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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滚开!”
沈尽欢目赤欲裂,操起身旁的枕头砸了过去,男人身子一侧轻松躲过她的攻击,他几步上前将她压住,黢黑的眸子有如宇宙黑洞死死锁住她,他盯着她的眼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想离开我,除非下辈子!”
说罢,霸道强势的吻如暴雨般落下,沈尽欢躲闪不及,只能奋力地挣扎,手顺着床头柜摸了一圈,最后也不知道摸到个什么东西,慌乱中对着秦深的脑门砸下去。
“嘭!”
很响亮的一声,沈尽欢砸完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台灯。
台灯砸在男人额角,瞬间将那儿砸出个血窟窿来,鲜血立马汹涌而出,耀目的颜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
沈尽欢彻底慌了,她也没想到会将他的头打破,她猛地丢开台灯,惶恐不安地望着他。
秦深闷哼了一声,他抬手抹了下额角,黏腻的触感混合了浓郁的血腥味,他眯了眯眼睛,不顾流血的伤口,说:“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
沈尽欢看到那血流不止的血窟窿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她捏紧了手心,声音隐隐发颤:“秦深,你明知道死磕着对你我都不会有任何好处,我们都是性子刚烈的人,谁都容不下背叛不是吗?你和林笙箫已经有了孩子,我不会,也不可能再不要脸地留在你身边,坐实小三的骂名。”是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样一段完整的话来?
伤害,远比他们二人所能想象到的还要深刻。
“你不是小三!”秦深纠正。
沈尽欢凄凉地笑了笑,她忍住要替他处理伤口的冲动,任由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滴在她脸上。
“如果你强制要我留在这里,那我很快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小三,成为破坏你和林笙箫感情的狐狸精。”她死命捏着手掌心,指甲将掌心掐出血来也丝毫不觉得疼。
“我说了,我不会娶她,你为什么不信我?!”秦深怒意积压,拳头捏得咯咯响,若不是竭力压制,只怕这会儿早就大发雷霆。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很懊恼,他原以为沈尽欢会无条件地信任他,给他支持,和他站在统一战线揭穿林笙箫的阴谋,抵抗林建东的压迫,却没想到,她直接判了他死刑。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事实,事实是你碰了林笙箫,你背叛了我并且还隐瞒我,如今却又要用如此卑劣的方式逼迫我留在你身边,你做错了事却从不道歉,你总以为自己是对的,总是将过错推到秦时身上,其实你比谁都清楚,秦时不过是你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他就是另外一个你!秦深,这样一个你,你要我怎么相信?”
沈尽欢如是说道,心都是痛的。
“不是这样的,尽欢,我没有要逼迫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男人眼底浮现一丝慌乱,他连忙松开钳制她的手,替她将睡衣重新穿好。
“秦深,再这样纠缠下去对你我都没任何好处,所以……分手吧,好歹爱过一场,何必两败俱伤。”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偌大的空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都能听见。
好歹爱过一场。
何必两败俱伤。
她就这么狠心要和他撇清关系吗?
他都说了,林笙箫肚子里的孩子他会解决,事情他会处理,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留在他身边,等着嫁给他,为什么她非要这么偏激这么执著地要分开?
“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留下?”男人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落寞与挫败,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看自己的血滴在她白皙的脸蛋上她也无动于衷,她当真如此狠心!
秦深的心好似在被千刀万剐,痛得不可思议。
“分手,我就原谅你。”沈尽欢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可能!”
分手,除非他死!否则他这辈子绝不会放开沈尽欢的手!
“秦深,再纠缠下去对你我都没有任何好处,求你放手,行吗?”
“不行!”
秦深忽然从床上下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跪在她面前!
沈尽欢如遭雷击!
她猛地别过脸去,却还是看到他如雕塑一般尊贵而缓慢地跪了下去,那一刻,沈尽欢心如刀绞!
那是高高在上的秦深啊,他怎么能下跪?
