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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苏家迁新房。
新城区的新商品房,七层,120平方米,三室两厅,采光好,电梯上下。小区绿化和基建齐备,出去就有公交站,出行也方便。
半年前就装修好交房了,但苏母一直不肯搬,说要等苏南回来。
到过年前的整二十天,苏母都在不亦乐乎地收拾新家,没多久就让她整理出大概,然后该添的添,该扔的扔。
生活渐渐有了新的模样。
三个房间最大的那间,给了苏静和宁宁。宁宁明年上小学了,有了宽敞明亮写字画画的地方,高兴得不得了。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会自觉自发地在书桌前坐一个小时涂涂画画。
过了年,初十,陈知遇领着父母正式登门拜访。
延宕了三年,两家父母总算见上面。
中饭是在苏家吃的,有陈知遇镇场,陈震一贯的低气压丝毫没影响到两位妈妈一见如故。席上,顾佩瑜吃到一种清甜爽口的红心萝卜,一径儿问是怎么腌制的,两人讨论起了做法,陈震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吃过饭,苏母和苏静去厨房收拾,苏南留下陪公公婆婆聊天。
陈震沉声问:“新工作找好了?”
苏南还没张口,顾佩瑜一下截住他:“苏南才回来几个月,在非洲那么辛苦,多休息一段时间是应该的。我看婚礼过了再去找工作就特别好。”
陈震又说:“想去什么公司,跟知遇说一声……”
顾佩瑜:“这话我不爱听,苏南现在的能力和经历,哪个公司去不了?”
陈震:“……”
陈震无话可说了。
顾佩瑜拍拍苏南的手,“你别理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南憋着笑。
一会儿,苏母出来,和顾佩瑜开始商量起办婚礼的事。此前苏母已经跟苏南通过气,说是希望办两场,槭城这边的可以简单些,但是一定要办,小城市话头多,光领证不办席怕有人说闲话。至于崇城那边,让陈家决定。
苏母这想法和顾佩瑜一拍即合,两人兴奋勾画起来,正好,一场西式,一场中式。
苏南凑到陈知遇耳畔,低声说:“陈老师,我怎么觉得要结婚的不是我啊?”
陈知遇笑一声,“让她们折腾。”
宁宁抱着本厚厚的唐诗画册挤过来,看大人都在说话,就陈震一人闲着,凑到他膝头,“外公,这个字怎么读啊?”
陈震愣一下,就看见宁宁把画册摊在他膝盖上,小手指点着画册上的一处。
宁宁如今懂事了,不会再往脏兮兮的地方凑。头发留长了,让苏静辫了一个公主头,身上穿着白色兔绒的外套,下面配一条牛仔的小裙子,粉雕玉琢一样可爱。
“蓬,这个字读蓬,”陈震捏着画册,低头耐心说道:“蓬头稚子学垂纶,意思就是,头发蓬乱的小孩儿,在河边学钓鱼。”
“钓鱼啊,宁宁也想学钓鱼。”
“春天到了,天气暖和了就能钓鱼。”
“外公会钓鱼吗?”
“会……”
陈知遇、苏南和顾佩瑜面面相觑,仿佛活见鬼。
苏南心想,陈家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傲娇”。
下午,陈知遇开车,苏南领着顾佩瑜和陈震小城里逛一圈。顾佩瑜腿脚不便,只被推着在河堤上坐了一会儿——槭城那条污染了多年的城内河,政府总算下令治理了。槭山上也密集种植移栽了上千株的枫树,誓要把“红枫古道”的旅游招牌打出去。苏静已经在观望风声了,一旦形势好,她预备把美妆店盘出去,去景区开店。
晚上在槭城大酒店吃饭,陈震和顾佩瑜顺便下榻于酒店。
吃过晚饭,陈知遇送苏家的人回去。
苏母不让陈知遇来回折腾,让他就宿在家里。
苏南就拉着陈知遇,下楼去小区对面的超市买新的洗漱用品。
晚上仍有一点春寒料峭,苏南踩着路牙的边缘,一手攥着陈知遇,走两步,失去平衡,就顺势往陈知遇怀里一扑。
陈知遇将她腰一搂,在树影的遮蔽下,略一低头吻下去。
亲了一会儿,苏南就这么抱着他,“陈老师。”
“嗯。”
“好想你啊。”
“才分开几天?腊月二十七不是见过吗?你以前整年在非洲的时候,怎么不想我。”
苏南就凑上去,再亲一亲他,“也想啊,我只是不说。你没有这种体会吗?当年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说出来了,会比放在心里更想要。”
陈知遇:“歪理。”
两个人腻歪一会儿,去超市。
结账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看见了收银台旁边码放的计生用品,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陈知遇想的是,在人娘家做这种事,不好。
苏南想的是,嘿嘿。
回家各自洗漱过,陈知遇进了苏南的房间。
她在家住的机会不多,就选了北面那间最小的。房里陈设也少,干净整洁,床品刚洗过的,一股清香的气息。
苏南给他端了杯热水过来,递过去等他喝过,搁在床头柜上,关了房间大灯。
躺下,说了会儿话,半刻,看见门缝里客厅的灯也熄了,整个房里都安静下来。
苏南开始不规矩了。
陈知遇:“……”
捏住她往下探的手,“别闹。”
苏南声音贴着他耳朵,小声的:“你不想要吗?”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握在手里的东西涨大了一圈。
陈知遇:“你家里……”
“隔着客厅,听不到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什么也不说,直接做。
怕忍不住出声,苏南一直死死咬着唇,承受又迎合。
陈知遇动作不敢太快,怕床动起来惊扰到人,动作就很慢,但每一下都很重,配合手指,没一会儿就让苏南到了。
不让她往后躲,死死掐住她的腰,自己快速地动了几下,最后要退出来,却一下被按住。就迟了一霎,浇洒在里面。
陈知遇躺下来,伸手抚她额头,“干什么?”
苏南笑,“创造人类啊。”抓着他手指,轻声说,“年前我去市里的三甲做过全面体检。”
言下之意。
“不找工作了?”
“生完再找,成吗?”她侧着头,床头小灯幽幽的光盈在眼里,“要麻烦陈老师先养我一年啦。”
“一辈子都行。”
苏南翻身撑起上半身,在他唇上碰一下,“我养我自己,你养小朋友。”
在家过了元宵,苏南就回崇城了。
外派非洲两年的积蓄,给家里买了房,也够不了她坐吃山空太长时间。
虽然说是要陈知遇养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开始投简历。h司的工作经验,让她投简历几乎无往不胜,然而到要面试的时候,就惫懒下来,总觉得自己投的工作不是自己想做的。暂时不投了,缓下来。
闲下来的时间,她常会去西郊陪顾佩瑜。
现在顾佩瑜所住的别墅常年有客,艺术沙龙、书友会,几乎每周末无休,年轻学生和艺术家络绎不绝。
苏南留下帮忙,筹划、接洽她都能做,没在顾佩瑜那儿待半个月,就已经把未来半年的活动安排得有声有色。
周末,西郊别墅办了个青年画家的交流会,宾主尽欢,到九点才散。
时间太晚了,苏南懒得开车,直接宿在别墅。
十点,陈知遇过来了。
今天倒春寒,他身上沾了些寒露的气息。
苏南在廊下抱一抱他,笑问:“你怎么来了?”
