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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衣手上尚有积蓄,决定这一天都带着沈磡玩。
顾长衣穿越到这里,不曾悠闲地逛过街,因此他自己也挺兴奋,什么街边小店老字号新字号都要进去看一圈,问问沈磡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就光看不买。
沈磡自然不会让顾长衣一直破费,一说买东西就摇头。
顾长衣不动声色地调查京城热销的商品,看见贵的,就问问为什么贵,贵在做工还是运输,一趟下来,心里大概有了把握。
他们一路上吃了不少小食,临近中午,顾长衣经过聚贤酒楼,他停下来,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下里面的食客,又调取从前的消费记忆,大概是他能吃得起的。
三楼,一扇窗户半开着,欧阳轩往下看,随意地问道:“这手牵手逛了一早上了,你家夫人还有钱来吃饭吗?”
暗七震惊:“主子成亲没贺礼就算了,你还想收钱?!”
欧阳轩顿了下:“我以什么理由不收?”
暗七:“很简单啊,今天你第十八房小妾生了个儿子,老板高兴,全场免单。”
欧阳轩闲闲道:“我没有十八房小妾。”
“进来了。”
小伙计新来的,没见过顾长衣,看见他手上通体碧绿的翡翠,立刻热情地往里面请,先倒上茶水,再亮出贵价的菜单。
顾长衣:“我要另外一本。”
小伙计愣了愣,把更平价一些的菜单递过去:“今儿有大龙虾,不来两只?”
顾长衣打开菜单:“哦,那来一盘蒜蓉河虾吧。”
随后他又点了一只烧鸡,一盘竹笋炒肉丝,一碗青菜汤,配上两馒头,“就这些。”
小伙计调整好表情:“好咧,客官您稍等。”
顾长衣低声道:“以后我们再吃海鲜,啊。”
等他有机会去沿海,一定存上十年的量。在京城吃海鲜太贵了,顾长衣虽然舍得花钱,该抠门的地方还是抠。
“顾长衣?!”
一声质问带点怒火的声音传来,顾长衣心里一咯噔,转头一看,一个浑身上下都很有钱,但表情很臭的人站在他身旁,像是某个备胎。
钱华荣天天招猫逗狗,终于把他的有钱老爹气得半死,命令这个败家子去跑一趟货,亲自做个生意,不然以后不给钱。
钱华荣去了一趟,亏得底裤都掉了,回来被老爹大骂一顿,没收零花钱反省。与此同时,他听闻顾长衣嫁入侯府,顿时火上浇油,看谁都气不顺。
他给顾长衣花了那么多钱,就这样打水漂了?扔进青楼还能听个笑呢!
还听说顾长衣跟人在绿菱湖船震,管他真不真,总之特么那条船是他的!
“这就是你相公?那个傻子?有我钱华荣对你好?”
顾长衣知道他是谁了,冷下脸:“能好好说话就坐下来,不能就回你自己那桌。”
钱华荣一愣,妈的,顾长衣怎么一点都不心虚。
他气不过,但是他要面子,聚贤酒楼他经常来,在这跟女人吵架多跌份。
于是干脆就坐了下来,怒气冲冲地盯着顾长衣和沈磡。
这傻子除了比他高点,比他帅点,哪里比他好?
钱华荣跟顾长衣玩了这么久,不是没想过干脆娶了,不过顾长衣没答应。
顾长衣细心提醒:“人过来了,别忘了把菜一块端过来。”
钱华荣:“……”吃吃吃,他算是明白了,顾长衣只会蹭吃,没有真心!
小二立刻把钱华荣的菜挪过来,而顾长衣的菜还没上。
顾长衣看着钱华荣。
钱华荣下意识道:“吃啊,看我干嘛?”
顾长衣笑了一下,他自己倒是没动手,而是叹了口气:“钱少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能违抗,对不起。”
沈磡垂下眼,不知在看什么。
钱华荣气得拍了下桌子,他不是不懂,就是气不过,他听说顾长衣逃婚了又被抓回来,知道不能怪他。他觉得自己这一趟哪哪都不顺利,又被克扣了零花钱,陪自己花钱的美人也成亲了,悲哀!