他越是这样卑微乞求,她越是为难纠结,想要留下,想要和他携手并进一同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可若是留下,她无法放过自己的良心。
沈尽欢动了动唇:“秦深,你别这样……”
“我问你这样可以么?”秦深唇色煞白,心脏绞痛不止,他不甘失去她,因而只能牺牲自尊赌上全部的骄傲来求她原谅,他跪在地上,姿势卑微,微微低着头,目光却始终盯着她,他低声开口,“我为我犯下的错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求你不要离开,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可以么?”
“秦深……”
男人卑微地跪在地上,如蝼蚁一般,他这辈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从未跪过女人,可是今天,为了留下她,他心甘情愿下跪求原谅!
“你快起来!”沈尽欢根本不敢正面去看他,她害怕看到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她面前,那是何等的震惊啊!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秦深赌气似的说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放手一搏若还是不成功她和他之间就真的彻底无法挽回了。
“……”沈尽欢心中百感交集,她闭上眼睛,眼泪滑过脸颊却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么咄咄相逼?
好聚好散不行吗?为什么要将她逼上绝路?
秦深在地上跪了好久好久,久到膝盖麻木,沈尽欢也没有说要原谅他。
沈尽欢闭着眼睛,紧紧咬着下嘴唇,直到口腔中血腥味弥漫,她才开口:“秦深,我真的做不到原谅你,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林笙箫得意的神情对我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我只要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你不仅一次背叛了我。”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他从地上起来了吧。
“我可以改,尽欢,我可以改的,以后我保证不会一个人在半夜外出,我保证滴酒不沾时刻保持清醒,不会再让任何女人有机会近我的身。”
“你改不掉的!秦深!林笙箫怀孕了你明不明白?我不是因为你的背叛,我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林建东,因为你父亲因为你们秦家!所以我要离开你!”
“……”
沈尽欢一口气将压抑在心底的话吼出来,吼完,眼泪决堤。
哭着哭着,她又神经质地笑了。
秦深望着她倔强的身影,心里绵绵刺痛铺天盖地,他迈开发麻的腿,朝着床头柜的方向走过去。
额头的血滴在地毯上,在上面开出一朵朵绚丽诡谲的花。
片刻后,秦深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沙漠之鹰手枪。
“秦深,你……”沈尽欢震惊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秦深已经当着她的面,平静地将手枪上膛,拉开保险放在她手心里。
男人的大手滚烫似铁,而她的手则冷得不像话,乍然碰到那冰冷的手枪时,沈尽欢整个人抑制不住抖了下,牙齿跟着打了个寒颤。
他要做什么?
他为什么要把枪放到她手里?
他难道是要……
秦深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温情,他执起她的手,将枪口正对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一字一顿地问:“这样呢?这样可以么?”
沈尽欢彻底疯了,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秦深根本就不给她使力的机会,他的手指按住她的食指,逼着她却扣动扳机。
“秦深!你疯了吗!你快松手啊!”枪口正对着他的心脏部位,只要他按下去,他便死路一条!
秦深嘴角勾起一抹耀眼的弧度,他微微眯起狭长美艳的凤眸,对她说:“杀了我,我愿以死换你的原谅。”
他额头滴着血,手里握着枪,神情看似冷静却早已癫狂。
“秦深!你是在威胁我么?”沈尽欢急哭,她颤抖不已,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紧绷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沙漠之鹰走火,秦深一命呜呼。
秦深眼神暗淡了下,点点头:“你就当我是在威胁你吧,既然你不肯原谅我,我又不愿意放你走,我们一直这么死磕着迟早两败俱伤,倒不如现在一枪打死我,你也就解脱了。”
“……”
不,不要逼她。
沈尽欢死死与他僵持,可她的力气到底敌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扳机被一点点扣下去。
不要啊!
沈尽欢内心绝望呐喊。
秦深是试探她的,他一定只是为了试探她!
“你放心,这是消音枪,不会引来警察,你可以全身而退。”
“……”
不,不可以!
沈尽欢,你快阻止他啊!
