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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白色的医生袍,戴着口罩的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拿下一边耳朵上的口罩带子,在门口喊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安妈妈急忙跑上前,道:“医生,我是她妈妈,我女儿她怎么样?”
安爸爸去办理入院手续了,只留她一个人在病房门口等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现在已经算是秋末了,掉进水里那还是很冷的,小若在这么冷的天里掉下水去,可别冻出什么病来才好。
医生看安妈妈焦急的样子,安抚道:“你女儿没什么大事,只要回去好好修养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安妈妈本来很担心,听到医生说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医生翻着手里的病例,旋即又道:“就是……”
安妈妈抓着医生的白色的医生袍,神色间都是慌张:“医生,你有什么话就说啊,是不是我女儿不太好?”她以为女儿有什么事,医生不敢直接告诉他们,这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又紧绷起来。
“不是你女儿,而是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安妈妈听到医生这么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医生也真是的,讲话一半一半地讲,害她在一边提心吊胆的,暗暗嘀咕着:“没了最好,没了最好。”他们原本就不希望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现在这么一来正好。他们做父母的也不用为了这个跟女儿吵架了。
医生还怕病人家属会情绪激动,看到到人家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安妈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笑的有些尴尬,道:“我是说我女儿她没事就好,孩子没了就没了,她还年轻,以后一定会再怀上的。”而且这孩子来历不明的,她一点儿不想女儿带着拖油瓶,嫁不出去。
“你们想的开就好了。”医生这么说了一句,随即又叮嘱道,“不过你女儿现在还昏迷着,一下受了寒,又小产,身体还虚弱得很。相信你这个做母亲的人应该了解,孩子流产对母体的伤害还是很大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做父母的可要注意着点把她的身体给养好了,别落下什么病根。身体不养好的话,以后会造成习惯性流产也不一定的。”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啊医生。”安妈妈感激地目送着医生离开。
安爸爸这个时候办完了住院手续,拿着病历卡之类的回来了。
安妈妈将孩子流产的事情告诉了安爸爸,安爸爸听了,说:“这孩子没了也好,省得小若为了那来历不明的孩子闹什么离家出走。”
安妈妈有些忧心忡忡道:“我就怕小若那孩子死心眼儿,万一她要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孩子流产的消息,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安爸爸对安妈妈的担心很是没办法理解。
安妈妈道:“我不是怕她想不开嘛。”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只有她一个人心疼。
安爸爸横眉竖目道:“难道你还想一直瞒着她吗?纸是包不住火的,小若迟早会知道的,况且孩子不在她肚子里了,她自己也该有所察觉的。等下还是直接告诉她吧!”
雅若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苏醒过来,从爸爸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的消息之后,她表现得很平静,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发呆。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都把枕巾给弄湿了。
安雅若一直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在乎这个孩子,只是上一次差点流产,她才开始意识到这个孩子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现在孩子就这么没了,她才觉得难受得不行,摸着平坦的小腹,这个曾经在她的肚子里住了三个月的小生命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就像他从来没来到过这个世上。这个孩子并不是在父母长辈的期盼中出现的,他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也由这么一个意外而永远地消失了。
她永远失去了那个孩子。
在梦中,她看见一个长得雪白粉嫩的小孩子在对她笑,还喊她妈妈妈妈,抱抱宝宝好不好?那孩子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皮肤嫩得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就像是水当当的嫩豆腐一般,那眼睛像是两颗黑葡萄一样晶莹剔透的,笑起来右脸颊有个可爱的小酒窝,眉眼间有点像唐毓泽,又有点像她。
她抱着他,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很远很远……过了一会儿,场景忽然一换,她手里抱着的孩子忽然不见了,她只看到在她的不远处,那个异常可爱的孩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孤孤单单的,他一直哭一直哭,然后她想走过去抱他,可是一层迷雾将她前面的路给挡住了,无论她怎么迈步,都没办法靠近那个孩子。那孩子的眼睛一直看着她,天真又可怜,好像在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雅若望着不远处那个孩子望着自己天真的眼神,情不自禁眼泪滑下来。
她一定会抓住那个罪魁祸首,替孩子报仇的。
在病房里的安爸爸见一向活泼开朗的小女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呵斥道:“你哭什么哭啊,孩子没了,那也是你自己不小心,怪得了谁?这孩子没了也好,省得闹得我们安家家宅不宁的。”
安妈妈见安爸爸话说的那么重,拉了拉他的衣角,道:“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小若心里正难受着呢!”转头又对雅若道:“小若啊,咱不哭了啊,医生不是说过小产以后哭对你身体不好的。我刚才还听到有小护士在说,产妇一直哭的话,可能把自己的眼睛给哭瞎的。”
安爸爸哼了一声,道:“女人就是爱危言耸听!”
安妈妈不满道:“是是是,我就是在危言耸听,那小若现在还病着,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话啊?”
安爸爸道:“我这不是见她谁的话都听不见的样子,想把她给骂骂醒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安雅若听到父母在自己床边的争执,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嗓音嘶哑道:“爸爸,妈妈,我不哭了,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我就说,我们家小若最听话了。”安妈妈得意地看了安爸爸一眼,上前去对雅若嘘寒问暖,问她想吃什么没有,想不想喝水。
雅若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们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雅若好不容易开了口,却是让他们出去,安妈妈也知道小若心里难受,语气温和道:“那我和你爸爸先出去,等下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安妈妈在出去之前想到,小若掉进河里之后,随身的小包包也不见了,她的手机肯定也不在身边。这样想着,安妈妈便将她安爸爸的手机放在了她的枕头边上,“这是你爸爸的手机,等下有事就打妈妈的电话,啊!”安妈妈摸了摸雅若的头,随即便拉着安爸爸出去了。
安家父母出了病房之后,在医院大楼下面的庭院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医院下面的庭院里有很多穿着病人服的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散步,也有病人坐在轮椅里面,还有一些小孩子在踢球玩闹嬉笑,孩子们的笑声让医院里难闻的消毒水味道不再那么浓郁了。
刚才雅若平静的表现,却让他们担心不已,如果雅若哭闹不休,那他们还放心点,可是她不声不响的,就让他们十分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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