他故意道:“既然你不能跟我成亲,那把我以前给你花的钱都还我。”
向女人要钱很没品,钱华荣承认,但是他现在比较缺钱,最重要的是,他不痛快,顾长衣也别想好过。
顾长衣微笑:“多少钱呢?”
备胎相见,第一步竟然是还钱,顾长衣心里苦,但又不得不还。
钱华荣叫来伙计:“也不多,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你就把我们月初在这间店的帐销了,哦,还有我今天这一顿。”
伙计笑容满面:“一共六十两。”
顾长衣看了一眼账单,钱华荣三号离京,这个月他们只来得及吃了一顿饭。
但是一顿饭就吃了四十多两。
今天钱华荣还点的比较少,十几两。
然而顾长衣刚才自己才点了不到一两银子!
他所有资产一共剩六十两,一键清空。
钱华荣觑着顾长衣,瞧瞧这翡翠的水头,他真是太善良了,就让顾长衣付了两顿饭钱。
顾长衣问伙计:“钱少的菜还有没上的吗?”
伙计:“一道红烧蹄髈没上。”
顾长衣:“蹄髈不要了,我的菜也不要上了,扣去五两,五十五两给你。”
钱华荣点的是贵价菜单,同样的菜名,不同的厨师和配菜,价格翻好几倍。
钱华荣小声逼逼:“就让你付个饭钱,这么小气,我给你买衣服的时候你说买几套,我退过一套吗?你身上这件还是我买的呢。”
沈磡目光移到顾长衣身上,终于正视一个问题,顾长衣穿的所有衣服,可能都是面前这个大傻逼买的。
“这谁受得了啊。”欧阳轩刚下到一楼,就听见钱华荣的逼逼,他下意识看向好友,只见沈磡周身都是低气压。
明明自己比钱华荣还有钱,偏偏媳妇穿的是别的男人买的衣服。
“哇……”欧阳轩打开扇子,挡住半张脸,跟暗七感慨,“你说你主子会不会冲冠一怒,不装傻了?”
暗七眼里迸发出光芒,他们都等着这一天,没想到夫人还有这种用处。
沈磡听见了欧阳轩的话,才发觉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几件衣服罢了,更过火的事,顾长衣不是没有……冷静,不关他的事。
顾长衣见沈磡不动筷,给他夹了一块排骨:“你吃饭,别客气。”
沈磡脸色微僵,三个人中,他像个局外人。
顾长衣想跟钱华荣聊聊,自然地打开话题:“你这次南下,是做什么生意?结果如何?”
钱华荣憋了许久,此刻终于可以一吐为快,心想还是顾长衣懂他:“气死我了,我爹让我自己找门生意,我寻思着我啥也不懂,就天天到处花钱,陪你买衣服,我就去卖衣服了。
“不知道谁说的,京城的衣服最时髦,过一年半载,各地才会慢慢跟着穿。我就在京城做了一批衣服,弄到江南去卖。”
顾长衣感慨,这一通反向操作,怎么可能赚到钱。京城的衣服布料,大多来自江南,比如杭绸苏绸,若是要卖,最好是拿了图纸,去江南开厂,免了来回运输的费用。
钱华荣继续:“好不容易运到江南,完全卖不出去!你说江南女人眼光是不是不行,那么好看的衣服!”
顾长衣听到“女装“心思一动:“你卖的是什么款?”
钱华荣看了眼顾长衣:“就是我们每次去买衣服,你穿得特别好看的那些,我一共定制了十六套。”
顾长衣心情复杂,钱华荣卖女装知道参考身边女性的眼光,倒是没做错,问题是他参考的原主男扮女装。
适合顾长衣的衣服,真不适合其他人。江南偏爱的小家碧玉,在顾长衣身上就格格不入。
钱华荣:“那些女人是不是不识货?我卖的就有你身上这一套,你穿起来跟仙女下凡似的,一定是她们太丑。”
话音刚落,钱华荣觉得脚底发凉,他环顾一圈,没发现有人在看他。
沈磡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当着他的面叙旧,完了还夸顾长衣好看,很好。
顾长衣揉了把脸,不好跟钱华荣解释他生意失败的原因,便道:“你想不想扳回一城,让你爹刮目相看?”
