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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儿，随我到书房来。”
赵霁将手中的圣旨递回给宁仙儿，随同崇王离开。
正厅之内王妃主持大局，“宁氏，回院吧。”
保护伞赵霁走后，宁仙儿觉得屋内的人眼神如刀，不止一人想将她杀得片甲不留，得了这话，自然有多快闪多快。
依旧坐了小轿回到不明所以的‘雨后初晴’处，因为她第二次望着门扉上的牌匾发呆，手捧托盘的莲香解释，“是世子腿伤之后改的，以前叫矅灵居。”
猜测莲香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宁仙儿没再停留，径直去了书房，将圣旨重新展开，上面不但写了敕封她为仁善娘子，享六品俸禄，还写了敕修仁善成德牌坊于成德堂外。
怪不得还有个书卷，展开一看，四个挥斥方遒的朱红大字‘仁善成德’，右下方有朱红的印章。
敕牒用五色锦丝织就，印有御宝，华丽的词藻后不但绣有她的名讳，还有爹跟娘的。
托盘之上，还有六品安人的穿戴，锦衣华服，坠满金玉的珠冠。
她眼眶发烫，将敕牒紧紧握在手心，这份荣耀可惜爹娘不能同享。
“贺喜安人。”莲香轻笑着奉茶，宁仙儿接过茶，俏皮回应，“反正银钱皆归你管，自去领赏吧！”
“是，谨遵安人示下，莲香替院中诸位谢安人。”
宁仙儿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这茬，听莲香在外欢笑打赏，内心有些愧疚。
‘三菊’来后，自己才悟出，同是王妃派遣，莲香似与她们不同。
晚饭后，王妃依旧派了田妈妈来，说是解了她的禁足。
等赵霁回来，才明白是因为敕建牌坊，少不得要她露面谢恩。
两人恭敬将圣旨和敕牒放好，赵霁看着御书的仁善成德四个大字，忆起前事，竟红了眼睛，也不回避宁仙儿，由衷感叹，“真好。”
“我倒觉得这字，”赵霁轻咳一声制止了她，“伍月最擅裱字，就悬于花厅之上吧。”
宁仙儿本想说这字不如他写的‘雨后初晴’，一吓全都忘了。
“父王已经吩咐，你的行仪按六品规制办。”赵霁见她依旧懵懂，“知州不过五品。”
未入王府前，知州这类的父母官在她眼中是可望不可及的大人物，“我不过是借了世子的光，哪能真的颐指气使，还是像以前一样吧。”王妃解了禁足，于她而言就是很大的益处了。
“是涂御史的功劳。”他明白现在的宁仙儿和涂铭樾再没有交集，自己也当放下前尘往事。
“我又不傻，就算兴办成德堂有功，我也当不起六品的安人。”这话不假，前次她死后受封，也只是孺人，享从九品俸禄。
父王的话言犹在耳，“圣上此举意在何处，你可想明白了？”
“多亏父王从未想过要与杜府结亲。”这是他的回答。
崇王庆幸一笑，“既已远离庙堂，就不宜过多牵扯。”
“孩儿也是如此想，就谨守圣喻。”
父王却挑了眉看他，“莫太心急。”
“只是母亲那里，还得靠父王说服才行。”知子莫若父，崇王并不上套，“后宅之事，我不宜过多参与。”
见赵霁又在那里发呆，宁仙儿打算起身回屋，因为莲香一直不得空，她又膈应‘三菊’，直到现在都未更衣卸妆，累赘得很。
“与我并肩而行，不好吗？”赵霁突兀一句，宁仙儿僵在当场，才过了几天清静日子，怎么又旧事重提？
“你替我弄个封号，就是为了这吗？”宁仙儿声音越来越轻，心虚得紧。
赵霁摇头，“这是你该得的，不全因我。”涂铭樾深明圣心，顺水推舟立个典范，好让渚州大户们看看，应该如何去顺应圣意，尽快让千疮百孔的渚州重归繁盛。
至于其他的深意，自有父王、知州和渚州权贵自行理解，与宁仙儿无关，他也不忍让她劳神。
“你为了我违抗王妃让你娶杜姑娘之意，行得通吗？”宁仙儿这话一出，赵霁终于重展笑颜。
相比于前次她一味的回避，让自己摸不清她的心意，这回总算脉络初现，她并不排斥自己，只是心有顾忌。
“我若想娶她，何至拖到今日。”他的开诚布公确实有效，宁仙儿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你只需尽快弄清自己心意，莫让我胡思乱想即可。”他太理性了，与昔日爹跟娘率性的相处截然不同，宁仙儿不知该如何接话，“我，”
门外伍月的脚步声，“多谢姑娘的赏钱，其余几个俱让伍月代为致谢。”
宁仙儿抬头，就看到赵霁的轻笑，惹得她绯红了脸，“应该的。”
赵霁身边原本有四人，她入府后，除了年纪最小的伍月留在院中，其余三个壹月，贰月，肆月都搬出去了。
“往后这事且多，明日我得空，慢慢说与你听。”
宁仙儿直接舒了口气，他说到了她心里，九岁以前在爹娘面前猖狂放肆地活，从不用守什么规矩。
九岁以后，被长婶刘氏拘在后院狭小的空间里，就算拎出门见客，素来也是被忽视，只需默默行礼，轻易不许开口。
今日正厅，若不是赵霁一直关照，她恐怕很难不出丑。
“多谢世子。”心里更感念莲香的帮衬。
赵霁问她，“母亲解了你的禁足，你最想去哪里？”
“我想去告诉爹娘这件喜事。”虽然清明历险令人心惊，但不足以阻拦她迫切想和爹娘诉说的渴望。
“我陪你去。”赵霁脱口而出，刘公公今日一口一个世子称呼着，想必有人会抓狂，心急之下，必然会动手，宁仙儿已经遭了回罪，再不容有失。
“好。”宁仙儿说话间，已走到门边，赵霁回过味来，徒剩香风犹在，佳人已渺。
赵霁在书房独坐了许久，御书的‘仁善成德’近在咫尺，这次再不用去抚摸冰冷的石牌坊懊悔不安，接下来，他当许她一个温暖的未来。
次日，宁仙儿头次站在成德堂前，恍若隔世。
昔日的高门大户，如今熙熙攘攘，出出进进，犹如闹市。
自有眼尖的认出，“宁四姑娘。”旁人立刻有人纠正，“当称宁安人。”
“瞎说什么，世子就在旁边呢。”
赵霁坦荡说道：“就称宁四姑娘也可。”
转而望着宁仙儿，“宁四姑娘，可否？”
宁仙儿点头，这个赵霁真的越来越知她心，这个念头立刻让她绯红了脸，“世子，宁四姑娘。”
赵霁与她同时回头，涂铭樾领着涂园款步而来，身后是亦步亦趋的顾青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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