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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苗暗道这罗翠香人缘倒是不错,又或者是李玉贵得罪的人太多,竟有这么多人来帮衬罗翠香,这倒是超出了她的期望呢。
只见那几个人悄没声地绕过了院子门,一个接一个地躲进了院门左边墙角的阴影里。小苗待他们都低下身子藏好了后,便猫腰走了过去,躲在了院门右边的墙影里。那院门刚好在院墙的拐角处,两拨人藏在了左右两边,正好看不到彼此。
她刚过去蹲了会儿,就听一个男人悄声道:“这李玉贵恁大胆?竟敢让从院门进?”
只听一个女人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听李玉贵她媳妇儿说过,他老娘晚上时不时就要起身去厨房喝水垫吧点东西啥的,李玉贵估计是怕从后门进给他老娘撞见。”
小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点道道。农村人的房子一般厨房就连着后门,前门若没人的时候快点进屋也就是了,这要是从后门进风险反而比前门还大呢。
小苗见他们几个人在墙根底下躲了半天也没啥动静,看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好计划,便有心助他们一臂之力。
她伸手在旁边摸索了会儿,攥了块顺手的小石头块,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待到离东屋的窗户近了,便使出全力抬手一扬,然后迅速转身往来时的小路撤去。
那石块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窗户上,窗上的玻璃“哗啦”一声碎裂,一声女人惊吓的叫喊也顿时响起——
“啊——”
同时传来了李玉贵压抑的喝止之声:“别叫!你想让邻居都听见啊!”
院门左边猫着的几个人马上就起了骚动,三个男人扒着墙沿就翻进了院子,还有人顺手打开了院门,剩下的女人也大呼小叫地跑进了院子,一伙人举着手电往窗户里照,“哐哐哐”地砸门叫喊。
“来人啊!快来捉奸啊!”
“不得了啦!村长偷女人啦!”
整个院子乱作一团,不一会儿,周边的邻居们纷纷亮了灯披衣出来围观看热闹。连李玉贵耳背的老娘也被惊醒了,拄着拐棍颤巍巍地站在院子里,有邻居担心她受不住赶忙伸手搀住了她。
李玉贵和陈香芹被众人从房里揪了出来,李玉贵只穿着条裤衩被人摁在墙上。陈香芹衣服还来不及扣,裤子也没来得及穿,羞得蹲在地上大哭不已。
李老太太气得直抹泪,手里的实木拐棍狠狠地敲着地板,指着狼狈的李玉贵大骂:“作孽呦!你这畜生啊!”
罗翠香趁机煽动群众:“李玉贵作为一村之长,还是dang员,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
罗翠香同伙的捉奸人员马上附和地喊:“解/放前这种事儿奸/夫淫/妇是要浸猪笼的!现在是新社会,我们应该送他们去派出所!”
“对!”
“送去派出所!”
李玉贵吓得顿时就尿了裤子,冒着热气的尿水顺着裤衩、大腿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他挣扎着哭号求饶:“求求你们,你们要怎么着都行,就是别送我去派出所啊!”
已经跑出几十米外的罗小苗站在路边听得高兴,没想到效果竟然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她笑呵呵地拍了拍手,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家里走去。
折腾了大半夜,小苗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心情舒畅了睡眠也跟着好,她一沾上枕头就睡死了,隔壁家后半夜的闹腾也无知无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李凤莲咋咋呼呼地跟她描述此事。
“阿苗啊,真是没想到,那个陈香芹竟然背地里跟李玉贵有一腿!昨晚我在他们家听喜贵审陈香芹,原来陈香芹都跟了李玉贵五年了!咱罗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
阿苗一边喝着粥,一边笑呵呵地听她妈眉飞色舞地描述。那淡定的神色让李凤莲很是奇怪:“阿苗,你咋这表情,你咋不吃惊嘞?”
“妈,不瞒你说,我早就听说过他们有一腿,所以我不吃惊啊。”
“啊!那妈咋没听你说过?”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儿我也不好说呀,那时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小苗把一个煎鸡蛋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笑笑道。
“这倒也是,你说这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谁看得出来?你奶都气得病倒了,昨晚给送镇医院去了。你叔打了陈香芹一顿,还准备跟她离婚呢。”李凤莲摇摇头道,“水晶死活不让他们离,你叔一气之下就把她们娘俩都赶出家门了。”
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想到了罗喜贵可能会跟陈香芹离婚,可真没想到罗喜贵连亲生女儿也一起赶出了家门,小苗暗自摇了摇头。
吃完饭小苗牵着牛去村西头草坡上吃草,一路上都能听到村里人在议论李玉贵和陈香芹的事儿。这传播速度倒是真快,李玉贵出了这档子事儿,有心之人只要稍加利用,他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经过村部的时候,李玉华正拿着扫帚扫地,一看到她就朝她喊:“阿苗,放牛哪!过来陪姐聊聊天儿!”
