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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在九月初如期传来, 举国皆殇。
梦庄大队哪怕再天高皇帝远,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那些欢快转移加工厂、展望未来准备开始新生活的人都缓了缓, 低调了许多。
但日子还是要过,在他们完全把加工厂给成功转移时,几乎快一年没出现的汪医生,终于带着最后的审批回来了。
“梦庄大队这块地,现在全部批下来了。”汪医生把批文给她看,“等最后这批人搬干净, 你把种植安排下去。新药的市场反应很好,供不应求, 可是为我们赚了很大的外汇。”
风知意看了看文件,“好。”
“还有,军事化管理也批下来了。就附近那个军营,将会给他们增加300名士兵,然后从那里总共调500名士兵在这里安营。”
说着,汪医生又拿出一个审批文件给她,“这是对接文件, 到时候会有名营长来这里管理军营。你看着安排一下, 在哪里建宿舍比较合适。反正,要最大化利用这里土质的特性, 种出更多优品质的药材。”
风知意接过文件点点头,“就在我家这附近吧。大食堂就不拆了,当做军营公共食堂好了。”
“可以,这个你看着安排就行。”说完,汪医生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 “这是老首长给你的信。老首长说, 你的想法很好, 但是近期不适合轻举妄动,让你先在这里好好种药材,小孟最近也别出去。”
说着压低声音,“老首长他们,在准备收拾那四个人。到时候,可能会出点乱子,但应该波及不到这边来。”
他这话说得风雨欲来,风知意立马了然了,点头。
汪医生是百忙中给抽空回来的,交代完风知意事情,茶就喝了半盏,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
他离开后的第三天,一个营的士兵到了。隔壁那个军营的营长管着这一片数十个偌大的煤矿,无暇分身,所以另派了人来。
这次来的营长姓曹,四十来岁,他起先还以为研究办的那老学究是负责人,谁知老学究指指风知意这边,才抱歉失笑,“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为我们国家能出现您这样的年少人才而感到骄傲自豪!”
“您过奖了!”风知意跟他客套了两句,就迅速进入主题,把安排跟他商量下去。
地里的庄稼已经全部收成,现在就可以开始忙活着把药材种植下去。
至于宿舍,大队里的人还没有搬完,就把在宿舍规划区、原来人家已经搬走的地方,边拆边建,战士们就先住着帐篷。
好在现在秋老虎还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没什么污染,这对于经常野外露营作战的士兵来说倒也没啥。
大部分士兵来的第二天就立马投入种植,一小部分则负责拆建,这倒是加快了原本社员的搬迁速度。
忙忙碌碌到十月初,梦庄大队的人终于彻底全部迁移出去。
至此过后没几天,京市陆陆续续地传来了好消息。一直到十月底,十年的动荡和阴霾,终于彻底过去。
牛棚那几位老人,也陆陆续续地传来了平反的消息,激动得相互搀扶着蹒跚落泪,一一都来跟风知意夫妻俩道谢辞别,“这几年,多谢你们夫妻俩的照顾。要不然,我们几个老骨头,可能就等不到今天了。”
对于这几个人的暗中照顾,风知意几乎没有出过面,都是孟西洲跟他们接触,所以这次也是孟西洲为主接待他们,“老爷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记得在最初,老爷子也帮过我的。”
上辈子在他们刚下放到这边时,孟西洲那时也不过才15岁,饿得还不如十二三岁的小孩大,经常挨打受磋磨,好几次都是这几位老人暗中伸出援手。
所以,这才是孟西洲这辈子愿意暗中照顾这几位老人的原因。
老人笑着抹了抹眼泪,“就给了你半个硬邦邦的糠米馍馍,也值得你记到现在。”
“可那一饭之恩,却着实救了我的命。”孟西洲是真心感恩,“不然,那个时候我可能就饿死或病死了。”
