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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梁沉遇脸上笑眯眯得跟狐狸一样的狡猾表情，单听他的话好像他来这里真的是来说正事儿的。
黎奕菲脸颊不自然地染上些粉红。真是想锤死自己，刚才自己可能……又自作多情了。她咳了咳，把脸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抻了抻自己的裙角也坐了下来，与梁沉遇隔着一个办公桌面对面。
梁沉遇几不可见地眯了下眸。视线胶着在女人的脸颊上不愿离开。重逢以来，这种可以算是“害羞”的表情还真是罕见，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秒。
有些怀念……还有些心痒。
“你外甥女什么情况？”黎奕菲挂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尽量不去看男人含着笑意的眼睛。
“高一。英语成绩……最好的时候能在及格线边缘徘徊徘徊，大多数时候都是垫底儿。”
黎奕菲低着头，圆珠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唰”地记录着。
“在哪所学校就读？”
“一中。”
话音落下后黎奕菲写字的动作一顿，笔尖在白纸上留下一道不规则的印记。
梁沉遇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她的反应。
黎奕菲抿了抿唇，握紧手中的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中”两个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果她的英语成绩真像你说的那么差，是怎么进的一中的？”
她按了下圆珠笔把笔尖按回去，抬起脸看向梁沉遇。
男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笑意更深了几分：“我当初成绩也不好，不也是进了一中？”
黎奕菲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秒，继而笑了笑，把手中的笔和本放回桌面，淡声道：“我懂了。”
她身体后靠进办公椅，双臂抱胸，看向梁沉遇：“b市那么多补习学校，英语教得好的老师也数不胜数，为什么来这儿？”
不是她多心，而是真的有所顾虑。为什么偏偏找上她？梁沉遇的目的令人怀疑。
现在的梁沉遇做事说话她都看不透也听不懂，更何况上次他还做出那么反常的举动，她不得不防着点儿他。所以也就没多绕弯子，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可放眼整个b市，公认的英语教的最好的老师不是你吗？既然要找，就要找最好的。你知道，教育的事儿不能马虎。”梁沉遇说着把两只胳膊放下来，随意地垂放在腿上，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黎奕菲，“不然，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黎奕菲没吱声，只是抿紧了唇。
梁沉遇看起来笑得人畜无害，甚至还有点儿当年那个阳光大男孩的影子。可不知为何，黎奕菲就是感觉他的笑、他的眼神、甚至他的语气都带着浓浓的侵略性。
总之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都很不舒服。
其实再退一步说，从两人相遇那一刻开始，梁沉遇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一直是这样。
她环着手臂，右手握着衬衫的衣料紧了紧：“可是我的课程都排满了，可能腾不出来多余的时间再去教一个学生了。”
梁沉遇挑了挑眉，笑道：“上次跟中豪的王总吃饭，听他说他的女儿也在你这上课。不过据我打听，这孩子好像没怎么来过啊。”
“王总？”
“他的女儿叫王一诺。”
黎奕菲眉头一皱。
“所以，你可以把王一诺的时间腾给我外甥女。不管怎样，我可以跟你保证，她一定每堂课都来，不会逃课。”
“你怎么知道王一诺的事儿？”黎奕菲的脸色说不上不好，但也没有多开心就是了。
梁沉遇耸耸肩：“既然想把孩子塞到你班里，自然要多方打听消息了。”
黎奕菲也不知道他这番说辞是真的还是编的。不过跟他说话真的是累，心累。
她拿出课程表，在王一诺的名字下面划了条横线，没有看梁沉遇：“那回头你把孩子带来给我看看。”
顿了顿，黎奕菲又补了一句：“让她爸妈带她来。我直接跟她家长谈。”
梁沉遇没说什么，只是淡笑着看着低着头的女人。
黎奕菲也不知道自己拿着笔在纸上瞎划拉什么，等了半天对面的人好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这让她很苦恼。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脸，摆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梁先生，你可以走了。”
梁沉遇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凝着她的眼睛，嘴边带着三分不浅不淡的笑意。如果忽略两人的前尘往事，有这样一个多金帅气又有魅力的男人跟自己放电应该是一件挺享受的事。
可偏偏这人是梁沉遇。这种放电……让她很不舒服。而且……还有点烦躁。
梁沉遇挑了挑眉，笑意攀上眼眸。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黎奕菲蹙眉。
“在车上了。”梁沉遇笑着道，“要不，你跟我下楼拿吧。”
黎奕菲一脸戒备，看表情根本不想跟他下楼。
“那我不要了。”
“你这……拒绝得也太干脆了。”梁沉遇无奈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梁沉遇，今天是工作日，你都不用工作的吗？”黎奕菲看了眼手表，“你不工作我还要工作。麻烦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离开吗？”
黎奕菲的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她是真的疲于应付梁沉遇的各种无赖。
