里啊？！
曾言言记起有一次在台湾老师写的保险营销书上面看到的故事，初入行的新人也愁没有客户，他的前辈带他从窗口张望下去，说你看到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你的客户。当时读到这一段，她心里就很不舒服，陌生拜访绝对不是她的风格，况且，如果客户没有主动想要买保险，自己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也太cheap了吧。
偶尔会有一些客户打通ZR的热线，来咨询保险，这样的人会分到他们手里去拜访，之前的朱阿姨就是这样的类型。可是每天哪里有那么多的客户主动要买保险呢，都是可遇不可求。何况，就算遇到，也不一定就成交。
想到这里，曾言言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陆慷砺开完会回来，就看到眉头皱成百褶裙一样的曾言言。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犯愁。刚才会议的消息，也许能够帮助她过这一关。当然还是要看这丫头的运气了，至少在朱阿姨这件事上，最近她不算交好运。
“大家过来一下，有件事情要宣布，对大家来说，应该算是个非常利好的消息了！”陆慷砺稍稍提高了些音调，显得颇为兴奋，“本周末我们将举办一场新产品的发布会，这个产品在市场上应该说是非常领先的了，发布会地址也特别选在香格里拉酒店。所以，能够参加发布会的名额，是相当有限的。我这里有几个可以邀请客户参加的名额，你们回去搜索一下自己的客户资料库，符合条件的先去邀约一下，敲定之后我会把邀请函给大家。最关键的是，这场发布会将会有我们上海分公司的总经理廖总亲自主持，进行产品发布的也是我们明星讲师梁老师，大家知道的，他一出马，十个客户里有八个都是忍不住要买单的……”
曾言言本以为这样的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她手头一共才几个客户啊，却不曾想到，这次邀请客户的要求相当苛刻，而自己一双手能数过来的客户之中，居然就有这么一个。
要在ZR买过保险产品。
要是企业、机关等单位的管理者，或者高知高干。
要年龄在40至50岁之间，有小孩。
最好是男性。
她立刻想起与凌教授的相识。
上周末，有个客户打电话过来说考虑为自己和家人买点医疗健康方面的保险，曾言言先是在电话里和他简单聊了聊客户的具体需求和想法，然后准备了一份详细的计划，就上门拜访了。这大概是她见过的住得最好的客户。其他不是在老公房，就是偏郊区，凌教授住在离金陵路只要两站公交车的市中心，虽说不是别墅，但是一进小区大门就有保安拦住询问访客信息，对方电话确认过之后才放行。小区有极致漂亮的绿化和雕塑，中间甚至还有个小小的喷泉，周围摆着的长椅，简直像个小公园。曾言言经过的时候心想，如果坐在这里晒太阳读小说，一定也是非常惬意的。从小区门口到凌教授住的楼，她整整走了十几分钟。
凌教授是T大设计院的副院长，管的是工程项目，曾言言心想，不知道他和姑父这样的博导谁赚的钱更多些哦。
和有文化有涵养的客户打交道还是很舒服的，十分钟就敲定了保险方案，曾言言厚着脸皮问凌教授收保费，这时，人家说，让你们公司换个业务员过来。
曾言言懵了。
看着温文儒雅的一名先生，居然这么耍人玩儿的吗？！当时她心里一气一急，就对着凌教授问道：“是我做得有什么让您不满意吗？”
凌教授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个要求会对一个业务人员的考核和收入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平静地回答：“你不是大学毕业，而且学校还不错嘛。肯定就是在保险公司镀个金，我的保险你不会服务下去的。这样的话，还不如换个能做得久一点的。”
这个理由……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却又无法反驳啊！
曾言言不知怎么回答，憋得都快哭出来了，最后只能实话实说：“凌老师，您这样的要求，等于我白干活了！”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向凌教授解释了自己的工作和收入来源，并且认认真真承诺，“我肯定是不会一直卖保险的，等我能升职的时候，跟公司说，专门找一个我能放心的人来给您服务好不好？”
凌教授看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小丫头，素来严肃的表情，突然展出一抹笑意：“你倒也老实。多大的事，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钱。”
曾言言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打算自己买保险，接过凌教授算了算家里的现金，帮他在读大二的儿子也一并买了一份。那个不太搭理人的男孩默默签了名又回到房间里之后，凌教授笑道：“我爱人今天值班，回头你还得再跑一趟。”
这可是曾言言头一回一个人怀揣上万的巨款回公司，打车的时候她都觉得司机看着也像劫匪。
给凌教授打电话的时候，曾言言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他们还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是，“您是我最重要的一个客户了。这个活动本来名额也不多，公司说最有品质的客户才有资格参加发布会，如果您能来，我才有机会进到发布会里呢……”这么一番话，换来对方干净利落两个字——
“我来。”
陆慷砺当时听曾言言说起这个凌教授的签单过程，就知道他一定是个挺有钱的客户，毕竟家里随时都能拿出一万多现金的，又是住在那个小区，总是有些家底。
“你到时问一下，凌教授要不要开车过来，我们要帮他预留车位，那天还要提前去接一下。”
发布会是周日下午的两点整开始。陆慷砺和曾言言早早吃过午饭，十二点半就已经候在会场了。曾言言从未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兴奋又好奇，四下张望，可陆慷砺知道，纵然客户答应了会来，也免不了有爽约的。如果这位凌教授今天没有来，又或者是即便应付了到场，却没有签下保单，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曾言言还能去哪里找到单子来确保下个月的收入呢？
心里一直在盘算客户的情况，陆慷砺没有意识到时间过得飞快。
“老大，凌教授给我打电话了，我去接一下。不对，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我搞不清楚车库在哪里，怎么上来。”
这是陆慷砺第一次见到凌教授。曾言言这丫头看人，还是太过天真了。看似彬彬有礼的一位中年男士，其实相当胸有城府，也是个不容易说服的角色。只不过，他那辆崭新的雷克萨斯着实让陆慷砺眼前一亮。果真比想象中还要有实力。
除了一开始的只带三成笑容的寒暄，凌教授只说过一句话：“小曾说这个场合对她很重要，那我就帮她一次。”这让曾言言有种感觉，一场严肃的家长会，好容易说服了叔叔帮忙出席。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能在这场活动里得到什么收获，也许，真的就当开开眼界也好。
有一点是让曾言言万万没想到的，这场发布会名额果真非常紧张，连陆慷砺都没有门票可以入场。于是，站在会场门口，扭头看向陆慷砺的那一刻，曾言言甚至有些想要做逃兵。
自己待会儿可千万别出丑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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