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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迟疑让简六娘断定自己猜测没错,“我相信自己在灌木丛看到的,若是他对你有情有义,而你却只顾大难临头各自飞,就太不仁义!”
宁叶诚又开始心疼女儿,“仙儿岂是那样的人?全天下未及笄就能兴办成德堂,眷顾三百余人,还获敕封仁善娘子的,绝无仅有!”
简六娘的话倒是刺伤了宁仙儿,“爹,娘,如果女儿早知道你们不会被问罪,我是不会和他分籍的!”
简六娘听后一愣,宁叶诚赶紧说道:“情义归情义,分籍倒是没错!”
他这样毫无底线的偏袒,简六娘居然部分认同,“分籍是没错,但不是现在。知道的明白你是为了不拖累他,不知道的,可不得像我一样误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宁叶诚说道,“乖女儿,把心放肚子里,爹一定为你找个好夫婿。”
“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宁仙儿站起身,挨着宁叶诚坐下,“爹,我问你一件事,那个弓弩是不是你做的?”
宁叶诚点头,“他们逼着我做,我就故意磨磨蹭蹭,出错不断,到最后也只赶出一个!”
“试射成功后,因为灌木丛也烧了,就唯有这一个。”
宁仙儿没有继续问,当时在树林里,射杀赵霁时,他在不在场。
“得亏当时没有射中崇王世子,否则我要如何面对我的女儿?”
宁仙儿哑然,宁叶诚轻笑,“你不用怀疑,当时我在场,弓弩的威力我比谁都清楚。”
“第二箭也是我刻意射的,就为了让人发现我们藏身的位置。”
宁仙儿替他说道:“这样他们只有时间逃跑,再没机会去抬弓弩。”
宁叶诚轻拍她的手,“我的女儿啊,最是聪明。”
“为了这一刻,我还特意在其中灌注了精铁。”
“女儿,你为何与世子一道被押送入京?”
“又为何与他一道平安无事回了渚州?”
宁仙儿此刻的迟疑,被夫妻俩看在眼里,却默契地没有多问。
“爹,娘,还是同一个原因,世子于我有恩,我不能拖累于他。”
宁叶诚用眼神示意简六娘别再多问,感叹道:“崇王世子也是艰难,此番领兵回渚州,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只为他们父子兄弟相残。”
宁仙儿点头说道:“希望世子如了别人的愿,人能放他一条生路。”
“是啊,他若只剩一条生路,倒是个招赘的最佳人选。”
宁叶诚乐呵呵说完,简六娘就斜睨着他,“胡说什么呢!”
宁叶诚挑了挑眉,也不辩驳,只看着宁仙儿轻笑。
宁仙儿可没有一知半解的宁叶诚乐观,横亘在赵霁面前的,是荆棘丛生,哪有那么轻易脱身。
“爹,我要和你们一同去京城。”
宁叶诚和简六娘目光交汇片刻,并未反对。
杜显彰也似早有预料,只吩咐苏无量好好准备。
途中,宁叶诚身份特殊仍旧单独一个马车,宁仙儿则和简六娘同行。
三日的旅途,无论简六娘问什么,宁仙儿都如实回答。
听她细细说着如何将宅院搬空,改成通铺,以容纳三百余因五年前兵祸而身有残疾之人,就说道:“做得对,做得好。”
听她说田庄、铺子的现状,一片坦然,“宁氏总算心不算太黑。”
“娘,”宁仙儿刚想问,她就替她解了惑,“宁氏合族上下,只你爹是个异类。其他的,个个见财忘义。”
“要不是万般无奈,真不愿将你独自留在他们手中。”
“娘,女儿现在好好的。”事情已经过去,宁仙儿不想在与爹娘好不容易重聚的日子里,再为这些事添堵。
“得亏好好的,否则,我与你爹,强撑着活也没意思。”
宁仙儿心疼地怀抱着简六娘,“娘,坏事都结束了,等穆大夫治好了你的腿,我们一家远离了渚州,去别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简六娘诧异问她,“为何要离开渚州?”
宁仙儿不敢抬头,怕被她看穿了心思,违心说道:“这里死过太多的人。”
简六娘听了,“好,我们一家三口远远离了渚州。只是,你想去哪?”
宁仙儿并未看到简六娘探询的目光,回道:“娘不是说南方好吗?我们就去南方好了。”
简六娘见她没说京城,竟无端松了口气,“好,我们就去南方。”
三日的旅途,杜显彰恪尽职守,从未刻意找过宁仙儿说话。
进入京城后,宁仙儿万万没想到,爹娘竟然都要被关进‘幽冥界’,不解地想去问杜显彰,哪知他早提前离队。
一旁的苏无量说道:“姑娘,杜大人刚入城门,就提前走了。”
宁仙儿其实也明白,找他也没用,她只是想一同再入‘幽冥界’,好就近照顾爹娘。
这时,杜显彰的亲随走近,“宁四姑娘,杜大人已提前安排好了住处。诏狱之内,无关人等,俱不得进入。”
宁叶诚坦然说道:“仙儿,好好在外面等着我和你娘就行。”
“可是娘的腿?”宁仙儿回头请求杜显彰的亲随,“穆大夫能进吗?”
杜显彰的亲随答道:“穆大夫并不在城内。”
宁仙儿只愣了一会,身边就只剩苏无量他们四人,站在巷口发了会呆,只得先去住的地方,希望能有机会和杜显彰见上一面。
她们住的地方离诏狱并不远,是一间单独的小院,布局和渚州城宁仙儿居住的院子差不多,一共两进。
里面也有一个厨娘,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更有一个年纪和宁仙儿相仿的婢女。
苏无量他们住在前院,宁仙儿被安排在了后院。
婢女见她始终不肯沐浴更衣,只巴巴望着院门,明白她在等人,却误会她等人的含义,“姑娘,大人刚回京,事多,一时恐不会过来。”
宁仙儿也没多想,竟然顺着她的意思说道:“不来了吗?”
“姑娘放心,大人得空,一定会来的。”婢女说道。
宁仙儿点头,“也是,明日再说吧。”
再次来到京城,她的心境已经大为不同,想着爹娘平安无事,这一夜竟睡得十分安稳,丝毫没有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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