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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晋王听了姜由季的话心中十分受用，却故意脸色一板，做出一副不悦的样子来，瞪着姜由季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竟连父皇也教训起来了！”
姜由季笑笑，说道：“做儿女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长命百岁，身体健康？父皇，孩儿可是为了父皇好，父皇您不满也得听孩儿的！”
“你啊！”晋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道：“本王已经叫人将金凤宫打扫起来了，过一阵子，便接你母妃她们过来。你得闲给你母妃去一封信，叫她们趁早收拾打点打点，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姜由季忙答应了，又笑道：“父皇，您可不该自称‘本王’了！”
晋王一怔，拍了拍姜由季的肩膀哈哈大笑，连着说了几个好字。
父子俩又父慈子孝了半响，姜由季这才告辞了去了。
离开晋王跟前，姜由季眸光有些深沉，他想到了楚王。
大军进城之后，在京城中碰到了楚王，他直觉的感到，德文帝失踪之事，多半跟楚王有关。
虽然德文帝跟楚王一直不和，但据他的线报来看，楚王争位失败离开京城之后，心思似乎改变了许多，似乎并不执着于金銮殿中的这把椅子了。
别的不说，单说这次自己的父王起兵，天下大乱，这原本是个极好的机会，但是楚王那边却毫无动静。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想着这事儿了。
既然他已经不想这事儿了，那么他对德文帝的感情自然也会起了变化，至少，他已经不记恨德文帝了。他们到底是兄弟，看到德文帝落难他伸手帮一把，这再正常不过。
而且，他将德文帝弄走了，对自己父子来说也是一种威胁。自己父子到底夺取了原本属于他们一脉的皇位，他纵然不争，心中不爽也是必然。
那么，弄点儿事出来给自己父子添堵，岂不是天经地义之事？
再说了，除了这个原因，姜由季想不出来楚王有什么理由会在他们父子破城之前出现在京城中……
难不成是来看热闹？他似乎还不会这么闲！
“你们知道楚王落脚在哪儿吗？不知道的话赶紧去查，等会儿告诉我！”姜由季偏身淡淡问身侧的凌统领。
那凌统领连忙答应，亲自去查了。
很快，便报给姜由季：楚王哪儿也没去，就在原来的楚王府住着。
姜由季闻言倒是没说什么，淡淡笑了笑，道：“这倒也是，他本来就是楚王，住在楚王府天经地义！走，咱们去拜访拜访这位楚王爷！”
凌统领忙答应一声，叫人赶忙备了一份过得去的礼物，匆匆跟上姜由季。当然，这礼物也是随手从皇宫里拿的，方便得很。
楚王府中，楚王正在往日最爱的月台上饮酒，望着皎洁夜空，闻着夜色下随风而来的淡淡花木清香，楚王有些感慨，也有些莫名的感到温馨。
对于这一场改朝换代，他的态度倒是挺淡然，自然不会赞同，可也说不上反感。他早已想到有这种可能，那位皇兄根本不是个做皇帝的料，叫人从位置上拉下来，是迟早的事。
甚至，当他猜测到袁先生多半也不是皇兄的人之后，便隐隐猜到会有今日这么一天。
不是没有纠结过，可是转念一想，天底下哪里有铁打的江山，万年不变的根基呢？若果真如此，这天下也不会有轮到姜家来坐的一天了。
横竖如今这江山还是在姓姜的手里，总比落在外姓人手里要好得多。这么想着，他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听闻晋王世子拜访，楚王唇角微微一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晋王这位世子绝对是个人精，他想，他一定是猜测到了什么！可就算他猜到了，那又如何？他敢做，就没想过要瞒着世人。
姜由季跟着王府的下人来到月台，便看到一袭月白的身影正以一种优雅而慵懒的姿态倚坐在榻上，微微仰脖看向天空，手中持着古朴的青铜酒爵。
“堂兄好雅兴！”姜由季哈哈一笑，从容踏入。
楚王慢慢回头，看了他一眼，认了他这话：“今晚月色不错，可今晚有心情欣赏此月色的整个京城里怕是只有本王一人，本王很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世子不忙吗？怎么居然有空来看我这个就要过气的王爷？”
“堂兄说笑了！”姜由季淡淡一笑，道：“堂兄怎么会是要过气的王爷呢？皇室血脉，天生贵胄，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是吗？”楚王也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有了你这话，本王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姜由季甚是无奈，心道，你这话鬼才信……
“堂兄别说笑了，不然，愚弟真要汗颜死了……”姜由季干咳着笑了笑。
“怎么是说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楚王却反而一本正色道：“你看看如今，这京城的天都变了，身为前朝皇帝的弟弟，我心里正忐忑着，什么时候就有人破门而入呢！”
姜由季没想到楚王说话说得这么直白，顿时连打哈哈都没了机会和心情，不由轻叹一声，道：“堂兄，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今父皇刚刚夺取天下，你这前朝皇帝的亲弟弟，正是父皇处心积虑要拉拢的对象，你心里又岂能不清楚？”
