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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只因“坐井观天”不爽一念之间就要将偌大的公子府给拆了,古人之迷信到何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可刘忠不知道刘表的心事啊,还以为是自己杀了丫环,使得好端端的院子里见了血光,这是责备刘忠呢。虽然刘表没说,但此事全因刘忠剑杀丫环而引起,刘忠不能不感到自责。
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公子府,那是有很深感情的,如今刘表一句话说要拆就拆了,刘忠心里一时难以接受,但也无可奈何。
主公刘表话已出口,断没有忤逆的道理,但要立马拆了老院子,刘忠感情上一时还接受不了,心里想着能拖延几日才好,便小声向刘表建议:“主公,公子未曾脱离危险,不宜好动出门。若公子入住刺史府,与夫人也不便同住檐下。”
“这个……可暂缓时日,但这院子必拆勿虑。”刘忠点住了刘表的死穴,刘表老婆蔡氏夫人一向不喜欢刘琦,且蔡氏又常与其弟中郞将蔡瑁密议陷害刘琦,若刘琦天天在蔡氏眼前晃悠,既不是明着给蔡氏眼中揉沙子,向来是“妻管严”的刘表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主公放心,公子是有大福之人,院中神鬼不敢附身,待公子边养伤,我等边在外面寻租好房子,或能相得块好地买下新建,有了落脚处再拆这院子不迟。”刘忠表面上小心陪着说话,心里却对刘表多了几分轻视。
刘表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吩咐刘忠明日就拆院子,现在却因刘忠一句话就改了主意,变成了拆与不拆及何时拆都没个定数,果然是好谋无决啊,难怪任蔡氏兄妹搓捏。
“那,那,拆院重建之事就管家上心了,明日到库房支些银两,早办早安身。”
“谢主公。”刘忠欣然,朝刘表作辑表谢。
刘表心下有些茫然,更有些郁闷,想让刘琦同住刺史府中都不行,想拆个院子都这么难。
那算了,反正这院子不是自己住,未有新居前,刘琦也确实得有个安身之所,想到这里,刘表觉得这院子拆不拆倒无所谓了,从今往后自己不踏进这天井半步就是了,堂堂刺史怎能囿于“坐井观天”呢?还是早点离了这里好,免得五心烦燥,以后刘琦有事叫人宣就是了。
刘表动了离开的念头,便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有天井的院子里了,以后不再来这儿了,一些事还是要交待下刘忠的。
“管家,我看公子虽无大碍,仍需要调理休养一段时间。待华佗先生来好生招待,能留之府中甚好。”
“是,主公。”
“近日因记挂公子,刺史府中公差多有积压,又值南阳郡几股宗贼犯乱,这些个时日恐怕我就不能过来探望了,有事可差人禀报,公子康复随时快报于我。”
“是,主公。”刘忠唯唯诺诺,从刘表的话中已经听出了端倪,显然刘表忌讳宅中血光再不肯来此院中,刘琦的安危竟然抵不过刘表的忌讳。
刘忠此时对刘表心里已颇有微词,自堂妹陈氏过世后,刘表娶了蔡瑁的貌美的姐姐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先前的开明和英武,如此迷信之人又怎能成大事!
既如此,往后宅子里便没外人打扰,刘忠就可尽心辅助刘琦做些事了,刘琦都十七八了,也应该做些事了。
想着往后可了却堂妹心愿辅佐如今有胆量自吞鼠药、有勇有谋又有忠孝仁义之心的刘琦,刘忠心里反而感到高兴,杀死几个丫环却能激起刘琦的血性,这是刘忠乐意看到的结果。
为这刘琦公子府院的事,刘忠和刘表的心里各自都打起了小九九。
刘表思量着能早点离开这院子从此后便不再“坐井观天”,刘忠却窍喜刘表不来是难得的好事,这就是人心隔肚皮,想法两不知。
刘表望了望遮盖白布的四个尸挺的丫环,和蔡瑁一样也没大眼瞧一下便匆匆走出有天井的院子。
刘忠将刘表送出府门外,目送刘表的马车绝尘而去,终于长舒一口气,赶忙吩咐外屋的所有卫士关门护院,另留两个护卫门口守候华佗医生以及来拖丫环尸体的马车的到来,其他闲杂人员一律免进。
安排妥当,刘忠脚下轻松,想哼上几句,瞥了眼院子里并排躺着的四个丫环的尸身,还是忍住了没吹口哨。
刘忠快步走向刘琦的卧室,却见小丫环环儿滴溜溜一双大眼睛环顾四周。
环儿见刘忠过来,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于室外垂首站立。
刘忠见环儿表情怪异,放慢脚步问了句:“环儿,公子可曾醒来?”
