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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拉铛铛达拉铛……
一串轻快的铃音响起。是苹果机的初始来电音,吉他扫弦。
傅廷川手臂一顿,如同从噩魇中惊醒般,神情重归清明。
他慢慢地,放开了姜窕的手腕。
微风过去,竹叶簌簌。
姜窕僵在原处,刚刚的那几十秒,腕上的疼痛、男人指节的压力,几乎要导向她的四肢百骸。
以至于他松手后,那种感觉还存在着,经久不散。
她根本不理解,傅廷川为什么要像当场手擒偷包贼一样,揪着她不放,挣了好几下都没用。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男人已经取出手机,眯起眼瞄了下,接起。
“好,马上过去,我知道了。”他嗓音喑哑,像太久没喝茶,像硌在沙地上。
很……性感,撩得人耳膜痒痒的。
与此同时,姜窕的微信提示音也从衣兜里蹦了出来。呃,要回去了。
傅廷川挂断电话,转眼看姜窕,她脸蛋上的红晕已经褪去,此刻没有一点血色,只余受惊后的苍白。
她的手腕上,一圈发红的印子。只有他才清楚自己刚才多用力。
他有些难堪,也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感到抱歉。
傅廷川从躺椅上坐起来,无声地长吸一口气,说:“对不起。”
“没事……没关系。”虽然不知道他在歉疚什么,姜窕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傅廷川刚才的反应的确不寻常,但也能理解。有部分人入睡后相当警惕,对于一些接近的事物都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尤其傅廷川还是风头浪尖的大明星,平日的压力,也一定很大吧。
“我睡眠,不太好,有些起床气。”这位姓傅的演技派又试图撒谎了,就是台词说得有点艰涩。
……果真是睡不好,刚才被她吵到了,才迁怒到她身上的啊。
姜窕立马开启「粉丝为偶像操碎了心」模式:“你平时睡眠很差么,睡觉前可以喝杯牛奶,吃褪黑素,听轻音乐也行啊。”
傅影帝:“……”
愧疚,深深地愧疚感。
从他清楚自己有这个心理疾病开始,最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他很害怕自己会成为他最反感的那类男人,完全被下半身操纵,丧失理性的思考和决断。
拍戏以外,如果他想吻一个姑娘,那一定是因为爱她,而不完全是欲.念。
傅廷川转移话题:“徐彻刚刚打电话给我,导演叫,要回去了。”
“是啊,我们人也叫了,”她晃晃手机,一片白光从她半边脸飞逝而过:“一起走?”
“嗯,”傅廷川站起来,理好毯子,挂在臂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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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戏拍得很快,做完收尾工作,姜窕就回酒店了。
路过前台时,有个妹子叫住她,说:“姜小姐,有你的快递。”
姜窕走过去,看了下寄件地址,美国。
孙青在她身边,麻木的样子:“肯定又是彩妆。”
姜窕嘴角微勾,是啊,应该是她代购的东西到了。
回到房间,姜窕从抽屉里取出小刀,和所有深爱着网购的女性一样,手起刀落,刀刀要害,十几秒就拆箱成功。
扯掉泡沫,里面东西的包装盒完全呈现出来,是她上个月底订购的Bobbibrown的2015秋冬限量眼影盘。
九个颜色,都是很冷静古典的色彩。有哑光的,能抹出浓郁的夜色;也有亮片的,终会成为眼皮上的星空。
这个系列的名字叫银致魅夜。当年Bobbi和全家去南非旅游,那些铺天席地、富有生命力的植被,令她深受感动;而最让她难忘的,还是布满繁星的璀璨夜空,那是在钢筋森林里看不到的极致梦幻和美景。
“银致魅夜”的灵感便来于此。
真是应景的产品啊,姜窕盯着这盘眼影,盯得出神,回忆着和男神散步回来的那段路,那片夜晚。
一双影子并在一起,一高一低,一男一女。
两个人都没说话,秋深露重,心却是自在而温暖的。
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姜窕的身体里在煮糖水,有些甜蜜沸腾着,要溢出来。
这么开心地想着,她站起身,找到一大块空着的桌面,把眼影放上,放近手机,照相。
她全方位、多角度地拍下好几张,客房里光线是暖橙色的,画面自带滤镜。
姜窕也没修图,彩妆盘、唇膏之类的东西,她基本会保持原貌,防止色差,再分享到微博。
她登大号的次数不算多,一周可能才分享一样产品。
她还没用过这盘眼影,说不出什么心得,只是想发泄心情,于是配了几个字:
“在今夜撞上星星。”
发上去没几分钟,下面立刻涌出几十条小天使的评论,好几个都在问:女神最近好文艺,总发这种我们看不懂的东西,就一句话,芭比布朗的这个眼影,到底好不好用?
