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刚进入十一月初，气温与上周相比虽然变化不大，但迎面袭来的微风却多了些许凉意，野原奈美轻轻地合拢手掌，长长地哈了口气。
早间新闻播报的今日温度是12-21度，但对于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的她而言的确有些承受不住。
冲绳县石川警察局原搜查四课宣称案件并未发生在冲绳县辖区范围，对此爱莫能助并表示不予受理，建议她去找东京的警察局，无奈她只能来到东京，但情况并没有她想象地那么顺利，从江东区到新宿区再到港区，各地的警察局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她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从她离开冲绳县来到东京仅仅过去了八天，但她近三十年来的积蓄已然所剩无几，连顾全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而弟弟野原博智的案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不断堆压在她的身上，她不能，也不敢选择放弃，因为每晚都会被弟弟的亡魂从噩梦中吓醒，质问她为什么不帮他。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街上人潮汹涌，在这个聚集着诸多外国大使馆、国际气氛浓重的地区，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地追寻着自己的目标与渴望，只有她如同一个被抽离神志的行尸走肉，双目空洞地背离人群朝远方走去。
从午后到黄昏，从朝阳到落日，直到淅淅沥沥的雨丝从空中淋下，凉意逐渐加剧，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她才停下脚步，双手抱怀止不住地哆嗦着，她慢慢地蹲下身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来供暖，这样的举措在寒意渐浓的夜晚毫无意义，她想要呼救，但四下无人，只有昏黄的路灯晕照着这片黑暗，饥饿感与寒意压迫她无法站起身来，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最容易滋生的不是恐惧，而是困意。伴随着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再也支撑不住，径直倒在了地上。
野原奈美茫然四顾，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翡翠色大海，夏季炽热的阳光挥洒在白色沙滩上，本该是旅游旺季的景点，此刻却空无一人，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姐姐，你来看我了吗？”
她猛地转身，身穿白色短袖身材消瘦的男孩站在她不远处对着她挥手，笑容灿烂。
“博…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她在诧异的同时又感到开心，那颗悬了整整三个月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姐姐，你来看我了吗？”
男孩再度问道，野原奈美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想那么多，“姐姐正准备明天来东京找你的，还好你回来了，没事吧？下次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这次回来待多久，晚上想吃什么姐给你做，我们先回家去。”
她边说边朝着野原博智走去，可短短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怎么走都走不过去。
“博智，你过来。”
她觉得可能是今天有些劳累的缘故，于是对着野原博智招了招手，可男孩并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
“博智，别闹了，姐姐今天有点累，你过来，我们回家。”
男孩仍然没有动，这也让野原奈美有些生气，大声道，“你听不到吗，听话，跟我回家！”
原本笑容灿烂的野原博智表情突然变了，突然流出的泪水划过他面容狰狞的脸庞，他死死地盯着野原奈美，悲伤、愤怒、不解、失望等情绪接连涌现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
男孩声音嘶哑地对她问道，语气中压抑着无尽的愤怒，再没有最开始见到野原奈美时的欣喜。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野原博智怒吼道，野原奈美被他那凶狠狰狞的眼神和语气怔住了，不明白自己的亲弟弟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刚才声音有点大吓着他了？她心中埋怨自己，弟弟出门在外这么久，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怎么刚见面自己就发脾气，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些焦急，心想他要回来也该给自己写封信啊，家里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信……
她感到有些恍惚，隐约间觉得好像除了弟弟寄给自己的信，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别的信？
“今天是来东京的第十天，我被老板扫地出门了。”