心底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嚣,可是她嘴角僵硬,喉咙口仿佛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她只能惶恐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而后不停地流泪、摇头。
不要,秦深,求求你不要这样……
“假如有来生,我不会再与你错过了,尽欢,我爱你。”
他一开口,沈尽欢的眼泪决堤而出,紧接着男人闭上双眼,手用力按下去。
“砰——”
消音手枪没有声音,但还是狠狠地震撼了沈尽欢的心脏,她被余威震得往后退了一步,秦深踉跄了一下,“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秦深!”她终于从震愕中回过神来,也跟着跪了下去,一把将他抱住。
“咳……”
男人胸口一瞬间鲜血直涌,比起他额角的伤口,心口的那一枪才是最致命的。沈尽欢手忙脚乱,抱住他摸到了一手的血,那鲜红的颜色,绚丽妖艳,几乎灼伤她的双目。
她却按他的胸口,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止住他的血,可是那些血透过她手指的缝隙涌出来,片刻功夫就将她十根手指染得通红。
那么多血,他流了那么多血啊!
救命!
“秦深!秦深!啊——来人啊!救命啊!”
……
医院走廊上,何路闻讯赶到,他看了眼浑身是血如行尸走肉的沈尽欢,狠狠地发泄:“沈尽欢!又是你!你是不是非要将秦总害死才肯罢休!!”
“……”
沈尽欢神经紧绷,比起上次从北海被送来抢救,这一次的她彻底崩溃了,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着手术室的灯。
秦深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对自己下狠手?何况最后紧要关头她使出全力将他推开,虽然没能幸免中枪,但至少偏离了心脏,不会死!
“秦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何路瞪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魂不附体吓得半死的模样,也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
不就是一个怀孕的林笙箫么?至于将她搞成这样?
“沈尽欢,你难道忘了之前同样是在急救室门口你对我说的那番话了么?”
“……”沈尽欢茫然地看着何路,后者拧眉:“我本来一直都不看好你,但就是那次你说的那番话让我对你改观,你说以后不管多大的风浪都会和秦总一起面对,你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开他的手,这才过去了几天?你就又害得他重伤入院!”
“……”
沈尽欢惭愧地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她默默祈祷,祈祷秦深平安无事。
走廊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深一出事,几乎所有相关的人都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到现场。
林笙箫来到沈尽欢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甩下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走廊上,何路眼眸一凛,他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想不到林笙箫竟然已经动了手!
“林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何路上前将她拉开,林笙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相较于沈尽欢的呆滞冷漠,这才是一个正常女人听到男朋友病危时该表现出的样子。
林笙箫一边哭一边毫无形象地咒骂:“沈尽欢!你就是个祸害!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为什么还要缠着他?为什么要逼着他死?”
沈尽欢被这一巴掌打得脸直接歪了过去,她侧着脸,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鲜红的指痕。
“沈尽欢!我恨你!你我之间势不两立!”
林笙箫的咒骂沈尽欢一个字都听不见,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
何路伸手将她护在身后,若不是有他在,这会儿林笙箫早该打死沈尽欢了。
林笙箫喘着气警告:“我和秦深很快就会结婚,请你以后离我男人远一点!”
