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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我出丑,我偏不遂了他意,我让阿薇帮我梳了个近香髻,选了一对犀角芙蓉簪,丽而不艳,颜色式样都大方。挑了一件浅紫色百合镂空绣的烟罗装。远看素雅近看则高贵。左右检查后,自觉挑不出什么毛病。阿薇在旁朝我会心一笑,我知道她欣赏我这一身的打扮,也明白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心气。
天已大亮,用过早膳,我看一切梳洗打扮妥当,便跟右儿说:“你去喊门口的家丁带路。我现在就去见我公婆。”
一路上,那家丁在前面引路,阿薇和右儿在左右跟着。我细细打量着洛家大宅。宅院内山隐隐,柳重重。 一路浅浅走,却似西湖波潋滟,暮色雾朦胧。
钱塘楼阁窗推绿,水榭亭台花映红。可谓气象非凡,一盆一景都不比我赵府差。
我便一路细细打量,一路跟着家丁,进了洛府的中院大厅门口。我远远看见洛家主子,我的公公婆婆。以及一众洛家宗族及姻亲长辈都已经端坐在内。
那家丁通报之后,我便领着右儿和阿薇进去,轻轻跪下,恭恭敬敬地说:“媳妇如意,给公婆请安了。”
公公穿得是彪图官服,而婆婆穿着一身铁锈红色双喜祥云的襦裙装。公公笑容可掬,婆婆则沉静雍容。只是这端庄祥和下,藏不住眼眸中一丝慌张。
见我行了叩拜大礼。这本应该洛林也在场,可眼前就我一人,周围的人不免互相之间低头私语,让堂前的公婆表情略显尴尬。
我知晓他们也在为洛林新婚之夜撇下我不顾的事情,懊恼不已。估计是想尽了法子,也寻不到洛林的踪迹,让他回转。
可既然我决定要让洛林不能得逞他羞辱我的心愿,那有他没有,都无所谓。我只要做到我媳妇该做的谦卑顺从便是。没有他我依然要撑住这场面,让他们知道,赵府的女儿不是随便就可以羞辱的。
而此时,洛家的管家马上机警的走上来,说了句少奶奶请起,我笑盈盈的提起身旁百子千孙壶,沏满了两杯枣香桂圆茶,然后毕恭毕敬屈膝端茶道:“媳妇给公公婆婆奉茶了。”
公婆笑着受了我奉茶叩拜大礼后,我缓缓起身说道:“相公昨日军令如山,只因事情紧急,来不及禀了爹娘,便让媳妇在拜见爹娘的时候,求得爹娘原谅。忠孝不能两全,是我让相公连夜过去,媳妇不懂事,还望爹娘责罚,不要迁怒相公。”
我说的不卑不亢,虽然这谎话经不起推敲,可也自是从容不迫。就算屋中洛家的宗亲长辈知道事情缘由,也只会觉得我懂事,不敢说别的闲话。
听我说完,我公公狠狠的说了句:“那糊涂东西,倒是出息。”
婆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忙起身,喜逐颜开地说:“好孩子,真懂事,快起来,也不怕跪出病来。”
随后,上来扶起我,牵着我,对着洛家的一干亲戚,宾朋贺客一一的介绍,和敬拜。
等婆婆引我到平辈处时,有两个位置空着,婆婆脸色微变,看向身边丫鬟迎春:“夫人,大少奶奶身体抱恙,所以今儿个又不能来了。”
“那三小姐呢?”婆婆指着另外一个位置。
“三妹貌似没起床呢,昨日里估计小弟结婚,她开心贪杯,便喝多了。“我飞快地扫了一眼说话的人。她长得清秀纤长,容貌虽然不算拔尖,却眼波流转,浅笑盈盈,起身慢慢对我微微欠身说道:“我是洛家的二姐。”
婆婆看了她一眼后,吩咐身边的丫头迎春道:“快去喊三小姐,都日上三竿了,还不知道起来?”然后又冲着她二女儿说道,“你家男人呢?“
洛凤娟含笑徐徐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不成器的二女婿开了间瓷器馆,因为新进了一批越州来的新鲜玩意,叫什么珐琅瓷器来着,所以便没来见过弟媳了,反正男人不都这样,有了点本事就忘记媳妇了。弟妹你不会怪罪二姐吧?”
我看着她,心头莫名一凛,好厉害的一张嘴。把自己夫君的失利之错撇的一干二净不说,还借桑骂槐,此女日后要对付我,必定阴毒之辈,我得提防小心。
连忙镇定了心神说道:“姐姐客气了,妹妹不过是个久居深闺的之人,嫁入洛家也才一日,怎敢怪罪于二姐和姐夫。”
洛凤娟只轻轻微笑,如落花沾水,只起一点涟漪,看似客气,却不知道这只字片语中,已经让我领教了她的厉害。
正在我和络凤娟互相打量对方较劲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娇笑:“啊呀呀,新嫂子,果然是姿色过人,我今个算是明白什么叫天上掉下来的人了。“
我朝着发声的方向看去,只见来人鬓发高挽,额描花钿,梨花如瓣,柳眉如黛,眸光流转间,媚态纠缠,婉转惑人。 红色百褶的长裙,配着新绿锦缎的露肩小衣,香肩微露,外披薄如蝉翼的羽纱开衫,一举手,一投足,印了那句嫁衣红霞胭脂妆。媚态娇羞枕边人。
这姗姗来迟的便是洛家三小姐,洛凤英了。这,虚荣心。这炫耀欲 ,这时刻想要冲出来想要出风头的明目张胆,我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她穿得极为艳丽,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的新妇是她才对,只见她莲步轻移,到我面前笑颜轻绽,樱桃小口,说话如黄鹂声声:“新嫂子,妹妹今日贪睡,忘了时辰,可别怪我。“
说完,她又转头对身后的丫头说:“死丫头,也不早点喊我起来,误了大事看我不掌你嘴。“
我口中说着“没事。“心里却明白:这一出阳奉阴违的戏言,谁会信?穿戴的如此隆重,还不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只是,这做人,越内敛,倒风度翩翩;越抢风头,却容易头破血流。
接着就听到她笑着问:“我哥呢,怎么没看见她?”
我身旁的婆婆马上扯住她道:“你哥哥昨日练兵场有事。”
我心知她故意出我丑,也不恼,对她先行礼,道:“见过妹妹,早闻妹妹芳华绝代,想不到百闻不如一见。”
她笑吟吟地也微微回礼,道:“哪有嫂子这般天仙姿色,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糊涂油蒙了心,居然就这么丢下新嫂嫂。”
我面色微微一变,知道她是不打算放过,于是答道:“国事自然大过家事,你哥哥此番选择也是情有可原。”
凤英似笑非笑了一下:“嫂子好明理,人说三大喜事之一便是洞房花烛。嫂嫂可莫要甜在嘴里,怨在心头啊。”
我心中暗道:这洛三妹好生的嚣张,我已经再三退让,她却依旧步步紧逼,于是出声说:“未嫁从父,即嫁从夫。我听从父命嫁入洛家,自然也知道对夫君做到顺从,妹妹这礼仪,想来洛府这么大的门第,婆婆不会没和你说过女驯吧。“
凤英听完嫣然一笑,撇下我入座和她的二姐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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