那他上辈子就报不了仇,这辈子也遇不上他妻子。
要不是惦记着上辈子的那一饭之恩,这辈子他回来决定跟梦庄大队同归于尽前,就不会最后去看眼牛棚,也不会一眼看中他媳妇儿,更不会有他今天。
思及此,孟西洲眉目感恩温柔地看了眼身边的老婆孩子,“也不会到现在有妻有子,生活光明。”
遇不到他媳妇儿,他想必还是上辈子那个臭水沟里见不得光、人人喊打的恶鼠,要不就是早已跟梦庄大队所有人一起化为了灰烬枯骨。
老人也想起那艰苦的岁月、那暗无天日的过往,不禁微微感慨地跟孟西洲聊了许多旧事,最后还表示孟西洲夫妻俩,以后若有需要,去京市/海市/广市等地方,尽管找他们便是。
因为后来几年中,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老人,孟西洲暗中给前三位对他有恩的老人照顾时,一块照顾到了,他们都记下这恩情。
一直到立冬,几位老人终于都陆陆续续地返乡了。
送走最后一个老人,也就是宋宗洺爷爷和宋宗洺之后,药材终于全部种满了梦庄大队的田地。与此同时,军营的宿舍也全部造建好了。
整个梦庄大队——哦不,已经改名为特殊药材培育基地,面貌焕然一新,再也没有那灰扑扑的脏旧泥土茅草屋,全是一排排整齐干净明亮的军营宿舍,井然有序,站在辽阔的药田里,像是田野守护人。
而风知意那屋子院子,在这一群风格硬朗简洁的宿舍群中,就像是一群东北硬汉后面,坠着一个清秀淡雅又格外娇软的江南小姑娘一样,别具一格,也让人耳目一新。
每天早上,小孟灼在“一二一、一二一”部队晨训的口哨中醒来,就一骨碌地爬起来,自己熟练地套上衣服袜子,先跑到大房门口冲里面正在喂孩子吃早饭的风知意交代去处,“娘!我去跑步步了!”
风知意回头莞尔一笑,“好。小心点儿!”
“嗯!”小孟灼再冲到木屋门口,坐在小廊木阶上边穿鞋子边冲着厨房喊,“爸爸!奶奶!奶奶!”
正在忙着做早饭的孟西洲伸出头来看到他一笑,“早给你准备好了!你快过来刷牙牙洗脸脸。”
梦庄大队的人全部搬走,风知意和孟西洲担忧的情况倒也没怎么出现。
因为小伙伴们还没彻底走完的时候,新来的部队那些腰板挺直、气势恢宏的士兵强烈引起了小孟灼的注意,看得他两眼放光,每天跟着那些兵哥哥或者说兵叔叔后面跑。
夫妻俩随他去,毕竟跟着部队作风学多了也是好事。最重要的是,小家伙找到了这么多“大玩伴”,不会孤单寂寞了。
“好。”小孟灼迅速穿好鞋子,跑到厨房接过他爸爸给他挤好的牙膏刷好牙,然后扬起小脸,让爸爸给他洗好脸和手、擦好香香,就接过温好的、掺了果肉的羊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就立马带着二狗子往院门那跑。
孟西洲在后面交代,“早点回来吃早饭。”
“知道了。”小孟灼应着跑出院子,就看到一队士兵从他们家门前跑过。赶紧跑上前去,坠着他们后面跟着像模像样地跑。
可他那小短腿,怎么可能跟得上兵哥哥们的晨训?所以没跑几步,就掉队了。
不过没关系,后面一个晨训的队伍又跑过来了,小孟灼又坠在他们后面跟着跑。
就这样,掉一个就再坠一个,小孟灼玩得乐此不疲。一圈跑回来,他能坠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队伍。
一开始,士兵们对屁股后面坠着这么一个小萝卜头还目不斜视。后来混久了,闲暇时,都开始逗小萝卜头说话了。
毕竟,聪明乖巧又软萌可爱的小孩子,简直就是开心果小天使。
再加上,小孟灼人小鬼大,风知意夫妇也有意识地教养,只要他好奇的,都会详细地给他解释教导,所以就比同龄人见识多些。
孟西洲还经常带他上山下水地到处窜,人也聪明机灵活泛,甚至在比打弹弓时,还把一个小士兵给比下去了,把士兵们逗得哈哈大笑。
所以啊,这还没到半年呢,小孟灼居然就混成了这个军营里的团宠。走到哪里,都被人“饭饭、饭饭”地叫。
这一日孟西洲带着孩子去山上砍柴,为过冬准备柴火。
因为就在浅山范围,孩子在这一带也混熟了,他身上又带着风知意给他防蛇虫鼠蚁的香包,还有这附近到处都是士兵也在砍柴,就由着他带着狗子去摘这个时候正红正甜的山楂。
但不知是梦庄大队的人都走了这里安静了许多的原因,让藏在大山里的动物敢跑出来了;还是小孟灼从军绿小背包里拿出来吃的牛肉干灵气四溢,他寻着寻着野果,居然撞上了两头大野猪!
