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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来得既突然又猛烈。
还在睡梦中的刘东被一个剧烈的震荡扫下了床，脑袋撞上了床柱，差点头破血流。他惊恐地扶着床柱站起来，外头的走廊已经被一片闪烁的红光覆盖，那是紧急警报灯发出的光芒。
“出什么事了——？”刘东脚下踉跄，好不容易才站稳，他拉住刚好从房间里出来的罗萨娜。
“敌袭！是敌袭啊！”罗萨娜一脸不耐烦，她正抱着一台分析仪，被刘东拉着也脚步不停，干脆就拖着刘东一起往前走，“季末出战了，他让我测绘周围的宇宙环境，你要是现在有空就过来帮我一把！快！”
刘东忐忑地跟了上去。
“季末他们不会……不会有危险的吧？”
“我不知道。”罗萨娜没好气地说，“做佣兵这一行的能没有点危险吗？要是他在这里就把小命交代了，那也只能算我们倒霉，都是一条贼船上的人，他挂了，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还是专心干活吧！”
罗萨娜翻了个白眼，比起刘东的战战兢兢，她已经很习惯颠沛流离的生活了，适应力也比刘东强。
而另一边，谢少棠坐在驾驶室内，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悠闲得不像是身处紧张的战斗中。
白银佣兵团里最强的战斗力无疑是季末和谢少棠，他们当中总要有一个人留在太空船里坐镇，一来防止有人趁乱反叛，二来也是为了保护船上的人。
季末一边战斗一边在跟他交谈。
“四点钟方向，有个隐藏得很好的能量体。”谢少棠说。
“了解。”季末的嗓音经过电子化而显得有些失真，不过谢少棠还是在听到他的回答以后露出微笑。
“十点钟方向还有两个，不过我估计那两个你也看得到。”
“我确实看到了……那两个打算包抄我？”季末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轻蔑，哼笑道，“也太小看我了。”
“相信我，再过几分钟，你周围的异兽就不止这两只，而是成倍了。”谢少棠诚恳地说。
“再来两倍也没多到哪里去，这个数量给我练手还是不够用。”季末说，“实力强的都到另外那两边了。”因为芙洛伊显然更懂得因地制宜，尽量往炮灰多的地方跑去。
“我们也不需要表现得太好。”谢少棠好笑地说，“你忘了吗，计划是在危急关头救出芙洛伊和蕾妮，至于其他人——”
“其他人没有预定我们的船票，只能对他们说抱歉。要是活下来就算他们运气好，我们不介意替他们安排个出路。”季末接上了他的话。
谢少棠点点头：“所以，我们应该先静观其变。”
“你那边呢？”季末这头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他反倒有点担心飞船会遭到偷袭。
“这边很好，你不用担心。”谢少棠答道。
“那些人能听你的话？”季末疑惑地问。
谢少棠笑着说：“好歹我也是副团长，实在不行，用你那招虐待战俘的法子吓唬吓唬他们也尽够了。”
“喂！”季末皱起眉，不满道，“我可没打算当个暴君，你别把他们都吓跑了，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要是都走光了，佣兵团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家族产业’了——只剩我们三个。”
谢少棠笑出声道：“放心好了，我只是在享受狐假虎威带来的快|感，说句实在话，感觉还真不错，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仗势欺人了。”
“那下次你也让我狐假虎威一回？”季末嗤笑一声，挑起眉，故意对着光屏做了个挑衅的表情。
在战斗中，这样轻率的举动无异于找死，当然，在季末看来，眼下这场战斗就跟玩一样，即使分心也没关系。他既不是需要时刻恪守规章条例的军人，也不是需要担心在战争中丧命的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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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三角梅和黑熊近乎团灭，宇宙中漂浮着各色机械残骸的碎片，尽管太空中的战斗没有声效与大量的硝烟，却仍能看出战况的惨烈。
两个佣兵团向季末发过来的求救信号拼了命地闪烁着，仿佛机器故障了似的。
季末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一边和对面的异兽缠斗，一边牵引了周围异兽的注意力，制造机会让谢少棠不着痕迹地驾驶太空船脱离攻击的包围圈，而他的大半心思都放在了乱战中不起眼的小飞船上，这艘飞船正是把那两大佣兵团当做炮灰，企图趁乱逃跑的芙洛伊乘坐的。
“你不怕她就这样跑掉了？”谢少棠问。
“她跑不掉。”季末自信地判断道。
“哦？”谢少棠虽然信任季末，也对这件事有把握，但他却没想到季末会这么有把握，看来事情会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有什么根据？”
季末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轻声一笑，“要是你连这都想不出来，我可要失望了。”
谢少棠顿时一阵尴尬。
该说他该为自己不一般的眼光而感到荣幸呢，还是该为自己未来感情之路的坎坷而感到担忧？谢少棠不禁在心里叹气，看来他努力得还不够多，如果仅仅把龙煊当成首要超越目标的话，恐怕永远都无法碰到季末的衣服角。