“第十五天，我想我不得不考虑下回家的问题了，因为姐姐给我的钱已经快花完了。”
“你就是野原奈美？我是赤武社的，来给你送抚恤金，还有些他的遗物。”
仿佛是尘封已久的泥罐被人揭开封口，记忆像风灌入泥罐，那些原本感觉陌生甚至荒谬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想起来了。
她没有弟弟了，野原博智，她的弟弟，已经死了。
野原奈美睁开眼睛，她擦了擦被泪水而模糊视线的眼眶，入眼处昏暗沉寂，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透过深色纱窗的缝隙而照射进来的阳光。
“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野原奈美一惊，她从床上坐起，而后迅速地拉起被子将身体遮住，好在房间昏暗，即便有人也未必能看得到。
“别误会，你的衣服昨天被雨淋湿了，是女佣帮你脱的。”
听到野原奈美拉起被子的动静后，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解释道，她这才看到那个人正坐在窗帘下的椅子上，只是房间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是你救了我吗？这是哪？你是谁？”
“这里是红院，我是这的会长，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助你，野原奈美小姐。”
听到红院两字，野原奈美吓了一跳，即便刚来东京没多久，但对于红院，她还是有所了解，被这样披着高级私人订制会所外套的风月场所救下，她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谢您，不用了，我已经很麻烦您了。”
“连弟弟的仇都不报了吗？你从冲绳来到东京，不就是想为你弟弟讨个公道吗。”
野原奈美顿住了，直到此刻她甚至连这位会长的模样都没看见，而对方显然对她十分了解。
“我已经报案了…”
她本就没有底气的回答被对方直接打断，“野原博智是自愿加入的赤武社，在他死后，作为帮会成员，赤武社对他发放抚恤金，这是合理合规的事。”
“我弟弟是被他们逼死的，我有证据！”
“你是指那些信件？那些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物证，有什么人能替你佐证它的真实性呢，孩子，你知道吗，赤武社每年都会以捐赠的名义给各地警视厅一笔维安费，不出意外的话，你弟弟的案子，不说结果，恐怕连立案这一步都没走到吧。”
野原奈美紧咬着嘴唇，对方说的话一字不差，她当然知道眼下毫无办法，可她又能怎样呢？
“说句题外话，你知道那笔维安费有多少吗？只说数字你可能没有什么概念，这样说吧，如果以赤武社给你弟弟的抚恤金来算的话，它可以买一千条你弟弟的性命。”
“万事万物都有其自身的价值，即使是生命也不例外，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在你心中至关重要的亲人，在他们眼中，低贱地用金钱等量到千分之一都不如，而你居然会指望这样的人替你弟弟讨个公道？”
心脏无声地抽痛着，她紧紧抓着手中的被单，沉默良久，方才抬头说道，“你能帮我什么？”
“下个月是红院成立一周年的日子，我会给赤武社一张邀请函，邀请赤武社的社长，也就是逼死你弟弟的罪魁祸首，佐藤木原来参加晚会，我能保证他手无寸铁地踏进红院，但剩下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红院不会插手。”
“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野原奈美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加入红院，成为试验品。”
“加入红院的意思，是让我……和那些女人一样吗？”
野原奈美颤声道，虽然早有猜测，但她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恐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不会强人所难，换洗的衣物就在你右边的床头柜上。”
长久的寂静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床上传来，野原奈美拿过床头柜上的衣服，用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在穿好衣服后下床对着窗帘的方向鞠躬道，“谢谢您救了我，请您放心，这套衣服我会洗好了送还给您的。”
窗帘下端坐的人影并没有出声，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野原奈美可以走了。
野原奈美见状后再度鞠了个躬，快速走出了房间。
“会长，需要拦下她吗？”
房间内的卫生间房门在野原奈美离开后被打开，来人恭敬地站在他的身旁，询问道。
“让她走吧，她所有想走的路都被堵死了，她会回来的，我是她最后的希望。”
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野原奈美逃也似地走在廊道上，内心默念道，她庆幸自己坚守住了底线，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不是吗，已经有好心的律师答应免费为她处理案件了，现在应该马上找到那位善良的田中正先生。
她不断地劝慰着自己，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前面就是电梯了，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她的脚步顿住了，前面就是电梯，可她却无法再挪动一步，她不可置信地透过虚掩着的房门看向里面，一男一女正坐在沙发上抱在一起啃咬着，虽然在这种风月场所看到这一幕并不奇怪，但令她不可置信的是那个男的居然是田中正。