对于这种大家伙,小孟灼只在他娘给他看图识物的小图册里见过。虽然听他娘科普过这种大野猪凶猛危险,但并不太能理解那是啥意思。
所以一个照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睁大眼惊叹,“哇!大猪猪!”
倒是二狗子瞬间炸毛,直立起来,两前肢迅速抱起孩子,两后肢像人腿一样,即刻跑出了残影!
小孟灼搂着二狗子的脖子,朝后看到那两头大野猪目露凶光、那么狠猛地咆哮着追上来,这才意识到危险有了害怕,“狗狗快跑快跑!大猪猪要追上来了!”
二狗子抱着孩子狂奔,并且“汪汪汪”地狂叫,引起了离此并不远的孟西洲、以及也在山上砍柴的士兵们的注意,纷纷跑过来看到两头大野猪在横冲直撞地追着孩子跑,顿时都眼睛一亮地惊呼一声,“我滴个娘欸!”
然后都手握柴刀绳索地围扑上去,几十个士兵费了一番功夫,把这两头撞到“碗”里来的大野猪给抬了回去。
下山回去的路上,看着士兵们兴高采烈地唱着山歌、“哟嚯”地吆喝着气势抬着野猪往回走,负责储备柴火过冬的炊事班老班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红山楂,笑呵呵地塞给被孟西洲抱着走的小孟灼的小背包里,“饭饭,怕不怕?”
有二狗子护着,小孟灼还真没怎么被吓到。特别是围观了士兵们勇猛扑倒制服野猪的全过程,胸膛里有股激荡的情绪在臌胀。而且,士兵们收获的喜悦情绪也感染得他激动又兴奋,小胸脯一挺,“不怕!”
老班长哈哈笑,赞赏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真厉害!居然都没被吓哭!以后肯定也是个勇敢的小战士!”
虽然这么夸奖和鼓励,但转头还是对孟西洲有些严肃地说,“你也太大胆了,带孩子上山还让他自己到处跑,这多危险!”
孟西洲也是一脸后怕地检讨,“是我粗心了,主要这山上好多年没看到过这种大家伙,还以为没了。”
而他带着孩子在这山上也浪了差不多快两年,都熟门熟路了。更何况,还有异常机敏的二狗子陪着,孩子又没走多远,他是真没想到。
所以之前看到野猪的一瞬间,他也给吓出一身冷汗,第一时间就去抱孩子。
可没想到,二狗子在山上比他跑得还快、还灵活,他都没能追上。所以就干脆让二狗子带着孩子跑,自己则和士兵们扑上去拦截野猪。
“这种深不见底的大山里,不可能没有这种大家伙的。”但是这种靠着人烟田野的浅山范围,确实难得见到这种大家伙,所以老班长觉得可能是,“估计是这里的人搬走了,人气儿少了,动物就出来了。动物啊,其实对人气儿最敏感。”
孟西洲认同点头,“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此消彼长。”
其实他还觉得,应该是大山终于从饥荒中缓过气来了,被人类都快吃没的物种又开始渐渐复苏繁衍多了。
“嗯。”老班长点头,低头看到在前面走着的二狗子,不由目露喜爱地惊叹,“说起来,你家二狗子可真聪明!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狗子居然抱着孩子,用两只后爪子狂奔的!还跑得如履平地、快如风影。哎哟!这都跟人一样!”
