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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你带上你, 一定带上你, 我巴不得你直接替我去。”
锦笙揉着太阳穴, 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 她撩起眼皮疲惫地看着云书道, “你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选妃的事情罢?”
虽说选太子妃这件事情皇后娘娘还在暗中进行, 但实际上满朝文武都基本上猜到了。
概因近日长公主时不时隔着一段时间就会办个以赏花、品茗、吟诗作对各种风雅之流为由头的宴会, 并邀请文武百官家中女眷参加,皇后娘娘也会前来捧个场。
有细心人士发现,每次都是等皇后娘娘到了之后, 长公主才开始组织那些年轻女子表演一番才艺,展示一下才华,诸如琴棋书画、歌舞诗词等。
而那些生得好看又很有才华的女子总是会被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拉着好一番聊天谈话, 心思昭然若揭。
长公主乃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皇姐, 也就是太子爷的亲姑姑。
太子爷二十岁了还没有太子妃,她向来心疼这个才貌双全又很会逗她开心的皇侄, 自然也为他着急, 于是就和皇后娘娘两个人商量着用这种方式来相看。
说是暗中着手挑选, 实际上已经很摆在台面上来了, 大概只有她们两个人觉得自己搞得很隐秘。
原本两个人还商量着将太子爷也拉来参加宴会, 让他亲自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只是前段时间太子爷去了一趟泯南,今日才回来,算是逃脱一劫。
不过听说再过半个月长公主亲手植养的某个花又要开了, 又可以举办一次赏花宴。
云书想到这里, 不禁笑着点了点头,“皇后娘娘近日也是为太子爷的婚事操碎了心。”
何止是碎,简直就是稀巴烂,锦笙的小脑瓜有些发昏,她拿笔杆子打着头,很有节奏地说道。
“可是咱们殿下他不想成亲,他没有中意的,他暂时不喜欢女人。他可能觉得要是自己成了亲就会从一个被人仰望尊敬崇拜的小仙男堕落成一个凡人。所以,他很丧心病狂地让我接手义父未完成的事业,去找失踪了十五年的安家小姐。”
锦笙知道,陛下让她去问太子爷究竟要不要找安清予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去找的心理准备,但是恕她实在是接受无能,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十五年前都找不到,如今怎么可能找得到呢?那找不到的啊。
锦笙是个有脑子的,所以她知道陛下让她去问太子殿下的意图只是为了让自己调查一下来龙去脉,给个说法,也不是真的去找,只需要查个线索出来给皇室一个说法就好,主要还是为了将自己送到太子手上,借由此事让太子考察自己究竟可不可用。
陛下为安清予这件事很头痛,所以意思意思,让她去问太子殿下找不找,她也很为这件事头痛,所以意思意思,去问太子殿下找不找,结果太子殿下只为自己的婚事感到头痛,所以剧情反转,告诉她——你得去找。
没有按照剧情的正常走向意思意思就算了,还给了她一个期限,让她三年之内必须找到。但凡要当君王的人,都有一定的毛病。
如今太子爷将她信誓旦旦说三年之内找到安清予这件事告诉陛下,不晓得陛下究竟是会夸她年少有志前途无量,还是不知分寸信口开河。
“事已至此,你再怎么也得做一番动作出来给陛下和太子爷看,你打算怎么查?”
云书想了想,“不如我为你准备好礼,直接去拜访安夫人,先询问她当年安小姐被劫走时的细枝末节?”
