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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珠子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可它们确实是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宁仙儿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接下来的话她不愿说，却不能不说，“不论我以前怀着何种目的送你，我现在想拿回来，无可厚非！”
“再劝你一句，顾青铃绝非善类，涂铭樾也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好自为之！”赵霁应该气极，不由自主从暗影中走出。
“我以前猪油蒙了心，现在我清醒了，只要你不来寻我，我自会与你陌路而行！”
虽然从莲香的只言片语中，猜得出以前的‘宁仙儿’是何等的不忍直视，可现在的她，只打算喜欢属于她的‘初晴’，而不是这个眼中全是冰碴，神色全是鄙夷的赵霁。
“如此最好！”赵霁觉得自己才是猪油蒙了心，深更半夜，不躺在舒服的床上，却来这里受气。正打算开口，院子里莲香的脚步声和一闪闪的烛火让他打不开这扇轻薄的房门。
“四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刚开始，赵霁说话还是压着的，后来被她一怼，音调就高了，看来多少被莲香听到了些。
宁仙儿只得起身，走到门前时，直接推开了挡路的赵霁，打开房门，“刚刚学会看账，看得想骂人，吵醒你了吗？”
莲香摇头，“多半会下雨，屋子里闷得很，我一直没睡呢。”
“我也准备歇息了，你回去吧。”宁仙儿留意到赵霁快要露出来的黑靴子，总觉得心中有股无名之火，一脚踩上去，当成踏板走出门外，“确实挺闷的，我在院子里走走。”
好不容易等到莲香的房间里熄了灯，宁仙儿走到书房门口，“快走吧，你喜欢半夜里翻墙入室，我可遭不住这罪名！”
手里拿着书的赵霁指了指悬于上方，写着雨后初晴四个大字的匾额，“你也守好德行，别再这样装腔作势！”
“这世上叫初晴的，又不止你一人。”宁仙儿大刺刺地白了他一眼，“他才是真君子，哪像你，”原本打算离开的赵霁直接欺身上前，直接将宁仙儿本来准备说的‘真小人’逼了回去。
话虽然没有出口，宁仙儿仍旧不屑地偏头，只留了侧脸给他。
“警告你，别再招惹我！”赵霁说完，拿起桌上的笔洗掷向了写着‘雨后初晴’的匾额，“也别再让我看到！”
清脆瓷器碎裂的响声之后，厚重的匾额断为两截，先是落在书架上，而后沉沉掉在地上。
莲香冲进来时，赵霁早不见了人影，只有宁仙儿咬牙看着断在地上的匾额，‘雨后’为一截，‘初晴’为一截。
“怎么这样不劳靠？”莲香担忧地看着她，“四姑娘，没伤着你吧？”
宁仙儿摇头，“不妨事，明日再做一个新的。”
“怎么打碎了一个笔洗？”凑近之后，莲香看到了地上散落的碎瓷渣，“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吗？”
“不妨事，明日再买个新的。”
莲香总觉得宁仙儿这两句话都说得咬牙切齿。
一连数日，因为陈九忙着帮涂铭樾筹办捐募之事，宁仙儿不得不暂时在成德堂坐阵，听了一耳朵的闲话。
成德堂管吃管住，自然比城外的草棚和稀粥要强上许多。
住进来的自然高兴，可每日游离在外，不得其门而入的，就不那么高兴了。
陈九在时，尚能用威严压住，宁仙儿并不打算将自己当男儿使唤，所以自开办之后，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些人眼瞅着陈九不在，就开始作妖。
宁仙儿听外面闹得实在不像话，拿着册子就走了出去。
“都不用闹腾，凡在这里的，都报上名号，等我勾去后，陈堂主一回，你们便自请离去吧。”
成德堂是宁四姑娘兴办的，人人皆知。
胆小的立时遁走，有胆大的，指着门外强辩了一句，“宁四姑娘，是他们太过份！”准备接话的直接被她眼神吓走，很快门口就只剩下守门的两个老者。
宁仙儿说了句，“关上大门，只开小门。”
可能是怕她秋后算账，走脱的人慢慢又聚拢过来。
成德堂三百人为限，陈九只选了老幼无依的，就算有成年的，也是因兵乱致残的。
宁仙儿看着眼前一堆半大小子，“我像你们这么大时，也失了爹娘，磋磨着活到现在。”
“可我从不曾糊涂过，我一个孤女来兴办成德堂，说什么的都有。”
“可我不惧，能在你们自立之前，让你们不至于饿死，冻死，或许能学门手艺，来日养家糊口，足以让我坚持下去！”
“陈堂主应该有所安排，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还有空闲聚在门口与不相干的人争个口舌长短！”
话说得清楚明白，按照成德堂的安排，此刻他们不是在习字，就应该在学手艺，可他们却懒散成性，依旧不肯去学。
人很快散去，宁仙儿轻揉眉心，陈九被涂铭樾抓了差，自己久等不至的护院和随从，还不知何时才能到位。
春耕就快开始，她想亲自去田庄看看，让这些精力无限的半大小子学门农活，攒些银钱，才是正途。
“说得好。”声音她并不熟悉，回头人却见过，是杜显彰。
“寻陈堂主吗？他此时应在府衙。”按道理她应该不认识他，况且他现在身着便服，就算怠慢也没什么要紧。
“在下杜显彰，是，涂大人的朋友。”明明他与赵霁更加熟悉，却舍近求远，去提涂铭樾，想起赵霁声色俱厉的警告，宁仙儿认为他应该目的一样，毕竟顾青铃和杜若灵情同姐妹。
“敢问可是宁四姑娘？”因为宁仙儿只打量不回应，杜显彰又多问了句。
“成德堂的庶务，找我不管用。”宁仙儿自认和杜显彰毫无交集，前次涂铭樾派涂园诓了她去写帖子，这次也必定不会有好事。
“我与陈堂主提过，他说此事唯有找宁四姑娘。”杜显彰眼神坦荡，宁仙儿只得回应，“既如此，贵客请入内饮茶。”
等莲香给杜显彰送茶时，宁仙儿突然来了一句，“莲香，这位贵客，你认识吗？”
莲香眼神回避了同样尴尬的杜显彰，“四姑娘，这位大人是杜姑娘的兄长。”
宁仙儿这才做出恍然状，“杜大人想必是来看民女笑话的。”
杜显彰连连挥手，“非也，非也。杜某此来，与他人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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