“有人不回家,我只能过来了。”
进屋,陈知遇喝了杯热茶,上二楼房间休息。
苏南换了睡衣,正蹲在地上看一幅画,听见门阖上的声音,也没回头,“你看这幅画。”
陈知遇走过去,跟她一块儿蹲下。
画上画着一枝毛绒绒的树枝,长了一牙小小的苞,新绿里透出一丁点儿的粉色。右下角,草签着一个“词”字。
“今天找一个年轻画家买的。她其实身价很高了,出道的画作就在北京卖了二十万。但是她很任性,遇到喜欢的人,白送都行,遇到不喜欢,给她一千万她都不肯卖。”苏南说到兴奋处,眼睛闪闪发光,“你知道巧合的是什么吗?她老公比她大十二岁,而且也是崇城大学的教授,教摄影的。不过现在是客座教授了,只有空的时候过去开开课。我觉得,说不准你还认识。”
“叫什么?”
“梁景行。”
陈知遇:“听过,没打过交道。”
苏南对这画爱不释手,“春枝绽新芽,真好。”
“你画了多少钱买的?”
“三千,便宜?转手就能拍出几十万呢。她很喜欢我,说我对她的胃口,还说要是需要,可以撺掇她老公给我们拍婚纱照。”
陈知遇笑一声。
苏南看够了,旋个身,凝视陈知遇:“陈老师,跟你说个好消息。”
陈知遇:“……非要蹲着说?”
苏南笑了,“就蹲着,怕你听到好消息,高兴地站不住。”
陈知遇微微屏住呼吸,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什么好消息?”
苏南看着他,眼里盈着满溢的笑意,微微一偏头,发丝垂落几缕。
她难得的分外害羞,摸了摸鼻子,垂眼说道:“……你要养小朋友啦。”
春枝绽新芽。
可不是好消息么。
61、番外二 ...
《小朋友与大朋友》
【又名, 《老来得子的陈教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朋友圈(已分组)晒娃日记与亲友评论精选》】
作者:陈知遇
编辑:苏南
出镜模特:小虾米
1【公开】
小朋友诞生了, 3.2千克。
感谢辛苦的苏南大朋友。
——
顾佩瑜:辛苦辛苦, 今天家里煲排骨番茄汤。
苏母:小公主真可爱。
辜田:咦, 卸货了,再来非洲浪啊!
林涵:让苏南好好休息。
苏静、陈震、孙乐山院长等100多人点赞。
江鸣谦已被屏蔽。
2【分组】
育儿这方面,我是完全领域外的新人。昨晚为了让苏南大朋友睡个好觉, 独自带小虾米睡觉。夜半啼哭,冲泡奶粉,记起苏南嘱咐,又给小虾米换尿不湿。
大朋友手忙脚乱,小朋友酣然入睡。
——
顾佩瑜:疼老婆的好男人。
苏南:技术不行,还须磨炼。
辜田回复苏南:什么技术坏笑?
辜田已被屏蔽。
3【公开】
小虾米满月。
夫人嫌吵闹,故不办酒席。感谢各位朋友关心问候, 望海涵。
——
陈震等100多人点赞。
4【分组】
小虾米生病, 夜半驱车去儿童医院挂急诊。大厅俱是父母, 或栖惶,或忧怖,或温言安慰,或垂首拭泪。深感天下父母心。
——
苏母:好些了吗?我明天过来帮忙。
顾佩瑜:好些了吗?
池叶:最近流行性感冒多发,平日里少带孩子去公共场合,多注意卫生。
谷信鸿回复池叶:老婆,还不睡啊?
5【公开】
小朋友半岁。
——
学生甲:小公主好可爱啊!
老师乙:什么时候抱来学校看看。
孙乐山院长等100多人点赞。
6【分组】
小虾米半岁,一家三口合影。苏南大朋友说,她小时候不爱拍照。小虾米小朋友没这个毛病,喜欢笑,镜头感也好。
——
林涵:……我怎么看到了两条内容差不多的朋友圈?
顾佩瑜:好可爱啊!
苏母:南南不爱拍照是因为小时候为了拍她哭,抢过她的零食。
苏静回复苏母:妈,你……
陈震点赞。
7【分组】
夜半小虾米啼哭,照旧起床冲泡奶粉。
神思昏沉之时,听此前只是“咿咿呀呀”的小虾米,咂嘴叫了一声“爸爸”。
——
程宛:……别装逼了,都高兴坏了?
苏南:得意什么,两周前就喊我“妈妈”了。
陈震:多带过来玩。
8【公开】
小朋友一周岁。
——
同学甲:我昨天!去院办办事,碰见陈老师和小公主了!天啦真是太可爱了!小公主如果开微博,一定能成为新网红!
同学乙回复同学甲:羡慕!多说点儿!
同学甲回复同意乙:陈教授会不会拉黑我们啊笑cry!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小公主好像没睡醒还是怎么,精神不太好。在休息茶座,陈老师和院长聊天,小公主就一直抓着陈老师衣袖的袖子蹭蹭,超委屈地喊“爸爸”。
同学乙回复同学甲:脑补了一下……
同学甲回复同学乙:我觉得我可能会被拉黑笑cry
9【分组】
小虾米爱吃糖,给她担心牙齿,不给于心不忍。
——
苏南:你不要溺爱她!一撒娇你就没辙了!
顾佩瑜:糖还是要少吃的。
苏母回复顾佩瑜:对,零食吃多了不爱吃正餐。
陈震:不可不给,少吃无妨。
10【分组】
小虾米可有绘画天赋?
——
顾佩瑜:不错!请个老师。
陈震:尚幼,不可让科班老师局限天赋。
苏南:……我能告诉你实话吗?这就是昨天我陪小虾米玩,她手掌沾颜料随便抹的。你特别喜欢的“具有后现代风格”的那一笔,还是我画的。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11【分组】
周末踏青,槭城风景不错。
小虾米和宁宁玩疯了,在车里昏昏入睡。
——
苏静:宁宁太闹腾。
苏南回复苏静:小虾米也一样……我每天跟在她后面收拾,愁死了。
陈知遇回复苏南:我收拾居多。
苏南回复陈知遇:……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12【分组】
宁宁和小虾米姐妹两人包饺子,一手一脸面粉。
厨房遭殃,新衣遭殃。
——
顾佩瑜:饺子好吃吗?
陈震:带点回来。
13【公开】
小朋友两周岁。
——
同学甲:一年了!我居然没有被拉黑!
同学乙:陈老师,经常带小公主来学校啊,您上课,我们帮你带。
14【分组】
前几天带小虾米去学校,一路上遇太多同事塞零食。盛情难却,但收下又不能给小虾米吃。
——
林涵:分给你学生。
陈知遇:好主意。
苏南回复陈知遇:……女学生?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15【分组】
虽不得已,但今日确信小虾米可能确实没有绘画天赋。
逛美术馆,她把山石认作螃蟹,把建筑认作巧克力条,把人物认作姜饼小人。
——
程宛:恰好相反,我认为以小虾米的联想思维,不做画家可惜了。
陈知遇回复程宛:当真?