小苗把牛绳栓在树上,笑着朝李玉华走过去:“玉华姐,上次拿的麻花虎子吃完了没啊,今儿我做了你再来拿些去吧!
李玉华笑着过去拉住罗小苗:“哎呀我的好妹子,总是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罗小苗握着李玉华的手笑道:“玉华姐,你要总这么跟我客气就太不把我当姐妹了啊!”
“行行行,我的好妹子!对了,你听说李玉贵的事儿了吗?”
“村长?他有啥事?”罗小苗脸上做出诧异的表情。
“啧啧,你还没听说啊,村里都炸开锅啦!李玉贵和陈香芹昨晚被人捉奸在床!他这个村长是铁定保不住了!”李玉华一脸的幸灾乐祸。
“啊?竟有这事!这是谁捉的奸啊?”罗小苗脸上满是好奇。
李玉华瞧了瞧门外,见没人经过,便悄声道:“罗翠香啊!她也不知哪来的消息,那可真是一抓一个准啊!这下没人跟她争村长的位置了!”
顿了顿,李玉华又有些惋惜道:“要说这李玉贵和陈香芹也是活该,就是可惜你们罗家的脸面都被他们丢尽了。”
“唉,谁说不是呢。”小苗摇摇头叹了口气。
罗喜贵受不了这顶巨大的绿帽子,坚决和陈香芹离了婚,把陈香芹和罗水晶赶出了家门。陈香芹舍不得自己的儿子罗建设,可又没脸再在村里待下去,便带着罗水晶去了自己邻村的娘家。
王四妹在陈香芹被抓包那天晚上就气得中了风,到医院治了几天也没治好,家里的钱到是花了个精光。如今她半身不遂地瘫在床上,嘴角歪着不停往外流口水,罗喜贵终日酗酒,又嫌她脏臭,连房门也不愿意迈进去一步。
李凤莲看不下去,每天三餐都会煮点稀饭、熬点汤给她送过去,每隔两天也会给她擦擦身子。罗小苗见不得母亲受累,而且一个老人终日半死不活地没人管也终究可怜,于是时不时也会过去帮帮忙。
李玉贵在捉奸的几天后就被撸掉了村长职位,罗翠香如愿以偿地接替了他做了代理村长,不过凭借她的手段和在村里的人脉,转正也是指日可待。
李世周在得知父亲出事的几天后赶回家探亲了。当天晚上,他就去邻村陈香芹的娘家,找到了朝思暮想的罗水晶。
彼时罗水晶正在洗一大盆的脏衣服,盆里是她舅舅一大家子的换洗衣服,裤腿上满是夏天干活沾上的泥点,她看着自己被搓衣板磨红了的双手,正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呢。
她一直认为自己可不是池中之物,将来是要到城里“吃米”的,而不是像罗小苗一样窝在农村“吃谷”的,可如今却要在这里给一帮泥腿子煮饭洗衣做老妈子,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
正在腌咸菜的陈香芹刚把一个咸菜缸子塞满,把塑料薄膜往缸子上套,一抬眼瞅见闺女在抹眼泪,便不耐烦道:“哭什么!洗点衣服就委屈成这样,都怪我以前对你太好,舍不得让你干活,养出恁个小姐脾气!”
罗水晶本就满心委屈,此时更是气愤难耐,转头恨恨地道:“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偷人,咱至于寄人篱下吗!”
陈香芹听不懂啥叫寄人篱下,但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便瞪她一眼道:“别给我整一些文绉绉的词!你懂什么,要不是我这几年跟着李玉贵,李玉贵平时能贴补着我一点儿钱粮,咱家还不知道过成啥样呢!你倒好,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真是没良心,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呸!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以为我是帮你吗,我是在村里呆不下去了才跟着你出来的!村里的同学把我们家的事儿在学校里传开了,我学都没脸去上了!”罗水晶气得“呜呜”哭了起来,把手里的衣服往盆里一甩,扭头就跑出了院子。
“你竟敢骂我不要脸?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啊!我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啊……”陈香芹把腌菜往地上一甩,索性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嚎了起来。
陈香芹的弟媳妇这时攥着一把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吼道:“嚎什么嚎!偷人又不是什么好事儿!整天拿出来逼逼,你还当你是衣锦还乡呢!要不是看你娘俩可怜,我才不接这屎盆子!”
陈香芹吓得赶紧闭了嘴,跪在地上手脚麻利地又腌起了咸菜。
罗水晶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跑,她真想一直跑出这个村子,然后再也不回来。可是又没地儿去,除了舅舅愿意收留她,她还能去那儿呢。她流着泪在村外瞎走,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忽然她看到通往镇上的土路上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人,那人的身形甚是熟悉,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赶紧擦了擦眼泪,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顿时就欣喜若狂了,那人竟然是她想的死去活来的李世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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