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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活尸
那夜之后,宴绝就一路跟着他们。碍于身份差距会让路程煎熬,所以宴绝天目峰少主的身份就只有墨叔若知道。三天的相处如过三个月,害得她刚开始时对他毕恭毕敬,还被墨川一脸嫌弃,暗示她见色忘义。
第四日正值晌午时分,四人三骑入住客栈,稍做休息,期间宴绝出去过一段时间,项景佾才得空问她宴绝的事。墨叔若无奈,知道身份了阶级严重,不知道身份又要猜疑,真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即使是两公无一母!
胡乱搪塞了个原因,虽然项景佾依旧不信,却也没有再问。饭后继续启程,走过七八里官道,山路只得改步行。途中荒地连片,天空偶有飞过一只黑鹰,便再无其他可见生物。峭壁山崖愈多,人家逐渐稀少。傍晚时经过一处断层峡谷,日薄西山,夜色漆黑下来。
一堆篝火被荒原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光线在石壁上映出两道黑影。项景佾往石壁外挪挪,悄不做声挡住风沙的吹拂。墨叔若替墨川盖了毛毯,重回火堆前坐下。
“叔若似乎很看中宴绝。”源于墨家求实的思想,大部分墨家弟子都不会拐弯抹角,这一点,从这句本该委婉的话里便可体现。
她猛抬头看他,眼睛眨也不眨,半晌,扑哧笑出声:“师兄你开什么玩笑?”
项景佾没有回答,他看着火堆若有所思,墨叔若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他却突然开口:“未来的天目峰城主,我们招惹不起。”
墨叔若愣住,笑意瞬间疆在了脸上。“师兄……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抬头直视她的眼睛,“我是墨家弟子,对天目峰肯定也有必要的了解。”
墨叔若咬了咬唇,“对不住,不是有意瞒你的。”
他扔了根木头进火堆,“我不是介意这个。叔若,你可想清楚,他是天目峰的少主。”
墨叔若干笑两声,“师兄你想多了,这几天我确实对他嘘寒问暖的有些过了,可我那只是碍于他是天目峰少主这个事不是……”
“表面是这样没错。”
风沙声太大她没听清,“你说什么?”
项景佾没有回答,而是正声道:“天目峰对墨家虽有恩,但是叔若,墨家没有义务祖祖辈辈、生生世世都得替他做事。终有一天,倦鸟总会出笼,到时候,天目峰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墨家。”
突然间被一句话的转变所惊讶,她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转而一想,既然项景佾敢摊开来说,那么就说明墨公也是有这样的意思。
时间像是静止了,泛滥的空气有点不自在。火堆突然“啪”一声轻响,她这才回过神,眉头轻颦,语气严肃道:“我知道了。如果爷爷也是这样打算,我会誓死保护墨家的每一个人。”
他嗯了声,对她的回答*。如果感情能够轻易控制,这世上哪还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他暗自好笑,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变着法告诫她不要放纵情感。想来也是疑惑,自己怎会这般小家子气,总觉得宴绝不是什么好人。是嫉妒他与自己差不多年龄,能力魄力却在自己之上?还是其他……
见他好半天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墨叔若摇了摇他肩膀,担心到,“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他回神道:“没什么。荒原夜冷,你早些休息吧。”
她这才放下心,“好,你也早点休息。”起身走到岩壁内,靠着墨川躺下来。许是这些天奔波劳累,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刚开始时睡得到是安稳,到后面梦里却总是莫名其妙回想起活尸放大的那张脸,导致她再也无法深度入眠,耳朵里尽是外面呼呼的风声。眼睛已经睁不开,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最后熬不住还是轻声坐了起来。
火堆燃得很旺盛,想必项景佾在睡之前好生照拂过了。
她抽出一块燃烧的木头,转过石壁悄悄沿另一头绕开。
漆黑夜里,荒无人烟的旷野上,只有她零星一点的火光。入夜前,宴绝自知跟他们在一起是多余,早早便离开山沟去了别处。这么对待他,似乎是他们的不对,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已经无形的起了一层隔阂。反正也睡不着,况且夜里这般冷,她也确实有些担心他,这才大着胆子一个人出来。
走出一节远,似乎听见有声响,她顺坡爬上去。因有人行走,壁上时不时落下一阵小碎石。夜半山里阴气更加浓厚,她觉得浑身凉嗖嗖的。除了偶尔的风声,整个世界都静着。一丝恐惧冒出心头,她突然有点后悔乱走。
爬上土坡后,临路立着一巨石,她抬头一望,瞧见石顶上有一白影,不知不觉,恐惧瞬间消靡。她轻轻嘘了口气,背过身就地坐下来。双手托腮看着被弃在地上的木块。无聊起来,又开始胡思乱想。
想起项景佾的话,她也觉得是不是该认真考虑考虑这件事,毕竟将来她是要继承墨家的,墨家离开天目峰不受控制自然是好,可要如何才能不惹恼天目峰而安全的独立出去,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不在她思考范围内的大问题。
忽觉身旁有凉风吹过,她扭头一看,被突然冒出的白影吓得往后一退,因是坐在斜坡上,倒下的时候,手肘便狠狠撞在了碎石上。
吃痛一声,人已经被他拉起来,“没伤着吧?”
