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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安紧紧咬着下唇，疼得说不出话来，她双肘撑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只是疼痛剧烈，叫她使不出半分力气，耳听着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得哆哆嗦嗦把浴巾给自己正面盖好，然后闭上眼装死。
一墙之隔外，何东成终于站定，放在门把上的右手青筋跳动，他烦躁地扯了扯睡衣领口，推开门。
晕黄的灯光下，A36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白色浴巾盖住大半身体和脑袋，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以及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脚掌。
“A36？”他又叫了一声，习惯性地抬腿去踢。
却在视线落到她裸露的小腿时定住。
他顿了顿，扯下她头上的浴巾，轻拍了下她的脑袋，“A36。”
依旧没有应答。
何东成静默片刻，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掌心与她皮肤相触，满手滑腻。
又带着些凉，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而臂弯下不容忽视的起伏，又在生生提醒着他：这是具女人的躯体，即便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也是具女人的躯体，成熟的女人的躯体。
他紧绷着下颚，像是在与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竭力对抗。
从浴室到客房，几步路的距离。
他把A36放到充电床上后，回书房去拿说明书。
说明书大概有几百页，厚厚的一本，自何西就送来后，他就没打开过，一是用不着，二是麻烦。
因为没有索引，翻找起来异常麻烦，他粗略翻过几页便没耐心，摸出手机拨出何西就的电话。
电话直响过两遍才被接起来。
突然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何西就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
“哥，怎么了……”
何东成朝充电床上看了一眼，“A36倒在了地上。”
“把她叫醒不就行了？”
“叫醒？”何东成语气轻飘，话里却带着浓重的警告，“你来叫醒？”
何西就意识清醒，一下子坐起来，信口胡编，“哦，我的意思是，机器人唤醒方式有两种，分别是声控和触控，轻度休眠用声控，深度休眠用触控。你先试试声控？”
“试过了。”何东成说，“没有反应。”
何西就有些惊讶，心说难不成是程安安晕了过去，如果是这样，确实不大妙。
可好端端地怎么会在半夜三四点忽然晕倒。
“哥，你跟我详细讲讲当时是什么情况。”
何东成简单概括，“她在浴室洗澡，突然叫了一声，我走进去后就见她躺在地上。”
大概率是洗澡摔的。
估计到第二天就醒过来了。
何西就说，“应该是没电了，充充电就行了。”
“插在哪儿？”
“USB接口在……”
话刚出口他就发现自己思路被带偏，忙嗨了一声，“哪儿用得着那么麻烦，你直接把充电床插上电，A36放上去就行了，充电床是无线充电装置，我们引进了最先进的电磁共振技术，充电五分钟，活力五小时！速度杠杠的，二哥你甭看我们花钱多，但真的是每分钱都用在了刀刃——”
何东成直接掐断了电话。
何西就讪讪地摸摸后颈，真是，怎么就不听他把话说完呢，他犹自可惜地继续着方才未完的话，“俗话说，贵有贵的道理，咱A36之所以那么值钱，不还是因为咱精益求精么。我敢打包票，只要A系机器人上市，绝对会惊艳全世界，到时候别说八百亿，就是八亿亿咱都能给它挣出来。”
唉，他双手上扬做了个交响乐开场的手势，“完美！”
他美滋滋地倒在床上，正要关灯时，脑子里忽然划过些什么。
嗯……好像是哪里有些不对……
“算了，”他扬手掀灭台灯，“这能出什么事，反正很快人就醒了，要是没醒就说是死机了呗。”
何东成放下电话，低头找到充电床的电源线插上。
然后靠在墙边，专注地盯着手上的腕表。
五分钟后，他走到床边，“A36。”
没有动静。
这就是所谓的“充电五分钟，活力五小时”？何东成冷嗤一声。
折腾这大半宿，已是凌晨四点多，外头天色蒙蒙发亮。
他思索着是要等白天叫程博士来维修，还是再去翻说明书。
忽然，余光扫到床边的一条USB数据线。
他记得清楚，方才何西就说过A36有USB接口。
在哪里呢。
他打量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
就不久前在浴室里看到的，她身上似乎并没什么明显的缺口。
他凝眉思索片刻，抬起手来，把USB插进了她的嘴里。
程安安：“……”
程安安终于忍受不住，睁开了眼。
即便心里再不情愿面对，但也知道不能再拖了，方才何西就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听得不是太清楚，只隐约知道何东成现在是要给她充电，而充电口在哪里却不是很清楚，按照他变态的程度，倘若发现嘴巴不是USB插口后，他会继续再往哪里插……
她打了个寒颤，竭力不叫自己再想下去。
“主人，”她故作虚弱地抬眼，说话时USB数据线口啪嗒落在脖子处，她扯到手里，幽幽说道，“A36已经冲上电了，电量达到满格还需要三小时十五分钟。”
何东成专注地凝视着她，“有什么地方摔坏吗？”
程安安感受着屁股上时隐时现的疼痛，咬牙说道，“没有。”
“嗯。”何东成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关掉房间的吸顶灯，朝门口走去，走了没几步，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一顿，侧脸晦暗不明，“明天早上八点，准时把咖啡送到我的房间。
“好的，主人。”
见门终于关上，程安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扯开被单，屁股朝天趴到床上。
她咬着拳头忍过疼劲儿，又缓缓爬下床。
因为头发一直没擦，现在一起身，便开始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她拿了毛巾边擦边龇牙咧嘴往衣柜前走去。
穿上衣服又一瘸一拐爬上床后，她只觉得整条命都去了大半。
她擦了把额上的汗珠，摸出手机，在黑暗中翻找程柏林的手机号。
可真找出来后，手指久久定在上方，却没勇气再打。
啊啊啊，这么丢人的事，叫她怎么跟林林说啊。
“主人……”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他，湿漉漉的碎发贴在脸颊，水珠从发间掉落，滑过下巴，脖颈，顺着山丘的起伏往下一路滚去，她牵过他的手覆在那团柔软上，跟着那水珠缓缓、缓缓往下移……
如花瓣般娇嫩的红唇擦过他耳边，她轻轻地笑，“帮我充充电啊……”
何东成猛地惊醒，入目是头顶的吊灯，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纱帘射进来，亮得晃眼。
他抬手遮住眼睛，感觉到额头浸着层薄汗。
后背的睡衣湿透。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梦里荒唐而淫靡的娇笑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带着腻人的甜香。
何东成脸色难看，强烈的身体反应叫他烦躁不已，他闭了闭眼，掀开薄被下床。
忽然，门被推开。
“主人，我给你煮好了咖啡——”
“滚出去！”
何东成抄起玻璃杯掷过去。
咣当一声脆响，玻璃碎片炸开在脚边。
程安安惊恐地后退，什么都没敢看地掉头就跑，她砰的关上门，然后靠在门板上轻拍胸脯。
妈呀，吓死了。这么一大早的，大姨妈都没他吓人。
咦，不对，她看着手里的咖啡，心说不是他叫她给送咖啡的么，这会儿又闹得哪门子别扭。
程安安不满地撇撇嘴，隔着门板冲里头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生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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