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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沉遇笑眯眯地看着黎奕菲。这种眼神……就好像不管黎奕菲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黎奕菲定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半晌没说话。
梁沉遇似乎也不急，就这么跟她对视着。
黎奕菲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的脸，微微启唇：“梁沉遇，我见到曲桐了。”
梁沉遇脸上的笑容一瞬僵住。他怔愣了好几秒，嘴角轻佻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你说……你见到了谁？”
黎奕菲深吸一口气：“曲桐，那个当年被你搞大肚子的女孩。”
梁沉遇脸上的表情一瞬变得冷沉。他的唇线绷直，下颌线条分明，有些紧绷。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了当年的事。”黎奕菲抿了抿唇，抬眼看向他，“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年□□她的男孩儿里，到底有没有你？”
梁沉遇微眯着眸与她对视着。此刻的他丝毫不见刚才的轻佻之色。
半晌，他冷冷地勾了勾唇：“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很在乎吗？”
“当然。”
黎奕菲的斩钉截铁让梁沉遇有一瞬间的错愕。
从相遇以来她都一直避着他，好像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一样。所以他下意识以为她会说“不”。
男人喉结滚动，声音微哑：“为什么？”
黎奕菲捏着包带的手紧了紧，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对自己有个交代。”她与他对视，“如果真的像曲桐所说的，你没有对她做那种事，那么我想，我应该欠你一句道歉。”
“道歉？”
“嗯。”黎奕菲点头，“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证明当初是我误会了你。我应该跟你说一声抱歉的。”
男人俊挺的眉毛拧了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女人的眼睛：“就只有这些？”
黎奕菲顿了下，点了点头：“嗯。”
“呵。”梁沉遇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漆黑的瞳仁浸满她看不懂的情绪，很浓重。
梁沉遇双手揣进裤兜，侧过头，目光投向别处：“如果只有这样，那么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黎奕菲眉头一下蹙紧。她抿紧唇，眼前的男人只给她一个侧脸。
他的侧脸轮廓坚毅，鼻梁高挺，嘴唇菲薄，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挑，眸中看似一片平静却又蕴含着波涛汹涌。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张平静无波的脸，透露着些许受伤。但一眨眼的功夫，好像又没有了。所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黎奕菲咬了咬下唇，微微抬脸，淡声道：“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她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抬手又招了一辆出租车。
开门、上车、关门。
这一次，梁沉遇没再阻止。
他看着出租车驶离自己的视线，垂在腿侧的右手微微握成拳。
黎奕菲，你还真会伤人啊。你永远知道，刀子往哪戳我最痛。
***
那天之后，梁沉遇又消失了。而这一次，连每日的“微信骚扰”都没有了。黎奕菲一开始还以为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换新招数了之类的。
可过了小半个月，他依然无声无响，她这才知道，他或许是真的想通了。
终于放手了。
这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这段时间果果在她这儿学习的非常好。上次与来接孩子的梁芷雯碰见两人还聊了一会儿。
梁芷雯说她就没见过谭果果什么时候对上课这么感兴趣。每次都提前半个小时从家走，来圣英上课，还说她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老师。
黎奕菲自然客套地夸赞还是谭果果天赋好。
总之，梁芷雯对于女儿的学习效果很满意。最起码英语素养提起来了。再学半个月，等开学考试了估计就能见分晓了。
日子平稳地过着，工作也算顺心，家里彭家文最近也老实了不少，每天兢兢业业地上班，应酬还是有，有时候喝的大了索性就不回来了。两人的交流虽然越来越少，但黎奕菲也落个清闲。
唯一让她愁的估计也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病情一点点恶化，在医院住一天就是一笔钱。表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尽管表哥一直没有开口，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帮一帮。
她知道表哥自尊心重，不能轻易接受她的钱，所以这天她趁着下午没课便开车去了表哥工作的地方，带着卡。
在电话里她只跟表哥说约他出来吃个午饭，没提钱的事儿。
“等很久了吧？”许柏杨进到餐厅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黎奕菲，笑着走了过去。
黎奕菲抬脸看向来人，也笑道：“没有，刚到不一会儿。”说着她把菜单推到表哥面前，“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请你！这家店很不错的。”
许柏杨挑了挑眉：“这么大方？”
黎奕菲哼了哼：“刚拿到奖金，带你来沾沾光！”