苏南:……带她看点儿童能看的画展不好吗?这种后现代主义的画作,能看懂就见鬼了。
16【分组】
小虾米今日沉迷音乐不可自拔。
信手弹的一段节奏。
附小视频
——
林涵:门德尔松?
苏南:……明天就请老师。
陈震回复苏南:孩子尚幼,遵循玩乐天性为佳。
17【分组】
小虾米背诗:a burnt child dreads the fire,捣衣砧上拂还来。
——
林涵:押韵。
苏南:……怎么感觉双语教学那么不靠谱。
18【分组】
没给小虾米买喜欢的玩具,她生了一小时气。
虽明白她已四岁,该教导万事不可从心所欲的道理,但还是不忍。
——
苏南:一屋子玩具,开公司都够了。
陈震:不过一个玩具,给她又如何?
19【分组】
小虾米上钢琴课。
她说喜欢门德尔松和肖邦,讨厌巴赫,柴可夫斯基像个在冰原里踽踽独行的伤感老头子,她想给他递一支火柴。
——
林涵:……总算从画画那条歧路上走回正道了。
苏南:昨天让我听睡着的是什么曲子?
陈知遇回复苏南:门德尔松《乘着歌声的翅膀》。
20【分组】
小虾米踢足球膝盖受伤了。一直凶巴巴的苏南大朋友,给她涂碘伏的时候手都在抖。我说我来。结果我也差不多。
好在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疤。
——
顾佩瑜:小孩子受点小伤不要紧的,你小时候三天两头都带着伤。
陈震:怎么带孩子的?
陈震回复顾佩瑜:女孩儿和男孩儿能比吗?
苏南:……谁凶巴巴了?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21【分组】
小虾米和谷小少爷。他俩可能前世有仇,碰一起就得打架。
你儿子多大的人了,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谷信鸿。
——
谷信鸿:欢喜冤家嘛!
池叶:小谷平常还好的,碰到虾米就呲牙,我也纳闷呢。替我给虾米道个歉,回头我教训小谷去。
苏南回复池叶:多半是虾米挑衅在先,我去问问她。
谷信鸿已被屏蔽。
22【公开】
崇城有没有比xxx更好的私立幼儿园?
——
老师甲:没了?
老师乙:没了。
23【分组】
小虾米天天跟幼儿园的这小子黏着,我得给她转院。
——
顾佩瑜:不是很正常吗?这小子长得不错啊。
苏南回复顾佩瑜:好像还是个混血,蓝眼睛真可爱。
陈震:赶紧转。
24【分组】
给小虾米读睡前故事。她说不喜欢小美人鱼,为不值得的人牺牲太不划算了。我说这就是爱情的悲剧。
——
程宛:你女儿是对的。
林涵:你女儿是对的。
谷信鸿:你女儿是对的。
谷信鸿:卧槽?原来我之前一直被屏蔽了?
谷信鸿再次被屏蔽。
25【分组】
小虾米今天问我从哪里来的。
我说花苞里长出来的。
——
苏南:是呢。
陈知遇回复苏南:她说她不是小虾米吗,难道不是油焖大虾生的。
陈震:周六带小虾米回家吃油焖大虾。
26【分组】
小虾米问我跟苏南大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是寻常日子的寻常相识。
——
林涵:我撮合的,谢谢。
27【分组】
量身高,小虾米又了两厘米。
——
陈震:成大虾米了。
苏南:请求财政拨款,衣服要换新了。
陈知遇回复苏南:私聊。
28【分组】
问小虾米未来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爸爸这样的。
——
程宛:她是受虐狂吗?!!!
苏南:……她可能嫁不出去了。
程宛已被屏蔽。
29【分组】
小虾米问我未来会离开她吗。
我说,父母的爱自古都是指向离别的。
但我会保护她,一直到我生命的终了。
——
陈震:孩子还小,别成天教一些有的没的。
顾佩瑜:哎。
苏南点赞。
30【仅苏南可见】
小虾米说,爸爸你怎么有皱纹了,我给你摸一摸,摸平。
——
苏南: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刻,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作者有话要说: 常规的写腻了,来个清新脱俗的。
婚礼网络版不放了,放在即将出版的《落雪实体书》里,请大家见谅。
——
明天再上一点虐狗段子。
后天写龙哥和苏静。
62、番外三 ...
从崇城到w县, 自驾五小时。自市区进省道, 沿路已是平湖烟树, 宁寂空阔, 阒无人声。
小虾米四岁的时候,苏南当年曾经推拒掉的w县陪同考察之旅,终于成行。
时隔多年, 县内山美水美,只是旅游业仍是毫无起色。
陈知遇没在县内逗留,直接开车去了清湖镇的民宿。民宿是当地出身的一个年轻人在经营,生意颇不错,尤其是夏天,得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能抢到房间。
车停在民宿门口,苏南把小虾米抱下安全座椅, 放在地上。
小虾米自觉抓住了苏南一根手指, 展眼看一眼, 激动地喊起来:“妈妈,荷花!”
苏南蹲下神,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防晒霜,往虾米脸上抹,“接天莲叶无穷碧……”
虾米粉嘟嘟的脸被揉来揉去,拽着苏南衣袖,微微眯着眼,”映日荷花别样红!”
擦完脸再擦手臂,“小荷才露尖尖角……”
虾米:“早有蜻蜓立上头!”
“乖。”苏南在她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虾米解放了,沿着千亩荷田的堤岸,向着前方的大门一路小跑而去。
“慢点跑!不要摔倒了!”
虾米跨过台阶,迈进民宿鹅卵石的院子,瞅见院墙上爬了满藤的蔷薇花,走过去轻轻拨一拨花瓣。
“小朋友,你找谁?”屋内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虾米指一指花,“我家里也有。”
年轻男人瞅她一眼,总觉有点儿眼熟,蹲下身耐心问她,“你家里在哪里呀?”
虾米摇头,“不告诉你。”
“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慢吞吞。”
慢吞吞的陈知遇和苏南,拖着行李过来了,“虾米……”
年轻男人循着声音转过头去,惊喜道:“陈老师!”
陈知遇点一点头,与他打声招呼。
年轻男人站起身,过去同陈知遇握手,“好久不见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您先去入住?”
“叨扰了。”
“您这就见外了。”年轻男人把一家三口引进店里。
虾米抓住爸爸的衣袖,好奇不已,一路走一路看。
地价便宜,加之政府有意扶植旅游业,这民宿以极其便宜的租价拿到了大片的地。民宿在设计上也毫不吝啬,独立独栋,三面是因势而建的木屋或lofter,中间分布着各类的“蛋居”、“穴居”。“蛋居”整个外形似蛋壳的形状,内部装修以童话为主题展开;“穴居”仿照《魔戒》系列霍比特人的居所,内部装修走魔法奇幻风格。是以一到夏天,常有家庭带着孩子过来避暑。
苏南他们住的是靠南边的一个lofter,跟其他房子隔了一些距离,十分清净。背面出去有个小型的游泳池,虾米看见了立即去翻行李找泳衣。
陈知遇蹲下身把她拦住,“不吃饭的啊,嗯?”
