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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毕竟每次不得已与他相处,结果不是吵架就是冷战,这次我可不想在宛清面前失态,更不想让宛清难堪,我必须弄清楚缘由。
我于是摊开玲珑的掌心,有些焦急地写道:“对了玲珑,孙公公可有告诉你,陛下传我去翠华宫的原因?”
玲珑摇摇头,神情颇为无奈:“回殿下的话,孙公公什么也没说,不过宫洛姐姐已经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您放心。”
我轻轻颔首,心里不住嘀咕,这个乔序又在耍什么花样?
玲珑小觑着我的神色,知道我肯定又在胡思乱想,忙出言宽慰:“殿下别多心,也许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穆小主想您了,陛下又不让小主随意走动,所以才请您过去与小主一聚呢。”
她这么一说,我心底的疑虑瞬间打消泰半。想想也是,宛清生性活泼好动,乔序却像关押犯人一般,把她困在翠华宫中,要不是他,我俩肯定天天一起玩,还用这样大费周章地请来请去吗?
好在我马上就能见到她了,否则我跟他没完!
我催促玲珑赶紧替我更衣,她知我心急,于是很快给我换好一件牡丹金凤纹浣花锦狐裘,笑吟吟道:“殿下,您再着急也不能空手去吧?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您小气呢。您等等,奴婢为您找一样东西做礼物。”
她转身向我的梳妆台走去,我看着她翻箱倒柜的身影,逐渐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一个多月没见,宛清是不是变胖了?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原本就婴儿肥的脸庞,岂非早已圆滚如球?还有,她从前总说她茶饭不思,那如今胃口还好吗?倘若还不好,那我待会儿还得劝她多吃点东西。
“殿下您瞧,这是您之前给小主绣的流彩明花云锦金丝雀福袋,还费了好一番功夫呢,就把这个送给小主吧。”
玲珑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只见她双手捧着一方大气的龙凤呈祥檀香木漆盒,一只小巧精致的福袋正安静地躺在盒中央,而我此刻的心情恰如这福袋上的金雀,扑腾着幼嫩的翅膀遥遥欲飞。
“奴婢想翠华宫什么都不缺,那干脆就把您亲自绣的福袋送给小主,也算咱们凤仪宫的一番心意,您觉得呢?”
我看着满脸真诚的她,心里十分感动。在这偌大的凤仪宫里,除了其他大大小小的杂扫宫女之外,还有负责近身伺候的四位大宫女——玲珑、宫洛、璧月和芙蕖,在她们四个中,就属玲珑和宫洛事事妥帖,为我这个不谙世事的皇后尽力周旋,保全凤仪宫作为中宫的地位和威望,倘若没有她们,就不会有现在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
说来十分惭愧,玲珑仅仅长我一岁,与宛清一般大,思维却像大人一样沉稳深邃,而我衣食无忧,却什么都不懂。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赶紧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将漆盒收好,招来门边的小宫女吩咐几句,再转身对我说:“殿下,凤撵准备好了,您请。”
凤仪宫门外,皇后仪仗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又一排,仿佛在昭示着一位帝国皇后的威严。
玲珑见宫洛还没回来,而孙文英似乎很着急,于是客气地笑道:“孙公公,劳您再等等,一贯伺候殿下的宫洛姐姐还没回来,奴婢怕殿下待会儿去翠华宫不习惯。”
孙文英讪讪笑着,仿佛十分为难:“玲珑姑娘,您可折煞老奴了,老奴等宫洛姑娘不要紧,可老奴是奉陛下的口谕来的,这……这不就等于让陛下等一个奴婢吗?”
玲珑想反驳什么,我忙摆摆手,在她掌心写道:“不要紧,有你在就行了,我还想早点见到宛清呢,咱们快走吧。”
玲珑见了,只好收敛情绪,改换一副笑颜和气道:“孙公公说得是,殿下方才下了一道懿旨,命尔等赶紧启程,不可怠慢。”
“是!”孙文英赶紧应下,命轿夫们启程赶往翠华宫。
一路上,他们走得平稳轻快,不一会儿,我就能看见翠华宫的那片山头了。
那座神秘而巍峨的宫殿,就像一条小蛇,静静地盘旋在小山丘上。苍翠葳蕤的树木点缀其中,衬得它宛如一座空中花园。在小山丘的底部,有一座龙吟飞桥与宫门连接。桥身修得又高又陡,围栏用以汉白玉砌,铺陈各色细碎的水晶,似彩虹玉带飞舞蜿蜒,格外引人注目。
我拨弄着手上那几只玳瑁嵌珠宝花卉护甲,心底是欢欣雀跃的,原本要走一刻钟的路,竟然很快就辗转到了翠华宫门口。
我搭着玲珑的手走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乔序的龙撵和三架主位娘娘专用的酸梨木仙鹤纹步撵。
郑棠、祁抒意和慎长萱?她们三个与宛清素无交集,怎么也在这儿?
