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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我,天就亮了。”江归鹿指着窗外,意味深长道,“你确定要站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顾楼说,“我只是怀疑村长被人戴了绿帽,这村子里的人这么少,乱来容易生出智障。”
江归鹿嘴角一抽:“隔着话骂我好玩么。”
“我也没说是你啊。”顾楼嘴角牵起细微的弧度,很快放下,表情恢复平静。他沿着房间转了一圈,江归鹿没有在意他的动作,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单手撑在脑后,懒懒散散地靠在床头看顾楼到处找东西。
屋里陈设很少,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再无大件。书桌上放着一本书,看起来被翻阅了很多次,用铅笔标注许多问号,边边角角都已经磨损得棱角模糊,顾楼翻了翻,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识字书。
书是很普通,但出现在一个成年人的房间就显得非常奇怪了。谁的书桌上会摆着一本三岁小孩才用得到的识字书呢?
书桌上还有一只用得很短的铅笔头,看来识字书上的标注就是用这支铅笔写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摆在一起,顾楼莫名有种处在贫困山村某上不起学只能自己秉烛夜读的心酸励志故事中。
除此之外,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一个带锁的抽屉,顾楼没找到钥匙。
顾楼走到床头,凝视江归鹿。
江归鹿打了个哈欠,眨眨眼睛:“真的不睡?那我睡了,好困啊。”
“有几个问题。”顾楼说,“这个识字本是你的?”
“我没有弟弟妹妹,这个本子当然是我的了。”江归鹿答,“我爹这么爱我,怎么会再生个小孩争夺村长的位子。”
“说出你的故事。”顾楼说。
江归鹿:“给我一件东西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
顾楼轻轻地‘哦’了声,说:“那我打你一顿要不要?”
江归鹿看着他。
顾楼同样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这样啊……”江归鹿思考道。
顾楼的心慢慢地提起来。
“可是你打不过我啊。”江归鹿毫不客气地打量他,“你看起来就很弱。”
顾楼:“……”
他放心了,面前的人是江归鹿,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这么欠揍的话,npc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顾楼进这间屋子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确定江归鹿身份,第二个是搜寻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从江归鹿出现的那一刻起,顾楼时刻保留怀疑,玩家变成npc这件事听起来好像不可能,但如果发生了,顾楼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万一是系统故意这么做的呢?虽然他不清楚系统到底想做什么,但一切迹象都告诉顾楼,系统提示是真的。
不能下线,失败会死,都是真的。
顾楼深深呼出一口气,思维重新变得有条理,他问:“你能说什么?”
他没有直接和江归鹿问事情,因为从两人见面那刻开始,江归鹿已经认出是他,却没有说,也没有做任何动作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足够证明有某种力量制约他的行为。
“我能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江归鹿说。
某些程度上,他可以脱离‘村长儿子’的人设,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必须严格遵从人设。
顾楼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他放下本子,又问:“书桌抽屉的锁在哪儿?”
江归鹿没有再和他兜圈子,实话实说:“在我身上。”
顾楼:“借我用用。”
江归鹿露出为难的表情:“嗯……恐怕不行,除非你自己找,我是不能取下来的。”
顾楼蹙起眉,他没动,江归鹿也没动,两人僵持在尴尬的气氛里。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我也很绝望啊。”江归鹿努力用肢体语言表达‘我很真诚’的态度。
几秒后,顾楼妥协了,他伸出手,开始摸索江归鹿衣服上的每个口袋。江归鹿看他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的动作,恍然大悟,紧接着怒了:“你居然嫌我脏?”
“我觉得,这个村子可能不太注重卫生。”顾楼委婉地表达他的未尽之词。
“村子只是发展落后而已,不要看不起人。我每天都洗两遍澡的好么。”江归鹿说,“一天洗三遍的人,可以说是变态了。”
‘变态’顾楼:“……”
他们从小便是明嘲暗讽的对话模式,三年不见,居然还能重新恢复这种模式,不知道该说可喜可贺还是情比金坚。
顾楼以无悲无喜的心态摸完了江归鹿身上的所有口袋,一无所获:“……你没骗我?”
“我确实不知道钥匙在哪,除非你能让我想起来。”江归鹿无奈道,“这衣服破破烂烂的,钥匙也有可能掉在哪儿了。”
顾楼沉默几秒,在自己找和靠江归鹿的天平上摇摆不定,最后他决定……
“你从小喜欢学习,但村子里的人不喜欢读书,也不让你读书,这本书是你找村长求了很久才要来的书,你很珍惜这本书。”顾楼分析道,“你每天都看,虽然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但你依旧很珍惜,因为这是唯一的书——我说的对吗?”