其实第一时间,他也是跑去救孩子的。却发现,他居然追不上那还抱着孩子跑的二狗子!顿时心里惊诧极了!
孟西洲笑了笑,不着痕迹地遮掩,“这狗子在饭饭出生没多久、它自己也刚出窝的时候抱回来养的。从小跟饭饭一块长大,跟饭饭感情好,指不定把饭饭当成自己孩子来疼。动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发挥的潜力总是无极限的。而且,我们从小又有意识地训练它保护饭饭,所以它比寻常的狗子要聪明机灵些。”
老班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嗯,这倒是。”
一路闲聊着下了山,孟西洲怕吓到风知意,本来不想把孩子遇到野猪这事儿告诉她的。但又想军营里增添了两头大野猪,还有饭饭一个小孩子肯定也藏不住话,他媳妇儿那么聪明,怕是也瞒不住。
正犹疑着要不要告诉她呢,谁知他带着孩子一回到家,风知意就笑盈盈地迎出来,“遇到大野猪了?”
孟西洲一怔,“……你怎么知道?”
风知意笑而不语地从他怀里接过孩子,暗自检查了一下孩子没什么事,摸了摸他的手脚,确实没有肌肉颤抖等生理性的害怕,问小孟灼,“怕不怕?”
其实,二狗子扫描到有野猪靠近的第一时间,就跟她说了,并问她是直接击毙还是驱赶或者避开怎么着?是她下命令让二狗子带着孩子跑,把野猪引去送给部队的,顺便给孩子长长见识和胆量。
“不怕!”小孟灼很兴奋,“娘!真的有大猪猪!那个书上画着的大猪猪!”
风知意笑,“那你打得过吗?”
小孟灼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打不过。大猪猪好大好凶!跑得好快!”
“那你跑得过吗?”风知意继续问。
小孟灼还是摇头,“跑不过!大猪猪比爸爸跑得还快!”
他被二狗子抱着跑时往后看,看见孟西洲从旁边追来,居然还没有后面追着他来的大野猪跑得快。
风知意笑,看了眼孟西洲。孟西洲倒是不介意地揉揉小孟灼的小脑袋,“知道危险就好。”
他就怕孩子无知无畏的,连危险都知道。
风知意则继续问小孟灼,“那以后遇到了大猪猪怎么办?”
“狗狗跑得过啊!”小孟灼理所当然地道,“狗狗会带着我跑。”
风知意见此问,“如果狗狗不在呢?”
“那我就爬树!”小孟灼可记得他娘教他的,双手一张,“爬大大又高高的树,然后吹哨哨喊狗狗来!”
风知意笑,“对!真聪明!”
说着,带孩子洗了下手脸,换了下衣服,“好了,去跟弟弟说你遇到了大猪猪,顺便去教弟弟以后遇到了大猪猪怎么办?”
“好!”小孟灼立马跑去执行作为哥哥的责任和使命感。
孟西洲帮着风知意做晚饭顺便问,“媳妇儿,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当兵的提前跑回来说了,”风知意随口解释道,“我正好在路边的篱笆旁捡鸡蛋呢,看到有兵娃子一路高兴地跑回来说逮着大野猪了。”
“哦。”原来是这样,孟西洲切着菜了然了,敢情他媳妇儿压根不知道是孩子遇到了大野猪,可能以为是那些士兵遇到大野猪给逮回来了。
孟西洲暗暗松了口气,决定“将错就错”地让他媳妇儿误会下去得好,免得吓到她。
做好晚饭,一家人正准备开饭时,曹营长那七岁的儿子兴奋地跑来,“饭饭!饭饭!”
曹营长结婚晚,四十多岁了才有个七岁的孩子。上个月他媳妇儿带着孩子来随军了,那七岁的曹强就跟小孟灼玩在了一块。
毕竟,整个军营里,除了风知意那两个还不到周岁的双胞胎,就他们两个孩子。
“欸!”小孟灼立马搁下筷子,从椅子上爬下去,快速地跑去院门口,“强子哥哥,什么事呀?”
