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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姑山附近有很多小村落,一村也就二三十户人家,在山中逐水而居。
这次求助三清宗的小村子叫李家村,是所有村落中离射姑山最远的一个,要赶一天的路才能到,泥巴和稻草做成的房子沿着河岸线一字排开。平缓的河流清澈见底,土色的河沙在岸边铺了一层,水浪打过来淘走河沙,露出里面裹着的鹅卵石和拇指大小的鱼蚌壳。
这户村子的人家多数姓李,村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满脸皱纹。谢君卓他们到时,村长拄着拐棍站在村口等着,夕阳拉长他的影子,他脊背微驼,一只手轻轻捶打腰背,眉头紧皱,满面愁容。
江月寒没有拒绝谢君卓要来的请求,以至于他们乌泱泱一群人赶到时把等人的村长吓了一跳。他们这些小村落虽然在射姑山的山脚下,却也知道和修道者天差地别,哪怕求助到三清宗,心里也清楚只会来一两个人。
像这种一群人出动的情况很是少见,除非是遇上大规模的魑魅横行。
村长心里清楚,他们村就是闹鼠患,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远远达不到十来号人一起出动的地步。他拄着拐棍,努力站直身体,睁大眼睛打量面前这些三清宗的弟子。
除了两个比较显眼的成年大高个,其余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人。一个个稚气未退,脸上的神情各不一样,或兴奋或好奇,或恐惧或犹豫。
村长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看见面前这个情况多少能猜到一些。都说大宗门的弟子经常会出去历练,想必面前这群人就是去历练的途中,顺便过来帮他们解决鼠患。年轻的弟子缺少经验,需要不断的积累才能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地步。
村长对少年人没有意见,毕竟他们都还年轻,有着无限的可能。而且他们身边跟着两个成年人,真有问题,这两个成年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只是村长没有料到会来那么多人,村中的屋舍并不够。想到这里,村长为难地看向两位道长,对他们说明这个情况,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村子的窘境,将就歇一|夜。
在村长歉意的眼神下,两位道长转头看向一位手持长剑的蓝衣少女。
“江师叔,你看这个情况我们要怎么安排?” 忠厚老实的田蒙拱了拱手,他在校场给谢君卓解了围,知道谢君卓要随江月寒一起来解除鼠患,便带着弟子方子轩跟着来了。
他是个实在人,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但是方子轩一点都不想来,这会儿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努力让自己变得不起眼。
除了田蒙,孙长老的徒弟魏宇也被谢君卓忽悠过来了。原本谢君卓还打算忽悠孙长老,可是那个惜命的家伙宁愿丢面子也不来。魏宇的身边跟着何飘,这个姑娘和那日谢君卓所见又有两分不同,一路上安静的很,就是方子轩找她说话她也没太搭理。
村长吃惊地看向江月寒,因为江月寒和谢君卓站在一起,她们身后跟着的都是群少年人,村长自然而然地把她忽略过去。却不想她身份地位之高,竟然是师叔辈。
可她年纪实在太轻,村长莫名地有些担心。
江月寒习惯独来独往,这还是第一次出任务身边带着一群人。她在外时,若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会选择露宿荒野。可今日身边跟着的多数是半大的孩子,一个个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要是让她们睡在野外,只怕一整夜都不敢合眼。
谢君卓见江月寒为难,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在她看过去时示意她安心,随后转头看向村长,道:“我们是来调查锯齿鼠食人一事,不是来玩的,老丈帮我们准备两间屋子让男女分开住宿便可。比起这个,我们不妨先说一说村子的情况。”
村长看向江月寒征求她的意见,江月寒缓缓点头。
“那你们跟我来,去我家歇歇脚,听我慢慢道来。”
村长拄着拐棍转身,带着江月寒他们缓慢地往村中移动。
