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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安刚要答应，便见何东成给了她个回绝的手势，只得怏怏道，“抱歉阿姨，我明天有点事要忙。”
“这样啊，”沈佩瑜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但很快又振奋起来，“那阿姨能给你打电话发视频吗？”
何东成点了下头，她才回答，“嗯，当然可以。”
挂断电话，程安安看向何东成，“还有什么吩咐吗主人？”
何东成摆摆手，“出去吧。”
程安安这才如释重负，出了书房。
因为有了期盼，程安安心情好到爆炸，连Vivian接连的挑衅她都容忍下来。
何东成是个工作狂，即使下了班，还是会每日在书房待到凌晨十二点。
等房间彻底安静，客厅里的时针已经接近一点，程安安又耐心等了会儿，确保无虞后才摸进房间，关上门，站在窗边拿出电话。
因为太过紧张，她手心里都攥着汗。
然而铃声才刚响过，就被挂断。
程安安怔了一下，又打过去。
程柏林还没睡，书房桌子上堆着各种金属材料和数据分析文件，他手执着笔在涓白的纸上不停地勾写着符号，没一会儿那些符号便像图腾一样蔓延开来，占满整张白纸。
手机再次响起来，他看也不看地挂断。
可对面那人却像是挑衅一般，前一秒挂断，后一秒铃声就又响起。
思路一再被打断，他沉沉吐出口郁气，“请问你哪……”
“林林……你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熟悉的娇俏嗓音出现在耳边，仿佛人已站在眼前。
程柏林手指微僵，心中波涛涌伏。
他耳朵贴着手机，近乎贪婪地听着听筒里的关切。
“你最近怎么样，我不在家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胃疼还犯过吗，哎呀，我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啊，都怪我怪我，你早点睡，等明天我再偷偷打给你……”
见对方要挂电话，他忙出声阻拦，“我还没睡。”
声音因为情绪的巨大起伏而透出模糊的艰涩。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你知不知道长期熬夜会秃头的，你千万别大意，前一阵我看你发际线就有点堪忧……”
程柏林按了按发胀的眼眶，紧绷的情绪得到舒缓，不由带上些笑意，“你不也还没睡？”
“……”
是哦，程安安回想了下自从成为A36的这几夜，不觉悲从中来。
这要在这儿再待下去，她也离秃头不远了。
“呜呜呜，林林……”
“受委屈了？”
程安安简直想立马痛诉这几日的惨情，但想到程柏林要承受的压力，还是忍住了。
“没有，我就是太想你了。”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振奋起精神，“你别担心，我在这儿挺好的，好吃好睡还有只猫可以玩，而且那个姓何的一点都没发觉我不是个机器人哦，你一定不要有太大压力……”
客厅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程安安立马息了声，惊恐地看向门口。
程柏林听她没了声，问道，“怎么了？”
“客厅好像有声音……”她捂着听筒用气声说，“我得去看看。”
“等一下，”程柏林说，“你先别出声，听我说，如果你在那边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说。A36固然重要，但也只是台机器，安安，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林林……”程安安捂住嘴，感动得要哭出来。
“好了，挂断电话后记得删掉来电，想要联系我时直接打电话，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安安，”他顿了顿，声音在黑暗中晦涩难明，“答应我，一定不要因为我而受委屈。”
程安安挂断电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轻手轻脚往门口走去。
耳朵贴在门板上，她凝神听了会儿，窸窸窣窣，也不知什么在动。
拉开门，她探出去脑袋，窗帘禁闭，客厅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手指连点几处屏幕，手电筒发出一道强光。
她往响动处照了照。
“嗬！”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倒退几步。
那两只冒绿光的圆球是什么鬼！
等魂魄归位，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是猫眼睛？
她拾起手机，看清楚了，原来真的是Vivian，而那簌簌声响也是它在玩球。
