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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修和句芒一起到了巫谷。
烛阴一感应到彦修的气息,便出来迎接,只是他见了彦修,两人也是沉默相视。
“对不起。”良久,他才愧疚地说出一句话。
而彦修依然只是沉沉地盯着面前略显落魄的烛阴。
突然句芒眼前一闪,惊呼出声:“喂!彦修,你干什么!”
“嗯。”烛阴不躲不避,直接受了彦修一拳,闷哼一声,嘴角立刻浮现一块淤青,露出血丝。
还真是下死手啊,还故意打在脸上,这次彦修真的是气得不清。烛阴嘴上虽疼,但心里却像松了一口气,这一拳至少代表了彦修已经发泄了他的怒火,他最怕彦修什么都不说视他为陌路。
“你干什么啊?”句芒赶紧挡在烛阴面前,怒斥彦修,“我们这次不是来给黎音找灵物的吗,谁让你动手的啊!我告诉你,这是烛阴哥让你!你!”
“我没事。句芒,你别急。”烛阴摆摆手,制止了句芒的话,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笑了笑,仿佛缠绕心中良久的阴霾瞬间消散了许多。
眼下他只需要尽量配合彦修找齐灵物,救活黎音,这样他的罪孽就可以减轻了。
“现在还差多少?”
彦修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予回答。
倒是句芒立刻就像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又提到了他们此次的主要目标。
“嗯,速度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快。我已经取得了皓阳石,就在我的屋子里,你跟我一起去取吧?”烛阴看向彦修,一双清亮的眼睛满是诚意。
“真的,那走啊?我们正好去你那里讨论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句芒向来性子急,闻言马上推搡着两人走,竟是完全没有注意二人间的诡异气氛,也不知是真的粗心大意还是故意如此。
烛阴被句芒拉扯了两步,眼睛却还是放在彦修身上,终于他看到彦修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抬腿和他们一起走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彦修对烛阴出手,是因为生气烛阴引诱黎音前往放逐之地,虽然他本意是为了救他,但是,在如今的彦修眼里,无论什么都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黎音重要。而且当初他与图翎大战帝江,也是烛阴借着时间之术,利用时间静止强行带走了帝江,他虽然可以体谅烛阴身为巫族的身不由己,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原谅害死黎音的帮凶。
所以这千年来,即使烛阴一直帮助昆仑山寻找灵物,彦修也从不愿踏足巫族,来见烛阴。
可是,见了烛阴,看到他眼里的愧疚和悲哀,再想起当初他们初见时的那个云淡风轻的烛阴,彦修心里有了动容。
他们相交几千年,即使双方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也曾互相视为知己。
彦修还是希望,烛阴一如当初,无凡事扰,无凡情恼,朗月清风为友,梵音妙乐相伴。
况且烛阴身为巫族,却确确实实帮助了他们很多。
他早已欠了他很多。
就当作此次是他和黎音的命中一劫吧,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救回黎音。
只要黎音能够回来,其他之事皆如青烟寡淡且无关紧要。
“那是黎音之前被困巫族时住的地方,你去那里看看吧,我去把皓阳石带过来。”黎音走后,烛阴和句芒都没有将自己的宫殿搬开,他们二人大气恢弘的宫殿依然拥着黎音那略显寒酸的院子。
彦修点头,放眼望去,看到这院子被各种鲜花香草围绕,似乎和巫谷格格不入,金眸有了一丝笑意:是黎音的风格,她就喜欢这些东西。
看着这些鲜花香草争香竞艳、生机勃勃,彦修可以想象,当初黎音一定是费了很多心思来照料它们。
看到彦修停驻在这些花草面前,句芒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嘴上骂骂咧咧地吐槽起来:“黎音走了以后,都是我来照顾它们的,这些花草可娇弱了,废了我这么多精力,等到黎音回来,我一定要向她讨回来!”
在句芒心里,他一定能够看到黎音回来,毕竟她算起来是他唯一的一个育植术的徒弟呢,他一定会救她的。
烛阴很快就带来了从祝融那骗来的皓阳石,将其交给彦修后,三人一齐进了屋,坐在藤木桌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做法。
“其它的灵物我都不知道下落,至于冰凌花,你们都清楚,当初我在后土寿宴就送给了她,我已向她讨要多次,她就是不肯松口。”烛阴叹了口气,和彦修解决了之前的隔阂后,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现在想来,我还真是有点后悔,当初怎么就把冰凌花送给了后土?”
