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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兰陵怔了一下，她感觉不对劲，话本不应该到这里结束，虽然乾院的幕后主人和罪孽深重的顾客都被烧死了，将军怎么办？
兰陵下意识的便想着。
话本的结局应该是，皇上听说了这件事情，知道了乾院姑娘们的惨状，乾院主人以及那些顾客的恶行，非但没有怪罪将军，反而嘉奖了他。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她打住了。
因为她很快便想明白，陈南为什么没有加上这样一个结局。
现在陈南之所以枯坐在这里，情绪不佳，就是因为对自己的阿耶和世家门阀交易而不满，又怎么可能在话本的最后，塑造出一个圣明的皇帝形象。
“仲羽，你是想要将这话本发行出去，引起民愤吗？可是民愤对于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而言，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兰陵质疑。
兰陵没有直面过人民的力量吗？
当然有！
乾末乱世，她从长安城逃出去之后，一路招兵买马，收服的众多山贼乱匪，其实都是愤怒的百姓演变而来的。
凭借这股力量，兰陵在短短三年之内便反攻长安，结束了乾朝统治。
但在兰陵看来，他们之所以能够推翻前朝，是因为乾末帝的昏庸暴虐，导致国内民不聊生，农民起义遍地开花。
而今则不同。
如今大周国势渐稳，经过乾末乱世的洗礼，世家门阀和农民之间的矛盾极大削弱。
民心思稳的情况下，想要激起民愤，鼓动百姓对抗世家门阀，基本是不可能的。
兰陵的想法没有错，只是她不知道 ，陈南将会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凝聚百姓的愤怒。
而他要对付的也不是所有的世家门阀，甚至不是世家门阀中的某一家， 只是世家出身的一位朝廷重臣。
“既然你想做，那便去做吧。”兰陵淡淡道。
身为子女，她没有办法对自己阿耶的所作所为，有所评判。
但身为女人，她很同情那些乾院的姑娘们，也很愤怒于世家门阀的心狠手辣。
如果陈南真的能为那些可怜的姑娘们，出口恶气，她自然是支持的。
“殿下，百姓的舆论是一把双刃剑，用之以正则正，用之以邪则邪。我很怕我释放出这头猛虎，却约束不了它。”陈南道。
他今日之所以心绪不宁，在这书房中枯坐半天，就是因为他心有犹豫，下意识想来找兰陵公主寻求支持。
“仲羽，你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吗？就在于，很多时候你想的太多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没有发生的事情，何必把它想象的那么恐怖。”
兰陵淡定的语气，清冷的眼神让陈南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兰陵说的没错，未雨绸缪固然是好，但也不可因噎废食。
不就是舆论吗？
自己把它放出去，自然也能将它约束好，引导好。
身为一名穿越者，身为来自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网民，控制舆论、引导舆论的能力，大周朝他敢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大理寺。
参与三司会审的大理寺少卿，匆匆走进王朗的职房，先是朝王朗行了一缕，然后便急切道：
“寺卿，靖安伯将结案陈词打了回来。”
王朗正在批阅文件的手微微一顿，将笔放下眉头蹙起：“陛下的旨意不是已经传过去了吗？”
“是呀，卑职也得到消息，就在刚才，宫里的梁公公亲自去的靖安伯府，传达了陛下的口谕。
可是梁公公前脚刚走，后脚陈南便命人将结案陈词送回了三司。
陈南还让他的那名随从质问我三司官员，为何定案结论与他提供的供词多有不符。”
王朗眼睛微眯，脸上浮现一丝怒气，但旋即又有几分凝重。
既然梁公公已经去过陈南的府上，宣过陛下的口谕，就说明陈南已经知道陛下的态度。
可他依然将结案陈词打了回来，甚至是在梁公公刚走之后，就派人把结案陈词送回了回来，态度之坚决可见一斑。
“寺卿，会不会是陈南觉得面子挂不住，故作这般态度。”大理寺少卿突然道。
王朗微微一怔，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沉吟片刻道：“你亲自去一趟靖安伯府，当面把结案陈词再送回给陈南，看他什么态度。”
“是。”
唐光从大理寺出来，坐着轿子直接到达靖安伯府，递上了名帖。
很快毛球出现，将唐光引进伯府。
等见到陈南，唐光拱手行了一礼，没有寒暄，直接从袖袋中掏出一份奏本，递了过去。
“靖安伯，此乃三司官员会审乾院之案，所得出的定论，还请您过目。”
这本结案陈词，正是被毛球退回去的那本，唐光将他原封不动又送了回来。
陈南将结案陈辞打回去，表达自己的不满。
唐光代表大理寺，又将被打回去的奏本重新送回来，也是在表达大理寺乃至三司官员的态度。
我等三司官员，背靠五姓七望，又有陛下点头同意，之所以把结案陈词送过来给你陈南过目，那是看在陛下钦点你为三司会审主理官的面子上。
陈南竟然将结案陈词打回去，便是不给面子，甚至在唐光等人看来，陈南有些不知好歹。
陈南坐在首位，撇了眼下方的大理寺少卿唐光，对他捧着的奏本看都没看，也丝毫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陈南的目光显得很无礼，像是在打量一件物件，这惹得唐光心生怒意，眉头紧紧促了起来。
“的确有几分姿色。”
姿色？
这是用来形容女子的词，现在却被陈南用在了唐光的身上。
这对唐光而言无异于一种羞辱，他顿时怒视过来，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呵斥，表达自己的怒意，陈南接下来的话便让他骤然失色。
“唐光唐宏大，甘南道人士，幼年失怙，被母亲独自带大。
因有几分天赋，被同村的私塾先生收为弟子，悉心教导，甚至将自己的独女许配给你。
前朝大业十年，你考中进士，被当时的吏部尚书看中，招为女婿。
次年你的恩师病故，你的发妻托人带了书信给你，让你回乡治丧。
这封书信被你的现任妻子发现，她大怒之下，派遣家仆潜回甘南道，意图杀死你的原配妻子和四岁的儿子。
幸亏你及时发现，拦住了你的现任妻子。
不过，你虽然没有狠心到杀了你的原配妻子和儿子，却派人将她们囚禁了起来，这数年时间都未曾从你老家的村子中走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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