因为锯齿鼠食人闹的村子里人心惶惶,才入黄昏村道上就没什么人了。有一两个小孩子好奇地扒着门框躲在门后面伸出头来打量大家,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村长家在河流上游,门口有一片河滩,雪白的浪花冲过来,然后又缓缓褪|去。这会儿夕阳西下,晚霞占据半个天空,橘黄|色的霞光落在村长家的屋舍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村长让家中老伴搬出来几条长板凳,让大家在院子里坐一坐。就着一地的霞光,村长开始给大家讲述他们委托的缘由。
他们村子附近几个月前来了一群锯齿鼠,经常会到村庄里偷东西或者咬坏家具,但因为不伤人,个头又小,所以大家并不害怕,发现了便提着锄头赶出去。这一来二去相互僵持,日子还勉强能过。
可是半个月前就开始怪事频发,先是村头老黄家耕地的牛丢了,被人在后山坡找到时只剩下一堆沾着血肉的白骨。
那可是老黄养了大半辈子的牛,一年四季,春耕秋收都靠它出力,老黄气的差点背过去,说什么也要抓到偷他们家牛的贼。整日整夜抱着把柴刀在家门口坐着,不吃不喝,谁劝都不听。他家儿子担心他年纪大撑不住,夜里悄悄起来看,发现人没了。
这下可把他儿子吓的不清,一家人黑灯瞎火地爬起来,村子里的人都被吵醒。他们村子小,一向和睦团结,知道原委后纷纷找来火把开始搜山。
最后还是在当初找到牛的地方找到了老黄,人已经没气了,身上爬满了锯齿鼠。明晃晃的火把一晃,那些锯齿鼠纷纷抬起头,眼睛绿油油地发光,眼神凶狠,嘴里还叼着人肉吃个不停。
大伙热天里吓出一身冷汗,全都愣在当场不能动弹。还是老黄的儿子大叫起来,拿起火把将锯齿鼠驱赶,抢回来老黄被啃咬的不成人形的尸体。
老黄家接连遭此祸事,儿媳妇吓得卧病在床现在也没好,儿子强打起精神处理了老黄的后事,之后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躲在家里不出门。
村里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凑了钱去请附近道门帮忙,可是人家嫌钱少不肯来。村长没办法,想起以前有人说过三清宗不论多少钱都会接,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请三清宗。
“这附近还有别的道门?”人群中有人听到此处,不由地打断村长的话,惊讶不已。
道门势力遍布大陆,就是在射姑山附近开设到场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案子到了三清宗手上,大家自然而然地以为是附近没有道门所在,李家村求路无门。
村长点了点头,沉重地叹息一声。不是每个道门都像三清宗一样,会不计较报酬。这附近的道门要价颇高,只给达官贵人帮忙。他们这些乡野小户,道门看不上。
江月寒皱了皱眉,想起前世道门江河日下的局面,不由地握紧了手上的七杀。三清宗声名远播,让天下道门跟着沾光,也让他们有恃无恐,胡作非为。重来一世,这种行径她一定不会放过。
“修道者理应济世救民,心怀天下,岂可以金钱来衡量功德?”田蒙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对这个道门有些不耻。
谢君卓轻笑一声,道:“田师兄,你视金钱为粪土自然不觉得它好,却不知道很多人这一生所求就是那点铜臭味,心眼像针尖那么小,欲|望却像无底洞,用真金白银也填不满。”
外面的道门是什么样,谢君卓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就连她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无家可归,也拜道门所赐。而且不止外面的道门,三清宗内部也会很快变成这个样子。只不过现在暗潮还隐藏在平静的湖面下,不被人察觉罢了。
田蒙对谢君卓的话不敢苟同,皱眉道:“谢师妹心怀怨恨自然只能看到坏的一面,等有一日|你能放下心中的成见,用一颗平常心却看待这世间万物,就会和今日截然不同。”
田蒙这话犹如平地里的一声惊雷,谢君卓面色微变,眼神犀利地看向他,那一点装出来的稚嫩都变得凌厉起来。
进入三清宗那么久,谢君卓自问隐藏的很好,不管是上一世的仇恨还是这一世未解的恩怨,她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这个第一天见面的师兄,却一眼看出她心中藏着的阴暗。他的神情那么平静,好似在诉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谢君卓眼神微眯,很快收敛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张无害的笑脸,道:“师兄说的是,师妹受教了。我只是眼中不容沙子,见不得败坏道门名声之徒。这人心终究隔着肚皮,师兄慧眼能看透大是大非,师妹道行不够,还有的练。”
“谢师妹聪慧过人,胆识过人,胸中有丘壑,临危而不惧,大道和你不过一线之隔。只不过这一线或是向前,或是向后,要是走错了,便是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