梁沉遇撇了撇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委屈道：“大清早就来圣英等你了，连早餐都没吃。就不能赏脸陪我吃个早餐？十分钟就行。”
“梁沉遇你……”
“就十分钟。”梁沉遇右手虚握成一个拳头比了个“十”举了起来，笑道，“不会耽误你工作的。”
黎奕菲顿住，看着眼前的男人微微有些失神。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的梁沉遇就是这样……笑嘻嘻地装着可怜想要让她多陪他待一会儿，哪怕就只有一分钟也能让他开心的像个孩子。
黎奕菲抿了抿唇，收回视线，看着桌面上的笔，半晌。
“好，就十分钟。”
梁沉遇一副她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思。黎奕菲也懒得跟他掰扯，索性就拿出来十分钟看看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倩倩本来正兴致勃勃地跟小美讨论着黎奕菲办公室里那位帅家长，忽然就听见办公室门开的声音。两人一齐望过去，都有些意外。
黎奕菲走过去：“我出去十分钟，有事电话找我。”
倩倩愣愣地“噢”了一声，眼睁睁看着黎老师跟那位帅帅的男家长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难不成，黎老师跟这位大帅哥认识？
“你不是要吃东西吗？”看着男人伸手按了地下一层的按钮，黎奕菲不自觉皱起眉。
梁沉遇耸耸肩：“对啊。”
“五层就有吃的。”黎奕菲无奈道。
“可我想吃点儿别的。”梁沉遇淡笑着，“你放心，说了十分钟，绝对不会多耽误你一秒钟的。”
黎奕菲叹了口气，靠在离梁沉遇最远的电梯角，双臂环胸，不再说话。
梁沉遇也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金属壁倒映出的身后的女人的剪影，目不转睛。
到了地下停车场后，黎奕菲跟着梁沉遇走到他的停车位。
他又换了辆车。今天是一辆中规中矩的黑色商务车。
黎奕菲撇撇嘴，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奢侈。让人嫉妒。
梁沉遇走在前，他直接打开车门，弯身从副驾的座位上拿出一盒东西，转过身递给她：“上次你把巧克力落在饭桌上了。我拿走送给我外甥女吃了。这是给你买的新的。”
黎奕菲愣了下，伸手接了过来：“噢，谢谢。”
梁沉遇双手揣进裤兜，闻言挑了挑眉：“就只有谢谢？”
“不然你还想要怎样？”
梁沉遇耸耸肩：“礼尚往来，要不你请我吃顿饭？”
黎奕菲目光沉沉看着他：“好，等一下早餐钱我付。”
梁沉遇噎了一下，笑道：“不，我的意思是……”
“已经过去两分钟了。”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还要磨蹭多久？”
梁沉遇摇头失笑：“那走吧。”说着率先步行走向了停车场出口。
黎奕菲顿了下也跟了上去。
梁沉遇微侧过头看向跟上来的女人，淡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吃巧克力的。”
黎奕菲闻言看了眼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我是买给同事的，不是自己吃。”
梁沉遇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
梁沉遇吃早餐的地方其实就在大厦楼下不远的地方，一家小店。
“老板娘，一屉小笼包，两根油条，两碗豆浆。”梁沉遇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后看向对面的黎奕菲，“你还要别的东西吗？”
“我不吃。”黎奕菲摇了摇头，看了眼手表，“你自己吃吧。”
还有六分钟。
梁沉遇掰开了一双筷子，见她不停地看手表，眼神有些暗了下来。他低头，两根筷子相互摩擦着把上面的木屑蹭干净，再抬起头又挂上笑意，抬手递给对面的人：“吃点吧，你肯定也没吃早饭。”
黎奕菲一愣，抬起脸。一句“你怎么知道？”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梁沉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见她接过了自己的筷子，笑意不自觉加深：“你以前就总是忘记吃早餐。这么多年了这个坏习惯还没有改掉。”
黎奕菲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没有说话。
老板娘很快就把梁沉遇点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黎奕菲看着桌面上的东西，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一早上就喝了瓶酸奶，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了。可碍于梁沉遇在场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早餐都上桌后梁沉遇做的第一件事是拉过一碗豆浆到自己面前，然后筷子夹起一根油条，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手，直接用手把油条掰成一块一块的放到豆浆碗里，然后拿筷子压了压，让豆浆漫过油条。
然后便见他淡笑着把这一碗“豆浆泡油条”推到了对面人眼前：“吃吧。”
说完就低下头喝了口自己的豆浆，夹起一个小笼包扔进嘴里。
黎奕菲看着碗里的东西，捏着筷子的手指有些泛白。
见对面的人自顾吃着，表情很自然，黎奕菲不自觉咬紧嘴唇。
豆浆泡油条，是她最喜欢的吃法。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她都这样吃，而每次，也都是梁沉遇帮她弄好再推到她面前。
她不知道他刚才的行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她必须承认，她的心，刚才确实跟着酸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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