虾米手臂搭在他肩膀,“游饿了好吃饭!”
“你问问妈妈答应不答应。”
苏南把带来的洗浴用品一一拿出来,“陈老师,你不要推我出来当恶人。”
虾米咯咯笑,学苏南:“陈老师。”
中饭在民宿的餐厅,山野风味,清淡爽口。
虾米特别爱吃一种拿野菜煎的饼,混着菜糊吃得小肚子都涨起来。休息一会儿消食半小时,回房间也不提游泳的事了,困得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陈知遇将她抱回二楼的床上,脱了鞋盖上薄被。
下楼,苏南窝在沙发,也有点昏昏欲睡。早上起太早,又坐了一路的车。感觉到床铺陷下去一点,她睁开眼,“陈老师……”
“去床上睡。”
“我眯一下就好。”说着身体往下滑,枕在陈知遇腿上。
窗帘分两层,亚麻下面一层细纱,亚麻的那层拉开了,从细纱布里漏进来的光柔和朦胧。
“上回我指甲伤了不来,你一个人是不是挺失落的。”
陈知遇微挑着眉,“失落什么?跟人谈合作,人直接往我房里送女人。”
苏南差点跳起来,“还有这回事?!”
“让你不来,你来了他们就没这胆了。”
苏南一笑,“还是记仇嘛。”
陈知遇轻哼一声。
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没听见苏南再出声,低头一看,苏南已经睡着了。他从立在一旁的箱子里把浴巾扯出来给她搭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头发。
不知过多久,听见有人叫“爸爸”。头一动,才发现自己也睡着了。
拍拍苏南肩膀,起身把她脑袋搁在沙发上,上二楼去看虾米。
苏南已经醒了,睁眼瞧着他身影上去,紧接着上面响起温和安抚的声音。
她头枕在自己手臂上,翻个身,瞧见透过薄纱洒落在地上的阳光,不知为什么就笑出声。
下午,虾米在游泳池里游了一小时的泳,洗过澡换了衣服,跟陈知遇和苏南去附近的书院逛了逛。
清湖镇是宋朝一位名臣的故乡,那书院就是他小时候曾经读书的地方。
书院清净无人,院前种了棵枫杨树,已有百年历史,投下的绿荫都都带着点儿森然的古意。
进屋,授课的厅堂里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虾米恭恭敬敬鞠个躬。
苏南纳罕,“你认识这是谁吗?”
“认识!爸爸说,是他们教书匠的祖师爷!”她讲话抑扬顿挫,这句更让她说出点儿韵律感。
苏南没忍住笑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爸成天都教了你些什么?”
“还教我,另外一个老头,喜欢骑牛!还有个老头,喜欢跟鱼过不去!”
苏南估摸着应该是说的老子和老庄,引导她,“跟鱼过不去?”
虾米晃晃脑袋,“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
陈知遇深感欣慰。
苏南抬脚悄悄碰一碰陈知遇的鞋,低声说,“陈老师,我读书时老记不住老庄的《逍遥游》,你也教教我呗。”
晚上,民宿热闹起来。
进入的大堂里摆着齐房顶的书架,设了咖啡茶座,还有架钢琴。
虾米一看见钢琴就激动,“妈妈,我今天还没练琴!”
“出来玩,特批你不练。”
“我能去弹会儿吗?”
苏南征询了茶座柜台的意见,得到许可之后,蹲下身嘱咐虾米,“可以弹,但是不能瞎弹,那边有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在看书聊天,你弹一点温柔一点的曲子。”
虾米点点头,坐去琴凳上。个子矮,腿悬空着,还踩不到踏板。
门德尔松的曲子响起来,苏南和陈知遇携手走去门外。
隔了一道门窗,乐声显得朦朦胧胧。
院子里一股花木的清香,头顶星河璀璨,长长的银河,仿佛要从天际垂落而下。
两个人并肩站着,谁也没说话。
过会儿,苏南翻个身,凑前一步,头埋在陈知遇的肩膀,蹭一蹭,“跳舞吗?”
陈知遇搂住她的腰,很慢地晃起步子。
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在非洲那一年的除夕夜。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又仿佛只在昨天。
晚上九点,陈知遇躺在床上,给虾米读睡前故事,“‘她说过只要我送给她一些红玫瑰,她就愿意与我跳舞,’一位年轻的学生大声说道,’可是在我的花园里,连一朵红玫瑰也没有’……”
虾米眨眼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小脑袋一歪,睡着了。
陈知遇阖上书,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走下楼。
苏南立在窗前,听见脚步声,没回头,“睡了?”
“嗯。”陈知遇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该你了。”
“该我什么?”
苏南疑惑转头,却一下被捏住下巴,带着很明显情.欲意味的吻落了下去。
“……教你《逍遥游》。”
窗户忘了关,窗帘一下一下拍打着窗棂,一角露出外面明亮的月光。
在沙发上,极其狭窄,怕掉下去,只得紧紧地抓住他。于是更深入地契合。
月色里陈知遇俯视着她,目光里有深沉而露.骨的欲.望。
她被盯着,从里到外都在灼灼燃烧。
思绪有点乱了,就听陈知遇问她:“知道当年为什么让你来跟我考察吗?”
苏南神思涣散,“……为什么?”
“这个地方好……”
“……嗯?”
手掌捏着她胸前,很用力地往里顶了一下,“明白了吗?”
苏南会意,脸烧起来,“你……变态!”
陈知遇抬头抹一抹她额头上的汗芽,俯身吻她,“……叫老师,我教你《逍遥游》。”
愈见大胆的苏南今天也扛不住了,烧着耳朵,咬着唇一言不发。
他就真的教起来。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一小时后,“授课”才结束。冲过澡,清清爽爽的两人,去阳台上喝啤酒。
陈知遇还要再开她玩笑,“背下来了吗?”
苏南:“……”
一辈子都忘不掉。
陈知遇瞅着她笑,“我记得你回国那年,辜田给你送了非洲酋长秘方,用得着吗?”
“用不着!您老当益壮!”苏南抬脚去踢他,“你怎么这么记仇!”
陈知遇把她脚抓着,“规矩点。“
她从前一直惶惑,筚路蓝缕,寻一处栖身之地。
如今也会偶尔觉得诚惶诚恐,怕幸福太过满溢,自己不够惜福。
好在不管多远的路,这个人会一直一直陪她。
这是很好的一天。
远能看月,近能看山。
更近,心上人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又毁了《逍遥游》(飞速遁……
明天更苏静番外。
63、苏静(1) ...
高中十点钟下晚自习, 每天这个时候, 超市要迎来最后一波晚高峰, 十点半沉寂下来, 苏静就可下班回家了。
超市老板在门口添置了烤肠机和关东煮,到十点烤肠正好好了一批,慢吞吞地滚着, 散发着浓香,勾引饥肠辘辘的学生的馋虫。
然而每一批烤肠数量有限,要抢。
“龙哥龙哥!等等我!”