曹强高兴地说道,“我爸爸喊你去吃大野猪,让你爸爸妈妈也去!”
这临近年关时,大山居然给他们部队送来了两头大野猪,这简直就是给他们送年夜饭的大荤菜啊!
所以野猪抬回去,当场就热热闹闹地杀年猪!
想着小孟灼是“头号功臣”,所以曹营长着儿子来喊人。
紧随孩子出来看看是什么事的风知意见此笑道,“我这边已经做好饭了,不吃会浪费掉。我跟你孟叔就不去了,你问问饭饭去不去?”
这个时候,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浪费粮食,所以曹强就问小孟灼,“那饭饭你去吗?”
小孟灼有些犹疑地看向他娘,“娘,我去吗?”
因为之前他跟部队里的那些兵叔叔混熟了,有时候吃饭时间在食堂里,每人喂他一口,他就吃饱了。
后来风知意发现后,就告诉他说,那些兵叔叔每个人的粮食都有限,他吃了的话,那些叔叔就吃不饱了。
所以小孟灼谨记着,不可以随便吃那些兵叔叔的东西。还开始有背军绿小背包的习惯,里面放满了果干肉干糖果等零食,哪个叔叔随手塞给他什么好吃的,他就跟拿东西跟人家换。
“这是你的事呀,”风知意一向鼓励孩子独立思考、独立行事,“你自己决定。”
小孟灼想了想,他爹娘从来不少好吃的给他,他倒是不馋,不过他想去玩,就说,“那我背小包包去。”
风知意莞尔,“好。”
小孟灼立马跑回屋跟曹强道,“强子哥哥你等等我!”
风知意也想起什么,转身回屋拿了一瓶蜂蜜出来递给曹强,“这是我们家自己酿的蜂蜜。如果你们熬汤的话,让你妈妈把这个放汤里,能除掉野猪膻味,还好喝又营养。”
“好!”曹强接过,“谢谢风姨!”
然后跟背了小包包出来的小孟灼,小兄弟俩快快乐乐地跑出了院子。
风知意送到院子门口,“吃完饭早点回来。”
“知道了,娘!”小孟灼带着二狗子,跟着曹强头也不回地跑了。
风知意失笑,“这孩子!”
回头看到孟西洲抱着两个小的走过来,已经十一个月大的两孩子“妈妈、妈妈”地伸手过来要抱抱,“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在喂他们辅食吗?”
孟西洲一手抱着一个有些头疼,“估计是看着他们哥哥跑了,吵着闹着非要追出来,小碗都差点给他们俩掀翻。”
风知意接过一个,哄着他们俩往回走。
吃过晚饭,给两孩子喂饱了、洗过澡了、哄睡了,天都黑了好一会,风知意见小孟灼还没回来,正要让孟西洲去找回来,小孟灼被陆佳良和一个战士给送了回来。
小战士还给他们拎了一大块野猪肉来,开玩笑地说,“营长说,饭饭是立了大功的头号大功臣!这是奖励给他的。”
所以这是公正公平的论功行赏,不能拒绝。
风知意失笑,其实就两头野猪,整个军营里几百号人,每个人能吃到一两口都不错了,还给他们家这么一大块。但想着,这应该是曹营长特意分出来给他们家的,也不好推拒了这份心意。
风知意道谢接过,回了一大包十几只秘制的小山鸡,也没说里面是什么,就说,“这是山里捡的山货,不值得什么,算是我给大伙儿的年夜饭里添个味儿。”
小战士目光清澈,笑容憨憨地道谢收下了。他作为经常跟风知意家打交道的部队代表,清楚风知意脾性,知道是拒绝不了的,索性就收下。
送走小战士,风知意回头接过在爸爸怀里玩累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小孟灼,带他去洗完澡、哄他入睡之后,出来厅里,听到陆佳良在跟孟西洲说,“……嗯,明天就走。”
风知意上前去,挨着孟西洲盘腿坐下,“回去过年吗?”
