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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作品: 偏执着迷 |作者:锥花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2-18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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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他虽说看起来一脸淡定, 但是明显在不久前,曾煞有介事的仔细清洗过脸,这会儿头发根还肉眼可见的湿濡着。

男人问坐在面前的桑渴是不是过来报案。

A4纸报告夸张地遮住他大半张脸, 口吻、动作还有姿态无一不镇定自若极了。

但是心跳声骗不了人。

桑渴此刻就端端正正坐在他身前, 她回:“是。”

“学生的奶奶失踪了,想请你们帮忙寻找。”

男人闻言,抓着报告的五指不自觉紧了紧, 片刻后他自信地说:“没问题。”

下一秒——

“留个联系方式吧, 这位小姐。”

他的话音还没落, 桑渴的面前就已经被推出来一份纸笔。

干干净净的白纸,黑漆漆的笔杆子, 以及他一截修长嶙峋的指节。

过了一会儿。

见桑渴不做声亦没有动作,男人放下挡住脸的报告,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唇瓣轻启:

“这位小姐, 请您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您可以尽情地跟我诉说烦恼。”

“原隆城公安局刑警一队, 现汉江区派出所刑事中队大队长裴某, 为您服务。”

桑渴一双没有杂质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裴行端愣了一秒钟。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惹到这个姑娘不快的时候, 桑渴说话了。

眼眶有点儿溢红,胸腔由于激动而颤抖着微微起伏。

她说了什么?

她说:

“裴行端, 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

***

女学生的奶奶在当天夜里被找到了,原来啊老人被同事锁在了公路清洁大队的厕所里。

清扫公路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辈,犯糊涂是常事,她被锁到里面时, 大部队又正好去了隔壁党厅开会, 会议结束他们各回各家。

老年机没电了且那儿又人迹罕至, 这才一直被困在那没有人发现。

小朋友找到了奶奶,激动地跟奶奶抱在了一块儿,最后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看着祖孙俩相互依偎遥遥远去的场面,桑渴情不自禁有些看呆。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偏阴凉,桑渴的思绪一下子飘忽得有些远。

不知不觉间她回到这座城市已经快三个月了。

时间是盗贼,疾步而过的贼。

天边的月色依然皎洁幽微,光线发散,衬着漆黑天幕,像是黑布里裹着颗圆溜溜的珍珠。

她曾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最重要的十七年。

老树根盘踞不变,花坛花开了又谢。

依然是那条熟悉的巷道,老街。

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小时候,她好似也像这样无比依赖过某个老人家,窝在她怀里抽噎,身前是咬牙拧眉,臭着脸的少年。

她那会儿很怕很怕他,但是会有一个老人家为她说话。

好怀念。

思绪凌乱,下一秒,她的后背忽然被人盖了件皮夹克外套,外套的内壁还温热着。

裴行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她走至并排。

“饿么。”他问。

这么多年来,他的脊背仍然有些佝偻。

还有那些年在部队里养成的毛病,站得久了就想找个地方躺一躺,敏锐且警觉。

桑渴一双眼睛在漆黑深夜里亮的出奇,她定定看着他,抿唇缓缓摇头。

裴行端也在看她,一声‘饿么’问完有些欲言又止,千言万语似乎都在此刻堵在喉咙管里头。

最后他偏过头,低声说:“太晚了,公交停了,我送你回去。”

紧接着就要伸手发动那辆派出所里共用的二手帕萨特。

不料桑渴忽然拦住他,说:“不用。”

她的脸被冻脱了色,更显的白且幼瘦。

裴行端动作一顿。

“我联系了附近的同事。”

桑渴停顿片刻,她说:

“裴行端,”

“我走了。”

我走了。

说完,将衣服脱下还给了他。

——

裴行端亲眼看着她转过身,朝马路对岸走去。

她走得不快,一步一步。

她本就走不快,一如小时候。

今天她穿的有些单薄,小皮鞋托着她一截细瘦的脚踝,明明她看起来依然很瘦。

裴行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痛。

他捏紧了衣服,下颚紧绷,一路目送她远去。

晚上睡在派出所的裴行端有些失眠,原来她口中所谓的同事,是一名男老师。

***

两个人自从那天碰了面之后一直都没有刻意联系对方,不过他们都共同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且双方都知晓。

