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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
李氏瞪着眼睛做出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心中却是不屑，这些她都已经从儿子的口中知道，一开始确实不敢置信，但现在早就淡定。
“娘啊，这上次是哪次啊？我听着芝芝的意思是说她不止一次撞到宝参，是吧？”
“哟！那得值老鼻子钱了！”谢三也跟着起哄，随即又一脸不满的继续道：“娘这就是您的不是了，一直以来您偏宠芝芝那丫头咱就不说了，但因着芝芝得来的好处您也不能撇开咱啊，这可不厚道……”
“就是啊……”
李氏谢三你一言我一语的缠着要说法。
“有你们什么事，在这里多嘴多舌。”谢老太目光闪了闪，强自骂了一句。
还想说什么的李氏被谢三拉了一下便缄了口。
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众人，谢宝芝有些茫然的看向谢老太：“奶，芝芝是不是做错事了啊……”
脏兮兮的脸上，那挂上泪珠的眼睛尤为明亮，小嘴紧紧的抿着，委屈又害怕。
谢老太紧绷着的面皮突然柔软下来，一脸心疼的替她擦了擦小脸：“胡说，芝芝那么乖怎么会犯错呢。奶的芝芝厉害着呢，帮了奶好大忙。”
“真的吗？”谢宝芝破涕而笑。
谢老太笑得更加温柔：“当然是真的！但是呢，芝芝以后不能像今天一样，一声不说就跑出去，奶找不着芝芝会担心的，知道吗？”
“嗯嗯。”谢宝芝乖乖的点了点头。
警告似的瞪了谢三夫妇一眼，又吩咐杏花重新做饭，谢老太便牵着谢宝芝回屋。
看不见人影了，李氏白眼一翻，没好气的挣开他的手：“干嘛不让我说啊。”
谢三耸耸肩：“有什么好说的，说再多过几天分家的时候也不会多给一份给咱。”
“分家？过几天？你确定？”
“没错，这家分定了。”
谢三一脸笃定，又看了眼他娘离开的方向，嘴角略显奸诈的扬着。
要是没有今天芝芝一个人上山找参这事儿，或许没那么快。但现在，只怕他娘已经等不及了。闺女去给亲爹找山参治病，还找到了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在他娘眼里怕是十恶不赦了。他们把芝芝当成所有物，她的好运气也该造福他们而不是别的人，一旦跨过这道坎，他们就该急了。
谢无垠抿着唇笑了笑。
确实！
小丫头自以为的一片好心，只怕会更加坚定谢老太分家的决心。
“不能分家。”谢二妞突然开口。
她的话没人当回事，李氏也只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便嫌道：“去去去，饿昏头了你，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又看向谢三：“你说他们会怎么分？真要分了咱怎么办？”
说是一回事，真要到了分家的关口，李氏还是有些焦虑了。
“走一步算一步呗，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老子养得起你们。”谢三拍拍胸口，大言不惭的说着。
李氏捶了他一下：“你就可劲儿吹吧。”
笑闹一会儿，她脸上的焦虑倒是消散不少，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儿子，心中顿时安稳。是啊，走一步看一步也没什么不好，能自己决定日子怎么过，想想还是叫她挺心动的。
谢二妞跺跺脚，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羞恼的瞪着他们：“我说了不能分家。”
“二妞……”谢大妞轻轻的扯了她一下，想让她别说了免得惹爹娘不高兴，可惜谢二妞不领情，一把拍开她的手。
力道没控制好。
啪的一声，又脆又响也惊住了众人。
谢大妞错愕的看着自己发疼的手背，很是不解：二妞最近这是怎么了，脾性那么大，碰都碰不得了。
“二妞你干啥，没大没小。”李氏皱着眉头呵斥她。
谢二妞紧紧的抿着唇，没有道歉，坚持道：“不能分家。”
这属于家庭矛盾，谢无垠看了她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见她这样，谢三觉得有些奇怪，带着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分？”
其他人也看向谢二妞，他们也想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这本该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就是不能分。”
谢二妞沉默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她也知道这话一点用都没有，更不可能让他们听她的话，可她又不能跟他们说实话。
谢二妞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那是一个不能告人的秘密，她这辈子都说不得。
但又只有一条路走得通，那就跟着谢宝芝。
“二妞你最近到底咋了？”谢大妞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李氏几人也是一脸狐疑。
迎着众人怀疑的视线，谢二妞身形一僵，佯装道，“我就是不想分家，咱爹这么懒，分家了那不得等着挨饿啊。”
谢三被她气笑，手指一伸戳了戳她的脑门：“嘿，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你爹我本事大着呢！”
“本来就是。”谢二妞愤愤一句跑了。
李氏摇摇头：“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真是……”
这么反常？谢无垠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
谢三的猜测没有错。
第二天谢老头就让他借车去把镇上医馆的谢二吴氏带回来。
谢二伤了腿不能干活只能躺着养伤。
吴氏一回来就被谢老太指使着忙里忙外干活，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又过了几日，书院里的谢老大谢老四突然回来，谢三便知道，这是要分家了。
堂屋里。
谢家人齐聚，谢老头还有被请来见证的村正以及谢家几个辈分大的族老围着四角桌坐着。
“都决定好了？”村正问。
谢老头点了点头：“决定好了。”
村正见状，知道他主意已定，便也就没有劝，直接道：“那就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分吧。”