事实的打击让谢少棠意识到，他应该把目标放在更远的地方，把目标定得更高。
……超越季末？
这个想法只在谢少棠的脑袋里存留了一瞬，很快又被谢少棠否定了。在谢少棠心里，季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无敌了，他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无法复制季末的道路，季末要走的路，和他不一样。
打个比方，季末是一柄锋利的剑，神挡杀神，任何人得到了他都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而谢少棠没有那么强悍的武力，尽管他步入机甲士的时间比季末早，目前的战斗力比季末高一点点，可他现在已经不是融合法状态下的季末的对手了，资质本身限制了谢少棠的前进速度。
但，谢少棠的特长也不在于战斗力。
如果说季末是强大的战斗力，那么谢少棠的存在，就能让这个战斗力发挥超出战斗力本身的价值。
这些念头仅在谢少棠的脑中闪过了几秒，很快，谢少棠就看清了现在的情况，并未找准了自己的定位而感到激动，或许是受到了刺激，谢少棠的脑子也仿佛变得比以往更好用了，他喊了一声，“我明白了！”
季末劈手斩落离自己最近的异兽的一条手臂，听到谢少棠一惊一乍的反应，觉得这跟以往谢少棠的绅士形象有些不符，不由抽空询问，“明白什么了？”
“炮灰太少，芙洛伊的计划有了偏差。”谢少棠简练地说。
“说得没错，我很高兴你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了。”季末笑了笑。
“芙洛伊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她不敢到繁华区域搬救兵，买更高级的炮灰，因为害怕暴露身份，引来追击。”谢少棠停顿了下，继续说，“她不缺钱，按理说来她能招的人远远不止三个佣兵团而已，但从规模上看，这是她能够不惊动她的敌人所筹集的最大限度的战斗力了。”
季末没有对此发表看法，而是加深了唇边的笑容。
谢少棠继续说：“她的目的地很可能也不是她最开始跟我们说的那个，但一定跟我们这条线路有互通的地方，就连伏击地点，她都肯定事先有了准备，打算趁机脱身，前去找那个更安全的庇护场所。”
谢少棠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所以，你让罗萨娜他们研究周围的天体地形，就是为了找出芙洛伊可能逃跑的路线？”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季末就已经想到这么多了吗？“这样一来，就算芙洛伊真的跑了，我们也有办法在半路上埋伏她。”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季末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处在“独孤求败”的状态里已经有很多年了，看着谢少棠一步步走来，从有点头脑和野心的学生会长，到变得越来越有大局观、稳重而成熟的男人，谢少棠的每一分进步都让季末感到欣喜，并不仅是因为他见证了这个男人的成长，而是他终于看到有一个人可以跟上自己的思路，并与自己配合默契无间。
假以时日，谢少棠一定会比自己看得更全面、更彻底的。大局观是天生的，如果用等级来分类，季末毫不犹豫地认为谢少棠是一个s级。
“用束缚心脏的手段可以让她们臣服，但这只是最低级的手段。”谢少棠像是彻底明白了季末的意图，接着解说道，“这场心理战，从你展示对待俘虏的手段开始，连同芙洛伊的躲避也算计在内，她对你心怀猜忌却也不甘心不利用你，把你安排去当最外围的炮灰，却没想到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情态，那两个佣兵团根本不给力，面对伏击撑不了多久……而这个时候，即使她艰难脱离战圈，背后还有甩不掉的尾巴，此时我们的出现恰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软硬兼施，芙洛伊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我们了，这比起用暴力手段让她臣服更加有效。”
“如果给我一支龙廷峙的亲卫队，我想现在芙洛伊早就对我们言听计从了。”季末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们人手不足的问题。
芙洛伊被丝线折磨，或许真的会一时妥协，但她绝不会对季末和盘托出，以她的心计，说不定还会暗中做点小动作阻挠季末，虽然身家性命在季末手上，但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芙洛伊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只能从心理防线一步步击溃，从而从她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
还好，芙洛伊再怎么狡诈刁蛮，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和雷夫人的段数有着本质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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