一北一南,一个在三尺讲台,一个在忙碌碌的警队。

有时候他们也会在车站偶然相遇,有时候也会在面馆碰头。

可是他们之间的对话永远不会超过三句,仿佛像是一对游离于世俗之外陌生而又平凡的情人。

对,情人。

就像这样,悄无声息地又过了一年。

这年的盛夏日,隆城又迎来暴雨,雨幕如注。

由于暑期结课还有暴雨的关系,桑渴在家闷了三天。

纸生乖乖趴睡在窝里打着鼾,她看着窗外,想出去透透气。

*

依然是那座古旧的桥,灯塔在河岸上遥远成一道笔杆。

时不时还有鸟儿飞过,烂漫又自由的比肩。

她静静矗立在桥岸,呼吸雨后干净的空气。

忽然,有脚步声从身畔传来。

不似那年,这一次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这么巧。”男人语带意外,他昂着头,只露出一截侧脸。

男人距离她半米远,同样抬头望天。

桑渴看着他,点点头,同样说,是啊好巧。

说完各自都垂下头。

两个人一声不吭站了许久,突然——

“桑渴。”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他的嗓音依然熟稔低沉。

裴行端清了清嗓子,笑着说:

“故事的开头,是一只猫。”

...

裴行端这几年变化很大,不仔细看仔细问的话无人知晓他已经二十七岁了,是个就快要奔三的人。

昔日里十来岁那个喜欢打篮球,操着一口京腔的落难小少爷,历经曲折,嘴巴里尽是辛辣恶毒的话,三观颠倒性格阴沉扭曲。

而今再看看他,平头短发,眉眼俊朗,高而身姿挺拔。

要说唯一不变的,当属那双一如既往潋滟迷人的桃花眼,而今满心满眼都是身前这个姑娘。

二十七岁的桑渴依然不爱说话,个子远不如他高,只挨到他的胸口。

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雪白的坎肩,脚踏小布鞋。

生动、干净又漂亮。

裴行端看着桑渴一截素软的侧脸,喉结翻滚,他笑着将视线投向远方,继续说他的故事:

“小男孩失去了猫,以为自己失去了所有。”

“1998年的盛夏,小男孩离开了那个家,坐了四个小时的长途大巴,一路颠簸来到了这儿。”

“他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提不起劲。”

“趴在新家的窗口,眉眼恹恹,冷漠地打量着周遭陌生的一切。”

“应该是过惯了那种生活,看什么都觉得薄情寡义。”

——也确实如此。

“那会儿他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煎饼,是一个老人家不久前送来的,他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眼观鼻鼻观心,权衡良久,最后试探着伸出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嚼了嚼,味道还行,至少比之前吃过的饼要好吃。”

裴行端稍微停顿了一会。

桑渴一瞬间觉得自己听见了类似于呜咽的错觉。

原来是是寒潭里的妄鸭在扑腾翅膀。

他停顿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说:

“再抬头时,他透过窗户百叶扇的狭缝隙,忽然看见从隔壁楼道里跑出来一个豆丁大的小女孩。”

“他那会儿视力特别好,就连女孩子手腕上的淤青都能看到,她小小的一只,怀里似乎还抱着一坨比她还要小的毛茸茸的玩具。

小女孩又瘦又小,就像是记忆中的某种动物。

像,猫。”

桑渴呼吸一滞。

但是不等她震撼回味,垂在身侧的手被裴行端牵起来,十指交叠。

她体温偏低,一下子冰凉的手被温热包裹,两个人都觉得颤栗。

裴行端继续说:

“那会儿小男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地,他将身体缩回屋里,在大人的腿间游离片刻,最后蹬蹬蹬跑出了门外。

他一路尾随,最后来到一道桥。

很旧很旧的桥,上面坑坑洼洼还有隔夜的积水。”

“桥是很旧,但是桥上坐着的女孩很美,很白,雪白雪白的,夕阳下像是泛着圣洁的光。”

“他脚步声很轻,蹑手蹑脚,他本想看完就跑,但是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见女孩子垂下头问了一句话,她问——”

“裴行端。”一旁认真听故事的桑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少女容颜姝丽、却依然青涩。

侧过脸,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一刻,仿佛透过绵长的时光深河,两只小兽初次碰撞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被叫住的青年原本抬头望天,回忆得正起劲。

他低头看向小小的只能挨到他胸口的,正在仰视他的姑娘。

裴行端笑了。

他倾身,在女孩子的额前落下一枚虔诚的吻。

他说:

“桑渴。”

“我信啊。”

直到到现在——

我也没能喜欢上别人。

河面上又起风了,青石板摸起来很是粗糙。

零零碎碎的波纹像是碎了的金子,夕阳光衬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

一高一矮,兜兜转转,昏黄正好。

所幸他们拉住彼此了,他们还正年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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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写《独占温柔》or《病态荆棘》戳专栏可收

后续还会有少年篇,个人番外(猜猜都会有谁hhh)以及桑渴和老裴二人以后的小故事。

少年篇大概率会是老裴视角。

(以上全凭手感和作者心态不能保证一定都会有)

最后,祝你开心,不止今天。

日日夜夜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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