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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春第二日醒来之时,却发现查三少早就上了早朝,她红了脸从外面的软榻上起来,府中一位年纪稍长的侍女进来收拾东西,见她面色怔忪,不由抿嘴一笑:“知道你刚来不惯夜里伺候相爷,以后日子长了就好了。”
灵春见她并无责怪之意,心中一松,忙起身帮忙收拾:“这位姐姐见笑了,我之前只是粗使丫头,所以……还未请问这位姐姐叫什么?”
那侍女笑了笑:“叫我巧菱吧,是相爷的贴身大侍女,你以后就跟着我做事。你刚来,本来值夜不是由你做的,只是昨晚看着相爷挺器重你的,又留你伺候了,所以我这做奴婢的也不好说什么。”
灵春闻言心中黯然,她知查三少留她不过是为了封她的口,试探她,倒并不是真的器重。她独自出神,巧菱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灵春妹妹,你喜欢相爷是吧?”
灵春被她这一句唬了一跳,吓得面色发白,连连摇手:“巧菱姐姐,你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我没有!”
却没想到巧菱倒是又一笑,手脚利索地整理被褥,回头笑着道:“这有什么的,府中多少姐妹都喜欢相爷,若说不喜欢,那才是真真正正不正常。还有些存了心思的,想着让相爷收房的,也是一抓一把的。只是容姐姐劝你一句,喜欢相爷是一回事,别死了心眼……”
她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相爷的心,依我看,早就装了人了。女人这一辈子很短,别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事上去。”她又笑了笑,松了一口气似的:“不过还好,我过两年就嫁人了,我瞧着你人看着老实,以后伺候相爷还是由你接手我放心。”
灵春见她神色并不是警告也不是嘲笑,心头一暖,知道她的确是存了好心劝自己,低头轻声道:“若是心中有人,又放不开,我看相爷的活法太累了……”只是谁能真正说放便能放得开呢?
巧菱见她眼眸中带着一丝疼惜,摇头一叹,并不再劝。
凌玉醒来的时候,不由摸向脑后,一片疼痛,脖子与脑袋就像被人生生砍了一刀。她心中暗自咒骂,吃力地从地上坐起,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间狭小的石室,潮湿阴冷,外面一片漆黑不辨昼夜。她知道自己定又是像一件货物一样被周生丢在了这个诡异的山洞中。
她不知道昏过去多久,只知道自己挣扎进山洞的时候,还未看清楚地形,后颈便被周生狠狠劈了一掌。
果然,他是不欲让她知道这里的秘密的。凌玉试着活动手脚,边活动边在心里又倒着问候了一遍周生的十八代祖宗。
山洞中漆黑,连火烛也没有,风吹过,呜呜作响,犹如厉鬼。她缩了缩脖子,心中大恨。若是真的要在这囚禁她,那可是大大不妙,这里根本不能睡人。
她正犹豫要不要喊人抗议一下,突然洞口有石子滚动的声音,窸窣作响,似有人慢慢走了过来。
“喂喂!有人吗?有人吗?”她心头一喜,连忙喊道。
“喊什么喊!再喊就割掉你的舌头!”粗哑的声音,来人极不耐烦地喝道。
凌玉自然不怕他的威胁:“喂,这位大哥!这里不能睡人的,能不能换一间干燥一点的牢房。”
“扑哧”一声,极短极轻微的笑声,凌玉一怔,还未反应过来,来人又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丫的,阶下之囚还想住好的,你皮在痒是不是!”
他边说边走了过来,火把上的火光摇晃,他手中的鞭子抽向石室的栅栏“啪啦”一声:“再喊就杀了你!”
他说完气哼哼地走了。凌玉瞧着火光又隐没在黑暗中,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靠着石室墙壁坐了下来。
自从她出世到现在就数这次最遭罪。心中越想越委屈,展飞叫她忍,可是到这时候,到这境地,还叫她如何忍得?
