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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函的语调，仿佛可以控制在场大臣的心情。
随着他话音落下，这些大臣原本喜不自禁的表情顿时凝固。
压抑的气氛，再度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化成铜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丹霞城，苍予家族竟然贩卖人口，进行血祀！”
砰的一声，公羊函一巴掌狠狠拍在青铜案几上，震得酒杯都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在场大臣们眼角抽搐。
有部分人情不自禁低下头来，只觉得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我想，这场征伐也该到时候了。”公羊函继续道，“十国的平衡，已经让很多人忘记了当年混战的痛苦，他们沉迷享乐，习惯了奢靡的生活。
现在，需要一场战争，来让他们重新认识祖辈曾面对的残酷。”
公羊函目光如刀，从在场这些大臣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的眼神，让大臣们感觉如同是青铜匕首抵在眼皮上，让他们全身都不由战栗起来。
“百姓是一国的根本。
人口是一国国力的象征。
没有人口，谁去开辟更多的土地！
没有人口，谁去浇筑更高的城池！
没有人口，谁去攻克更强的敌人！
肆意玩弄人命，违反国法，贩卖人口，这是要毁我庄国！”
公羊函声若铜钟，震得在场众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发泄完了心中怒气，公羊函重重哼了一声：“类似的事情，不要再传到我耳朵里，特别是现在这段时间。”
说完之后，公羊函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同样是庄国的大臣，公羊函对于这些同僚，更有一种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味道。
刚刚被他训斥完的大臣们，如蒙大赦般连忙起身，行礼之后倒退着离开。
片刻功夫，这座大厅之中，就只剩下公羊函一人。
随着腥红之月在天空的移动，暗红色的月光穿透精美的窗户，让公羊函的身影一半被照亮，一半依旧隐藏在昏暗之中。
而他的表情，此时也变得格外古怪。
被月光照亮的那半张脸，嘴角上翘，仿佛在笑。
隐藏在昏暗中的那半张脸，却是嘴角向下，似是悲伤。
过得良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公羊函身后传来。
之前离开的管家，这时候从他身后现身，低头俯身，轻轻道：“主人，已经准备好了。”
“唔。”
公羊函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然后在管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的四肢变得格外僵硬，走路也一瘸一拐。
而脸上的五官，更是扭曲得叫人头皮发麻。
在没有外力拉扯的情况下，很难让人想象，这样的表情竟然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管家搀扶着公羊函来到大厅的屏风之后。
那里地面的暗格早已打开，露出一层层直通地下的石阶。
管家搀扶公羊函一路向下，不久之后，两人就来到了地下的一处洞穴内。
这个洞穴，有着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
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大缸，大缸的表面有数十根青铜细管，弯弯曲曲延伸到周围的墙壁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密集的蛛网。
青铜大缸就在这张蛛网的中央。
而在蛛网的四周，也就是洞穴的墙壁上，禁锢着足足上百名的男男女女。
那些青铜管的另一端，就插在这些男男女女的心脏位置。
和苍予家青铜大缸内的那些人不同，此时洞穴内被禁锢的这些男女，并没有昏迷。
他们虽然看上去虚弱，但依旧是清醒的。
这些男女中，除了常见的人之外，还有大约十多个，是罕见的紫色皮肤。
这些人虽然肤色特殊，但如果论身材、论样貌的，都要远超普通人。
此时见到进来的公羊函和管家，所有人的眸中全都露出惊恐和愤怒混合的神色。
有人想要挣扎，但是从脖子到腰身再到四肢，都被牢牢固定在墙壁上，所以动弹不得。
他们的喉咙部位，都有一道伤疤。
那是为了防止他们发出声音，而将声带割掉留下的痕迹。
管家对这些人的抗拒视而不见。
他小心翼翼搀扶着公羊函来到青铜大缸前面，帮助其钻了进去，然后走到一旁，转动起一个像是船舵一样的器械。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所有的青铜管都有规律地小幅度前后移动，直至刺入四周众人心脏更深的位置。
片刻功夫，四周墙壁上的那些人，神态就萎靡起来。
他们的皮肤，也迅速变得干瘪。
更严重的，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形容枯槁，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而与此同时，青铜大缸内的公羊函，脸上浮现出享受的神色。
原本扭曲的五官，在一声声舒服的叹息中，逐渐恢复原样。
他就像是一个饿极了的人，顷刻间得到大补，重新变得神采奕奕。
等到滋补完毕，公羊函睁开眼睛，凛冽的眼神，丝毫不像是一位老人。
他没有急着从缸内出来，而是将双臂搭在青铜大缸的边缘，微微抬头，看向周围的墙壁。
“这些人，可都是让我延年益寿的珍宝，怎么可以随意被叫做猪猡？
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啊，以为拥有了比别人更长的寿命，就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
但如果你拥有更久的寿命，却没有在这历史上留下更深的痕迹，那你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我和你们完全不同。
你们，只能够利用流民。
而我，不仅可以获得青壮来滋补，更有幽影族的罕见血脉，来提升我的智慧和血气。”
自言自语间，公羊函的目光落在那些紫色皮肤的人身上。
“呵呵，谁会想到，早已被认为灭绝了的幽影族，竟然还有一支存在于世间。
而且，他们还被雍国发现，沦为了贵族的玩物。”
提到雍国的时候，公羊函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
“陛下现在应该快要抵达水泗城了吧。”
口中喃喃念出庄伯此次北巡的路线。
最后，公羊函的话语停在了丹霞城。
“到底是在丹霞城，还是在夜哭之野呢？”
公羊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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