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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爸爸带着笑意看了看银行卡里的余额。这是毛小易第三次给他打钱了。刚找到工作的那会儿，就给他打来了500块，说是老板人很好，比预想中工资开得高，房租什么的足够了，她如果不把钱打给爸爸存起来，一下子就给花完了。
当爸爸的，怎么能不了解女儿，她这是变着法子把赚到的钱给自己，好让他手头松动一些。可是，这样的小伎俩，他当然也知道如何应对。毛小易给他打的每一笔钱，毛爸爸都存在一张专门的卡里，从一开始丫头从牙缝里省下的那500块，到后来的1000、1800。
真的是没想到，自家毛毛还真的挺能赚钱了，房租以外，能吃好睡好，公司经常给她公费去吃一两百的好馆子，还有女孩子要用的抹脸的那些高级玩意，说是“甲方爸爸”给的。现在的年轻人哪，说话还真不懂，又冒出个甲方乙方的爸爸。不过能确定的是，毛毛日子过得的确不拮据。既然是这样，那女儿给的钱，他也就放心收下，存起来。
照这么看，等毛毛工作满一年，他能帮她存下一两万呢。
正满脸慈祥地想着女儿，电话就来了。
“爸爸，你怎么还不去买个新手机啊，这样我们就能视频聊天，相当于我回来看你呢！”毛小易记得自己应该已经给他打了少说2000块钱，换个智能手机应该是够了。她想着，等爸爸手机买好，她每个月给他把电话费充上，省得老头儿不舍得用。
“我去看了，那些手机啊，我年纪大用不明白，现在这个多好，用顺手了。而且，打电话也好，听听你的声音啊，我就高兴了。你说那个视频……回头你打扮得稀奇古怪，我看见免得来气。”
电话里毛爸爸的声音装得凶巴巴的，可毛小易知道，爸爸肯定又是不舍得花钱。不过，买不买手机，也真的没那么重要，她只是有点想他了。
“爸爸，要不然，我请你来上海旅游好吗？”
“上海有什么，你告诉我不就行了，旅游……家里有事走不开啊。”
毛小易的眼睛愈发亮晶晶了，她想了想，和毛爸爸商量着：“那先不急，等我生日的时候，你来陪我过，好不好？那可是我的本命年啊。”
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之后，毛小易摸了摸自己的脸，凉凉的。
已经多久没有哭过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可以好好赚钱，然后尽快给爸爸更好的生活，以报答他把自己养这么大，送她到上海来读大学。或许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没把自己当成20岁不到的孩子。但是在爸爸的眼中，她却还是小小的、柔软的、需要被保护的毛毛。而今天这通电话，也不知怎么了，就让她感觉，只要听到爸爸的声音，她就还是那个7岁的小女孩，被一双又大又暖的手掌擦去眼泪，听那个温柔的声音说：“毛毛不哭，明天还有爸爸陪你一起过生日。”
可能是前一晚哭得厉害，毛小易发觉自己无论这会儿怎么敷眼膜或者贴黄瓜，两只肿得像泡发的眼睛还是不能回到正常的状态。
算了，用粉底稍微遮一下，等会干活的时候狠命对着电脑，别和哈苏讲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反正她这个老板，忙起来连她有没有出现都发觉不了。
到办公室的时候，哈苏居然不在。
都说住得越近到得越晚，毛小易过了三个月试用期以后，基本上都是掐着点到工作室，而哈苏一般会提早15分钟左右到。可今天……大概他又出去拍摄了吧。毛小易乐得自己轻松自在，上次从成都回来的旅游稿效果很好，超过1000个人留言问打卡地以及注意事项，甚至不到一周，已经看到有几十个网友去打卡并且发回同款照片了。所以，她得再做个“续集”，网上来个《成都有酒，我有故事》的互动。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毛小易习惯性一抬头，喊了声“老板”，却发现并不是哈苏。
吴凡建真的很少会来工作室，他和哈苏的分工明确得很，后者是干活的，前者就是想办法搞钱和赚钱。至于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呗。毛小易甚至没怎么单独和吴凡建打过交道，更别提主动喊一声老板。这下，突然有些尴尬。
“呦，毛毛在啊。哈苏人呢？”
毛小易真的非常不习惯和吴凡建聊天，她把手头的活儿一放，觉得应该看着他才礼貌，可自己这双眼睛……于是只能低着头说：“我不知道。”
“哦，没事。”吴凡建把毛小易这蚊子一般的回答理解成她说不上来哈苏的行踪，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安慰道，“我就是经过，想着进来看看你们。既然他不在……你这会儿如果不忙，我们聊聊？”
“啊……好。”
吴凡建直接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毛小易身边，她不得不转过来正对着老板。
“毛毛你很能干啊，来了之后帮哈苏分担了很多，而且数据都非常漂亮……怎么了，你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吗？”吴凡建不是哈苏那样神经大条的人，他只用一分钟就发现了毛小易的不对劲，虽说盯着女生看不是太礼貌，他还是稍微凑近了一点点，看了看她的眼睛，“哭了？”
“没有没有，我……昨天和爸爸打电话，就有点想他。”毛小易忙不迭摆摆手解释。
吴凡建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想家了啊。你是有年假的，等没那么忙的时候，可以休几天家回去看看。对了，一直没问，你家乡在哪里啊？”
“黑龙江，齐齐哈尔。”
“东北啊，也是适合旅游的好地方。回头看看有没有那里的线路，让你出差回去，怎么样？”最近苏凡工作室的确接了很多这方面的活儿，如果老板愿意给自己开这么个小灶，那简直是太幸福了。
毛小易抬头看着吴凡建，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温润的笑意。应该……老板说的是真的吧。
“谢谢老板！”她这会儿的笑容，是舒展开的眉眼。
“你喊那家伙哈苏，就喊我凡哥吧，不用那么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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