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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归于寂静。
华元青抱着人事不知的云罗,不停地喘气。而霍莲脸上的紧绷也终于放下。
人,救出来了。
这大半年华元青艰难寻到了他,千万哀求他来梁国寻找云罗。可是梁国虽败,想要混迹进去却十分难。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想到凤朝歌竟然将云罗放在了冷宫中。也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要拉着她一起陪葬!
华元青浑身是血,头发披散,年轻的面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后怕。
他轻轻的唤:“姐姐……姐姐!”
云罗却像是睡了一样,面容安详,依旧无知无觉。
所有人的目光只看着华元青怀中盛装的倾城女子。刚才从他们两人杀进来到救人出来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是厮杀却是最惊心动魄,令人觉得好像过了一整天那么长。
华元青唤了几声却唤不醒云罗。他猛地一抬头,怒视着不远处呆呆站着的凤朝歌:“你给我姐姐吃了什么!”
“说啊!你给我姐姐下了什么毒?!”
“安魂香。”一动不动的凤朝歌忽然开口,目光空洞:“她闻了安魂香就不会害怕,也不会痛苦……昀儿说,要和我生也一起,死也一起……”
“安魂香?”华元青急忙看向霍莲。
霍莲脸色微沉:“一种西域的蒙汗药。还好,不算难解。”
华元青终于放下心来。他抱起云罗,冷冷看着眼前堵得水泄不通的侍卫,冷笑:“给小爷我滚蛋!我要带我姐姐出去!你们想要活命就赶紧滚!”
霍莲手提着剑,一向带笑的脸上此时一点笑意也没有:“此时晋军已经攻破了皇城,你们还要跟着凤朝歌死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有了深深的悲哀。失败,这早就是注定好的结局。只是今天……是他们尽忠的最后一天。
霍莲看着他们眼底由死灰渐渐换上了一种奇异的眼神,顿时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举起剑,淡淡道:“好,死在我霍莲手中还不算冤枉了你们。”
声落,剑光起。他一步一杀,很快杀到了凤朝歌的跟前。
凤朝歌被几个侍卫死死护在了中间。眼前剑光像是一张大网,绞杀的血肉纷纷飞起,可是他却好像没有看见。只死死盯着华元青手中的云罗。
“扑”的一声,一蓬鲜血从眼前喷出。
四周一片死寂。刚才还忠心耿耿拦在
凤朝歌愣了愣,一柄雪亮的长剑从他的胸前穿透,死死地将他钉在了原地。
他的对面,霍莲目光冷峻:“凤朝歌,你要死你自己死,不要拖累别人。”
凤朝歌笑了笑,仿佛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他伸手慢慢地一点点拔出胸口的剑,然后一步步走向云罗。
近了,近啊……
他的手几乎要碰到她苍白的容颜。可是下一刻,华元青猛地退后一步,用厌恶的目光看向他:“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姐姐!”
凤朝歌笑了笑。
忽然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惊慌失措的喊:“晋国攻进来了!晋军来了!”
原本还空荡荡的皇陵中一下子有人纷纷惊慌呼喝。霍莲和华元青对视一眼,立刻要往外奔去。
忽然一柄剑横在了他们跟前。
霍莲皱眉看着眼前血流满身的凤朝歌,冷然问道:“你想要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拦着我们吗?”
华元青更是怒道:“凤朝歌,你再上前一步,我杀了你!”