许柏杨失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大姑家现在正是用钱的地方，以前跟表哥吃饭每次都是他拿钱，坚决不让她来。她也是考虑到不想伤了表哥的自尊心才用这个说法的。
点好餐后没多久菜就上来了，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许柏杨工作的公司是一家大公司，他做的是产品经理。事业还是挺出色的。
“我听我妈说，前两天大姑又去做了一次透析？结果怎么样？”
许柏杨嚼着嘴里的食物，苦涩地笑了笑：“就那样吧。不过就是在拖着。”
许柏杨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菜叶，叹了口气看向黎奕菲：“小菲，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我妈还是为了我自己。每次做透析老太太都疼得直哼哼，痛苦得不行。我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
黎奕菲皱着眉，放下筷子，上前握住表哥的手拍了拍：“这样是对是错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如果就这么放手了，大姑就永远回不来了。”顿了顿，“这不叫自私，这是对亲人的不舍。别太难过了，嗯？”
许柏杨眼眶有些发红，闷闷地“嗯”了一声。
餐厅内冷气开的很足，外面却是一片艳阳高照。远远看过去热浪浮动，烘得空气都懒洋洋的。
餐厅对面许柏杨工作的公司大楼里并肩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帅气，女的较小美丽，看着倒是挺登对的。不过两人之间隔着很小的一块空隙，看起来好像又不是情侣的关系。
两人直奔餐厅而来，估计也是来吃饭的。在快要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时他身边的女人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干什么？”
男人没说话，只是表情冷沉得可怕，双眼死死地看着餐厅玻璃墙里面靠窗而坐的一男一女。
杨葶萱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嘟囔：“老梁，你看什么呢？”
黎奕菲并没注意到餐厅外面灼人的视线，她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表哥身上。脑子里思量着该怎么说才能让表哥把钱收下。
“我没事儿！我坚强着呢！”许柏杨笑着看向黎奕菲，“你哥我没那么脆弱。”
黎奕菲收回手，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着裤子的布料紧了紧，半晌，她舒了口气，拿出衣服口袋里轻薄的银/行/卡，站起身走到对面，坐在表哥身边。
“怎么了？”许柏杨放下筷子，也侧过身看向坐到自己身边妹妹，不明白她这是要干什么。
黎奕菲咬了咬唇，把手里的银/行/卡拿出来，又拿过表哥的手，把它放到他手里，抬眼看着表哥渗着红血丝的眼睛：“表哥，大姑这种情况肯定是需要钱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我唯一能为大姑做的了。密码是我生日。”
许柏杨低头看向手心里躺着的卡片，一瞬皱起眉头并摇着头把手里的东西推回去：“小菲你拿回去，这钱哥不能收。哥还有钱！还没到借钱的地步……”
“哥！”黎奕菲坚持，把卡又推了过去，“说真的，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把钱收下，可到现在我也没想好办法。可是哥，”她看着许柏杨的眼睛，眼神认真，“大姑病倒了我也跟着难受跟着着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你不用觉得有负担，也不要觉得我是在施舍你或是怎样。我这是借给你的，又不是不用你还！”
黎奕菲笑了笑，眼眶里尽是湿润的水汽：“所以哥，你就收下吧！”顿了顿，“而且嫂子不是怀孕了吗？这笔钱你拿去，哪里用得上你就用在哪里。就当……是我的一个心意，嗯？”
许柏杨眼眶发红，握着妹妹的手身体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有些哑：“小菲，你挣点儿钱也不容易，哥、哥怎么能要你的钱？”
黎奕菲摇了摇头，拍了拍哥哥的胳膊：“哥，你说如果是我遇到困难了，你会冷眼旁观不管我吗？”
许柏杨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无言。
“所以啊，我有难的时候你帮帮我，你有困难了我再拉拉你。”黎奕菲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他紧紧握着哥哥宽厚的大手，心里一片熨帖，“咱俩都是独生子女，所以我们就跟亲兄妹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家人，就别跟我见外了好吗？”
许柏杨握着手里的卡，银/行/卡的边缘硌着掌心，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无限的温暖。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叹了口气，二话没说一把抱住她。
黎奕菲也环上哥哥的身体，纤细的素手轻柔地拍着男人的脊背。
许柏杨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哭得满脸是泪。黎奕菲知道哥哥流泪了，听着耳边人压抑的哭声，黎奕菲心里也不好受。
她把声音放缓：“哭吧，哭吧……把压力都哭出来就好了……”她把下巴垫在哥哥的肩膀上，眼眶也有些发酸，“无论如何，你还有我呢。”
她从小就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表哥是跟她感情最好的同龄人。从小到大她都是拿他当亲哥哥看待的。
许柏杨高大帅气，从小就学习好、懂事自立。长大后又找到了高薪的工作，娶的老婆也是个好女人，家庭美满幸福。所以一直以来，表哥都是她的榜样。
当初自己家困难的时候，表哥倾尽所能在帮助她们。这份亲情很重，也让人心里很暖。
黎奕菲细声安慰着表哥，并没注意到不远处，梁沉遇阴森可怖的杀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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