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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舒铎打量完毕,起身弯下腰去扶林嘉宝。双方互相见过礼后,分主宾坐下。商舒铎坐在上首右边的太师椅上,林嘉宝做的是东边第二张椅子上。
待侍从上了茶汤、点心,两人寒暄一番后。商舒铎开口问:“昔日老夫在边惠州做同知时,曾遇到一县内连续两届科考无人中举,据查说是因灰户挖矿烧灰,毁坏龙脉所致。当地人认为龙脉与本县文运息息相关,所以要求严惩灰户。但灰户多为贫苦民众,县内土地贫瘠,而彭山又自由富足,适宜烧灰。所以双方你来我往,诉讼不断,却无良策解决。不知小友可有对策?”
林嘉宝连忙起身答话,“回大人的话,小子有些愚见。若是说的不好,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说来听听。”商舒铎心想,积年旧案牵扯许多,也没指望林嘉宝能说出什么良策,不过是见才心喜,所以问上一问罢了。
若是答得好,就着重培养。答得不好也无妨,看在文章写得不错的份上,对于科举之途,自己也能指点一二。
“余以为两厢立场不同,自然想法各异。乡绅不缺钱财,重视科举,自然关注龙脉文运;灰户们为自身生计考虑,却是要大肆开挖,换取钱资,用以生活。且山民持有地契,开挖的灰窑都是私人山头,确实也不好贸然断人财路。”林嘉宝喝了口茶,继续道。
“所以窃以为有两种方式:一是由当地县衙出面赎买山民地契,把彭山附近私地变为官地,如此再行禁灰之策,便名正言顺了。
而且灰户们虽说断了营生,但是得的钱财却能去其他物资丰盈之地重买耕地,或是外出行商跑船,总算另有出路,不至于聚众闹事。”
“二是出具公告,警告灰户。若是赎买之后,再有前往彭山私挖矿产者,就以抢占官地之名,一律问罪。乡民之间互相包庇者,也同罪论处。”
商舒铎听得入了神,连问:“官府财力不足以赎买山地,何如?”
“由当地县衙带头捐俸,乡宦们想要解决此事由不得不捐银输粮。毕竟灰户们是因为他们的抗议,才会失去营生。要想安抚人心,他们肯定会大力支持的。”林嘉宝回话到。
商舒铎听得此等计策,竟是从一个还未出仕的毛头小子嘴中说出,心中大惊。毕竟当初制定计策安抚山民,维护龙脉时,自己也在场。知州同各位大人商议后的结果,也不过如此而已。越发觉得此子有大才,将来不可限量。
商舒铎想要收揽林嘉宝入自己麾下,但是又思及此子还未科考,将来运道隐晦不明。所以面上不漏声色地打听着,林嘉宝的家室,姻缘,为将来做打算。
三回茶之后,商舒铎提出,林嘉宝之后可以拿着自己府上的腰牌,随时来拜访请教。林嘉宝当即起身深深作揖行礼,拜谢提拔。
林嘉宝出了门,坐上小毛驴起身往家赶。心中却道,今天实在是太过惊险。若不是自己以前看过《大明保龙案》这部著作,无论如何也是回答不上来的。
看来陈朝官场十分注重实干的,自己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吧。拾人牙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需自己掌握更多的本领才是。
至年前,林嘉宝这段时间一直都往返于商府和学堂之间。商大人那边不仅有林嘉宝求学,还有县上的两位家资颇丰的学子以及商大人族内的三位子弟。
林嘉宝只管向商大人求学解惑,其他事是不理的。若是家资相差不大,还可以文结交。商大人庇下这些学生与自己确是相差甚远,强行去结交,怕是会落下谄媚的形象,不好。
所以在他们没有像自己抛橄榄枝的时候,林嘉宝决定还是不要凑上跟前为妙。
学堂中,林嘉宝也不吝啬与村学的同窗们,分享自己在商大人那里学来的宝贵知识。林耀思与张春江都十分感动于心,只有林耀德有时会忍不住说些酸话,但林嘉宝年前也还是收到了他别别扭扭的礼物,一方上好的墨砚。
哎,耀德兄着别扭傲娇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只能自己多担待了。林嘉宝拿着墨砚,心中感慨。
年关将至,大雪纷飞。林嘉宝此时也窝在家中等待过年了。腊八节吃了林老娘熬煮的腊八粥,和嫂嫂腌制好的腊八蒜,匆匆忙忙的过了节。又在小年里与家人里里外外打扫庭除,准备贡品,祭拜灶王爷。
林大郎率着众人,跪在香案前,焚烧灶王像,马犬等,送灶王上西天向玉皇大帝述职,报民间善恶。然后又祈求新的一年五谷丰登,人丁兴旺。
除夕前一天,林大郎去集市上买了红纸,一部分交由林嘉宝写对联,一部分交给嫂嫂和林小娘剪窗花。林嘉宝拿着红纸也没推辞,到披房里拿出笔墨,挥洒写下农家常用的对子,“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等等。
等林老娘熬好浆糊,林家兄弟俩一人拿着浆糊涂抹,一人拿着对联往门上贴。林小娘站在后面指挥高低左右,忙忙碌碌的,好生热闹。
林老娘和嫂嫂在窗前边忙着剪窗花,边看着他们三个在外面忙碌,露出欣慰的笑容。林老娘随后又笑着对嫂嫂说:“若是明年你和大郎能给我们家添个大胖小子,那才更美满呢!”
筝娘羞红着脸,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也期待的微笑着。
林家兄弟俩收拾妥当后,带着纸马和元宝,去后山给林老爹上坟,让他在地下也能吃喝喝好,不收阴司为难。林老娘则带着嫂嫂和林小娘在家准备除夕的年夜饭。
祭奠回来,看见林小娘在灶下烧火,林老娘在灶前炸肉圆子,喷香扑鼻的肉味四下散开,林大郎还没进门,就嚷嚷着套祭祭五脏庙,吃个肚皮滚圆。
林老娘气的要拿勺子敲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不庄重,这些年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大郎笑着躲开了,腆着脸说道:“老娘记性真好,儿子可不就是属狗的。嘿嘿。”林老娘又气又笑,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众人见此也开心的大笑起来。
点过炮竹,吃罢年夜饭。林家人都留在堂屋里,围着火炉坐下吃瓜子,喝糖水,说说笑话。
林老娘也包了红包,给每人一份。哥哥嫂嫂不好意思,正要推拒。林老娘笑着拍了拍筝娘的手,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都有的,不分大小。”哥哥嫂嫂才接过红包,给林老娘磕了头。
到了夜里,保甲家放了炮竹,预示着新的一年开始了。众人才纷纷拖着困倦的身子,去睡了觉。
尤其是林小娘,上下眼皮子打架老久了,林大郎可没少笑她。
林小娘困得也没心思同他打闹追究,林老娘放了话,赶紧的就跑去睡了,洗漱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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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保龙脉案,是从马伯庸先生《显微镜下的大明》中看到的。具体内容很精彩。所以自己节选了其中的一小段内容化用了。对这段历史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后面过年的部分,参照各地的都写了些,有不同的地方也不必相争,毕竟各地风俗各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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