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摸起地上的石子正要泄愤似地往外扔,手心突然有异样传来。她不由“咦”地一声拿了那石子放在眼前细细瞧。
黑暗中瞧不分明,但是摸着似一张纸。心头剧烈地“砰砰”直跳,她咬着下唇才让自己不发出吃惊的声音。莫非是方才那个人?她在心头胡乱猜测,半天也想不起他究竟是谁,只得作罢。
可纸上写的是什么呢?她看了半天,忍着好奇将纸条小心地放入怀里,总之不管怎么样,周生是不会轻易杀了自己,所以她还是有机会看清楚到底什么人潜过来想帮她离开。
她想着,心头的委屈少了许多。正在这时,火光又隐约闪现,有人走了过来。
“把门打开!”阴冷的声音,正是周生。
凌玉抱了自己的胳膊,冷眼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周生看了她一眼,并不接口,向左右跟来的人冷哼一声:“将她带走。”说着拂袖当先走在前头。
凌玉被他们夹着一左一右向前走去。这山洞中曲曲折折,一路向下,看样子挖了极深,也不知这秘密所在耗了多少人力物力。
走了小半个时辰,面前陡然宽阔,凌玉看去,竟是一处偌大的石室。地上平整,四面墙壁亦是弄得十分方正。
有几个蒙面人正围了中间一处圆石桌,似极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一方事物。
“人带来了,要验就快些。”周生走到他们面前,口气甚是不善。
“周堂主,你别怪我们小心谨慎,万一这个不是真货……我们打着的旗号怎能让华国百姓信服?要知道,我们可是提着脑袋在做谋逆之事呢!”有个苍老的声音怪声怪气地开口。
凌玉循声望去,只见上首是个干瘪枯瘦的老头,可看样子,他似乎这几个人的主事之人,几个人未开口,倒是他第一个开口诘难周生。
周生面露不屑:“周某自然知道各位牺牲甚大,可是难道你们情愿对着楚贼称臣俯首?认贼为君吗!?”
他说到最后一句,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一字一句,倒是让座上几位顿时哑了声。
“这个……周堂主,事关重大,我们只是想验一验这玉玺真伪,若是假的,以后怎么发讨楚檄文呢……”有个壮汉站起来圆场。
凌玉脑袋“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玉玺?什么玉玺?难道是华国国主出城投降之时献上的玉玺?可是这是万万不可能的,这等事关重大的玉玺怎么会落在了周生身上?落在了这兴华会手中?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她茫然看向石室那蒙面的几个人,却见他们露在面巾外的一双双眼睛俱是同她一样的怀疑。
周生冷哼一声,将桌面上的铁盒拿在手中掀起,拿出一方纯白如雪的玉印。在四周的火光下隐约可见那四个古纂大字。
凌玉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见周生猛地指向她:“周某就知各位心中尚有疑虑,要知道这方玉玺是不是真正的我国玉玺,只要将有纯正华国皇子帝姬的血洒几滴上去,玉玺沾血变碧色,自然就是真正的玉玺。”
他话音刚落,几位蒙面的人都嗡嗡议论起来。凌玉脑门一热,怒道:“你这个骗子,真正的玉玺早就楚宫之中,怎么可能被你夺去了?你那个一定是假冒的,”
几位蒙面人也眼露怀疑。周生似胸有成竹,袖子一撩,从靴中拔出一柄匕首在手臂上一划,几滴血就溅在了那方玉玺之上。
点点血珠滑落,玉玺上洁白如新。他示意完毕,又拉来凌玉,将她的手指按在玉玺上,匕首一划。凌玉还来不及呼痛,就看见那血珠在玉玺上缓缓滑过,明显的,那玉玺开始变色,像是涂了胭脂晕染,慢慢绽开。
这景象如此怪异,石室中的众人都惊呼起来。
周生面上露出得意之色,他朗声对众人说:“诸位这都看清楚了,这方玉玺是真是假,如此一来一清二楚。这位凌玉帝姬的身份,大家自然是不用怀疑。她,便是如今楚帝身边贤妃娘娘的亲生女儿。她,也就是我们皇上的亲生帝姬。”
此语一出,众人又是一番议论纷纷。
凌玉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只呆呆看着这方玉玺。这难道就是她那灭了国的玉玺么?什么时候流出守卫森严的楚宫,落入民间?可那心头的一点怀疑都被刚才的异相给通通打碎。
她自然知道这玉玺的真假意味着什么,本来华地亡国也才十几年,人心还未定,这时,要是有心之人拿了这方玉玺兴风作浪,到时候响应者如云,又是一场大难。
她越想心头越是冰冷,连夹持的大汉推搡她离开,她都恍若未觉。
她是被蒙眼送回先前囚禁的小院落,天色才蒙蒙亮,摘下蒙眼的面巾,她犹自坐在床上怔忪。
周生还未回来,想是留在那山洞中与那群人协商如何造反。门“吱呀”一声打开,哑妇端了热粥进来,凌玉这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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