这么晚了还不睡，玩什么球啊。真是个奇葩夜猫子。
程安安不满地嘀咕着，没好气地甩上房门。
她盯着手机通话记录上那串熟悉的数字，长叹一声，仰倒在床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A36才能修好，呜呜，她真的好想回家。
窗外起了阵风，桌上的纸张被吹得哗啦啦直响。
程柏林回过神来，视线停留在写满字符的纸上。
他拿起圆珠笔，盯着上面的算式，却是迟迟没有落笔。
“林林，很晚了，再熬夜会变秃头哦……”一只女人的手搭在他的肩头。
程柏林转头，身材娇小的女人正垂首站在桌边，娇俏的笑容洋溢在脸庞。
眼睛笑得弯弯的，又闪着些故意的淘气。
倘若忽视她右侧被打开的头颅，以及密集交错在空气中的电线，几乎就与他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了。
他捉住她的手掌，嘴角泄露出些许笑意。
“那一起去睡？”
“嗯，一起，起，起，起……”
女人陡然卡了壳，机械地重复起最后一个字。
程柏林脸上的笑容消失，他手指轻轻点到女人唇边，“停。”
女人停住。
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程安安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甜品，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吃甜品。
无奈眼下没办法去买，于是她准备自己做。
早上何东成一出门，她就飞奔到厨房，翻箱倒柜找食材。
鸡蛋，咖啡，牛奶，芒果，青柠，香蕉，竟然还有奶油……
程安安托着下巴，想了会儿，准备做芒果冰淇淋和青柠曲奇。
然而一打开手机，她就沮丧地发现，手机没开并网，WLAN列表里虽然有无线，但需要密码啊！
程安安恨得只想挠墙。
以前她也跟着视频里美食博主做过两次，但步骤实在繁琐，哪儿还记得那么清楚。在沙发上葛优瘫了半小时，还是不甘心，于是爬起来去厨房。
刚磕了两枚鸡蛋，Vivian就像教导主任一样溜到她旁边开始转悠。
“走开。”程安安拿脚踢开。
Vivian甩了甩尾巴，走了。
咦，今天这么识趣？
程安安怪道，不过她也没心思想，甜点看着简单，做起来却格外费事，稍稍分心哪个分量没掌握好，味道就大相径庭。
程安安自觉是有厨艺天分的，因而也不会打起做美食博主的心思，她喜欢吃，也喜欢看别人吃她做的食物时那种满足的表情，当然更重要的是，要是成为美食博主，她就可以做着不用出门面对人群的工作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试验和反复，下午三点，她终于做出一盘完美的曲奇，一打开烤箱，那种特属于曲奇的奶香气味便充满整间房子，因为拌有青柠皮屑，又多了几分清爽。
她戴着手套将曲奇摆好盘，又去冰箱里拿冻好的冰淇淋。
如果再打开电视，挑一部甜蜜到发昏的爱情剧，啊……简直不要太幸福。
程安安惬意地懒靠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一下点着遥控器选节目。
“《我的机器人女友》 切，谁要看机器！”
“《两小无猜》？算了，男主不是我的菜。”
“《霸道总裁的五十亿小娇妻》？嘻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哦……”
一转头看见Vivian跳上了茶几，程安安冷笑着拿勺子敲它，学着何东成的样子说话，“哼，这是给人类的饭，既然是猫，就要有猫的样子，吃饼干这种人类要做的事，猫就不要……”
咣当一声，Vivian一爪子拍翻了盘子。
盘子四分五裂，饼干砸在地上，撒了一地。
程安安目眦欲裂，胸脯剧烈起伏之下，话都说不圆了，“你，你，你……”
Vivian懒洋洋地舔了下爪子，“喵”的一声，又拍掉她面前的冰淇淋，大有挑衅的意味。
看着淌出地面的奶油，程安安眼圈霎时红了，急怒攻心之下，她伸手就去抓Vivian。
Vivian闪身躲过，却不小心踩上奶油，爪子打滑，绊了一跤。
趁着这机会，程安安捏住它的后颈，就把它提起来。
Vivian自然是奋力挣扎，但到底悬在空中，没有着力点，杀伤力微乎其微。
程安安冷笑，“很得意是不是，很威风是不是，呵，今天我要不给你点教训我就跟你姓。”
手机警报响起的时候，何东成正在听林秘书汇报桃林湾项目进展，末了提起华泰建筑的彭总打来电话，说前几日在明珠百货，彭小姐无意冲撞了夫人，想领着女儿登门赔罪。
桃林湾是NEWWAY集团正准备开发的别墅项目，过几日有一场建设项目竞标会，往常合作的几家建筑公司相继在截标日之前递了标书，华泰建筑也是其中一家，然而昨日，华泰建筑突然收到通知，NEWWAY已将其从竞标者名单中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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