“宝贝，等等，快喘不过气了。”
田中正喘着粗气从女人脸上挪开，之前在野原奈美面前树立的正直善良形象瞬间土崩瓦解。
“听说您喜欢清纯系的，看您这模样，想来应该还合您的胃口吧，田中律师？”
在门缝看不见的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着一脸享受的田中正，满意地笑了笑。
“嘶…安田直郎警官，你就别打趣我了，这还不是托了你的福，不然我这种小律师哪有资格进红院啊。”
田中正笑容谄媚地奉承道，但眼睛却并一直游移在面前面容姣好的女郎身上，这种颜值的清纯美女放在外面可谓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但此刻却骑跨在他的身上不停扭动，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满足让他沉浸不已。
“您满意就好，听说田中律师最近免费接了个案子，是关于赤武社的？我们松本警部知道后有些不高兴啊。”
话到最后，安田直郎轻轻叩了叩桌子，神情严肃地看向田中正。
“松本警部？安田警官，松本警部怎么会……”
田中正错愕不已，没想到松本警部居然会关注这件事。
“哦，是这样的，这个赤武社啊，是这几年新成立的正规社团，每年都会捐赠给各地警察局一笔维安费用，所以松田警部就特别留意了一下，然后一眼看出这个案子就是家属贪钱，污蔑赤武社想要骗取更多抚恤金，松田警部当时就生气了。”
田中正越听脸色越难看，当下也顾不得沉醉于温柔乡中了，赶忙说道，“安田警官，这事误会就大了啊，事情不是松田警部想的那样，我看那女人挺可怜的，没想到她居然敢诬陷赤武社，您可得帮我给松田警部解释一下啊！”
“田中律师放心，别着急，我当时就给松田警部汇报了，您肯定是被她欺骗了，总之这个事情你还是别管的好，那女人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但这个也不差对不对，完事后还少些烦人的牵扯，就算是我对田中律师的赔偿了。”
“安田警官这是什么话，安田警官对我田中正如此尽心尽力，以后若有需要田中正的地方，尽管开口！”
被揭穿真实想法的田中正也不觉得难堪，人还被骑在身上，但神情却是严肃地对安田直郎表态道。
“有田中老弟这句话，松田警部一定会很开心的，那我就不打扰老弟你享受了，免得你放不开。”
安田直郎看着已然面红耳赤的田中正嘿嘿一笑，露出一个两人都懂的表情，再度客套两句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终于走了。”
田中正发出一声近乎嘶吼的咆哮，随后猛地一把将身上的女人压在身下。
背靠着墙壁的野原奈美无喜无悲地听着房间内的声音，她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天空，深秋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她的身上，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暖意，反而觉得冰冷刺骨。
早间新闻播报的今日温度是12-21度，但对于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的她而言的确有些承受不住。
冲绳县石川警察局原搜查四课宣称案件并未发生在冲绳县辖区范围，对此爱莫能助并表示不予受理，建议她去找东京的警察局，无奈她只能来到东京，但情况并没有她想象地那么顺利，从江东区到新宿区再到港区，各地的警察局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她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从她离开冲绳县来到东京仅仅过去了八天，但她近三十年来的积蓄已然所剩无几，连顾全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而弟弟野原博智的案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不断堆压在她的身上，她不能，也不敢选择放弃，因为每晚都会被弟弟的亡魂从噩梦中吓醒，质问她为什么不帮他。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街上人潮汹涌，在这个聚集着诸多外国大使馆、国际气氛浓重的地区，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地追寻着自己的目标与渴望，只有她如同一个被抽离神志的行尸走肉，双目空洞地背离人群朝远方走去。
从午后到黄昏，从朝阳到落日，直到淅淅沥沥的雨丝从空中淋下，凉意逐渐加剧，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她才停下脚步，双手抱怀止不住地哆嗦着，她慢慢地蹲下身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来供暖，这样的举措在寒意渐浓的夜晚毫无意义，她想要呼救，但四下无人，只有昏黄的路灯晕照着这片黑暗，饥饿感与寒意压迫她无法站起身来，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最容易滋生的不是恐惧，而是困意。伴随着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再也支撑不住，径直倒在了地上。
野原奈美茫然四顾，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翡翠色大海，夏季炽热的阳光挥洒在白色沙滩上，本该是旅游旺季的景点，此刻却空无一人，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姐姐，你来看我了吗？”