“对。”陆佳良点头,倍感轻松自在地笑道,“虽然还没到放假时间,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个知青了,也不计工分什么,更没规定我什么时候放假。研究办那边,是随便我什么时候回去,说现在也没什么活儿忙。”
风知意点头,这个确实。不然一般知青放假,最早都要到年底二十七八。
“而且,”陆佳良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眼下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怕过两天会下雪,大雪封山就跟去年一样不好出去了。”
去年知青回去,被大雪封山,就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去县城坐火车。
“确实早点回去的好。”风知意问,“那年后还回来吗?”
“回啊!”陆佳良回道,“虽然那事儿过去了,但知青返不返城、回不回乡的安排还没下来。我家这两年情况不太好,也没法把我调回去。就算调回去了,也是得找个工作,那还不如在这里轻松自由地呆着。”
风知意想着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八个月,“应该快了。”
陆佳良眼睛一亮,“有内部消息?”
他在研究办干了一段时间的活,现在大概知道风知意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了。
风知意卖了个关子笑了笑,“等你过了年回来,我再告诉你。”
“行!”陆佳良也不急于一时,愉快地告了辞,第二天就打包行李回了去。
他走的第二天,大雪就落了下来。
仅仅一夜,就银装素裹,小孟灼看到大雪就兴奋地撒丫子朝外跑,“娘!我去找强子哥哥堆雪人玩!”
风知意追着后面交代,“手套不许摘下来,帽子也不可以拿下来!”
“知道了!”小孟灼一溜烟儿地跑出了院子。
风知意折回屋时,看了眼外面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跟孟西洲感叹,“幸亏陆佳良走得及时。”
这又是要大雪封山的节奏啊!
“嗯,”孟西洲盘算着,“过两天我去把年货给弄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看着办就好。”风知意对这方面的要求不高,反正每次孟西洲都比她想得周全,“如果可以的话,你看看能不能多弄点来,给大食堂里也送点去。”
这里现在就两口锅,他们一家,和大食堂。军营里所有人,包括研究办,现在都是在大食堂里吃。
怎么说,她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这都过年了,怎么样,也得“犒赏一下三军”,表达一下关怀吧?
孟西洲笑,“好。”
外面现世安稳,这个小山村里日子就格外地安宁。
而且,这里除了纪律严明的部队,就是一心只顾搞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研究办,以及他们过小日子的一家五口,关系明了简单,气氛和谐愉快。
过了两天,他就去外面弄了整整两大卡车的年货来,留够自己小家要吃的,大部分都送给了部队,把纯朴的士兵们感动得不行。
待过年时,他们一家和部队里一起过了个温馨热闹的年,小孟灼是军歌都会吼两三首了。
待来年雪化了,陆佳良在元宵后回来,给他们家送来了一大堆从海市带回来的特产,孟西洲给了他一套高考资料,“好好吃透了,有用。”
陆佳良怔了怔,随即有些明白过来,深吸口气,眼眸明亮地感激笑道,“谢谢!”
瑞雪兆丰年,又收获了一批药材准备再种下去的阳春三月,风知意夫妇准备给两小儿子过周岁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首长跟又许久不见的汪医生一块过来了。
老首长难得精神矍铄、神清气爽,“你要的山头,我给你跑下来了。”
风知意感谢地接过文件看了看,看到最后笑容渐渐消失,“国家就出那么一块搁在那也没什么用处的荒山,然后啥都不出、啥都不管,就要占一半股份?怎么尽想着占我便宜、剥削我呢?”
老首长哈哈大笑,“别这么说嘛!这是给你开的先例。你这学校真办起来了,负责这一方人民子弟的教育未来,若有什么事或有什么需要,国家能不给你撑腰、能不给你支持?”
“那我没有钱,给我点资金支持呗!”风知意伸手,像跟家里讨要创业基金的孩子。
“没有。”老首长如老赖一样一兜手,“现在家里穷,还希望子女给家里挣钱贴补家用呢!”
风知意嘴角微抽,“……行吧。”
不管怎么样,地总算拿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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