“没,没,公子仍在昏睡。”环儿顿时俊脸泛红,口齿不清,定是心中有鬼。
小孩子最是心无城府,不向大人那般撒起谎来正儿八经,刘忠一看便猜知八九分,朝环儿一笑:“环儿,快快去给公子弄早膳,哦,不,是午膳。”
“是。”环儿应声走向庖厨,心想管家你这个时候才想起公子要用膳,象你这样管家,府中有多少人会饿死多少人的。
“公子,公子醒了么?”刘忠从小女孩慌张且不懂掩饰的神色已经料定公子刘琦已经醒来,故大步迈向卧室,人未到声先到。
刘琦听到环儿的咳嗽暗号,手中拿着一块馒头,嘴里正嚼食品味一块黄黄颜色的馒头,有点硬,品不出多少甜味来,想必三国时期的馒头制作技术刚起步,又多是粗粮所制,并非精细面粉发酵而成。
这哪是什么馒头,称拳头还差不多。这两个馒头是环儿趁刘表、刘忠等人不注意时,藏在怀里偷偷带过来给刘琦的早点,但这馒头的味道,刘琦实在不敢恭维。
如此硬如拳头、黄如肤色、吞进嘴里味同嚼蜡的馒头将会是刘琦今后的主食,刘琦感到有些失望,尽管知道在“饿蜉遍野,饥寒交加”的三国时代能吃到馒头的家庭已经很不错了。
由馒头酷似拳头,由馒头想到拳头,刘琦心底莫名升腾起一个强烈的愿望来,那就是要改进主食,软化馒头;改进性格,硬化拳头。
听到刘忠进卧室的脚步声,刘琦条件反射般忙将嘴中还未嚼烂的半个馒头生吞下去,急忙趴下,直噎得咳嗽连连,但刘琦手中抓着的另一个大馒头却泄露了刘琦瞒着进食的秘密。
刘忠进得室内,情景一目了然,也不笑话,见刘琦咳个不停,赶忙上前扶起,拍打前胸后背,吩咐环儿端上茶水。
“公子醒来,如此甚好。此乃你母在天护佑,公子才安然无恙。公子昏睡数日,府中事多,现有一二急事相告,还请公子早拿主意。”刘忠见刘琦喝口茶水后,咳嗽平复。刘琦能自食馒头,就如刘表所说公子身体当无大碍了。
刘忠放下心来,连忙端正身形恭敬侍立一旁,保持往日管家的身份,便将要事相告,请求刘琦定夺。
“管家请讲。”刘琦本想称呼刘忠为舅,见刘忠执意维持两人间的主仆姿态,加之刘忠有过叮嘱,为避嫌,还是以主仆相称为好。
“此事全因老奴愤杀丫环所起,我已心中愧悔。适才主公之意,甚是忌讳天井院落显血光之灾,欲拆废此院,不知公子何意?”刘忠低眉垂首,自知欲佐刘琦成器,必将堂舅角色彻底深藏,于是主仆姿态十足,谦恭到底。
“就按我父之意,拆。”刘琦不加思索道,这没什么好想的,俗话说,做事不依东家意,做得再好也是白搭。刘琦如今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就低头,这么浅显的道理还不懂的话,就别来三国混了。
“是,老奴也有此意。主公已允我从库中支些许银两,待公子康复后,是租房住,还是另起院落重建,还须公子拿主意。”
“这个不急,我另有考虑。此院暂住时日,管家拖上一阵子再说,若我访得宜居之处,再行搬迁。”刘琦未及多想脱口而出,心里明白,目前实力不济,若在襄阳另起官宅,必遭人诟病。何况刘琦心下已有主意,更常思另起炉灶之心,这些个想法就没必要让刘忠知道了。
“甚好,就遵公子意。”刘忠是何等聪明之人,十七年如一日,从襁褓幼儿到弱冠青年,一天天看着刘琦长大,刘琦的心思不能说全懂,但也听揣摩出八九不离十。
刚才听刘琦说另有考虑,刘忠似心有灵犀,也不多问,只是暗捺心中喜悦,如今公子不仅仁义忠孝,更具深有主见,与其好谋无决的父亲刘表简直判若两人,刘忠料定刘琦日后必胜出其父百倍,能做出何等伟业,就看刘琦的造化了。
“管家,你说有一二急事相告,还有何事?”刘琦见刘忠的神色有点怪怪的,当然并不能看透刘忠的心思,打断了刘忠神思遐想。
“哦,公子,府中丫环已死,罪过在我。然蔡将军离开之时未有表态,而主公离去也是一言不发,丫环尸身如何处理,老奴实在不得要领,还请公子作个了断?”
刘忠本想告知下刘表因忌讳拆院,恐怕今后再不会移步此院,也就表明了不会再来探望刘琦的事,但这话刘忠还是忍住了没说,恐怕说出来有伤刘琦父子情份,也恐怕日后被刘琦误解为离间父子感情。
刘忠的担心不无道理,自认为无论古今,饭可以多吃,酒可以多喝,钱可以多赚,坏人可以多杀,女人可以多睡,唯独有话却不能多讲,但刘忠相信象刘琦这般聪明的人定能感知刘表的用意,今后少在刘琦面前谈及刘表的事才是明智的。
“丫环也是人,死者为大,当妥善安置。”刘琦更是不加思索,这几个在刘琦的美男计中都有可能深夜常侍寝陪床的貌美丫环却死在了公子府中,蔡瑁可以不管,刘表可以不管,难道我刘琦能不管吗?开玩笑,刘琦重生三国虽然对冷血不感冒,但也曾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呐。
“丫环尸身停于天井,如何安置,还请公子明示?”刘忠对刘琦的话甚感欣慰,转而更为岔恨刘表与蔡瑁的冷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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