她猛地转身，身穿白色短袖身材消瘦的男孩站在她不远处对着她挥手，笑容灿烂。
“博…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她在诧异的同时又感到开心，那颗悬了整整三个月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姐姐，你来看我了吗？”
男孩再度问道，野原奈美虽然有些疑惑，但并没有想那么多，“姐姐正准备明天来东京找你的，还好你回来了，没事吧？下次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这次回来待多久，晚上想吃什么姐给你做，我们先回家去。”
她边说边朝着野原博智走去，可短短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怎么走都走不过去。
“博智，你过来。”
她觉得可能是今天有些劳累的缘故，于是对着野原博智招了招手，可男孩并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
“博智，别闹了，姐姐今天有点累，你过来，我们回家。”
男孩仍然没有动，这也让野原奈美有些生气，大声道，“你听不到吗，听话，跟我回家！”
原本笑容灿烂的野原博智表情突然变了，突然流出的泪水划过他面容狰狞的脸庞，他死死地盯着野原奈美，悲伤、愤怒、不解、失望等情绪接连涌现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
男孩声音嘶哑地对她问道，语气中压抑着无尽的愤怒，再没有最开始见到野原奈美时的欣喜。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野原博智怒吼道，野原奈美被他那凶狠狰狞的眼神和语气怔住了，不明白自己的亲弟弟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刚才声音有点大吓着他了？她心中埋怨自己，弟弟出门在外这么久，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怎么刚见面自己就发脾气，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些焦急，心想他要回来也该给自己写封信啊，家里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信……
她感到有些恍惚，隐约间觉得好像除了弟弟寄给自己的信，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别的信？
“今天是来东京的第十天，我被老板扫地出门了。”
“第十五天，我想我不得不考虑下回家的问题了，因为姐姐给我的钱已经快花完了。”
“你就是野原奈美？我是赤武社的，来给你送抚恤金，还有些他的遗物。”
仿佛是尘封已久的泥罐被人揭开封口，记忆像风灌入泥罐，那些原本感觉陌生甚至荒谬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想起来了。
她没有弟弟了，野原博智，她的弟弟，已经死了。
野原奈美睁开眼睛，她擦了擦被泪水而模糊视线的眼眶，入眼处昏暗沉寂，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透过深色纱窗的缝隙而照射进来的阳光。
“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野原奈美一惊，她从床上坐起，而后迅速地拉起被子将身体遮住，好在房间昏暗，即便有人也未必能看得到。
“别误会，你的衣服昨天被雨淋湿了，是女佣帮你脱的。”
听到野原奈美拉起被子的动静后，那道声音再度响起，解释道，她这才看到那个人正坐在窗帘下的椅子上，只是房间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是你救了我吗？这是哪？你是谁？”
“这里是红院，我是这的会长，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助你，野原奈美小姐。”
听到红院两字，野原奈美吓了一跳，即便刚来东京没多久，但对于红院，她还是有所了解，被这样披着高级私人订制会所外套的风月场所救下，她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谢您，不用了，我已经很麻烦您了。”
“连弟弟的仇都不报了吗？你从冲绳来到东京，不就是想为你弟弟讨个公道吗。”
野原奈美顿住了，直到此刻她甚至连这位会长的模样都没看见，而对方显然对她十分了解。
“我已经报案了…”
她本就没有底气的回答被对方直接打断，“野原博智是自愿加入的赤武社，在他死后，作为帮会成员，赤武社对他发放抚恤金，这是合理合规的事。”
“我弟弟是被他们逼死的，我有证据！”
“你是指那些信件？那些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物证，有什么人能替你佐证它的真实性呢，孩子，你知道吗，赤武社每年都会以捐赠的名义给各地警视厅一笔维安费，不出意外的话，你弟弟的案子，不说结果，恐怕连立案这一步都没走到吧。”
野原奈美紧咬着嘴唇，对方说的话一字不差，她当然知道眼下毫无办法，可她又能怎样呢？
“说句题外话，你知道那笔维安费有多少吗？只说数字你可能没有什么概念，这样说吧，如果以赤武社给你弟弟的抚恤金来算的话，它可以买一千条你弟弟的性命。”
“万事万物都有其自身的价值，即使是生命也不例外，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在你心中至关重要的亲人，在他们眼中，低贱地用金钱等量到千分之一都不如，而你居然会指望这样的人替你弟弟讨个公道？”