“龙哥你咋跑这么快!”
外面咚咚咚一阵脚步声,门口灯光被人一遮,一个高大的身影蹿进来,“烤肠,来五根。”
老板乐颠颠问:“单独装还是一起装?”
“就一起装。”
老板扯出个塑料袋, 把刚刚烤着微焦的烤肠挨个取出来, 归进袋子, “一共十块钱。”
这人接过,又打开冰箱门,捡出五罐冰镇啤酒,连同装烤串的袋子一起搁在收银台上。四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生一下涌进来,和高个子的这人勾肩搭背。
“上道啊龙哥!”
“请客吗龙哥?!”
“肯定得请!物理竞赛,一等奖!能不请吗?”
有人拍高个子,“请吗龙哥?”
“龙哥”:“请。”
苏静给啤酒罐身扫了一下码,输入一个“5”,又手动敲入一串码,看屏幕跳出个“10”,目光扫一眼小计的部分,抬头:“25元。”
那五人推推搡搡,“龙哥”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身体猛一下朝着收银台倾过来。
苏静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就看见“龙哥”手撑着台子边沿,险险站定,有点儿恼怒地回头望了一下。
一个胖子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下手没轻没重的。”
“龙哥”直起身,看向苏静,“……对不起。”
苏静摆了下头,“25块。”
这伙小团体常来,她都已经认得了。
找完零,五人簇拥着出了店,更多的学生涌进来。
十点半关店。
苏静去后面狭窄的员工休息室,把身上的制服换下来,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跟正在做最后检查的店主打声招呼,出门。
到拐角停自行车地方一看,傻眼了。车没了,锁还挂在树上,豁了老大一口子。
倒了血霉。
这时间,公交也没了,走回家3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晚上打出租车的起步价是8块,她盘算着,怎么都觉得心疼。前一阵宁宁生病打针,花了不少钱,现在家里每一块钱都得掰着用。
想了想,还是准备步行回去。
身后一阵“铃铃铃”的响声。
苏静回头。
一个高大的男生骑在自行车,朝这边滑过来。
到苏静身边,他伸出一条腿点在地上,把车停下了,就这样半站半跨着,笑说:“静姐。”
苏静刚到这家超市来,就引起了一些围观,很多人过来买东西时就专盯着她的胸牌看,看她叫“苏静”,“静姐”这个称呼就渐渐传出去了。
苏静瞧他一眼。刚才的“龙哥”。
“你不是下晚自习了吗?”
“我回学校拿了套卷子。”
“龙哥”瞧一眼树下,“……车被偷了。”
“嗯。”
“你住哪儿?”
苏静说了地方。
“龙哥”一扬下巴,“正好顺路,我载你一程?”
苏静犹疑地瞧了瞧他的自行车后座。
“龙哥”两腿都点在地上,正了正车身,一只脚踩住踏板,“上车。”
车骑得很快,十一月已有点儿凉意的风擦过耳畔,把一缕香气送入他的鼻腔。
身后苏静问他:“你姓什么?”
“龙哥”爽朗一笑,“我姓龙,叫龙沉渊。我爸是金庸迷,这名字是他从降龙十八掌的鱼跃于渊这招想出来的。”
感觉到苏静沉默了一下,龙沉渊自己把她这会儿的心理活动说出来了,“是不是以为我名字是龙,还想这名字怪土的,搭配什么姓都不好听。”
苏静给他逗得勾了下嘴唇。
“前面下坡!掌好了!”
龙沉渊这个提醒就晚了半秒,苏静身体后倾了一下,又往前扑去,本来是抓在他座椅后方的手掌,条件发射地抱住了他的腰。
龙沉渊身体顿时僵住了。
车头歪了一下,赶紧板正。
后半程,他一声不吭。苏静也回复了方才掌着他座椅姿势,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会说话。
很快就到了巷子门口,自行车滑了一阵,停下。
苏静跳下后座,“谢谢,明天你来超市,我请你喝啤酒。”
龙沉渊机械地摆了摆脑袋。
“你快回去。”
“……好。”
就看着苏静走进巷子里,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细长的腿,走路的时候,臀部微翘。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又停不下目光。
把自行车停下了,蹲在路边。
方才后座上,那覆压在他背上的柔软,还有一霎浓烈的清香,都一股脑儿地侵占了他的思维。
他觉得自己下面硬成了一根钢棍儿。
这之后,苏静明显感觉到龙沉渊对她的态度有了一个很奇怪的转变。
她当然不知道,血气方刚,刚满十七岁的少年,早就把夜深人静“自力更生”时幻想的对象,从米兰达·可儿,替换成了她。
只知道他一见她目光就躲躲闪闪,早前的爽朗渣都不剩。后来,他的那四个狐朋狗友都开始打趣,她再怎么想装迟钝也不行了。
只得冷言相对。
然而龙沉渊不屈不挠,虽然见了她屁都吭不出一个,但还是会雷打不动地过来买东西,趁着收银时那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个遍。
苏静对自己长的不差这一点,还是有所认识的。
但离异,有孩,今年二十七,经过结婚又离异这一遭的蹉跎,早些年她引以为豪的好皮囊,在她看在也就那么回事了。
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那哪儿来的魅力,能吸引小自己十岁的小屁孩?
小屁孩越来越露骨了,从秋到冬,再从冬到秋,升上了高三,对她也从观望,变成了试探性的嘘寒问暖。
比如早上天刚蒙蒙亮,他等在她的巷子口,把一只塑料袋往她自行车把手上一挂,一蹬车一溜烟就跑了。塑料袋里装着感冒药,约莫是听她收银时使劲地咳嗽了两声。
再比如,中午午休时间,趁人最少的时候,从冰柜里拿两瓶冰镇的汽水,付了帐,带一瓶留一瓶。
苏静觉得头疼,明里暗里说过多次,龙沉渊消停两天,依然故我。
十月三十日,龙沉渊十八岁生日。
恰好这天学校月考结束,龙沉渊跟半个班的男生去ktv里玩脱了形,中午玩到晚上,喝得醉醺醺,趴在花坛里吐。
几个男生嘿嘿笑,问龙沉渊:“龙哥,你成年了,你小兄弟成年了不?”
龙沉渊闷着头。
有人搡他一下,坏笑着问:“那个苏静,你搞上了没?”
胃里的酒霎时变成热血冲上脑门,龙沉渊想也没想,起身一脚踹过去,“搞你妈!”
他对苏静,最开始可能只有性/冲动,一年下来,已经不一样了。
有时候从超市门口经过,对那道低垂螓首的身影,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满意足。
他跟他这帮“兄弟”不一样,很多事他很明白很有底线,比如玩归玩,成绩一点不能拉下,白天装过的逼,晚上熬夜也得补回来。所以他成绩稳定在班上前三,还得过好多次物理竞赛奖,如果不出意外,保送上帝都的学校是妥妥的。
再比如,既然明白了自己对苏静的喜欢,真不是直奔下三路的喜欢,那他就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对她有一丁点儿的诋毁。
十点半,准时关店。
苏静照例换了衣服,出店门去取自行车。
老远,就看见马路牙子上坐了个人。
她脚步慢了,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就看见龙沉渊抬起头来,嘴角豁了,额头也肿了。苏静一愣,“怎么搞的?”