我愣在原地,一时思绪全无,连乔序为什么传我来翠华宫也没了思量。玲珑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声道:“殿下快走吧,别看了。”
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搭着她的手一步步登上飞桥,来到翠华宫门口。
司礼太监反应十分迅捷,赶紧向内高声唱道:“殿下驾到——”
在北燕朝,只有皇后与太后才能被人尊为“殿下”。至于其他妃嫔,无论如何得宠,都只能尊一声“娘娘”。倘若她们的品级没有达到正三品,就只配称之为“小主”。
宛清位居正六品,是宫里众多“小主”之一。她们不是贵嫔及以上的主位,没有资格住在正殿,只能偏居各宫的东西两配殿。宛清的采苹阁就是翠华宫的西配殿,这个名字还是当初我给她改的。
尚未走到门口,宫人们就乌压压地跪了一地。我搭着玲珑的柔荑,绕过六盏玉兔捣药画屏(1)转入殿中。幔帐遮掩下,里面的气氛压抑而死沉,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我牢牢罩住。周遭静极了,惟余我清脆的脚步声在偏殿上空回响,似清晨滴入深潭的露珠,啪嗒啪嗒,连绵不绝。
直到走近了我才发现,原来殿中早已挤满后宫妃嫔。她们各个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即便我来了也不肯放松分毫,依然守着规矩向我起身行礼。
“殿下万福金安!”
我点头皆而免过,好不容易稍微放下的忐忑,转瞬间提到嗓子眼,再看看座上一脸阴沉的乔序,不祥的预感愈加浓烈。
我以为我看到的是乔序宛清你侬我侬的景象,怎么这一切都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入宫两年来,我头一次看见这么严肃的场景。
还有,宛清呢?!
我环顾四周,竟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不由慌了神,连行礼都忘了。
“皇后怎么现在才来,你在凤仪宫磨蹭什么?!”
这声音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我晕头转向。我很快抬眼看他,心底冷笑连连。这张臭脸还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眉毛皱成一团,眼神凶狠凌厉,仿佛一位气势汹汹的债主。
我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在空中匆忙比划道:“你先别问我这个,我倒要问问你,宛清呢?她怎么不在这儿?”
他的剑眉随即朝上一挑,恨声道:“宛清?皇后还有脸问穆才人何在?朕告诉你,穆才人正在暖阁里接受太医们的抢救!她腹中的皇嗣要是有半点差池,朕绝不会放过你!”
什么?!
我陡然心惊,惶恐随即在我心底蔓延开来。什么孩子有差池不会放过我?宛清怎么了?我又怎么了?
我头脑很快一片空白,胸口似被一记猛拳砸中,连呼吸都忘了,身子也跟着软软地倒下去。玲珑赶紧一把扶住我,唤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我勉强站稳脚跟,心早已没了知觉。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我要进去看她!
我跌跌撞撞地朝暖阁奔去,刚跑出没几步,耳畔就响起乔序那愤怒又惊讶的声音。
“站住!皇后要去哪儿?!”
这声音仿佛一把吞吐的火舌,不偏不倚正烧到我的背脊。大火顺势蹿腾,将我因痛苦而麻木的心猛烈灼烧。愈发深刻的痛感迫使我停下脚步,我实在不愿跟他计较,只图赶紧敷衍了事,便指了指暖阁。
他见我心不在焉,浑身似被点着的火把,很快燃起来,厉声喝道:“太医们还在抢救,皇后进去添什么乱?回来!”
我不会给他们添乱的,我就在屏风外面看着好不好?我保证!
我的眼神十分殷切,就差给他跪下行大礼了,这是我头一次向他示弱,谁知他竟然毫不领情!
“还愣着干嘛?回来!”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索性豁出去了,抗旨就抗旨吧,只要能马上见到宛清,什么都好说。
谁知我刚迈出一步,玲珑就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喃喃道:“殿下,陛下正在气头上,您三思而后行啊。”
我的心一下松了,渐渐恢复正常思维的我意识到,要是真的抗旨冲进去,以乔序的暴脾气,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可是我又迫切地想知道宛清现在的状况,难道我只能和他们一样,待在这儿傻等吗?
我很快陷入万般无奈之中,双腿像灌了铅一般,重得挪不开步子。
矛盾一触即发。
云萝看看我,又看看乔序,很快向我走来,温声道:“殿下,奴婢知道您一心挂念小主的安危,陛下刚才心急阻拦您,自然也是因为同样担心小主。如果您现在进去,哪怕您就站在屏风后面看着,也会或多或少分散太医们的注意力。要是因此出了岔子,耽搁了抢救,可怎生是好?”
她见我似有所领悟,便与玲珑一道扶住我的柔荑,转身边走边道:“更何况暖阁里还有那么多丫鬟服侍着,您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等小主好些了再去探望吧,奴婢相信小主不会怪您的。”
可是……可是就在这儿等着,这对于我来说简直如坐针毡!
“皇后要朕再说一遍吗?还不快坐下!”
乔序意外露出柔和的面色,并向云萝投去感激的目光。云萝微微一笑,很快扭头避开,只向自己本来的位置走去。
看来这次向他示弱并不亏,至少他也跟我客气了一回,哪怕是看在云萝的面子上,勉强算作“礼尚往来”吧!
这么一想,我心底瞬间平衡许多,想着过多纠缠无益,便乖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谁知软垫还没焐热呢,太医单如春就从暖阁匆匆跑来,“噗通”一声跪在乔序跟前,气喘吁吁道:“陛下!微臣有罪……小主腹中的皇嗣……实在保不住了……”
【1】画屏:绘有插图的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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