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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叫窑岗的地方,也算不上一个村子,就四户人家,也就是四座土坯草房,分布在一个稍高些的土岗上。很久以前岗北的山脚下有一个缸窑,早就塌了不用了。这个小土岗,因此而得名了——窑岗。
岗南那座低矮的草房里,传来怯生生的小男孩的声音,“妈妈,我饿!”。
“等等,妈这就做饭”。母亲回答完后,又一声长叹;“唉。”
屋里的是娘两,男孩瘦小,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母亲一身蓝布衣裳,虽然面容清瘦,但还是很秀气,也就不到30岁,衣裳虽然打了补丁也算干净。这时母亲正双手捧着一个瓦盆发愁,瓦盆里一点苞米面刚刚遮住盆低。这是家里最后一点粮了,这还是去北边刘家借来剩的,想想不能都吃了,就对儿子说:“等下你姐挖野菜回来咱就做饭,好不”。
“不,我不吃野菜!呜!呜!”儿子不干了,哭了起来。
母亲强忍着眼泪,一声未发。
突然一个7、8岁挎着篮子的小女孩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喊:“妈妈!妈妈!”
“别慌,怎么了,慢慢说”母亲抓着女孩的手说。
“有个人趴在道边,好像死了”女孩镇定了一下说。
“什么样人?”
“是个男的,趴着看不清,就在上坡的道边,太吓人了”女孩收回小手按着胸说。
母亲沉吟了一下,说:“带娘看看去”。
母子三人出了家门,向左一拐,走了一会就看见一个人斜趴在路旁,穿着很薄的白上衣、单裤赤脚,衣裤看不清啥料子,头上有些血迹。不过三月的天,在外面穿这么薄,不死也得冻死。“喂,醒醒!喂,醒醒!”一连喊了几声,没见回音,母亲伸手摸了摸,感觉还有点热气,对女儿说:“还没死透,抬回去,看能不能救活,小青,帮把手”。这人太沉了,娘三,是连推带拽歇了三气,才把人弄到屋里。抬上炕后,娘三歇了好一会,才喘匀气。母亲吩咐小青烧点热水,救人要紧。
先擦净了血迹,用盐水洗了一下伤口,才找了块布绕过头将伤口包了起来。然后抬着那人的头,慢慢的喂了点温水,那人喉头动一下,自己咽下水了。母女对一下眼神,脸上都有些笑容。又喂了些水,那人咳了一下,呛了点水,却睁开了眼,动了一下眼神,喃喃的问:“这是哪啊?”
“别动,这是我家,别怕,你没事了,你先歇会,吃点东就好了”母亲说完,又对女儿说:“这人一定是饿的,赶紧做点吃的”。
女儿又赶紧添柴烧火,就着锅里的热水,母亲稍一犹豫,就将瓦盆里的苞米面全到锅里了,熟了以后,也就希希的一大碗糊糊粥。盛完,母亲又到锅里一半,对女儿说:“小青,把野菜洗了,放锅里,开锅就成,春天新发的嫩野菜,好熟得很”。
然后不管女儿洗菜做粥,端着碗进里屋,用小勺给躺在床上的人一点一点喂粥。这时跟妈妈进屋的儿子,喊:“妈妈,我饿了!”,“一会你姐就给做好了,先等等”妈妈一边喂粥一边说。
“不,我不吃野菜,我不吃野菜”儿子大喊。
闭着眼一点点吃粥的人,好像被惊醒了,猛地睁开眼,慢慢的坐起,轻轻推开放到最表的勺,刚要说话。年轻的母亲到先有些愧意了,说:“你看孩子太小不懂事,你可别介意,先把粥喝了吧”。
睁开眼的张知木,谁然还不能把目前的处境弄明白,但眼前的这点事,还是明白的,这家人就一碗粥,给他吃了,孩子们就得吃野菜了。所以,这碗粥他无论如何是吃不下去了。
对那位母亲说:“哎呦,我不知道如何称呼您,但你一定要让孩子吃饱,我们大人好说”,说着接过碗,招呼孩子过来,开始为孩子。开始孩子还怯生生的,实在挡不住苞米糊糊的诱惑,一口一口的把粥吃的一干二净,还把碗拿过去舔干净。其间,母亲简单把发现并把他抬回家的过程说了一遍。看着孩子,还没吃够的样子,张知木说:“孩子在长身体,日子再穷,也要让孩子吃饱啊”。那母亲刚要开口回答,眼泪却先流了下来。结果是掩面而泣,好一会才说:“不瞒官人,这是我家最后的粮食了,有那个当娘的愿意孩子挨饿啊!”。
“你们这是什么地方,中国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吗?政府也不管吗?”张知木忍不住道。说完张知木觉得有点不对,他怎么叫我官人。
“这个地方叫窑岗,离秀容县城西北八里地,每天不知饿死多少人,知府哪能管这些?”母亲幽幽的说。
张知木这时脑子有点短路,原来只是觉得说话声音有点怪,这又出来什么“官人”“知府”,难道我也穿越了?赶紧晃晃脑袋,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低矮的草房,发着霉味,服饰也和现代不一样。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三月十八”
“对呀,我上飞机就是三月十八号啊”心里想,又问:“现在是哪一年?”
“呵呵,官人真的病的不轻那一年都不清了,现在是崇祯十五年啊!”