“对啊,当初你送什么不好么!搞得现在这么麻烦,后土这么一个小气、油盐不进的人,冰凌花在她手里,我们根本拿不过来。真是难办!”句芒埋怨道,他和烛阴什么招都出了,甚至愿意把他们俩各自的私库打开任意后土挑选喜欢的宝物,可后土居然完全看不上眼,死活不肯给冰凌花。
“其实,眼下还有一个办法,你去见她,她或许会给你。”烛阴皱眉,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
闻言,彦修低头不语,眼眸低垂,仍旧面无表情。
“什么?烛阴哥,为什么啊,这彦修去见后土能有什么作用啊?后土,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这么好了?”句芒完全不理解烛阴话里的意思,后土有说过要去见彦修吗?后土向来眼高于顶,怎么会愿意抽出时间见一个和巫族已经有了太多摩擦的人?
当初烛阴将重伤的帝江带回巫族,可说是惊呆了众人,族长居然被人打得重伤,瞬间就闹得巫族人心惶惶。
然后是烛阴将实情一一道出,巫族其他人也就都了解了前因后果,意识到巫族危机的来临。
帝江重伤闭关,按照之前的常例,巫族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后土处理。
因此在这些年来,巫族众人都知道事态严重,便纷纷闭关自守练功,
为了巫族地位不降,巫族依然是洪荒的制高点,他们的实力就绝对不能落下。
只有他和句芒在顺应巫族修炼大潮的同时,还因放不下黎音的事,一直在寻找灵物。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逃过后土的眼睛,烛阴还奇怪为什么后土对此事居然未加阻拦,只是无视而已,记得当初她是最看不顺眼黎音的。
看来她早就料到了要想集齐所有灵物,必先求她。
可是后土为什么要求见彦修呢?烛阴同样感到不解,想起上一次与后土交涉的场景:
“烛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吗?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呢?你也不怕闹笑话?你作为巫族,怎么可以如此没脸没皮?”后土美目含嗔,似笑非笑地嘲讽着,看到烛阴吃瘪,她心情很好。
她轻轻地用左手指尖划过右手上那串晶莹剔透的冰凌花手串,似乎想起了什么,凌厉的眼角变得柔和:“就算是给,那也只能由我转送。”
“后土,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直接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了冰凌花,烛阴已经多次在后土这里吃瘪,心里的郁闷堆积,再也忍不住喷泻出来。
“我只是珍惜你送的手串而已,烛阴,你要知道,我们才是族人,我们是一体的。况且这么美的手串,我难道不该珍惜吗?”后土低头,吃吃笑着,扶起耳边的一缕碎发,风情无限。
看到烛阴好像真的要喷火了,后土才大发慈悲地道:“你让真正想要的人来找我,想要别人的东西,也该要有诚意不是吗?”
那么依后土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彦修来找她要了。
所以烛阴才会说,让彦修去见她。
句芒吃惊:“你和后土真的有关系啊?”
闻言,彦修剑眉微皱,回想了一下,露出一丝茫然:“私下里有过一面之缘。”
烛阴指了指后土殿的方向:“那你去找她试试吧。”
“不是吧?”句芒不解,傻乎乎的看着烛阴,后土连他们俩都不肯给,怎么可能会给彦修,“后土,怎么可能?”
彦修点头,顺着烛阴指的方向动身。
在路上,他想起了上次忧虑烛阴盗盘古骨而受罚,私下踏入巫谷,后来巧遇后土:
“彦修?”
那时彦修才踏进巫谷,就听到一道娇柔而带着欣喜的声音。
转头一看,便是身着一袭粉色云锦留仙裙的后土娉婷而立,婀娜多姿,细腰一搦,甚是娇美。
“后土。”彦修淡淡应道。
后土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略带一点醺红,嫣然一笑:“你是来找烛阴的吧?”
彦修点头,不知后土此举何意,之前后土可是毫不留情地对黎音出手,为何如今看起来似乎十分亲和。
“他和句芒被罚禁足巫星塔七十二层三百年。”后土莲步轻移,靠近彦修几步,提醒道,“你对这里不熟悉,很容易被其他大巫发现的。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脾气。”
彦修道谢:“多谢。”转头便想自己去寻。
“等等,我带你去吧。”后土叫住了彦修,快走几步,跟上彦修,道,“放心,我没想害你。但是,我也怕你不小心对我巫族做什么,所以我要看着你。我带你去,是最好的办法。”
彦修点头同意,他只是想见烛阴一面,其他的并无所谓。
后土也不是多话的人,直接自己带着彦修向巫星塔而去。
一路静默,但后土的心里却是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滋生。
“那就是巫星塔,我可以施法,让你和他们说话。”说着,后土取出一面小旗子,打出几个繁复的手势,旗子飞向天空,投影出烛阴和句芒的影像。
不过几句话后,彦修知道烛阴和句芒无碍,道谢离去,不做停留。
可他不知道的是,后土还站在原地,看着彦修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
后土发现她脑海里的那双看似淡漠高傲的金眸越来越清晰,心生仰慕:彦修,这算不算是我们的秘密呢?不过我可不稀罕你口头上的谢意,我会让你欠我的越来越多,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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