“对,丝毫不差。”江归鹿叹口气,“你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他解开两颗扣子,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把钥匙。江归鹿取下递给顾楼,“不用客气。”
顾楼动作很快,他打开抽屉,发现了一个本子,上面的字迹却不像是江归鹿的字迹。
——多亏诸葛先生草船借箭,让我们拥有了它,它很有用,帮了我们大忙。
——使用它们的年限太久,作用不像之前那样明显了。
——它们居然成精了!我们没想到那件事会对它们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但他们居然敢偷走我们的……
这句话之后的字迹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一定要找回来!
——一定要找回来……什么呢?
顾楼合上本子。
这就是顾楼听到村民B所说的“传家宝”了。
现在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线索很零碎,顾楼隐约抓住了什么,但他不确定,一切都没有确切证据,还需要继续寻找。
但现在很确切的一点,这上面所说的“它们”指代的是稻草人,偷走了对村民很重要的东西,但时间过去太久,村民只知道要找某样东西,却不知道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想从村民这里得知具体信息的路成了死路。
既然知道江归鹿不是npc,顾楼稍微放心了。江归鹿说的‘打地铺’只是吓唬一下无知的刘程,另一床被子当然是铺在床上的。顾楼和江归鹿各占一隅,谁都没有说话。
顾楼快要睡着时,余光瞥见江归鹿已经闭上眼睛,似乎陷入熟睡。
他渐渐地睡着了。
这晚上过得非常短暂,似乎刚睡着就已经天亮了,但丝毫没有疲惫感。
早上所有人的早餐都是清粥小菜,村长再怎么宠爱儿子也不可能一天三顿让他吃鸡,江归鹿和村长发了一通脾气,自己进屋平复心态。
刘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村长笑呵呵道:“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见谅啊。”
顾楼颔首:“能理解。”
刘程很不能理解,他看看村长,又看看顾楼,一副认知错误的模样。
在村长和蔼的注视下,两位玩家安静地吃饭,然后结束这顿早餐。
“凯文,昨晚你和江……村长儿子相处的怎么样?”刚出屋子,刘程迫不及待地问顾楼,想要得到一些线索。
顾楼让他叫自己凯文,不要再叫先生,入乡随俗,刘程答应的很爽快。总体来看,刘程脑袋不抽风的时候,还是个好队友。
“昨天晚上,我想占用江归鹿的床,结果没打过他,被他赶到地上睡了。”顾楼摊开手,“他对我敌意很大,不允许我随便乱看,我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
床实在太小了,顾楼只能枕着自己的胳膊睡,他早上醒来的时候,手臂压出一道红印,正好能当做打架的证据。
“哦哦,看来你确实不擅长体力劳动。”刘程点点头,“没关系,我打架还行,我会保护你的,你就负责解谜就可以了。”
刘程回想一下,刚开始江归鹿对顾楼的态度确实很冷淡,总共也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看来确实是不喜欢顾楼。
顾楼笑了一下:“谢谢。”
刘程转过头,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顾楼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他突然间就放松下来了。
这么高兴?
顾楼不知道他的队友为什么对他一无所获这点表示出喜悦。
或许刘程觉得他毫无用处,队友也应该和他一个水平才正常。
到现在为止,刘程最开始听到系统提示的那种惶恐紧张感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一会找这个村民聊天,一会找那个村民聊天,忙忙碌碌像一朵转不停的花,完全不像昨天跟在顾楼身边唯唯诺诺的小跟班模样。
顾楼没有管刘程干什么,他找到一个村民,向他询问信息。
“麻雀为什么只有晚上才来?”村民A迷惘地看着面色白净,长相清隽的年轻人,明显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但村民A并未向他询问外面的世界,他只专注于自己的耕地,他说,“每年都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就是规律。”
顾楼点头:“麻雀只有当麦子丰收的时候才会来吗?”
“对啊,这群麻雀精得很,刚一成熟就来,把我们的粮食都吃光,我们早上收的完全不够吃,只能勉强维生。”这个话题勾起了村民A的怒意,“真是要逼死我们啊!”
“我会帮助你们,今年冬天你们就可以安心了。”顾楼说。
“最后一个问题,”顾楼问,“这几年,你们有看到过稻草人吗?”
村民的回答令顾楼心一下沉下去了。
“有啊。”村民A理所应当地说,“稻草人会在丰收第二天来,追赶那些外地人。”
外地人?顾楼说:“是和我一样的人么?”
“对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村子的,都说能帮我们驱赶麻雀,但谁都没有成功。”村民A说。
顾楼意识到这个游戏的npc意识竟然可以一直延续,他语气有些急促:“他们最后都去哪儿了?”
“要不然就是死了。”村民A说,“要不然就是突然消失了,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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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归鹿:你摸摸?
顾楼:打你哦。
江归鹿:你又打不过~
顾楼掏出卡牌,冷笑:求饶吧!
江归鹿:……糟糕,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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