但凡改朝换代，心中最惴惴不安的就是前朝那一帮文武官员，这些人，新帝不可能统统杀了，否则，谁来替他管理天下？可要让这些人放下不安，踏实干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若众人看到连德文帝的亲弟弟楚王都没事，自然也就会放下悬着的心，所以，姜由季才说这话。
“是吗？我还真没想到！”楚王一笑，又笑吟吟道：“不过呢，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姑且就当真了！对了，不知道小皇叔会给我封个亲王不会？”
“……”姜由季见楚王分明胡搅蛮缠，心下明白若跟他再扯下去，扯到明天早上也扯不完。况且，如今正是非常时期，他也不能够在楚王府待得太久，万一叫人在父皇面前有的没的说了些什么，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堂兄，实不相瞒，我今晚来找你是有件要紧事想要问你！”姜由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还请堂兄如实相告。”
“哦？”楚王心知肚明面撒谎那个却是满满的惊诧，失笑道：“你有要紧事要问我？这可稀奇了！快问吧，什么事！”
姜由季见他这样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事实上，他心中早就预料到多半会是如此，只是不试试总不甘心而已。
“堂兄，你可知德文帝的下落？”姜由季低低问道，又道：“只要堂兄说出来，我可以向堂兄保证，一个亲王是跑不掉的！”
“你问他？”楚王满脸的莫名其妙，说道：“他不在皇宫里吗？你们杀进京城之后没有在宫里头找他吗？除了皇宫，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楚王口气中满满的鄙视。
“可事实上，他不在，”姜由季见他一味的装糊涂，心下不觉有些气恼，当下忍着气说道：“一进京城，我便亲自带人往皇宫里去找他的下落，可是，我们的人搜遍了皇宫各个角落竟没有他的踪迹。各处城门也都叫人细细的看过了，也没有他的影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楚王笑道：“你们费了这么大劲都找不到，我孤家寡人一个，难道还有本事找得到他？再说了，我找他做什么？我跟他可是仇人！当年若不是因为有他这个饭桶，这个皇位就是我的，哼，不客气的说一句，就算我不是个好君主，这江山也不可能这么快落入你们的手中！后来父皇驾崩，他甚至不许我进京奔丧，之后更是几次三番的刁难我，欲致我于死地，我恨他入骨，若见了他，必定一刀斩了他！所以，你来找我问他的下落，还是省省力气吧！”
楚王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纳闷：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皇兄对我做过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而我竟然还大发慈悲的救了他，我可真是……
姜由季一下子无言以对，楚王这些话句句属实，他没有办法反驳。
姜由季索性没有搭理他这些话，自顾自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在城门被我军攻破之前，堂兄已经在京城里了，是吗？”
这是瞒不了人的。楚王便点点头笑道：“不错！我这楚王府是我父皇所赐，就算后来被那不成器的兄长收回了，可到底还是楚王府。我担心会被人破坏了，所以提前进城来看看，而且，呵呵，我也想看看热闹！”
“是吗？”姜由季冷冷道：“这么说来皇宫还是堂兄从小长大的地方呢，皇兄就没进去瞧瞧？”
“你怎么知道！”楚王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不错，皇宫我也去了，还特意去看了我母妃住过的瑶华宫，唉，物是人非，不提也罢！唉，其实我母妃早早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在德文帝手下讨生活，不知要受多少气，我母妃那个脾性，可是受不了委屈的！到了如今再亲眼看着皇宫被攻破，她心里只怕更加难过……”
楚王絮絮叨叨，不停的说着往事，姜由季不便打断，只得耐着性子听，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说了半响，楚王才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说这些岂不是让你尴尬嘛！”
姜由季心中有气，心道知道你还说！你分明有意，却假装无心，真正可恶！
他想了想，便叹道：“也许是我太多想了，德文帝从未经过什么大事，这时候京城里处处又乱作一团，既然找他不到，想必，他早已死在混乱之中，再也不可能出现了，堂兄你说呢？”
姜由季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楚王。前边那些话都是铺垫，他真正想要确认的是最后那一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德文帝再也不会出现，这件事情也就罢了！
可是楚王却不买账，想也没想自失一笑，摊手道：“这个我怎么知道？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是神仙，没法未卜先知，呵呵，怕是回答不了你了！”
“是吗？”姜由季淡淡一笑，道：“也许吧！他最好是躲得好好的，再也不要出现，否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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