“……”
离他远一点?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尽欢更加确定自己留在秦深身边只会对他造成更大的威胁,林笙箫说得不错,她沈尽欢就是个祸害,自打秦深遇上她之后,便总是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北海遇难是因为她,他险些葬身鱼腹。
这次又是因为她不肯原谅他,他用命来换,到现在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沈尽欢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沉默地立在那里,仿佛要站成一尊永恒的雕塑。
……
秦深左胸第二根肋骨粉碎性骨折,不过好在无性命之虞。
将主治医生陆子卿将染血变形的戒指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沈尽欢一直紧绷着情绪瞬间崩溃,她握住那枚被高温融化不成模样的戒指,哭得不能自已。
陆子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幸好是这戒指救了他一命,否则再偏一公分他就醒不来了,不过尽管如此,近距离的射击还是冲击了他的五脏六腑,第二根肋骨粉碎性骨折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尽欢望着那枚救命的戒指,隐约觉得熟悉,不过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她在五年前确实送过一枚银戒指给秦深,作为她对他定情的信物,只是那时秦深碍于辈分缘故,从来不会接受她的好意,她送出戒指之后也从未见他戴过。
五年后她和秦深同床共枕,在那方面秦深一贯主动,她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所以也从未注意过他脖子上有戴着这条链子。
“说起来,这戒指陪伴阿深有五年了,看上去其貌不扬,而且很劣质,没想到他居然当宝贝似的穿成链子挂在胸口。”
陆子卿随口说道,沈尽欢脸色一白,暗暗捏紧了变形的戒指。
“你说这戒指他戴了五年?”她抖着声音问。
陆子卿挑挑眉:“是啊,五年前我开始负责阿深的病情,在美国时他昏睡了一年半的时间,那时候这戒指就已经陪伴在他身边,醒来之后他更加宝贝似的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落在掌心里,那枚变形的戒指顿时变得炙热无比,仿佛要将她的手融化。
没错了,这戒指是她送给秦深的,没想到他这般珍惜,时隔五年,一个不值钱的银戒指他居然宝贝似的藏在靠心脏最近的地方。
沈尽欢泪流满面,她伏在秦深的病床上,痛苦地抽泣。
床上男人双目紧闭,薄唇紧抿,往日充满血色的脸今天看起来格外的灰败,死气沉沉,他胸前缠着绷带,若不是心跳仪还显示着他有气息,沈尽欢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死……
只要一想到这个字,她便止不住的颤抖,心口仿佛被利刃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拼命的往外涌,痛得她几乎失去知觉。
陆子卿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眼底的痛苦他不是看不见,可见秦深伤成这样,他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什么样的事情非得拔枪相向?沈尽欢,你难道至今都不明白秦深对你的心意么?若不是深爱,他怎会将这个破戒指戴在心口?”
“秦深对她能有什么心意?她就是个狐狸精!红颜祸水!沈尽欢,你真不要脸,我如今都已经怀了秦深的骨肉,你为什么还恬不知耻地赖在他身边不肯走?你是非要看到我们风风光光地办婚礼才肯罢休吗?!”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林笙箫目光凶狠地瞪着沈尽欢,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沈尽欢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手掌心里的戒指攥得生疼。
林笙箫几步走了进来,看见床上额头贴着纱布,胸口绑着绷带一脸惨白了无生气的男人,她心里对沈尽欢的怨恨就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她猛地将她一把推开,自己则坐在秦深床边,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秦深,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的宝宝还等着你给它取名字呢。”
宝宝……
沈尽欢掐住掌心,眼底一片血红。
陆子卿见状眯起双眸:“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秦深的?”
林笙箫瞪了他一眼:“废话!难不成是你的?”
陆子卿摸了摸鼻尖,又同情地看了眼沈尽欢,这下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和秦深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了。
沈尽欢被林笙箫推开后,她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那儿,满目焦虑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沈尽欢!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听不到吗?我已经怀孕了,秦深是我的男人,我不准许你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林笙箫转头怨怼地瞪她一眼,她茫然地望着她,看着她那张尖酸刻薄的嘴脸,久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行了林笙箫,你别得寸进尺,谁还不知道你和秦深的订婚消息是怎么回事啊?别以为肚子里怀块肉就能威胁秦深娶你了,哼!”陆子卿看不过去,帮着沈尽欢说了一句,林笙箫顿时气得面红耳赤:“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陆子卿!你不过是一个GAY而已!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将你那些恶心的事情抖出去,毁了你当医生的清誉吗?!”
“你敢!”陆子卿眼眸一刺,顿时冷峻了下来,恰好何路从门口进来,将这句话一字不差地听在耳里,瞬间绷住脸,说道:“秦总需要静养,你们在病房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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