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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着迷

作品: 偏执着迷 |作者:锥花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2-18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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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裴行端一直都笃定桑渴那天, 无论是在游泳馆还是在出租车里,说的都是气话。

什么不喜欢他了,什么你们在一起吧, 放过她, 都他妈是在做梦,反了她了。

他坐在昏暗暗见不得光的楼道里,双腿叉开, 脚抵在顺延往下三层的梯台, 一面吞云吐雾一面皱起眉, 咬牙邪性乎乎地想着。

他想着等到第二天,第二天今天发生的一切, 那丫头就肯定全都忘了。

并且会忘得干干净净,一个字不落。

再见到他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扑过来,围在他身后,想挨近他, 用清亮亮干净的眸子看着他。

就像是在看什么天神一样。

为什么?因为那丫头乖啊, 从小就不记仇, 也很听话,即便被他欺负得狠了也只是红红眼睛而已, 从不会不要他。

再激烈点的也不过是推开他,要他走, 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呆会,仅此而已。

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真是可笑。

她明明就离不开他,以前不会,这次肯定也不会。

今天反应这么大, 无非是吃味了。

小姑娘嘛, 听了几句不该听见的话, 难免会耍小性子,没什么的。

改天哄哄,毫不费力,气指定就全消了。

一想到这,裴行端忽然就得胜般的,森森然笑了起来。

末了他深吸了一口手边的烟,抹了一把脸,脑子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已经基本冷静乎了。

他所坐的楼梯角,细缝里聚满尘埃,目光所以之处是蜂窝状的蚂蚁,正围着一小块顽皮孩子不小心掉落的糖果碎屑。

裴行端盯着蚁群看了半天,等蚂蚁成群结队将猎物搬走,他嘴里的烟也差不多燃尽。

不过短短几秒,烟嘴俨然已经快被他咬烂了。

裴行端敛眉冷眼,站起身,掸掉燃尽的烟丝屑,跨步下楼。

她逃不掉的,他这么想着。

*

不过只要一回忆起那天,总归是挺操蛋的。

那天是暑期补课的最后一天,只半天有课,天气操蛋人也操蛋。

裴行端五年来稳拿第一的比赛因为那死丫头言而无信,迟到,没了。

他愣是在门口等了她半个多钟头,迟到也就算了,不料最后等来的却是她一张红透的脸,以及她身后一块跟来的小白脸。

一高一矮,看着真像那么回事,一路上指定也是说说笑笑,说不定还发生过什么。

他当场气疯了。

要跟她好好说话,她偏偏还躲,躲什么?

手下立刻就变得没轻重,她应该被捏疼了吧,松开后小手腕儿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大片。

真是他娘的弱气。

还有好不容易跟姓许的稍稍搞好一点的关系又他妈的有点黄了,这死丫头。

膝盖下边抵着的是她柔软的小腹,将她围在墙角落里,跟她讲道理。

她一个劲儿居然只知道哭,哭得难看的要命,还说了半天的疯话,最后将她拽上路边叫的出租车,还一直说什么要放过她。

放过她?不如做梦。

把她送回家,裴行端愣是忘记桑渴最后走前究竟说了什么。

那一巴掌呼上他脸的时候,裴行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瞬间窒息的茫然状态,先是耳朵里传来一阵嗡嗡声,紧接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用了多大的力气,像是要将这近十年来所有的不堪,都悉数地要还给他一样。

等到裴行端回过神,她已经跑远了。

出租车一直开到他们家附近的路口,桑渴一路上都缩在后座角落里,双腿蜷缩,双臂抱着脑袋,一动不动盯着车窗外,她嗓子已经说哑了。

没想到她一直以为很短的车程,竟然足足开了像是半辈子那么久。

原来他从到到尾都不相信她。

裴行端不信她。

还有女孩子尖利的嗓音,一直萦绕在耳边,说着肮脏的话。

明明不是她推的,明明就是许慧自己掉下去的,为什么她要道歉。

水岸上的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围着她,那些目光中透着鄙夷,好奇,看戏。

像是无数道冷箭齐发,戳在她心尖。

而最最在乎的人,目光冰冷到令她觉得绝望,他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

桑渴像是终于彻底地步入了属于她的叛逆青春期。

虽然这青春期来临地并非她所愿,也并非她所能够接受。

太突然太沉重,像是要将她瞬间吞噬掉一样。

里面充斥着侮辱,卑劣还有试探。

没有物质的感情是盘散沙,那空有感情的关系就无异于是空中楼阁。

没人会知道下一秒对方心跳的速率会有多少,可能上一秒是要死要活非你不可,下一秒就会陌生到连话都不愿意说,眼神都不会施舍,更别提,喜欢。

抓住裴行端付钱的空档,桑渴用袖子使劲擦脸,她什么都不管,呼啦一声推开门。

下车没站稳摔了,脚踝磨到水泥地,吃痛再立刻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朝家跑去。

裴行端看见后低声咒骂了句,将红钞往驾驶座一扔,直接追了出去。

司机师傅就连接过钱找零头的动作都不必要做了,他看着跑出去的两个年轻孩子,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震撼。

他居然被一个青年小伙子近乎吓出快一身的冷汗。

那小姑娘也是,招惹什么不好,非招惹个这样的。

且那姑娘还背着书包,既然是学生就好好念书,瞎玩什么。

跑了两步,轻易被追上,桑渴甩不掉裴行端的手。

只低头绝望地对他说:“放开我。”

“我要回家。”

“放开你。”裴行端挑眉,冷笑一声:“那谁来放过我?桑渴。”

“你以为你是谁,对我指手画脚,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这个四处勾三搭四的小贱...”