心脏无声地抽痛着，她紧紧抓着手中的被单，沉默良久，方才抬头说道，“你能帮我什么？”
“下个月是红院成立一周年的日子，我会给赤武社一张邀请函，邀请赤武社的社长，也就是逼死你弟弟的罪魁祸首，佐藤木原来参加晚会，我能保证他手无寸铁地踏进红院，但剩下的事，就得靠你自己了，红院不会插手。”
“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野原奈美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加入红院，成为试验品。”
“加入红院的意思，是让我……和那些女人一样吗？”
野原奈美颤声道，虽然早有猜测，但她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恐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不会强人所难，换洗的衣物就在你右边的床头柜上。”
长久的寂静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床上传来，野原奈美拿过床头柜上的衣服，用被子将自己蒙在里面，在穿好衣服后下床对着窗帘的方向鞠躬道，“谢谢您救了我，请您放心，这套衣服我会洗好了送还给您的。”
窗帘下端坐的人影并没有出声，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野原奈美可以走了。
野原奈美见状后再度鞠了个躬，快速走出了房间。
“会长，需要拦下她吗？”
房间内的卫生间房门在野原奈美离开后被打开，来人恭敬地站在他的身旁，询问道。
“让她走吧，她所有想走的路都被堵死了，她会回来的，我是她最后的希望。”
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野原奈美逃也似地走在廊道上，内心默念道，她庆幸自己坚守住了底线，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糟不是吗，已经有好心的律师答应免费为她处理案件了，现在应该马上找到那位善良的田中正先生。
她不断地劝慰着自己，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前面就是电梯了，马上就能离开这里……
她的脚步顿住了，前面就是电梯，可她却无法再挪动一步，她不可置信地透过虚掩着的房门看向里面，一男一女正坐在沙发上抱在一起啃咬着，虽然在这种风月场所看到这一幕并不奇怪，但令她不可置信的是那个男的居然是田中正。
“宝贝，等等，快喘不过气了。”
田中正喘着粗气从女人脸上挪开，之前在野原奈美面前树立的正直善良形象瞬间土崩瓦解。
“听说您喜欢清纯系的，看您这模样，想来应该还合您的胃口吧，田中律师？”
在门缝看不见的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着一脸享受的田中正，满意地笑了笑。
“嘶…安田直郎警官，你就别打趣我了，这还不是托了你的福，不然我这种小律师哪有资格进红院啊。”
田中正笑容谄媚地奉承道，但眼睛却并一直游移在面前面容姣好的女郎身上，这种颜值的清纯美女放在外面可谓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但此刻却骑跨在他的身上不停扭动，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满足让他沉浸不已。
“您满意就好，听说田中律师最近免费接了个案子，是关于赤武社的？我们松本警部知道后有些不高兴啊。”
话到最后，安田直郎轻轻叩了叩桌子，神情严肃地看向田中正。
“松本警部？安田警官，松本警部怎么会……”
田中正错愕不已，没想到松本警部居然会关注这件事。
“哦，是这样的，这个赤武社啊，是这几年新成立的正规社团，每年都会捐赠给各地警察局一笔维安费用，所以松田警部就特别留意了一下，然后一眼看出这个案子就是家属贪钱，污蔑赤武社想要骗取更多抚恤金，松田警部当时就生气了。”
田中正越听脸色越难看，当下也顾不得沉醉于温柔乡中了，赶忙说道，“安田警官，这事误会就大了啊，事情不是松田警部想的那样，我看那女人挺可怜的，没想到她居然敢诬陷赤武社，您可得帮我给松田警部解释一下啊！”
“田中律师放心，别着急，我当时就给松田警部汇报了，您肯定是被她欺骗了，总之这个事情你还是别管的好，那女人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但这个也不差对不对，完事后还少些烦人的牵扯，就算是我对田中律师的赔偿了。”
“安田警官这是什么话，安田警官对我田中正如此尽心尽力，以后若有需要田中正的地方，尽管开口！”
被揭穿真实想法的田中正也不觉得难堪，人还被骑在身上，但神情却是严肃地对安田直郎表态道。
“有田中老弟这句话，松田警部一定会很开心的，那我就不打扰老弟你享受了，免得你放不开。”
安田直郎看着已然面红耳赤的田中正嘿嘿一笑，露出一个两人都懂的表情，再度客套两句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终于走了。”
田中正发出一声近乎嘶吼的咆哮，随后猛地一把将身上的女人压在身下。
背靠着墙壁的野原奈美无喜无悲地听着房间内的声音，她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天空，深秋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她的身上，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暖意，反而觉得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