锦笙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智障,“那可是安清予的亲娘,结了十五年的伤疤还没好透你又给撕开。”
顿了顿,她又道,“问也要问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嘶……我记得顾勰和安丞相的儿子安怀袖素有交情,我现在拟个帖子邀顾勰三日后酉时约着安怀袖一起到花月妍喝酒吃饭,届时再找机会询问,你帮我把帖子送到定国公府。”
顾勰,字子渊,乃是长公主和定国公之子。
这对夫妻伉俪情深,定国公没有小妾,也不敢有小妾,因此这么多年来就只得这一个儿子,且自家娘亲是长公主,父亲是定国公,舅舅是皇帝,舅母是皇后,那真是千恩万宠,没事的时候都要拿来宠一宠,上天宠溺他的程度不亚于宠溺咱们的太子爷。
然而很不幸的是,太子殿下他坚定不移、固守本心,没有被上天宠坏。
这位世子却放浪形骸,已经被宠得无法无天,不高兴的时候只想把天都翻过来,耍赖犯浑的事情没少做,高兴的时候意图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可惜上不了也只得作罢。
顾勰这个人,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诗词歌赋根本不学,倘若非要说一个四字技能的话,吃喝玩乐他倒是很精通。
这种不学无术的祸根,据说唯有太子爷能镇得住一二。
神奇的是,锦笙竟然觉得跟顾勰这种人一见如故,相逢恨晚。
从柳州上汜阳的途中相结识,第二天就一起跑到风月场所花天酒地,一通开怀畅饮胡说八道,顾勰什么都敢说,锦笙什么都敢听,起兴了就会附和,甚至觉得他说得无比有趣,因此被顾勰引为知己。
而安丞相的儿子安怀袖,字思蘅,今年二十有一,娶亲已有两年,任刑部侍郎一职,可以说是年轻有为,爱情|事业双丰收,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帝对丞相这一家的看重。
安怀袖是个很温润的人,君子如风,谦谦如玉,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和顾勰简直是两个天地。
因此,他能和顾勰交好,锦笙觉得,多半是看在大家都认识太子爷的面子上。
帖子拟好后,锦笙便交给了云书,顺带吩咐她捎上一壶陈年的老酒给顾勰带去以作答谢。
顾勰很爽快,拿到酒就喝了,帖子看了之后二话不说拍胸脯保证,三天后的下午冲进刑部直接扒了正在细看卷宗的安怀袖的官服,唆使他换上便服就给拐出了刑部大门,一边聊天说笑一边朝花月妍走去。
“顾世子,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安怀袖被拉着走到门口的时候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儿来了。
顾勰一路拽着他谈天说地,东拉西扯,思想没有个主题就算了,前言也不搭后语,也亏得是他教养好,竟然真的一板一眼地回答完了。
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花月妍的门口。
顾勰生得唇红齿白,标准的桃花眼,长眉斜飞,今日着了一身淡粉色锦裳,内衬白色里衣,袖口是深粉色麒麟纹,腰间挂着一个麒麟玉佩,一个绣了青竹的淡茶色香囊,他一头青丝有些微卷,蜿蜒至腰间,随意用白玉簪子挽起几缕束在脑后,捆了几根细小的辫子缀下来,结了粉色的细绳。
他人生得俊美,这一身看着竟然丝毫不奇怪,甚至有那么点儿男生女相的意思,娘里娘气,但是他偏偏举手投足间又是男子之风,大气洒脱。
安怀袖虽是丞相公子,还任个从四品的官儿,穿得却比顾勰低调多了,竹青色的长衫,腰间只挂了个双鱼玉佩,素靴上各冠了颗白玉,便再无修饰。
他的脸生得和他性子一样,清秀温润,眉目明朗,站在那里挺直了背,便给人以芝兰玉树之感。
顾勰把手往安怀袖肩上一搭,笑嘻嘻地同他开始胡扯。
“我把你当自家兄弟才带你来这地方,这可是个吃酒解闷儿的好地方啊,官场上我是知道的,同僚之间要相互恭维,遇见上级要曲意逢迎,应付下属要细致入微,一开始处理公务,就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那么几天休息了,说不定还要外出公干。”
“回家得接受丞相大人的教诲,接受丞相夫人的熏陶,就连晚上睡个觉都还要搂着妻子繁衍后代,咳,我的意思是,那你什么时候拿着挣来的俸禄享受呢?”
“世子……”安怀袖脸上微微一红,但仍旧礼貌地笑着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便是责任心,对朝廷如此,对亲属亦是如此。等你成家之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但我现在没有成家,我就要这么说,我偏要这么说。”顾勰拍拍他的肩,正色道,“你跟我进去玩儿一趟,就不会这么说了。”
安怀袖的笑意有些僵硬,这位世子别的不行,歪理一堆,口才倒是极好的,他正想着办法推脱,斜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子渊,思蘅,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齐齐看过去,竟是换上常服出来溜达的太子殿下,安怀袖舒了一口气,“太子爷,世子非要拉着我进花月妍,我这……”
君漓把目光转向顾勰,微微挑眉以表疑问。
既然遇上了君漓,那么什么忽悠都是忽悠不了的,至少从小到大顾勰说过的所有谎言都被君漓给毫不留情地一一拆穿了,且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他迎头暴击。
以至于现在顾勰一见到君漓,就不敢撒谎,总有一种无处遁逃的感觉。
他咬了咬拇指,心知君漓在的话,那么多半这事就成不了了,见君漓正看着他,他只好尴尬笑道。
“其实是这样的,天枢阁的锦阁主久闻思蘅的大名,得知这是一个优秀人才,于是想要结识结识,就托我作中间人,邀他来花月妍,大家一起狎个妓,咳不是,大家一起喝个酒听个曲儿,就算是……”
话还没有说完,君漓直接打断了他,面无表情道,“思蘅,既然是锦阁主邀请的你,那就一起进去罢。”
安怀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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