龙沉渊看她一眼,又闷下头,“……为你呗。”
苏静:“……”
有点僵持地站立片刻,苏静无奈道:“你赶快回去。”掏出车钥匙,去开锁。
高大的身影立即蹿起来,从她手臂绕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我过生日,你都不能多跟我说两句话?”
苏静一顿。
就这么一个停顿的瞬间,她两条胳膊就被紧紧一箍,身体往树身上一抵。
一身酒味的身体靠过来,把她完整地圈在怀里,紧跟着一只手抬上来,捏着她下巴,就吻下去。
苏静挣扎了一下,体力悬殊,没挣脱。
感觉莽撞的舌尖要挤进来,想也没想,张口一咬。
龙沉渊吃痛,“嘶”一声,“……老子的初吻!”
苏静不知道为什么就笑出来了,又立即绷住脸,仰头看他,“酒醒了没?醒了赶紧滚。”
龙沉渊手臂收拢,“……你就不相信我是真喜欢你吗?”
“相信啊。喜欢能当饭吃吗?”苏静伸手戳在胸膛,心里暗想,还挺硬邦邦的,“我多大,你多大?你一个未成年……”
“成年了。”
“……十八岁小屁孩,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我不懂,你懂。你懂怎么还离婚了呢?”
苏静脸色一变。
龙沉渊似乎就是故意想刺她,“反正就这样呗,你要是不再婚,我不是都有机会么。”
体温热烘烘 ,熨帖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苏静才又开口,“别闹了,你马上高考了,跟我这儿浪费时间没意思,我俩不可能。我女儿都要上幼儿园了。”
“我还没见过你女儿,什么时候让我见一下。”
想到宁宁,苏静仿佛被兜头泼了桶凉水,一下就清醒了,伸手去推龙沉渊手肘,“你赶紧回去祖宗。”
“我醉了,走不动。”
苏静脾气也上来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陪我。”
苏静冷声道:“陪你干什么?上床?睡过就行吗?那走——我又不吃亏。”
龙沉渊一下愣住,身体摆正,慢慢地退回去。
半晌,闷着头说:“……我没这么想。”
苏静叹声气,不理他,去给车开锁。
龙沉渊耷拉着肩膀,“……真要走吗?”
苏静一时心硬如铁,知道拖拖拉拉真不是个事,“……跟你说正经的,别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等你高考过了,天南海北,过半年你就不记得我这么一个残花败柳……”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
苏静噎了一下。
龙沉渊瞪着她,眼眶泛红,“我告诉你,我忘不了你,你真别不相信。”
那天,苏静给龙沉渊打了辆出租车,好歹是给塞回去了。
人心不是石头做的。
从跟王承业没休没止的吵架开始,从她一根筋想在婚姻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开始,她就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很单纯又让人无法抗拒的异性之间的微妙与暧昧。
但人之所以成长,就是栽在石头上,疼了,才明白下一回要看路,要躲。
现在摆明了是个看不到底的深坑,她自然不会往下跳。
龙沉渊正式收到了保送通知。
为了不动摇其他学生的军心,他和另一个保送的女生,都被勒令还得继续上课,不过晚自习可以不出席。
龙沉渊于是找了新的消遣办法——每天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去给超市老板当理货员。
有个身强力壮的劳动力,还不要工钱,老板简直求之不得。
苏静却不乐意了,然而又说不过老板,只能看着龙沉渊在货架之间窜来窜去,歇一会儿,坐在收银台对面的板凳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这位祖宗,是她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固执的追求者。
一月初,天气已经很冷了,超市里开着暖气,龙沉渊搬一会儿东西就热出一身汗,脱了羽绒服,里面就穿着件灰色的t恤。
他坐在装着啤酒瓶的纸箱子上,弓着身,双臂搭在膝盖上。那灰t恤勾勒出年轻男人躯体紧实流畅的线条,蓬勃青春。
苏静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龙沉渊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从箱子上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开冰柜门,拿罐可乐去结账。
扫码的时候,就感觉到他凑过来,带着点儿汗味的体温扑面而来,“好看吗,静姐?”
“没看你,”苏静神色坦然,“看你屁股底下的箱子,你坐了,啤酒还怎么卖给别人?”
“那我买了,请你喝?”
苏静脸一下热了。
“啪”一下把易拉罐扣在台子上,“4块!”
没妹妹在家的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
苏母也提不起来兴致,零点刚过,就抱着已经睡着了宁宁去房间了。
苏静洗了脸,正准备去睡觉,手机响起来。
龙沉渊发来的短信:下来。
苏静愣了会儿,捞起羽绒服套上,拿上钥匙和手机,轻手轻脚关上门,下楼。
龙沉渊就在巷口,两手插在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他背后,烟花在沉黑的夜空中,一蓬一蓬炸开。
龙沉渊咧嘴一笑,“新年快乐啊,苏静。”
苏静顿下脚步,这时候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下来了。
龙沉渊往前走了一步,“好久没见你了。”
他真的很高,站立的时候,她整个被覆盖在他阴影里。
“寒假不够你浪的?”
“去美国我姑妈家玩了一趟,本来就想在那儿过年的……”龙沉渊目光往下一压,“……想你,所以回来了。”
苏静没吭声。
“你也不感动一下。”龙沉渊自顾自笑一声,“去不去河边逛逛?”
没等苏静回应,他抬手把她羽绒服拉链拉高,手滑下来,在她手臂上顿了一下,还是放下,又把两手插/进兜里,转身,“走。”
对她的尊重,几乎带着诚惶诚恐。
苏静低低地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就没断过,她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独独被王承业那些如今回想起来拙劣不堪的“浪漫”套路给打动了,精明算计了那么多年,偏偏栽在一个对她最无所谓真心的男人身上。
一个人爱不爱你,真不体现在惊世骇俗,而是体现在日常的涓滴琐碎。
桥上视野更好,近处远处,烟花炸响声此起彼伏,两个人的脸,也被照得时明时暗。
“你这么晚出来,你爸妈不管?”
龙沉渊笑说:“我爸很放心我,从来不管。再说,我都成年了,又保送了,他没理由管我啊。我妈……我妈在打麻将呢。”
“你家庭应该很好。”
“还行,在槭城这小地方算得上好,去大城市就屁都不是了。”龙沉渊很明白苏静问她这些话的用意,“你甭给我上眼药,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毕业了出去了,我父母还能管得着我吗?”
苏静不为所动,“所以你还是小孩儿。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家庭对人的羁绊是一生一世的。”
龙沉渊一下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她,“你总给我讲道理,你就不能坦诚点儿问问你自己,究竟喜不喜欢我?”
苏静第一反应是避开他的目光,又觉得这样显得心虚,干脆就与他对视,“不喜欢。”
“真的?”
