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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凌云公司不能给出让专家团队信服的答复，那么这幢新办公大楼的建造的可行性和必要性就要存疑，它会是上市公司凌云汽车部件有限公司的一个隐患，甚至被定义成上市后虚荣心极度膨胀的一个结果，而明诚会计师事务所也将因为没有及时给出专业性意见规劝企业好大喜功的行为，而受到监管机构的处罚。
“钟瑷”这个名字一响，小实习生们的精气神被点燃了。
钟瑷，她虽身不在明诚已久，但是明诚依然有她的影子。
比方说，他们如今在做凌云汽车部件的底稿，需要参照前几年的事例，所参阅的底稿有许多便是钟瑷当年亲手做过的底稿。
钟瑷的名字出现在凌云众多的底稿中，仍然占了其中巨大的篇幅，由此可见，在凌云这个项目上，她花费的时间与努力一点也不比曾经的项目负责人顾翀少。
所以，王钦晨招架不住钟瑷的提问，节节败退，实则情理之中。
钟瑷并不是为难王钦晨，实则身为故友，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王钦晨在自己的专业上有所建树，但是立场不同，在她自己的领域，不放弃对专业的探索与坚守，才是对对手和故友最大的尊重。
当王钦晨质问钟瑷是不是来挑事的时候，顾翀的眉毛一挑，他心里自然是有一丝丝的不舒服，这来源于亲疏远近的本能，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出言维护。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挑选的继任者，凌云交到王钦晨手上，足可见顾翀对其的栽培之心；
而钟瑷，她如今脱离了他的羽翼，他不能够同从前一样小心翼翼地看护她的成长，事实上，在她如今的立场上，在各方利益的权衡中，他或许不会比她做的更好。
他能够给予她的是，放手和信任。
这些交织的情感透过他深邃的眼神传递给她，她明白他不会出口相帮，任何的一方。
因为如今这舞台，属于他们更年轻的一代。
这也是为什么，在有条件的前提下，顾经理会让所有的项目组成员列席专业的会议，参与可能远超过他们能力的讨论。每一个审计人都是这样一步步成长，都是在对前人的崇拜中最终长成他们的样子，没有谁是个例外，包括钟瑷，包括王钦晨，也包括顾翀自己。
理应让年轻人有更深刻的思想碰撞，理应让年轻人担负他们终将担负的职责和使命。
在该放手的时候，理应放手，并且给予充足的信任。
钟瑷盈盈而笑，对着王钦晨，对着与会的所有人，也对着一路见证她成长并且终将陪她走完漫漫人生的顾老师，她不急不忙，不卑不亢，面容一如从前姣好，但是眼神里的锐利已经今非昔比：
“我就是来挑事的，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她继续发问，没有丝毫的顾及旧情，一个个问题敲击在凌云管理层的心上，敲击在明诚项目团队的身上，他们试图辩解，但是更多的是反思。
就像监管本身存在的意义，给有潜力的企业插上资本的翅膀，但是也在它急剧膨胀的当下断然地给它当头棒喝，维护最广大群体的利益。
最终，凌云新办公大楼启动的方案被压制，钟瑷说：
“一个上市企业的经营不只应该着眼于管理层的享乐，而应该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着眼于所有看好凌云汽车部件有限公司未来成长、期待和企业互惠互利的广大投资者身上，凌云的发展不应该以上市作为一个终点，相反的，上市只是凌云发展道路上的一个契机。”
“一个上市企业，应该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一个上市的跨境企业，应该承担更多的民族责任。”
钟瑷的话，明诚的小实习生记了很久，一度当作自己执业的警钟。
过了几天，一个小实习生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对另一个说：
“我发现，顾经理以前做的底稿，封面上的字迹和钟老师的字迹一模一样。”
“听说他们以前是师徒啊，钟老师是顾经理一手带起来的。”
“可是如今，钟姐是专家团队的核心成员，顾经理也要看钟姐的脸色了。”
......
事实上，顾经理看钟专家的脸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仅在工作上，生活上更是。
“其实我觉得一家上市的公司，尤其是凌云这个的跨境公司，企业文化对于管理层掌控凌云至关重要，一个好的工作环境和适当的物质刺激给员工的暗示作用不容忽视，对于营造有凝聚力的企业文化是有促进作用的，所以钟专家，可否从这个角度重新考量一下，凌云新办公大楼的项目初衷。”
凌云办公大楼的事情过去了几日，一日午后，顾经理陪钟专家用餐，无意间提起凌云的项目，顾经理如此说道。
钟专家杏眼圆瞪，放下刀叉，道：
“顾翀，你这是在吹耳旁风吗？”
顾翀赶紧把刀叉重新递回她手中，并且把切好的小块牛排和鹅肝等物依次堆放到钟瑷的盘子里。
她的盘子里本来就堆了不少的食物，顾老师往盘中放食物的动作越频繁，钟姑娘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顾翀，你想把我喂成一座山吗？”钟瑷终于忍无可忍。
夫妻关系在经历了头几年的如胶似漆后，好像进入了“疲软期”。
顾老师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求生欲一贯强大，又向来了解钟瑷的一言一行，他一句话就化解了这场危机：
“我哪里是在吹耳旁风啊，我这分明是在胎教；我又哪里是在喂肥你呢，我这分明是在喂我女儿。”
他所谓的“女儿”这个时候大概只有一颗老鼠屎那么大，在钟瑷的肚子里，实在也听不懂父亲这一番关于企业文化的论断，也无福消受父亲给她准备的这一大盘子美食。
但是提及孩子，钟姑娘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面色温润如同每一个辛劳地孕育着新的生命的母亲。
她伸手安抚自己的小腹，顾老师则伸手握住了钟瑷的手，磨搓着她的手背，午后的暖阳穿过菱形的窗户，打在他们全家人的身上，父母的小摩擦终究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变成了一些更美好的期许。
“所以我会变成胖子吗？”钟瑷仰着头问她的顾老师，娇嗔一如往昔。
顾翀望着她的眼睛，回答坚定：“不会，你会是我孩子的妈妈。”
女孩子成为一个母亲，平凡而伟大。
正文完结，前面加了一章蔡老师的番外哦~感谢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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