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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成一夜未归，程安安舒舒服服地睡了个美觉。
醒来时太阳已正当空，屋子里热得像蒸笼，吹一口气似乎都要冒烟。
她跳下床开了空调，把后背汗湿的衣服都扒下来，手拨着衣架拎出真丝长裙，正流行的莫兰迪色，大v领，因为没穿胸衣，青涩的身线浅浅勾出来，欲露不露，欲拒还迎，但何东成不在，她可以无所顾忌，甚至还臭美地在镜子前扭着S弯，给自己挤道沟。
路过客厅时，Vivian正老实地蹲在笼子里，顾自舔毛，自打那晚它被何东成拎到阳台上后，不知怎么忽然转性，整日窝在笼子里顾影自怜，把程安安当不存在。
程安安求之不得。
天气热，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她从厨房抱了个西瓜，一刀两半，揣上半个插了勺子走到客厅，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
电视剧慢慢演到高潮，暗恋女主八年的男主终于向女主告白，两人四目相对，头靠得越来越近……
程安安瓜都顾不上吃，激动得嗷嗷叫，“亲啊，你们倒是赶紧亲啊……”
“嗡……”
房门在这时打开了。
程安安悚然一惊，勺子掉在瓜子，溅得脖子胸前都是汁水。
她扭头看向门口。
“主，主人……”
何东成正要换鞋，听到她声音里的心虚，看过去。
视线自上而下，是一片旖旎风光，裸色的丝质长裙顺着四肢一路滚下，勾出玲珑的曲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女人嘴角上沾着点红色汁水，点缀在冷白肌肤上，是种异样的艳丽。明明也没什么特别，却像是带了钩子，将他视线牢牢勾住。
他喉结滚动，只觉口中一片干渴。
程安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一手黏腻。西瓜汁已然干掉，她回过神，忙把西瓜放在茶几上，站起来，小心翼翼瞧他神色，“主人需要我做什么吗……”
何东成收回视线，语气透着压抑的不耐，“给我倒杯水。”
闻言程安安松了口气，只是头皮还有些发麻。她去厨房烧热水，冷却的时候低头看到自己的穿着，差点没晕过去。
方才她只以为自己是露出马脚，竟然忘了自己正穿着什么。
她想起何东成的眼神——
我×，那个变态该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吧？！
越想她越觉得像这么回事。
不觉就有些鄙夷。
啧啧，一个机器人他都能对邪念，禽兽啊。
看着冒热气的水杯，她眼珠子一转，直接打开自来水。
杯子拿过去正要兑，何东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程安安手一抖，热水溅出来，烧得她嘶了口冷气。
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有透视眼，好像她每一次做亏心事，都能被他抓到。
她赶忙稳了杯子，挤出八颗牙的微笑，面向他，“水太热了，我用凉水冰冰。”
何东成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后，说，“跟我过来。”
客厅里，电视已经关了，明亮的光线铺满整间屋子，房子隔音很好，夏日聒噪的蝉鸣一点都听不见，连空调运作的嗡鸣都没有，只有静静的凉气无声蔓延。
程安安靠着墙壁，垂首立着，听何东成吩咐。
然而半晌过去，何东成都一言不发，眼光瞄过去，只见他嘴上咬着根烟，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似乎察觉到她在看他，锐利的眼眸射过来。
她立刻别过眼去。
何东成眉蹙得更深，“过来。”
程安安扭扭捏捏蹭过去。
他不耐烦，直接一把将她拽过去。
程安安措不及防，被拽得趔趄，惊叫出声。
“闭嘴。”他没好气道。
程安安委屈地扁嘴。
她手被拽得生疼，却不敢再发一语。
咫尺的距离内，她看见他眼底布满血丝，像是一头陷入狂躁的狮子，只要她发出任何动静，就会立刻跳起把她撕得骨头都不剩。
何东成看她老实，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水。
burberry，her.
他想起叫林秘书买香水时，对方惊讶后暧昧的神色。
香水瓶身是烟盒形状，细长的透明管子在左上方连着镀金的喷头。
他拿着香水，洋洋洒洒，从头到尾给程安安喷了一遍。
顷刻间，浓郁的花香填满整个呼吸。
“阿嚏！”
程安安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因为两人离得近，她能清晰地看到漂浮在光线里的她的口水喷了何东成一脸。
何东成：“……”
程安安往后瑟缩了一下，看着何东成瞬间黑透的脸，张口就编，“有毒气体浓度超过百分之八十，A36提醒主人戴好面具，紧急逃生。”
何东成：“……”
他深吸口气，不悦道，“你是白痴吗？”
“报告主人，A36是全世界最有价值的智能美女机器人，她拥有人类无法匹及的脑容量，却有与人类相同的皮肤，体温，心跳。她美丽，知性，声音甜美，是所有男性心目中的完美伴侣……”
“……”
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这个机器人也真有脸说。
何东成气笑，“厚脸皮也是你的一大卖点？”
程安安默了片刻，“A36的表皮厚度是0.3毫米，而人类的皮肤厚度在0.4-0.5毫米之间，因此A36的脸皮没有主人厚。”
何东成：“……”
他眼睛微眯，“是吗？”
程安安看到危险的讯息，默默退后半步，没说话。
似乎在沙发上滚得久，她头发炸起，圆鼓鼓的小脸浸润在明媚的阳光中，明明是防备的姿态，却无半点威吓力，有点像毛茸茸的动物幼崽。
何东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手指僵硬地收回，抬眼看她，故作阴凉道，“既然这样，那现在就把你的脸皮划开量量如何？”
程安安惊恐地睁大眼，又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会拔腿跑掉。
这反应莫名取悦到他，何东成勾唇，起身往书房走去。
文件摊开在面前，他却一字未读，甜蜜的香水味萦绕在指间，是草莓汽水的清甜与干爽。
他半靠在椅背上，像是被那团迷香蛊惑，脑海里全是方才指间的那抹滑腻，以及在他梦里纠缠了整整一夜的……
他忽然清醒过来，身上温度骤降。
何东成，你真是疯了！
竟然猥琐到去猥亵一台机器……
这种清醒时的认知像是一种公开处刑，仿若在昨天，他还能自我宽慰，是旷得时间太久，他需要的只是一具真正女人的身体，那么现在呢，他该如何解释此刻他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的邪念。
何东成长出一口气，拨出一通远洋电话。
“Stephen，我有麻烦了。”
Stephen是他绑架被保释之后的心理医生。
大约有五年的时间他每天都要接受治疗，后来病情缓解，大约每周一次。
回国后，他自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内，便暂时中断治疗。
Stephan的声音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CHEN，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何东成对他讲述了A36的概况，又将他对A36这几日的反常反应简单描述，他自嘲地笑道，“对一个机器人产生欲望，我是不是疯了？”
Stephen没有立刻对他的问题作出回答，而是鼓励地问道，“在下任何结论之前，你能否告诉我在你心中A36是怎样的一个……”他顿了一下，竭力寻找一个中立的词，“存在。”
“她有着与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表和行为模式，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发现她是机器人。她会害怕，紧张，心虚，高兴会笑，生气会鼓脸，在你回家时会做好饭等你，在你生病时会……”他猛地打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说这些话时，竟然带有某种情绪，顿了片刻，他沉声说道，“但再逼真，她也只是台机器，一台伴侣型机器。”
他强调，像是在告诉Stephan，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她的性格进行过参数设置，所有的情绪反应和动作也都是程序运行数据计算后的结果。”
“会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是吗？”
Stephan问出那句他未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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