谢老头沉默一会儿抬着眼皮扫了几个儿子一眼，这才缓缓道：“家里银子不多，老二又伤了腿。”
说着看向谢二。
“是我没用，连累家里，我……”谢二一脸愧疚说到，头也越垂越低。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谢老头摆了摆手，叹息一声又道：“只是我跟你娘也老了，实在是不能操心太多，不过你放心，你治腿的钱会单分出一份。你们几个没意见吧？”
谢老头问着，眼睛却直接掠过谢老大谢老四直接落在谢三身上。
“爹作主就是。”早就通过气的谢老大谢老四笑着开了口。
谢三：“我当然……”
话到一半停了下来，以他自私无赖的性子，众人还以为他不愿意，谁想下一瞬谢三大义凛然道：“当然是同意啦，二哥这腿本来就是为了谢家伤的，又是分家之前的事儿，治病的钱本来就该公中出。”
这么讲道理，这么无私的谢三众人还是头一回见。
村正几个看向谢三的目光都变了，一改之前对他的印象。以前觉得他不干正事又浑又赖，现在觉得谢三浑是浑了点，但还是挺识大体的。
“你家老三还是不错的。”一族老看着谢老头夸了一句。
谢老头僵着脸敷衍一笑，没有接话，继续说着分家的事：“家里所有东西都分成五份，我跟你们娘留一份，老二家一份老三家一份。银子的话……”
“你是打算只把二房三房分出去？”村正几人皱眉。
谢老头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老三媳妇和老婆子两人性子合不来，勉强过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李氏和谢老太合不来不是什么稀奇事，村里人早就见怪不怪。李氏暗自翻了个白眼倒也没说什么。其他几个族老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事别人的家事，且他已经说了谢二治腿的钱单分出一份，没有昧着良心不管不顾，他们只是帮见证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除开老二的汤药费，余下的银子不多，你们也别说我偏心，一家八两，老二伤好前，汤药钱我这边出，各家住的屋子归各家，家里的田产，两家各一亩水田，两亩旱地，剩下也没什么了。”
谢老头闷着脸说着，这心肯定还是偏的，但也没有像之前商量的那样按照付老蔫家那样分。毕竟老三他们已经知道宝芝丫头不止一回撞到宝，若是真的按照之前商量的只怕老三那浑不吝会当场闹起来，还有李氏那泼妇也不会答应，必定要把宝芝两次挖人参的事宣扬出去，最后闹得人尽皆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不是他想见到的。
自古财帛动人心，别再给谢家招来祸患。
所以谢老头和谢老太商量了一下，便改了主意。
“家畜还没分呢。我家要一只鸡。”谢三突然开口，他早就盯上家里的鸡了，尤其是那只天天吵他睡觉的大公鸡，一会儿要到了，他就杀了炖肉吃。
见他惦记鸡圈里的鸡，一直没开口的谢老太，指着他怒骂道：“你个不孝的，那是老娘幸幸苦苦养大的，分什么分。”
谢三挖了挖耳朵，装傻充愣。
“闹腾什么。”谢老头不轻不重一句，沉吟一会儿继续道：“猪留着过年的时候杀了分肉，鸡的话这些都是你娘在打理，你们一家抓一只，老三你满意了吧？”
说着不满的哼了一声，心中暗骂：真是个混账东西，就知道惦记家里的东西。
满意，怎么不满意！白得一只鸡的谢三嬉皮笑脸：“谢谢爹。”
没脸没皮的样子，边上看着的村正几人都觉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谢家分家竟然没谁闹腾什么。本该闹腾的最欢谢三李氏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除了开口要了一只鸡，其他的分什么就要什么，没多吭一声。这叫他们有些诧异不解，当然谢老头分给他们的东西，在村子里那也算是不错了。
村正看了几个族老一眼，又看向谢家四兄弟：“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那就这么分了。”
谢家几房都没什么意见。
“既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来说说养老的事。”村正说着看向谢老头。
谢老头：“每年一担粮，一两银子就行。”
村正点了点头，谢家有地分给儿子，要这些也不是不能接受。“老二老三，你们怎么看？”
“应该的。”谢二本就觉得愧疚，低着头闷声一句。
等他腿好了，他会好好孝敬爹娘的，谢二心中做下决定。
谢三也没意见。
村正见他们都没意见，便开口道：“既然都说好了，那就……”
“等等。”谢老太打断他的话。
村正皱眉：“老嫂子，你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谢老太点点头，一脸慈爱的看着站在她身侧的谢宝芝：“你们都知道，这孩子是老婆子一手带大的。”
说着看向谢二：“老二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媳妇又要干活又要照顾你，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况且我也舍不得芝芝，我跟你爹以后是要跟着你大哥的，芝芝就放到你大哥大嫂名下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待她长大了替她准备嫁妆……”
吴氏拉了拉谢二，又看向谢老太，嗫嚅道：“娘，芝芝是我闺女，我……”
看了看一身疲倦的吴氏，又看了看光鲜亮丽笑得温和的大伯母，还有大伯母身边干干净净头上绑了头花的堂姐，谢宝芝抓着谢老太的手更是紧了紧。
她脸上的羡慕刺疼了吴氏，令她不堪的别过头。
谢老太暗自得意，看向谢老二的时候脸上又换上愁绪：“老二啊，这事你可得答应娘。你长这么大，娘也没求过你什么事。而且娘也是为你好，你的伤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好不了的，家里多个人也是多个负担。你又是个没本事的，你媳妇现在又怀上了，娘也是想帮帮你啊……”
是的，吴氏又怀上了。在医馆照顾谢二累昏过，大夫给诊脉的时候发现的。
“我听娘的，呜。”谢老二哽咽，心想，他娘果然还是挂心他这个儿子的，这是变着方儿的帮衬他呢，谢二自我感动着。
闺女到底没有她一心想要的儿子重要，吴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知道真相的谢三李氏相视一眼。
到底事不关己，不说高高挂起但也没必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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