没给她回答的时间,他欺身压过来,手掌稳稳扣着她脑袋,吻下去。
舌尖很强硬地顶开她牙齿,伸进去乱七八糟地搅弄。
果然是小孩儿,猴急猴急的。
苏静被他吮地舌根发疼,受不了了,叹声气。
手掌没带一点力道,轻轻拍在他脸上,翻个身,带着他手臂一转,往石桥栏杆上一压,踮脚,”……接吻不是这样的。”
这回,她主动,引导他。
没一会儿,就感觉很硬的东西顶在她腿间。
他被她吻得呼吸急促,完全喘不上来气,突然一伸手,将她一推。
苏静瞧着他,“……哟,你还会脸红。”
龙沉渊往旁边退一步,蹲在桥上,脸埋在手臂里。
过了半会儿,苏静才听见一道沉闷的声音,带儿点颤,“……你先别过来。”
从手臂里露出的耳朵,红得烧起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一章写不完,看来还要一章。
64、苏静(2) ...
除夕这天, 龙沉渊乐颠颠晕乎乎地回去了。
过年期间, 给苏静发微信。虽有延迟, 虽然言简意赅, 但她都回复了。他觉得挺好,因为以前苏静理都不理他。
开学之后,龙沉渊继续去苏静跟前晃悠, 有时候会等她关了店,腻歪地讨一个吻再回家。
父亲问他怎么越回越晚了,他大义凛然地说:“留学校给人补课呢。”
龙爸:“好,我儿子助人为乐,侠肝义胆。”
母亲呢?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儿子,我最近换了个新面膜, 你看看我皮肤变好了没?”
他:“吹弹可破。”
过会儿, 微信上就收到龙妈发来的200块红包。
三月的一天, 大早去了超市,一看,柜台后面收银的人换了一个。
“老板,静姐今天请假了吗?”
老板从后面房间里探出头来,“哦,你静姐辞职了啊,你不知道吗?”
龙沉渊脑袋里嗡一声,“……她没跟我说。”
“校门口东边那条路上,走两百米,有个小门面,你静姐去那儿开店了。”
龙沉渊跟老板道了声谢,闷头找过去。
店铺还没开张,里面苏静正把地上的纸箱子一个一个拆开,从里面拿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摆上货架。
他不吭声,在门口台阶下方站立片刻,终于看到苏静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身上扫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火气噌地上来了,一步跨上台阶,两步到了苏静跟前,把她手腕一擭,往上一提。苏静一下撞他在胸膛上。
“你开店都不跟我说一声?”
苏静斜眼看他,“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要跟你商量吗?”
龙沉渊一下噎住,“你……和我……”
“接吻能代表什么?”
龙沉渊睁大眼睛,定一会儿,猛将她手腕一放,“是……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儿。你们大人的臭毛病,就是不把人真心当一回事!”
高大的身影出了店门,拐个弯,飞快就看不见了。
苏静坐在纸箱上。
两句话尖刀一样扎着人心,发凉,又无所适从。
她发了好久的呆,才一抹脸起来继续摆货。
没法告诉龙沉渊,那天主动亲过他以后,她就后悔了。
她知道是个坑,还不绕开,还往里丢石头,给坑底呼救的人以希望以后,她又不敢去拉他,或者跳下去陪他。
贱不贱。
然而,龙沉渊真的还太小了。
店开了,龙沉渊跟他那帮子兄弟来过几次,全程一言不发,也垂着头不去看苏静。就那几个兄弟绕着货架逛好几圈,选不出能买的东西,嘻嘻哈哈跟苏静说几句话,就走了。
沉寂,僵持着。
苏静盘算着,快高考了,高考完了,他就不会来学校了。
高考之前,龙沉渊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出现。
他那四位狐朋狗友,苏静倒是时常见到,都耷拉着脑袋,高考在即,也没心思玩乐了,就指望着抱一抱佛脚,等高考那两天佛祖成全他们的侥幸。
高考附近戒严了两天,车马绕道,汽笛禁鸣。
苏静干脆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到9号才正常开店。
天刚黑,苏静去之前打工的超市,买洗手液的时候,就看见龙沉渊背上挂着个书包,从校门外慢吞吞地出来了。
书包很沉,压得他肩膀略往下塌。隔着来去的人流,他看一眼她,又缓慢而平静地转过目光。
苏静捏着洗手液的瓶子,半刻,看他从自己跟前经过了,才仿佛无知无觉地迈开脚步。
定不下神,晚上给人做指甲的时候,差点儿涂错了颜色。
到9点,她提前关了门。
推着自行车刚到路口处,就看见那里蹲了个人。
苏静吓一跳。
龙沉渊缓缓站起身,提起他那个鼓鼓囊囊,看着就似要裂开的书包,“我能去你店里坐会儿吗?”
“……已经关门了。”
龙沉渊抬头瞧着她,神情十分平静,“……我后天就去帝都了。”
苏静听着自己声音哑了一下,“这么早?”
“学校本科就实行导师辅导制了,过去参加见面会。”
“那你……”苏静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能跟你待会儿吗?”
苏静掌在把手上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去我家里坐坐。我妈带着宁宁去娘家那边的亲戚了。”
把自行车锁了,拦了辆出租。三公里的路,十分钟就到了。
巷子里已经安静下来,路灯光暗,勉强能照出路面上的轮廓。
灯下聚了群蛾子,扑簌簌地扑向光亮。
上楼,脚步都像没踩到实处,总觉得下一步就要陷下去。
她呼吸有点儿不畅,过一秒换一个主意,到最后也不知道哪个念头占了上风。
摸钥匙,低头插/进锁孔,低声说:“家里脏乱差,你别介意。”
龙沉渊很安静立着,没吭声。
苏静摸门边的墙壁,把灯打开,翻出双很大的浴室拖鞋,“看小不小,小就不换鞋了,直接进来。”
龙沉渊把脚塞进去,有点儿小了,一看地板旧归旧,没一点儿尘埃,就蹬了运动鞋,穿着袜子踩上去。
苏静去厨房开冰箱,“你喝点儿什么。”
没听见回答,就觉得门口一暗,龙沉渊立在厨房门口,头快要抵着门顶。
苏静手握着啤酒的罐子,顿了片刻,往下一滑,转而拿了罐旺仔牛奶,丢给他。
龙沉渊稳稳接着,“……”
苏静:“补钙的。也补心眼儿。”
“你心眼儿那么多,分两个给我不就得了。”
苏静:“别拿话刺我。”
龙沉渊揭了易拉罐扣环,咕噜噜就把这罐牛奶喝完了,往出门的桌子上一放,“我能冲个凉吗?”
苏静微一眯眼,瞅他。
指一指浴室,“左边热水,右边冷水。”
自己回房间,把空调打开,吹了一会儿,等身上的汗干透了,拿起搭在椅背上平常在家里穿的宽松t恤换上,底下随便套了条牛仔热裤。
她坐在桌前,往一个本子上记录今天的入账。
记完了,给苏母拨了个电话。苏母说宁宁已经睡了,睡前念叨了一下妈妈。
挂了电话,听见脚步声。
往外看一眼,头发湿润的龙沉渊从浴室出来了,脚步立在客厅,凝视着挂在墙上的一副照片。
那是宁宁的周岁留念。
过了一会儿,龙沉渊往卧室里看一眼,走过来,在门口处停了下,似乎是看苏静会不会不让他进。
苏静微垂着头,没看他。
他自己去窗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你为什么离婚?”
