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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贾珍在家一贯的权威,又介于秦丧事之中贾珍的种种出格行为,仆从还真一时间没发现贾珍有啥不对劲的。哪怕要回扶灵返乡,哪怕要带走宁府现存所有现银,全都二话不说照办。
只除了被拎着教育过的贾蓉。
贾蓉只见他爹瞧着坐在库银箱子上翘着二郎腿,手翻动着账本,虽然没说一句话,连头都没抬一下,但他敏感的发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了,跟昨晚一样,先运功,然后狂风大作,紧接着周边所有树木都倒下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上山砍柴的。
贾珍若是知道刚认的便宜儿子还有心思吐槽,他得反过来先拎着人暴揍一顿。这贾家得没规矩成什么样子?说好的封、建、吃、人社会呢?
仆从一个个倚老卖老,视若现代公司,老板都得把人给炒鱿鱼了。
赖大见状,笑意弱了一分,又开口道了一遍:“珍大爷,老太太唤你过去,道有要事相商,还请快些动身吧。”
贾珍扫了眼眉眼间带着倨傲之色的赖大,也没心思思索着行礼对不对,伸手抄起旁边的一锭银子对准赖大脸上砸过去,面色沉沉吩咐道:“来人,去把二房房主给本族长唤过来!”
仆从摸不着头脑,贾蓉已经脚步迈开打算去叫人了。
“你给老子我站住!”贾珍将账本甩贾蓉身上,恨铁不成钢:“堂堂少族长,宁府继承人,把自己活成跑腿的?腰杆子给你爸……你霸道的身份给挺直了!”
贾蓉下意识接过账本,闻言止住了步伐,一句一个动作,挺了挺胸膛。待回过神来,贾蓉望着那不耐的眼色,忍不住鼻子一酸,委屈极了。整个荣宁两府,他辈分最小了,都……都已经习惯了。
“身份你有,但是做人还是要靠自己立得住身,有实力,知道了没?别给我哭哭啼啼,男人,顶天立地,帅气硬气点。”贾珍对这“娇气哭包怂便宜包袱”没法了,瞧着人眼还留着红血丝,跟个小兔子一样的,尽量和善拍拍肩膀,让人坐在箱子上先休息休息。
随后,贾珍看眼被他砸得满头血昏厥过去的赖大,眼眸沉沉扫过扶着人的赖二—宁府的管家,面色愈发阴沉了一分:“从今后革掉赖二管家之职,打发去庄子倒夜香。宁府少奶奶丧,少主闭门守妻孝期却胆敢迎人进府,还真是好管家!”
“至于赖大,直接上门无拜帖还敢对本家主用“唤”,当爷是他们荣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不成?”贾珍横眉倒竖:“去把二房房主唤过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怎么训的奴才!毫无规矩!”
赖二听了这些话面色变了变,虽然惊骇贾珍的突变,但到底多年的习惯使然,仗着自家都是贾母信任得用的仆从,开口意有所指着:“珍大爷,老奴也知晓您悲伤过度,但凡事还得讲究个礼法。您忽然间要回扶着少奶奶的灵柩回金陵,也太过令人浮想联翩。老太太念着您,念着贾家的名声,想要劝说一二而已。您何苦要为难我们这些当仆从的?”
此话一出,屋内氛围瞬间带着几分凌冽的寒气。
“不为难你。”贾珍一步步走进,垂首看了眼赖二,带着份笑意:“你是家生子吧?世世代代奴才的?我刚翻了翻《律法》。”
边说,贾珍抬腿直对着赖二的胸膛踹过去,一脚让人穿透木制的房门,直飞出院,然后垂首看了看靴。
贾珍的靴子没啥好的,就一个字舒适华贵。
不适合打架!
他想念军、靴了。
听得屋外重重的“啪嗒”一声,屋内宁府的仆从反应过来,忙不迭垂首称是,赶紧去请二房的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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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贾珍看着二房房主一行了。
恩,一行。
贾母左边是一身官袍的贾政,长得倒是国字脸,眉目端正;右边是睡眼惺忪的贾赦,脚步飘浮,纵、欲、过度模样,不过哪怕眼圈再黑,倒也掩盖不住好模样。
贾母拄着拐杖,率先兴师问罪着:“珍哥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叔祖母了?”她已经收到消息了,知晓贾珍竟然是咬文嚼字起来,非但砸昏了赖大,还直接踢残了赖二。这赖大赖二都是她心腹赖嬷嬷的子嗣。
这自来有讲究的人家长辈跟前的仆从在小主子面前有份体面的,这体现小辈的孝。
如今,她无亚于被人接连煽打了三个巴掌—不听话要忤逆她;打她的仆从;拿族长当令箭煽她的脸!
亏她先前还想着让老大老二一起劝劝!
闻言,贾珍不由得乐呵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来。听着贾母的对原主的称呼—珍哥儿。这约莫也习惯了把贾珍当小孩子拿捏,甚至控制。
可惜他不是妈宝男。
“老太太,女人呢,多管事会长皱纹的。”贾珍抿口茶:“知道您也是疼我,但是作为隔房隔辈叔祖母而已,老太太还是先把自家子孙先管管好。政二叔升官了没?赦大叔升爵了没?宝玉弟弟进学了没?琏弟媳妇进门几年了,到现在我连个小侄子都没抱上呢!”