她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回到,“没事。吵到你了吗?”
“嗯,”他嘴角平稳,轻声吐出几个字,“被你吵醒了。”
“……啊,那个,真是对不住。”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一般男人在这种问题前,不管有没有被打扰不都该否认吗?
“你来这儿做什么?”
墨叔若双眼一睁,大步往前一迈,用背影挡住他的眼神,心虚道:“我出来看看风景赏赏月……顺道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什么狼啊豹的叼走。”
“是吗。”
“啊……”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专门来看他的,于是随便拽了个事来挡住他的疑心。“正好我有一事想不通,既然你醒了我顺道问问你。”
“说来听听。”
看他当回事的听着,她也只好想了想。“上次听你提起天目峰与百越不和?此事缘由与死尸复活可否有什么联系?”
“并没有。”
她心底疑惑,张嘴便问:“恕叔若斗胆,敢问少主来此所为何事?”
“我来此的目的与你相同。”他静静道:“至于百越与天目峰的事,你若想知道,我也可以说与你听。”
“额……”见他这么耿直,墨叔若才发觉自己的语气貌似有些强硬。她哈哈干笑,“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说不说都不打紧的。”
“倘若能使你信任我一些,说说也无妨。”
“哈?”墨叔若一脸懵逼。
他自顾道:“你想必也知道,百越一直以来都很敌视天目峰。师尊希望他们能放下芥蒂,即使不归属也不要敌对,相安无事于谁来说都有好处。而这次的事,可能是改善百越和天目峰紧张关系的一次机会。”
听他这么说,墨叔若多少能猜出来些。
百越虽然不属于东陆八国,但它的势力却让八国都不敢小瞧。跟同样独立八国外的玉华州容家比起来,百越不同的是,没有归属且敌视天目峰。
墨叔若暗自腹诽:转了一个大圈子,说来不就一个目的。天目峰一直都在暗地收拢各个地界的掌握权,而百越占着西南要地却反对它,不可控,也因此才会变成必须要收服的一股势力。
暂时不管宴绝抱着什么心态来到百越,就当是天目峰真心想帮忙。她揣摩一番。因两方不和,天目峰不便明着插手,才会有墨家出手的机会。墨家在世,毕竟中庸,让墨家接管此事是最好的办法。且最重要的是,墨家属于天目峰,若是她解决了百越诡事,百越就间接承了天目峰的情。这般关系虽无多大改善,但总算是有了突破,不至于再兵刃相见。再往后,天目峰会做出什么来逼百越臣服她就不得而知了。
在天目峰待了五年,那些洗脑说着归属的理论她倒是不太坚持,不然也不会轻易就接受了项景佾大逆不道的言语。她有自己的思想,能分辨对错。天目峰表面说着是为天下安宁,其实还不是野心手握天下的权利。或许是她太偏激,但那些逼人偏激的事,是确实存在的,无法让人忽视。
“这次的任务很难,我没想到墨公会让你来。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啊……”她回过神,惶恐不安道:“是、是的。百越的事是我主动要求的,虽然目前还没什么线索,可我会尽全力去完成的。”
他点点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可以来问我。”
“是,多谢少主。”她纠结了半天,不确定道:“那……你所谓的和我相同目的,难道也是来查案的?”