“想啊,做梦都想。”钱华荣警惕道,“你不会想坑我吧?”
顾长衣:“我要是想坑你,刚才那六十两我就不会替你还了。”
钱华荣一想也是:“你有什么主意?”
顾长衣:“这里不适合谈,我们换个地方。”
钱华荣:“行。”
顾长衣说完,发现桌上的菜竟然一筷都没动过。
“沈磡?”顾长衣关心道,“不喜欢吃?还是不舒服?”
沈磡看着对面,如实以告:“他太吵了。”
“咳咳咳……”正在吃鱼的钱华荣差点被鱼刺卡住,瞪大了眼睛,“我吵?”
顾长衣理解了一下,猜测是沈磡不习惯跟陌生人同桌,便端了两盘菜到隔壁桌,把沈磡牵过去:“我们坐这吃。”
钱华荣噎住,看着顾长衣,口齿不清道:“你忘了我们开雅间的情谊了吗?”
顾长衣:“管我坐哪,吃你的吧。”
沈磡脸一黑,比聚贤酒楼的黑名单还黑。
当初欧阳轩把顾长衣和钱华荣的账本摆在他面前时,他就应该禁止钱华荣再踏进聚贤酒楼一步。
今天开始亡羊补牢。
用完午膳,三人转移到绿菱湖边,顾长衣给沈磡买了个钓鱼竿,教他怎么钓鱼。
“鱼儿跟你一样,怕吵,一说话鱼就跑了。”顾长衣哄道,“你钓鱼,我躲着,在那边说一会儿话。”
钱华荣得意:“对,怕吵。”
沈磡:“……”
顾长衣和钱华荣走远了些,在一棵柳树下停住,从这儿能清楚看见沈磡,他比较安心。
顾长衣:“你回去问问你爹,有没有什么大宗货要从京城走的,我们把这活揽下来,先赚点钱,然后再去进货到京城卖。”
钱华荣:“就我们两个?我爹怎么放心交给我?”
顾长衣:“怎么说服你爹是你的事,你要是这一点都办不到,我们也没必要一起做生意。我坦白跟你说,之前我逃婚路过永州,正好碰上了通达山庄,我帮了对方一个忙,庄主送了我一张快运券,无论多少货物都能运,因此东西越多,我能从这张券转化出来的钱越多,我没有东西可运,所以找你合作。”
“通达山庄!”钱华荣捂住嘴巴,激动地确认,“那个江湖传说?”
“没错。”顾长衣点头,“但是通达山庄有个规矩,货物没送到之前不能宣扬,他们不走寻常路,不想被人追踪踪迹。”
钱华荣表示理解,肯定是什么特殊的办法,要是让别人勘破了还怎么一枝独秀。
顾长衣:“省下来的运费,我们五五分。”
钱华荣立即心动,这简直无本买卖,绝对亏不了,“行,我爹有一批玉石,从西北运过来的,玉质一般,但胜在块头巨大,堆在城外很久了。杭州有个富户,看中这批玉石,想做玉石床,夏天消暑,但运输太艰难,一直压着。”
顾长衣:“我给你七天时间说服你爹,但不能提通达山庄。七天后这里见。”
事业刚起步,顾长衣需要钱家这样的家底当障眼法,保护自己。
钱华荣被激起了斗志:“没问题!”
被扣零花钱这些天,他充分意识到钱财的重要性,去酒楼也只敢点四道菜,现在谁也不能阻挡他赚钱。等他回去好好表现一番,他爹肯定能同意。
钱华荣春风得意地回家。
顾长衣散步到湖边,嘴角噙着笑意问:“有没有钓到鱼?”
沈磡失落地摇摇头。
暗七在树上叹气,我们主子根本无心钓鱼好么,一直盯着那边柳树下,眼睛都没移开一瞬。
鱼都咬了三次钩了。
有什么用,鱼咬钩了,媳妇差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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