话没说得完,一巴掌直接甩到脸上,脸被打偏了,裴行端脑子里一片空白。

□□里,绿化带旁,经久竖立的旧路灯下,两人面对面着。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

突兀,醒神,刺耳,振聋发聩。

桑渴的手瞬间变得红肿,她几乎用光了所有的气力,打完她喘了两下,不知道说了什么,说完扭头就跑。

裴行端还站在路边失神,舌头抵在刚才脸上被打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劲。

碍事的野狗野鸟在打仗,他皱起眉,远远看见桑保国给她开了门。

她哭了吗?应该没有哭吧。

连他都没哭,她哭个什么几把玩意。

*

那天,兰婆去教堂通宵做祷告,说是跟姐妹一道去赎罪。

裴行端窝在沙发里,玩了一晚上的游戏机,最后稀里糊涂睡着了,还抱着小时候桑渴送他的灰熊玩偶。

他睡的很不安,几次都要惊醒。

那夜,他做了一个无比绵长且晦涩的梦,里面都是些记忆式陆离的碎片。

很久远很久远了,但是各中细节却鲜明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就在他眼前,那样逼真,令他经历完之后浑身是汗,就像是从水里滚过一样。

梦里,他是上帝视角。

偌大幽深的宅邸,二楼长廊,地面是暗红色的名贵毛毯,面容跟他三分相似的男孩居高临下,一脚接着一脚猛踹他的小腹,面容嚣张恣意,边踹边观察他的表情。

男孩手里还抓着一只毛发雪白的小猫,但猫身俨然已经鲜血淋漓。男孩踹了他一会,见他真的一动不动任他踢,面容平静半点没有反抗,陡然间兴奋地勾起唇角:

“你喜欢小猫,我也喜欢。”

“但可惜...小猫不听话。”

语毕,画面一下子就又变了,变成明媚的阳春三月,那是隆城最好的时节。

不速之客突然的登门造访,彼时比他高出很多的顽劣孩童,现在已经没有他高了,但是对他造成的阴影却从未减少。

桑渴正伏在他脚边做作业。

他看见她了。

“这么怕我伤害她啊。”那人笑着问。

交替变化的人脸,一个是幼童一个是少年。

忽然,画面再度又回到幽幽寂寂的长廊。

男孩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干净整洁的衣衫,他说:“想我把猫还给你?可以。”

“你得给我好好踢几脚,你不是骨头硬吗?我踢得爽了,就还你。”

可是等到男孩爽完了,他又说:“哦,忘记说。我一不小心已经把它给弄死了。”

“我还给你的,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一个我就弄死一个。”

“你有什么我就去抢什么。”

“小贱种。”

“敢跟我抢东西。”

“有本事你就什么都别喜欢,什么,都别拥有。”

话音刚落,他便扑上去,他们扭打在一块,但是身高还有力量的悬殊,他根本就打不过那个男孩。

落不着好处,浑身青紫,显然他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但那人倚在栏杆口,一点都不怕,还在讥嘲他的弱小无能,他眦目,要再扑上去,但是没机会了。

那人眼瞅着有人要过来,突然脚底打滑顺势摔落楼梯,惊扰了匆匆跑来的佣人。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被人推下去了!”

眨眼间,局势就换了。

上位者是个老媪,乌黑的头发,穿着金丝袖口的睡衣,目光淡淡扫过人群。

“奶奶,他推我。”楼梯铺着厚厚的毛毯,男孩只滚落了两三节,但是不妨碍男孩捂着脑袋上真假难辨的伤,缩在佣人怀里哭诉。

哭诉完紧接着偷偷冲站在一边的他做鬼脸,唇边是恶劣的嬉笑。

唇瓣一张一合,说的内容分明是:

小,贱,种。

你,等,着,被,打,死,吧。

他的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黑漆漆,身后是欧式的烟囱壁炉,金框壁画。

孤峭峭的身形逆着火光而立,看不清表情,像是穷途末路下的小兽,徒留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说:“我没有推他。”

老太太听了并不回应,只是揉着太阳穴,问佣人:“你看见了?”

佣人立马说:“看见了,大少爷当时跟小,小少爷都在二楼,结果大少爷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摔了下来。”煽动性质的言论,无论怎么听都刺耳。

老太太点头,突然又看向他:“是你推的?”

他仍旧说:“不是我推的。”

不料老太太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胡闹!”

一下子,梦境应声突然就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又陆陆续续跑来一些人,脚步声凌乱。

画面稀碎颠簸,他印象中原本温柔的掌心,突然变得野蛮不近人情,是母亲吧,那是母亲。

母亲将他的嘴巴捂住,他死命的踢打都毫无办法。

他疯狂地要辩驳:“不是我推的!”

“不是!”

但是徒劳,耳边传来的依然是一声声强硬的:“道歉!”

“不是我推的!”

“我让你跟哥哥道歉!”

泳池里,女孩跟他一模一样地哭着说:“不是我推的。”

“不是我!”

轰——

一瞬间,天光大亮,裴行端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客厅的吊灯,惨白的遗照。

他坐起来,捂着头。

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还是很久以前的梦。

肮脏的梦境,令他反胃,恶心。

那时候,他几岁?五六岁吧。他记事很早,从出生之日开始便开始了狗血颠簸人生。

裴行端用力按压太阳穴,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又笑了。

都他妈跟群疯子似的。

而他——

又何尝没被逼成个疯子。

又一个恍惚,他突然想起有一次看见桑渴帮他做的摘抄作业,纸页上面是故意写地凌乱但是又掩不住少女气的字体,抄的俨然是一行文绉绉的名言: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屠龙少年与恶龙纠缠甚久,少年亦会变成恶龙。

世人终究,都会不可避免地活成他们最讨厌的那种人。

而他自己,终究也活成了他最厌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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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小修,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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