凤朝歌持着剑,侧头微微一笑:“你们听啊……”
霍莲和华元青一愣,忽然外面轰隆隆的巨响连串接连传来,夹杂着人垂死的惊呼和痛嚎。地在震动,甬道上的尘土簌簌滚落,一切就如同人间炼狱一样。
霍莲和华元青脸色剧变。
“你们忘了,这可是皇陵。”凤朝歌慢慢一步步走向甬道深处,地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天崩地裂。他清冷的身影那么荒凉。
“断龙石一下,皇陵所有的机关尽发,早就没有人可以逃出去……”
他的声音在接连而至的轰隆巨响中飘忽而单薄,像是一只鬼一样。
“昀儿,到了最后一刻你都不愿意走。昀儿,你怎么这么傻?……”
“昀儿,我来陪你了。断龙石一下,我和你一起死,好不好……”
“……”
断断续续的呢喃从甬道深处传来。霍莲和华元青定在当场,脸色煞白如雪。断龙石一下,偌大的皇陵机关都已牵动。只要从这里逃出去的人都会统统会被各种各样的机关绞杀,外面的墓门也会紧闭,再也打不开。
这便是皇陵!想也知道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攻入?而进来皇陵的人根本没有一线生机可以出去……
霍莲和华元青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呢喃,脑中齐齐掠过两个字。
“疯子……”
“疯了……”
凤朝歌疯了!他根本没打算就这样出去。他早就想要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轰然从甬道顶上掉下来。巨大的气浪和声浪震得霍莲和华元青两人站立不稳,胸口气闷。
“快走!这里也要塌了!”霍莲大吼一声,拉起华元青狂奔向方才凤朝歌消失的甬道。
两人带着云罗狂奔了一会,终于看见前面一道微弱的光线。
“有光!”华元青大喜。
可是下一刻他们就齐齐绝望。原来那一点光是凤朝歌手中的一盏长明灯。而他在看着那石壁上画的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
霍莲扫了一眼,赫然发现其中画中的一位女子巧笑倩兮,眸光璀璨,倾国倾城。她梳着未出嫁的双环髻,坐在秋千上,而她眸光凝望的对面则是一位翩翩白衣男子……
这是……
他还来不及多想,身边的华元青已经冲上前,怒吼:“凤朝歌!出口在哪里?你要死不要带着我姐姐!出口到底在哪里?!”
他刚吼完,又是一阵“轰隆”巨响,三人都不由被震得东倒西歪。霍莲脸色难看之极。他知道这是外面的人在强攻这皇陵,而皇陵的机关被震动开始坍塌。再这样下去,他们几个人一定会被不断落下来的巨石砸死。
而整个皇陵再也不见天日!
凤朝歌此时浑身都是血,胸口的血汩汩流出,他恍若未察觉,只是伸手抚摸那一幅幅画,低低道:“情到深处无怨尤……云罗,你便是这样吗?”
“如果有来世,我什么都不要争了……”
霍莲看着那浑身是血的人喃喃自语,眼底黯然。太晚了,太迟了……华元青此时还在不断地朝着他怒吼。轰隆隆巨响越来越近了。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令人窒息。
霍莲对着几乎要发狂的华元青苦笑:“没用了。他疯了。”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轰隆”一声,四人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洞口。而凤朝歌满是鲜血的手正按在墙壁上的一朵莲花石雕上。
他头也不回,淡淡地道:“走吧。”
霍莲和华元青被眼前突然的生机惊得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忽然华元青怀中的云罗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低低呢喃:“朝歌……”
凤朝歌浑身一震,手不住的颤抖。
华元青低头一看,咬牙低喝:“走!”
他说完抱着还未完全清醒的云罗一下子跃入洞口中,霍莲随后跟上。他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此时整个甬道都在震动着,凤朝歌的脸几乎被尘土遮住看不清。可是他看见他依旧呆呆看着墙上的一副画,久久凝望……
罢了!
霍莲轻叹一声,飞快追上了向外狂奔的华元青。而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
三年后。
天下早已大定。三年前,晋国李天逍攻下梁国,自此南北一统结束了百年征战,乱世渐渐稳定。一统天下,民心归一。翌年,李天逍改国号为唐,改年建元,从此天下盛世初始。李皇励精图治,南北民心融合不再有梁晋之分。
次年,李天逍携皇子李成原入太庙,收为养子,入李氏族谱。同时封为成王,封邑三千里,世袭罔替。一时,恩宠无限。
……
时光悠悠,三年一晃而过,犹如眨眼间。
又是一年春来到。三月的江南细雨纷纷,青瓦小巷就如山水画一样美。来往行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而过。忽然远远的马车下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大约三十多许,身形挺拔高大,浑身气势沉稳。他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衫,长衫上绣着精致的云纹。而他身边则站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长相十分惹眼。小小年纪,玉面修身,五官俊美。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眸分外有神。他下了马车,一会看看这里,一会看看那里,眼底藏着聪慧。
“父……”他抬头看着身边的中年男子,忽然问道:“父……亲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带孩儿去逛街吗?”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异于常人的深眸都是慈爱:“不是。带着你去见一个人。”
“哦!”那小男孩懂事点了点头。
父亲对他期许很高,每次都会亲自带着他去拜访一些据说是世外高人或者名门大儒,所以他也习惯了。只不过不知道今天父亲带着他来这里要见的是谁?