田蒙慢条斯理地说着这些话,院子的天光忽然黯淡下来,刚才还红火一片的晚霞褪|去艳色,由紫变蓝,隐入天际没了踪影。田蒙背光而立,神色皆藏于黑暗,他的憨厚老实,又未尝不是大智如愚。
谢君卓不禁笑了起来,她和江月寒坐在一起,这会儿便顺势靠在她的肩上,把整张脸都藏起来。她笑的太肆意,仿佛田蒙说了很好笑的话,低垂的睫毛上却划过一滴不受控制的泪。
她也曾向前,却是万丈深渊,仓惶后退,便入无间地狱。
谢君卓在笑,旁人却笑不出来,年轻的弟子听不懂田蒙和谢君卓的对话,都是一头雾水。有人觉得田蒙是夸谢君卓厉害,有人却觉得田蒙是有意和谢君卓抬杠。
江月寒没有推开靠着自己的谢君卓,她垂首盯着手上的七杀,目光中有了追忆之色。她一直觉得谢君卓还小,前世过往种种都还未发生。此刻听田蒙所言,却好像她心里已经装了不少事。
小院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天色逐渐黑暗,村舍里燃起豆大的油灯,昏暗的光线一层层落下来,给寂静的夜添上一点色彩。
何飘搓了搓手臂,觉得河边的风格外的凉,不禁打了个寒颤。暮色|降临后,清澈的河水也藏起面孔,只剩下潺潺水声。
黑暗会放大人的恐惧,村长拄着拐棍,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几位道长,不知我们村这事要如何解决?”
谢君卓早已收了笑声,江月寒没有推开她,她便装作没有发现,大大咧咧地赖在她身上。村长还在等一个答案,谢君卓看向江月寒,然后又看向魏宇和田蒙。
新弟子们以他们三人马首是瞻,这会儿都等着他们拿主意。
江月寒握住七杀站起身,道:“今日天色已晚,不便我们行事,老丈可否先带我们去住的地方?”
村长点点头。
江月寒又道:“田蒙,魏宇,等下你们二人和我一起守夜。若是村中有异响,一定要去查看。”
田蒙点头称是,魏宇有些犹豫,眼神躲闪看向一边,显然并不情愿。他是被谢君卓用激将法骗来的,这会儿到了地方,心里自然是百般不乐意。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样的小村落,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还要一整夜不眠不休给他们看家。
江月寒懒得和他计较,转头去安排那些跟来长见识的新弟子。
谢君卓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挑衅般看向魏宇,道:“魏师兄,你该不会不敢吧?要不要我找个人陪你,免得你夜里遇见锯齿鼠被吓得走不动,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谢君卓,你有种!”魏宇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转身往村舍走去。
谢君卓耸了耸肩,见田蒙还在一旁看着自己,她微仰头斜了他一眼,道:“田师兄,你还有何指教?”
田蒙笑了笑,道:“指教算不上,只是好奇谢师妹为什么会来三清宗?”
谢君卓停下离开的步子,在晦暗不明的夜色里沉下脸,道:“田师兄这话我可就有些不明白了,来三清宗自然是拜师学艺,求仙问道,还能有别的理由不成?”
“谢师妹所言甚是,得道者结下仙缘,一朝飞升,便可与天地同寿,所以很多人修道都是奔着求仙问道来的。可是,在我看来,师妹的眼中并没有这些东西。你看那些新弟子,她们每一个的眼中都有对道的渴求和好奇,而你不同,你好像看不上这些东西。”
“什么叫看不上?”谢君卓觉得好笑,虽然她对三清宗和道门有所成见不假,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术法还是有那么点用处。
田蒙顿住,他挠了挠头,蹙眉想了一会儿,道:“就是你所求之事不在道术,而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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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到你们在问为什么没有提挚友的事,我在这里解释一下。
我前面写了伏笔,挚友其实已经成了地煞,也就是她已经死了,谢君卓所谓的救人不是告诉江月寒后就能带着江月寒去把人救出来,而是截住挚友所在的道门传到三清宗的消息。这也是她跑去进退堂探听虚实的原因,但没想到进退堂是王卓和他师尊,并且江月寒插手了进退堂的事务。
挚友这个故事很长,关系到谢君卓的身世和她前世成魔的原因,所以不会那么快就写到(我有埋伏笔)。
而且师尊现在才十六岁,你们怎么可以让那么小的师尊跑去救人(生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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