“咦,还真是啊!”贾赦出了名的混不吝,更别提贾珍这话一下子戳他心窝去了,眼眸瞬间带着分清醒,喃喃嘀咕着:“没道理老二孙子都有了,我到现在还没个大胖孙子。”
“大孙子,恩……”贾赦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乎想要憋住却又忍不住,捂嘴笑了笑:“哈哈哈哈,老二,你孙子都快进学了,你还是五品啊!琏儿捐个官也是五品了。”
原本有些尴尬僵硬的氛围如今真透着一股死寂。
瞧着浑然不在状态的贾赦,贾珍看眼被刺到面色青黑的贾政和贾母,端茶细细抿了一口。哪怕他昨天已经吃吃喝喝了,但依旧抵挡不住食物的魅力。
还有不管什么时候,插刀教和猪队友最牛。
贾政被气得面红脖子粗,一时间忙着瞪完贾珍,又瞪贾赦,只可怜文才不佳,还没想到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抑郁愤懑之情:“你……你们……”
贾母虽然也气黑了脸,但还没失去理智。她此行也算纡尊降贵,未讲长辈之尊的前来,目的还是想规劝贾珍,莫要太过胡闹。
“老大,闭嘴!”贾母带着厉色扫了眼贾赦,而后望向贾珍,沉声道:“但是,珍哥儿,你要知晓一笔写不出贾字来。你爹出道,你一下子没人管,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哪一件不是我们齐心协力的帮你圆过去?现在,你当真以为贾家还是从前的那个贾家?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得心里不清楚吗?”
“老太太,你什么意思?”听着贾史氏有拿贾珍过往黑历史要挟之意,贾珍沉脸,重重将茶盏往茶几上一搁,直接挑破:“是,我年轻不懂事?哪又如何?朝廷律法规定了,我属八议之一,干的事还不属于刑事之中。至于道德指责,全京城都道我宁府就门前两狮子干净点呢!”
“是,我还知道有风言风语,说我跟儿媳妇有一腿。可是,你信不信,明天我让全京城传贾政和贾珠媳妇有一腿啊?你不能把子虚乌有的事情随便扣帽子啊!她还是宗妇呢,尤氏撑不起来,也没经手过,经手过的某人还藏着掖着,我不得提醒两句,免得年轻媳妇脸皮薄,被某些猪油皮的老妇妯娌们给联手欺负了?”
“三人成虎,都不懂?”贾珍虽然也挺好奇这公公儿媳妇到底怎么避开那么多眼睛勾搭上的。但是死都死了,去纠结没啥意义。
现在的贾珍是他!
“还是说就是你们散的啊?”
“你你你你……”贾母摇摇欲坠,几欲昏厥过去,全靠贾赦眼疾手快,倒是伸手搀扶住了人。让丫鬟婆子一起扶着贾母坐下,给人顺气,顺带和稀泥:“好了,太太,珍儿,你们也一人少说一句。”
“太太也是为了贾家名声着想,但现在珍儿都直接说破了,那定然也没这事。”贾赦道:“珍儿是族长,带着族人棺木落叶归根,祭祖也是正经事。太太你也别就此多操心了,没事回家看看宝玉去吧。”
“孽障!”贾母率先对贾赦破口大骂了一句。
贾赦闻言,眼眸黯淡了一分,垂首不语。他都说宝玉了,老太太还不开心,哎。
贾母这会儿是真真真被气狠了,只感觉自己肚腹里一股邪火猛地窜了起来,火舌一下子能够吞噬理智。只恨不得先掐死眼前这孽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偏生没法青天白日的掰扯开了。
比如她知晓这贾珍和秦氏非但有一腿,而且还身怀孽子。
她能够知晓这件事,还是从秦氏得了怪病开始,像她这么注重养生的人,对妇人病自然在意了。派人一查,然后从中发现了王夫人的手笔,才晓得自家这重孙媳妇来历如此不凡。但为了自家大孙女元春在宫中的前程,这等事自然也是默认了。更别提拿捏住贾珍这个丑闻,到时候还能为她的宝玉争爵添一份助力。
岂料贾珍完完全全不要脸。
“好!”贾母喘着气:“也……也就当我老了老了,老糊涂了,多管闲事!”反正宫里已经传来消息,元春已经承宠了。
“不过,日后还望珍哥儿你能够这么理直气壮。”贾母眼眸一沉,眼眸一抹狠厉之色飞快的划过,一字一顿道。
等元春名正言顺得封后,可别跪着来求她。
“那是自然。”贾珍意味深长的笑笑。他还等着元春封贵妃,然后甩包袱呢。
“现在贾政,咱们来谈谈你的仆从规矩问题。你身为二房的房主,岂敢如此纵容仆从,对长房一脉不敬!”
“等等,珍儿,房主?”贾赦闻言看着贾珍。
贾珍理直气壮,铿锵有力的:“贾赦,本族长虽然知晓你是名义上的,但是不管事啊,我还不如找贾政,不是吗?再说了,外边都知晓,贾琏都是替贾政在管家。先前我请大妹妹帮忙,大婶娘都道了——你大妹妹现在你二婶娘家,只和你二婶娘说就是了。赦叔,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侄子劝你要不认命,要不……要不似乎快选秀了,送闺女进宫,好歹可以大选,不是小选。没准您运气就从此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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