“啊?!崇祯十五年!天哪!”双手掩面道。真的穿越了。
“官人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赶紧抬起头说。
“这地方,归哪管,大地方是哪?”张知木心想我得知道具体我在哪啊。
“我这里归山西秀容(现在忻州)管”女主人困惑的看着张知木说道。
“我该怎么办?”想着,马上在身上摸了一摸,钱包在西服里,没在身上。在也没用啊,这没处刷卡,人民币也没用,裤兜里有两枚一元硬币一张十元一张一元纸币,这也没用啊!现在吃饭都是难题了,如何是好。哎!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到手上带的一枚戒指,那是将近十克纯金的,这是家传的紫金的,虽然造型太一般,一直没舍得动。看来是祖上保佑我啊!
原来这一个单身家庭,一个母亲带一双儿女度日,原来有个远房叔叔,能接济一些,自己有很好的女红手艺,城里有些大户的细活隔三差五也有送来做的,又养了几只鸡下蛋换点油盐钱。可是最近,远房叔叔也没音信,城里的活最近也没了,这就接济不上了。母亲娘家姓黄,婆家姓秦,叫黄玉坤,今年二十六。女儿小青今年八岁,儿子小虎六岁。
也许是肚里的食物起作用了,虽然就是身子还有点发软,精神觉得好了一些。张知木看母女两喝完菜粥,对黄玉坤说:“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报答的话就先不说了,按年龄我比你大几岁,就叫你声妹子吧,你也别官人官人的叫,我也不太习惯,不介意的你就叫我一声哥吧,你看行么?”
“那有啥不行的,就依哥啦。哥也别说啥报答报答的,到了我门前,没有不帮一把的道理。只是您病在这,家里不知道,一定急得不行。哥哥家住哪里,我好差人送个信,报个平安,以免家里着急。”黄玉坤也是个爽快人。
这一下,张知木为难了,告诉她们我穿越来的,他们听得明白吗?还不以为我是个疯子啊。这一急,谎话也就出来了,先编个故事再说吧!
“哎呦!头有些晕。我想不起家在哪了,可能是我头受了伤,我只是记得,我叫张知木,好像是和人一起出来做生意,被贼人劫了,眼睛被蒙着,拉上马车走了几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一天晚上,乘贼人不备,撞开贼人跑了出来,出来时好像头被打了一下,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手摸着头说。
“唉!有命在,就是福气。只是,现在如何是好……” 黄玉坤看着张知木说到。
“你看我现在这样,可能还得讨饶妹子几天了。”
“那倒没什么,只是我家下顿饭还无处张罗,您又需要养身子,……”
“这样吧,妹子,这城里可有当铺,妹子可会当东西?”接过话张知木,把戒指拿了出来。
黄玉坤一笑道:“当铺当然有,妹子当东西可是熟得很。我家以前也是大户,家敗以后,就是靠当东西养这两娃的。不过哥手上这个戒子,可是足赤上等品,一定来路非等闲,轻易别出手”。
“哈哈,妹子好眼力,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也是祖上知道儿孙有难,可以度一劫吧。今天当了它,正是依了祖上的愿,戒指正是得其所用。再说,孩子正长身子,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他们挨饿”。张知木说着把戒指递给了黄玉坤,问:“能当多少钱?”
“死当的话,到不了三两银子也差不多,活当要少些” 黄玉坤掂了掂说,显然对这类东西很熟,对行情也很清楚。
“啊,不少。那多买点大米白面,几斤肉,油盐酱醋。还有,有肉包子买几斤,马上能吃的”。因为知道,古时一两银子可以换一贯(1000个)铜钱,虽然还不知道究竟能有什么样价值,直觉是不少钱,张知木边说边吧嗒着嘴。
“呵呵,一看你就是个不惜财的主,有点钱不花净不算完” 黄玉坤笑着说。
“放心妹子,花没了,哥哥自有办法”
“好就依哥哥,家里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两孩子有命不饿死,长大再报答您。”
“快别说了,我的命还……”张知木摆摆手。
黄玉坤在篮子里放几个口袋,又放了两个葫芦,几条细麻绳,说:“哥你带小虎在家,小青和我去城里,天黑就能回来,若能搭上马车,还能快些”。
“哎,就死当吧,尽量多换点钱。换了钱,先领孩子吃点好的,你们娘两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张知木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在现代社会正是读书玩电子游戏……”。
“好,放心以前卖鸡蛋都是女儿陪着我,几里地不算什么。”
“小虎,跟舅舅在家别闹。”
说着娘两就出去了。
心情很糟,肚子也空,张知木躺在炕上没动窝。脑子却没闲着。
“山西,从地理位置上看,是对的。飞机正该从这个方向飞过,只是时间坐标产生了偏差。结果我就穿越了。唉!我该怎么办呢?”
“崇祯十五年!”躺在炕上,张知木自语道,心想:“这不正是奇荒三年的第三年吗?蝗灾、旱灾不断,死者十中有三啊!那点眀史还真没白看。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哎呀!不好。两年后的今天,李自成不就进北京了吗?那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啊!接着就是吴三桂引清军入关,扬州十日,张献忠屠川,还有……。”
“既然我来到这,也回不去了,就该面对现实,就该做点什么”。想到这心就静了下来,
没了烦恼,也就没了浮躁。开始想问题了。
“我没有钱,但我有从现代社会带来的先进几百年的知识。如果用好,自己不偏离方向,一定会有所作为。那些惨案不一定会完全避免,也一定要争取尽量减轻。说不定,历史也会开始改变。为什么不变呢?一只蝴蝶的翅膀可以撹起全球风雨,一个现代社会的精英,一定会回带来改变。对,既然我来了,就要有所改变。”
身子发软脑袋发晕,张知木就躺在炕上迷迷糊睡过去了,小虎也凑在身边躺着。梦里回到家搂着儿子,耍啊闹啊,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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