“不。”
“啊?”墨叔若一脸尴尬。猜错了啊……
他轻声道:“我只是来旁观罢了。查案的事还得靠你自己。”
她干笑两声,忽又认真道:“少主与我是第一次见面,怎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押在我身上?”
“任何人都有第一次,没有经验不代表做不好。再说了,你不是让我等着看吗。”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墨叔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虽然这个人偶尔说话有些不太绕弯,总让人尴尬,不过仔细想来,他这个人,也算是个好人。
墨叔若暗自笑了笑,“谢谢你。我也一定会替爷爷办好这桩事,不让你失望的。”
他笑起来,“虽然依旧客客气气,不过难得今日对我不是那般生硬。”
她抓抓脑袋,“有吗?你太敏感了吧。”看着他越发灿烂的笑容,墨叔若反而有些不适,她别过头去,柔声道:“少主待人亲和,也难怪大家都对你敬重有加。这几日是叔若太小心眼,还望少主莫要怪罪……”她回过头,发觉他已经转身去拾那块火柴去了。
他扬脸看她,“你说什么?”
她哈哈两声,“没什么……”迈步走过去坐下,“话说回来,百越的事疑点重重,我知道的又太少。你有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的?比如南越京家。”
“南越京家?”他想了想,道:“你是指京楼雪的事?”
她点点头,“嗯,不是都这么说嘛。而且活尸的事也是这前后发生的,说不定真的跟京楼雪有关。”
他没有反对她的猜想,“好吧。”
从宴绝讲述所知,大概内容与之前听说无异样,其中重点是,京楼雪在与百越郗成婚之前就已经疯掉了。如果是真疯癫了,那误杀百越郗也是有可能。可她奇怪的是,一个人无缘无故怎么会疯掉!都说是被祭祀吓疯的,可是这更令人困惑。在百越,像这种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会被灌输以身献给魔鬼是伟大行为的思想。如果接受不了,也应该早就疯了,怎么会专挑三七时疯掉?
当事人都已过世,该去哪儿找突破点。墨叔若烦躁地抓抓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抬头对他道:“你知道京楼雪的墓地在哪里吗?”
他习惯性地歪头,眼神虚无飘渺的扫过来,“你问这做什么?”
墨叔若扬脸一笑,神采奕奕道:“死人再干净,但总会留下细微线索的。”
他随意看向某个方向,精致侧脸露出完美弧线。话语内容却是很打击人,“那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京楼雪死于一场大火,尸骨无存。”
她瞬间像被捅了一刀的皮球,无奈再次败下阵,不过片刻,脑袋又竖起来,提出一个意外的猜想,“如果京楼雪没死呢?尸骨无存也有少数存活率不是吗!”这个假设令她很兴奋。
宴绝好心提醒,“那不过只是猜想,不能全权肯定。”
她准备反驳,才刚一回头,便发觉一个黑影从巨石后面朝宴绝扑过来,墨叔若想都来不及想一把捏住他的手臂,吼了声,“小心!”
紧要关头,还是被宴绝拦腰一抱闪出老远。
“那是什么?”脚下刚一沾地,她就迫不及待扭头回去看。
被火光映照,那黑影抽搐着、蠕动着缓慢爬起来。墨叔若吓傻在原地。——那是个活尸没错。
峡谷里突然间传出异样的响动,不辩来源。黑夜中,像是什么东西在缓慢爬动,从远至近,声音渐渐清晰、扩大,听得人毛骨悚然。
森森冷气漫出峡谷。宴绝伸手将她护在身后。荒原狂风将他白衫广袖尽数扬起,她忽然觉得有点冷,轻轻一眨眼,他飘飞的黑色长发与她睫毛轻巧擦过。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能有这么一个把你护在身后的人,再可怕的事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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