正想着,身边的中年男子回头问身边的侍从:“是这里吗?”
“是的。”侍从点头。
那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牵着小男孩的手慢慢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这里是寻常江南小镇,房子不大不小,在水汽氤氲中分外柔和。虽然不张扬却有别样的美。终于,他们在巷子深处一座院子前停住脚步。
“是这里?”那中年男子又郑重其事地回头问跟随的侍从。
“是的。皇上。”侍从低头。
中年男子轻轻一叹,目光复杂地看着身边的小男孩,低声说:“凤儿,你去敲门。”
凤儿微微诧异,不过很快他就乖巧点头,上前礼貌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里面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来了!来了!”
中年男子一愣。门忽然开了,一位身穿青衣的翩翩男子站在门边,笑着看着门外的几人。他笑得十分明媚:“几位是找谁呢?”
中年男子结结实实带愣住,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竟然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凤儿见自己的父亲愣住,灵光一闪:“没……没什么,我们是路过的,想想……”
“我们是路过讨一碗茶水喝的。”中年男子终于回过神来,圆了这个谎。
“哦哦!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外地人吧。”青衣男子释然一笑,指着院子中棚子下的石桌石凳,十分好客:“你们先坐一会,我去喊我家娘子给你们倒茶。”
他说完径直走进院子深处,喊道:“娘子!娘子!快泡点茶,有客人来了。”
过了一会,一道柔柔的嗓音响起:“客人来怎么不请进来?是哪里来的客?是霍大哥吗?”
中年男子面上一紧,迈入院子的脚竟不知该怎么放。
终于,这家夫妇走了出来。一位素衣少妇捧着茶,和青衣男子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她一抬头,忽然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一大一小。
“哗啦”一声,茶盏落地。她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时间仿佛凝固。院子中一时寂静无声。
青衣男子急忙拉着自己娘子的手,皱眉问东问西:“娘子,你怎么了?手可有烫到了?”
她勉强一笑:“没事。我再去泡一壶。对了,相公,刚才交代你去买的东西,你赶紧去吧。这几位客人由我招呼就行了。”
“这……”青衣男子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这几位不速之客。
“没事。相公,这一位是我父亲以前的相识的。刚才我太惊讶了,所以就摔了茶盏。”她急忙解释。
青衣男子显然十分相信她,点了点头,高兴地道:“好啊!原来是岳丈的好朋友。那晚上定要留下来喝杯酒。娘子,你先招呼着,我去买点酒菜立刻就回来!”
他说完上前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头:“还未请教您贵姓?”
中年男子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在下姓李……李天逍。”
“哦!李兄!”青衣男子热情的握住他的手:“在下姓凤,名歌。叫我凤歌就行了。李兄你们坐,我一会就回来。晚上定要留下来吃饭啊!我娘子的手艺很好的。”
他说完急匆匆就出去了。
“相公,等等……”那年轻的妻子忽然唤了一声。刚走到门边的丈夫急忙站住,回头。
年轻妻子拿了一把伞,笑着走到了他身边,为他撑开伞,柔柔一笑:“早去早回。记得不要淋着了雨。”
青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就潇潇洒洒地走入了三月烟雨中……
……
一壶清茶冒着热气。石凳上坐着相对无言的两人。
李天逍苦笑:“我竟然没想到……他没死。”
云罗目光看着在院子中不停好奇看着花花草草的凤儿,淡淡道:“凤朝歌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凤歌。霍大哥把他从皇陵中救出来以后。他伤得很重,大病了一场后就忘了很多事,唯独还记得我。他只知道我是云罗,是他的娘子。其余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李天逍抿了一口茶,默然。
茶并不好。苦涩,清淡。
世事流转,恩怨情仇都已湮灭在时光中。他此时看着眼前眉眼淡然恬静的云罗,还有刚才那笑得一团和气,潇潇洒洒、快快乐乐的凤朝歌,竟然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羡慕。
“父皇!父皇!你看!我捉到了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凤儿忽然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举着手中一只雪白的蝴蝶邀功似地举到了李天逍跟前。
李天逍慈爱一笑:“凤儿真厉害。”
他说着看向对面坐着一动不动的云罗。而后者目光平静,似乎没有一点波动。
“云罗,凤儿他……”李天逍踌躇,欲言又止。
云罗却微微一笑,朝着凤儿招手:“凤儿,你的蝴蝶我看看好吗?”