“前夫出轨。”
“你这么漂亮,他还出轨。”
苏静笑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抽屉上的锁头,“再漂亮,久了也不觉得新鲜。总有睡腻味的时候。”
话这么直白,龙沉渊有点儿不知道目光该往哪儿放。
苏静转过头来看他,“一个月没见,想清楚了吗?”
“我一直挺清楚的。”
“你还小……”
“你就没别的理由了吗?”
苏静给噎了一下,“……想过吗,你爸妈怎么看?你同学怎么看?你十八的时候,我二十八;等你三十八,我要到五十了。”
“你读过杜拉斯的《情人》吗?”龙沉渊打断她,低着头,沉声说,“‘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貌’。”
房间低、潮、破旧,天花板上一颗日光灯泡,散发出的白光也仿佛是旧的。
除了宁宁,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与“美好”这个词已经毫不沾边了。
龙沉渊是美好的。
青春,朝气蓬勃。像她年轻时候,和妹妹出游,在一个海岛上看过的,一棵挺拔而茂密葱郁的树,只是沾上一点绿色,就觉得人生的初夏就这样悄然而至。
她从来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年轻的时候,就会冲着在楼梯上堵她的愣头青直接问:“你喜欢我?”只是多半没几个人敢承认,打着哈哈就跑了。
怂,没胆。
王承业是敢承认的那一个。
如今……
苏静缓缓抬起头,看着隔着一段距离,坐在凳上极具存在感的年轻男人,“……你想跟我睡吗?”
龙沉渊一呆。
片刻,喉结滚动,“想……但……”
苏静笑了一下,“我洗个澡,你下去买东西。”
“买……买什么?”
“避/孕套啊。”
龙沉渊彻底呆住。
苏静站起身,“快去。”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夺门而逃。
门关上,才感觉到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去……还是不去?还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他蹲在门口,头埋在手臂间,用力揪自己头发。
苏静洗完澡,卸了妆,吹干了头发,坐在桌前,把护肤品都擦完了,龙沉渊还没回来。估摸着多半是吓跑了。
说不上什么心情,也不敢去细究。
片刻,她走出卧室,去反锁客厅的门。
“咚咚。”
苏静心脏颤了一下。
片刻。
“咚咚咚。”
她没让自己再去多想,一下把门打开了。
龙沉渊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闷着头,跨进来。
另一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
苏静扫一眼,啤酒零食,什么都有。
龙沉渊把塑料袋搁在桌子上,低头从里面拿出罐啤酒。
苏静走过去,手从他右臂绕去前方,捏住他握住啤酒罐的那只手,“……有我在,还需要靠这个壮胆?”
龙沉渊身体一震,顿了几秒,“啪”一声,易拉罐落在桌上。
他转个身,两手死死搂住她的腰,吻下去。
苏静踮脚,手臂环住他脖子,勾.引他,指引他。
放在她肩上的那两只温热的手掌,沿着脊背的曲线缓缓地往上摩挲。
苏静觉察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带着他,渐渐往卧室去。
·
空调不管用了,体温升起来,身上开始冒汗。
快要入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东西还在客厅里。
只得狼狈地跳下床去拿。
卧室里苏静哈哈大笑。
……
终于进去,生理和心理,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片刻,他遵从本能地开始动。刺激的感觉就像潮水一样淹过神经末梢。没一会儿,骤然一个巨浪袭来,他猝不及防,然后发现自己……
已经缴.械了
苏静也愣了一下。
他闷着头,一言不发。
片刻,苏静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次没笑,撑起身体将他一抱,“……第一次都这样。”
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摘了东西,翻个身,背对着苏静躺下。
苏静凑过去,把他脑袋扳过来吻他,“真没事……这是正常的。”
“……你别说了。”龙沉渊语气像是要打人,“……老子的初.夜。”
苏静这下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
龙沉渊十分郁闷,暂时不想理她。
十来分钟,他又恢复。这一次,持续很久。
他想彻底把她弄乱,或者干脆弄坏,低头去咬她的唇,“……我是谁?”
她抱住他的脑袋,脖子往后仰,“……阿龙。
最后,他总算结束。
顿一下,赶紧脱了东西,俯身去吻苏静,“你……好了吗?”
苏静笑一声,“……有那么简单吗?”
他挠挠头。
苏静拍一下他的脸,“满足了?”
“没有……”兴许苏静这话是意有所指,然而他不想跟她打太极,“不满足。”贴着她耳朵,话没出口,自己脸先红了,“睡了更不满足,除非你让我睡一辈子。”
苏静笑不可遏,“你自己害羞就别装逼好吗?现在挺牛的……秒.射的时候……”
龙沉渊一下把她嘴堵住,“你还提!”
后半夜,又来一次。
小屁孩儿体力好,一次比一次持续时间长,苏静给折腾得第二天差点错过了早起的点。
从起床开始,龙沉渊全程不敢看她,视线一对上就开始脸红。
早餐吃了两碗面,他把她送到巷口。
他要回家,她去店里。
一轮薄红的朝阳挂在东边天幕,空气里弥散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龙沉渊闷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感觉好像说什么,都像是向她讨要名分一样。
然而她上回就说了,这能代表什么呢?
苏静穿着短袖上衣和七分裤,露出光洁的手臂和脚踝。因为颈侧被他吮出了吻.痕,头发放了下来。
清透的晨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很年轻。
他从来不觉得年龄是多大的差距。
最大的差距是人心。
苏静立着,也在看他。
到这份上,真不给点儿交代,好像说不过去,顿一顿,喊他名字,“龙沉渊。”
龙沉渊赶紧“嗯”一声。
苏静侧着头,眺望远处,把话斟酌了又斟酌,“我现在除了想把宁宁带大,没有别的念头。婚姻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是离过婚的人,没什么可在乎的。”
顿一下,转过头来,“你不用给我什么保证,去好好读。要是你毕业工作了,想法还没变,我就跟你结婚。”
龙沉渊微张着口,愣了很久,片刻,突然冲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来。
“……放我下来!”
他抱着转了两圈,才把她放下,低头去亲她,眼睛都亮了,“你等我。”
苏静快被晃晕了,白他一眼。
龙沉渊也不逼她表态了。
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信口头承诺这套把戏呢?
他不做承诺,他直接落实给他看。
“我去帝都了,能给你打电话吗?”
“打啊。”
“能跟你视频吗?”
苏静眼神复杂地瞅他,“想干啥?”
龙沉渊脸噌一下红了,“……没别的意思!”
苏静:“看情况。”
龙沉渊满足的不得了,把她手抓过来往自己腰上一放,又低头去亲她,“静姐,我没喜欢过别人,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你。特别喜欢你。”
苏静给腻歪坏了,抬手拍他脸,“行了行了,你快回家去,你彻夜不归家长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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