姜窕挑了个回复:还没用,但买来也不后悔。星空本身就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了,不是吗?
不是吗,是啊。
姜窕在心里回答别人,也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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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房里,傅廷川支走徐彻,在沙发坐了一会。
小米团就靠在他身边,像一团白色的小云朵。
男人抚摩着它的脑门,它就舒服地眯起眼,身体里传出愉快的嘟噜嘟噜声。
完成每日的“主仆情谊”维系工作后,傅廷川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联系人。
他手指一顿,有些迟疑,不大情愿按下拨出键。
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这个女人了。
再一次打电话给她,意味着,他又“病入膏肓”了……实在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
“小川儿,你又发病啦?”果然,对方一接起电话,就如此直接粗暴地说道。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好,喊一声“陆教授”。
傅廷川坐到写字台前,手撑着额头,有点身心疲惫地说:“是。”
“说下具体情况。”电话那边的女人沉声道。她是傅廷川的主治医生,心理学教授,叫陆水仙,五十多岁了,却保养得极好,和三十岁人似的。
“嗯,”医生是最不能隐瞒病情的对象,傅廷川整理了下语言,一五一十陈述出来:“是这样的……”
他把进组后认识姜窕,见到她的手,以及那些……生理反应的突发情况,直至今晚险些失控的过程,全都告诉了陆水仙。
陆水仙沉静几秒,问:“在这之前,你多久没有对女人的手有过性.冲动了?”
傅廷川略作思忖,答道:“半年左右吧。”
“是挺久的了,我还以为你好了呢,”对面的陆教授叹气:“其实,恋手恋足这些,在心理学里是很常见的性.反应,一般情况下不用治疗的,毕竟人类的性.满足来自各个方面。很多男人看见翘屁股,大奶.子,小蛮腰,细长腿也会硬呢,但你固执地认为这个情况影响到日常工作和生活了,所以特别急切地想治好。”
“是,”傅廷川把玩着桌上的一支金属钢笔:“也很影响我在感情方面的判断力。”
正如陆水仙所言,傅廷川之前曾进行过长达一年的系统脱敏治疗,也略有成效。半年没复发,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耳畔有纸张摩擦的轻响,陆水仙似乎在翻资料:“之前这半年里,你见过你认为好看的手吗?”
傅廷川回忆少顷:“有吧。”
“没刺激?”
“没,准确说,没什么大的刺激。”
“也就是说,”陆水仙嘭一下合上书:“让你旧病复发的根源,就是你说的那个化妆师的手是吧?”
“应该是。”
“她手很好看?比你以往见过的女性的手都要美?”陆教授开始问诊。
“对。”傅廷川不假思索。他生活在这世上三十年有余,因为怪癖的关系,对女人手部的关注度会异常高,也会在心里有比较。姜窕那双手,的确是他所遇到的,最合眼缘的。
陆水仙困惑地嘶了下:“我怀疑啊,经过之前的治疗,你的眼光也变高了,不会像以前那么饥不择食,当然,饥不择食这个词夸张了点,哈哈。你这次会有反应,是因为之前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我现在急需确定一件事,就是接下来你看到更漂亮的手,会不会带给你更加强烈的刺激?”
“怎么确认?”傅廷川问。
“你等下,我想想,我需要个能拿来比较的例子,”电话那头的女教授陷入沉思,突然,她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我也记着有这么一双手,作为女人,我看了都有点怦然心动,羡慕嫉妒,应该能和你那个化妆师的手比一比……要不这样吧,你去瞧瞧我说的那双手,然后来回答我的问题。”
“行,怎么做?”
“你玩微博的吧,我记得你玩的。”
“偶尔看看。”
“那行,你现在打开客户端,去搜个博主,名字是combing,c-o-m-b-i-n-g。”
“嗯。”
陆水仙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拼写着,生怕出错。
傅廷川开免提,也跟在后面一一键入,最后按下那个小放大镜图标。
相关用户出现在屏幕最上方。
陆水仙在那边同步指挥:“第一个就是它,点进去。”
傅廷川应要求进入,这位名为“combing”的博主的页面随即出现在眼前。
白茫茫的背景,很干净,头像是一把水彩手绘的梳子。
他把页面往下划拉,全是一些女人化妆品的内容,杂七杂八的,看不懂。
他索性点开一张大图,紧接着,男人的拇指顿在那,良久都没再动。
“怎么样?看到了吗?有你那个化妆师的手好看吗?说起来,这个博主也是个搞彩妆的,是不是爱化妆的手都好看,我可喜欢看她的分享了……”陆教授唠叨着,似乎要说个没完没了。但很快,她发现电话那端,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了。
“小川儿,你还在吗?你撸去了?”
“……我在。”男人这才沉闷地出声。
“怎么样,有结果吗?”
“……”傅廷川有些闹心。他要怎么回答?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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