凤儿高高兴兴地走到她跟前,举着蝴蝶给她看。
云罗一笑,慢慢伸手轻抚他的脸。有水光在她的眼中悄然滚动。许久,她才笑着道:“凤儿,把蝴蝶放了。我给你编一只蝴蝶好吗?”
“好啊!”凤儿高兴地点头:“你竟然也会编蝴蝶!我父皇也会呢!”
“哦?”云罗倒是惊讶地看向李天逍。
李天逍尴尬低头轻咳一声。
“真的!”凤儿怕她不信,蹦蹦跳跳到了李天逍身边,从他怀中掏出一只草蝴蝶,递给云罗得意道:“你看我父皇编的好看吗?”
云罗的眼眶慢慢湿润,点头:“好看。你父皇果然是个好父皇。”
“那是!父皇最疼我了!”凤儿抱着李天逍,笑得天真无邪。
“那就好。那就好……”云罗笑着侧过了头,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两人又沉默下来,茶也一点点凉了。
许久,李天逍涩然道:“云罗,如果你……想要凤儿……我可以还给你。”
云罗笑了笑,目光追随着在院子中到处跑的凤儿,摇头:“不用。他很幸福。那是你的孩子。一出生他就注定属于你的孩子。”
她看着他,目光温柔:“皇上,就让凤儿代替我陪在你的身边。这样你也不会太寂寞。”
李天逍只是沉默。
“天逍,你是皇帝。我和凤朝歌更适合这样的生活。”云罗站起身。
李天逍抬起头看向她。三月江南烟雨中,她眉目清晰如昨,那么美,那么朦胧。
“天逍,你走吧。”她微笑,目光明亮:“我很高兴,你是一个好皇帝。”
她说完撑着一把伞慢慢走出了院子,走入了巷子。不远处,买完东西回来的凤朝歌高兴地朝着她挥手:“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我等你啊。”
“赶紧进去吧,小心着凉了心口疼。”
“相公,我忽然想去云记铺子买点酸梅吃。你陪我去吗?”
“去!好好的怎么想吃酸梅?对了,该不会是怀了吧?”他高兴得眉飞色舞。
“胡说八道!我忽然不想吃酸梅了。我想去游湖。”
“好好,不逗你了。去买酸梅,然后再去游湖……”
“真的?”
“真的!娘子,我这些日子准备去开个学堂,教孩子们写字读书,还可以教他们骑马射箭,霍大哥说我的骑射功夫很好的……”
“好……”
远远地,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李天逍怔怔站在院子门前。过了一会,袖子动了动。他低头,凤儿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父皇,我们回家吗?”
李天逍唇动了动,良久,他问:“凤儿记得他们两人吗?”
凤儿摇了摇头:“凤儿不记得了。他们是父皇的朋友吗?”
李天逍忽而无言。
良久,他轻叹一声,握住凤儿的小手:“走吧。凤儿,我们回家。”
家。
这个字说出口后,李天逍忽然觉得眼前亮了亮,天不在灰蒙蒙的,天地间一片辽阔。他微微一笑,握紧了凤儿的手,重复了一句:“是,我们回家。”
凤儿高兴地拉着他道:“父皇,凤儿还要买糖人儿回去吃。”
“好!”
“凤儿还要买街上看见的泥人。”
“恩,都买。”
“父皇真好!”
“哈哈,父皇可是天下最好的皇帝。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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