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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赵霂心比天高，可彼时他不过十三，就算能想出这个一石二鸟的法子，他也没有人手行事。
此事必定另有主谋，可不断回想所有的蛛丝蚂迹，都找不到对应的人选。
这五年来，身边事端从未消停过，可追查之后，总涉及府外，寻不到一丝与二弟牵连的痕迹。
但是就此做罢，他不甘心。
所以他在母亲面前放出风声，说自己腿疾有痊愈的迹象。
没想到，对方不朝自己动手，居然指向宁仙儿。
任他如何纠结都想不通，这算哪门子的昏招？只要自己愿意，还会少了女人不曾？
若不是对方大手笔出动，他说不定会信了宁仙儿的猜测，是宁府所为。
“熬过没？热水已经放好，你再不洗涮干净出去，伍月恐怕要进来寻人了。”穆莨宸见他痴望虚空，全身大汗淋漓，轻叩着桌面提醒。
赵霁晃了晃头，缓缓起身，走入后堂。
再出来时，头发披散，泛着水汽，将衣服一件一件重新穿好，整个人又恢复如初，冷俊淡然。
穆莨宸丢了梳子给他，“你那位红颜知己，知道你行走如常吗？”
赵霁梳着头发，默不作声，穆莨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是信得过她！”
“我俩的渊源，并非自她摔到我怀里开始。”
“我说呢，你也不是好色之人。”穆莨宸不再追问，反倒指了指月白色的瓷瓶，“女儿家受不住，你用药时减些量。”
见穆莨宸总算对宁仙儿有了改观，赵霁梳好发髻，“走了。”
正在整理药材的穆莨宸，头也没回，只挥了挥手。
宁仙儿正愁左腿骨头痒得难受，得了赵霁给的药，迫不及待回了屋。
还没动手，赵霁就在屋外提醒，“会有灼烧感，你小心试试，要是不合适，我再去找穆莨宸换。”
他句话就像告诫怕水的人，水中会有怪兽一样，宁仙儿拿着药半天没敢下手。
“你没事吧。”赵霁等了半天没有回应，门口站着菊夏，他也不熟，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宁仙儿这才想起，他还在门外，“我还没上药呢。”小心抹了些在腿上，根本不像他说的会有灼烧感，反而冰冰凉凉，如夏日的井水，可以消散一切暑热。
“很舒服呢。”赵霁转头，宁仙儿已经拄着拐站在门外，说话像往常一样熟络，“和你说得不一样。”
站在宁仙儿背后的菊夏眼神一闪，却没逃过赵霁，“穆莨宸有个坏脾气，凡用他药的，都要写上心得，否则再不理人。应该是不晓得你识字，就推给了我。”
宁仙儿回道，“真是个怪人。”却是朝着书房的方向。
菊夏跟随到书房门口，伍月提醒，“你我就在此处候着即可。”
宁仙儿进去后，并没有急着坐在书桌前写心得，而是走向了书架后方。
幽会二字闪现脑海，赵霁无端觉得脸上发烧，手却实诚地转着轮椅跟了上去。
宁仙儿果然如他所想，在离门最远处的角落等他，轻笑着靠近，和他耳语，“今日如何？”
赵霁强装镇定，这里的光线偏暗，他却很难回避宁仙儿亮闪闪的大眼睛。
“对方并不知道他变了哑巴，涂铭樾又怕他胡言，提前塞了他的嘴。”
“久等不见他说话，便露了些手尾，已经让人去追查了。”
因为离得近，属于她的淡淡清香浸入心肺，赵霁无论如何克制，都挡不住心跳加速。
宁仙儿在他侧后方，毫无察觉，继续凑近他耳边，“连通判都能打动，可见他们，”听到门外的动静，“你要当心。”
说完随手拿起一本书，边翻边去了自己的书桌前坐下。
赵霁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若说初识的宁仙儿，留在他心底的是一抹淡如青柠的酸涩，随着她惨烈的死亡，突然间在他心中炸裂开来，最后化为无法言说的懊恼。
重新认识的宁仙儿，则如一泓清泉，甘甜可人，浸人心肺，让他永远无法和她淡然相处。
等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宁仙儿已经在埋头写字，她握笔的姿势有几分奇怪，带着些许任性。
宁仙儿写完抬头，见赵霁正看着自己，便朝他眨了眨眼，之后举起手里的书笺，又指了指外面。
“写完了放桌上吧，等伍月来收。”
宁仙儿正纳闷他突然间的疏离，赵霁已经学着她指了指门外。
“是，世子。”赵霁觉得宁仙儿再这样俏皮地朝他轻笑，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又将翻起波浪，便不再看她，借书页的遮挡，望着桌上的幽溪染翠发呆。
宁仙儿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他送的碗莲之上，不过腿伤半月，居然有了荷苞，如此精致小巧的荷花她还是头一次见。
正打算抬头去问赵霁，门外伍月传话，“世子，王妃有请。”
赵霁将轮椅推至门前，随口一问，“可说有何事？”
伍月接过轮椅，边走边说道：“好像是杜姑娘家来了人。”
宁仙儿在书房内听得清清楚楚，突然觉得精致的碗莲一点也不喜人，赵霁什么意思，是意有所指吗？
自己可从没想过，要被这样圈养一辈子。
起身走出书房，正好遇上莲香，“世子不在，姑娘不是正好看书吗？”
宁仙儿回她，“世子吩咐的写完了，我账本还没看完呢。”
莲香锁上书房的门，吩咐菊夏，“世子晚饭不回来吃，你端饭时莫忘了。”
菊夏嘴里回应莲香，眼神却盯着宁仙儿的背影，“午饭时厨房就在忙活，说是京中来了贵客。”
可惜宁仙儿并没有如她所愿，有任何捻酸吃醋的动静，步履寻常，回到屋内，翻看账本，任她如何观察都看不出一丝端倪。
见莲香终于得空与她一样守在门口，趁机说道：“杜姑娘性子极好，就算日后过了门，四姑娘日子也是好过的。”
莲香只是轻笑，并不回她。
“我听说，杜府是来议亲的。”因为知道宁仙儿在屋内必然听得到，菊夏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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