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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困在这道封印中，不见天日，不分昼夜。十年如一日，一日如十年。那个小屁孩消失以后，他有时会想起她在的那短短几分钟的那些画面。就像一本全黑的书页中突然出现了几张彩色的插画。哦。她如果再来，就不杀她好了。
也许过了几天，又也许是几个月。她再次出现了。这次她怀里抱着热腾腾的馒头，像一个傻子似的跑到自己面前，举起怀里白胖香软的大馒头，黑白分明的杏眼亮如星辰，满是希冀地望着自己。“给，给你吃。”
他手一挥馒头从他眼前飞开，滚的远远的。百里灵晞一点也没被打击到，她欢快地跑过去捡起来。反正周围是虚空，不脏的。“诺，你看。是要这样，”她把馒头放进嘴里嗷呜咬下一口，蓬松绵软的馒头上留下了她小小的齿痕。她嘴里塞着馒头继续含含糊糊地说道：“是要像这样放进嘴巴里吃的。”
他开始打量这个小东西，琢磨着她有没有利用价值。
百里灵晞小脸一红，捧着馒头跑到他面前，仰起红扑扑的脸蛋。“请问，你是大人吗？”
“嗯。”
百里灵晞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他理自己啦！他跟自己说话啦！哈哈哈！！！
“外面的大人们也都跟你一样长得好看吗？”
“当然不是。”他懒懒地把手撑在身后坐下了，像一只猫盯着自己的玩物——猎来的小老鼠，那样盯着百里灵晞看。
“哦，你真好看。”百里灵晞也在他面前坐下，怀里还抱着馒头，痴笑着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眼睛。还有他的眉毛，鼻子和嘴巴。都好看得令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你是被关在这里的吗？我们也被关在结界里了，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把我们关着。听说到九百岁的时候我们就会被放出结界。因为长到了九百岁的孩子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大家说那是离开结界了。”
他没说话。百里灵晞便接着说：“你也会有一天离开这里吗？你在这里多久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百里灵晞。”
“如果我有一天出结界了，我就回来带你出去。”
澄夜眉眼一动，慵懒又讥讽地道：“你连灵力都没有，还想打破我的封印？”
“我…我会修炼的，我会变得很厉害的。”
他眉目一抬。“可你不会记得，出结界的时候你会被抹掉所有的记忆。”
百里灵晞张着嘴，摇了摇头。她不想忘记这个人。
“我不会忘记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澄夜。”
“澄夜，澄夜，澄夜，澄夜，澄夜…”她高兴地反复地念着他的名字。
然后她频繁地穿梭在两个结界之间，每次都带一些她那个结界里的东西过来给他看。他开始教她修炼。她要是以后真的来放自己出去了也不错。况且，自己也正好闲来无聊。他十分严格，不排除其中有些想故意整她的心情。每次她都累得要哭出来，但又努力扁着小嘴忍着。她说：“澄夜，我们以后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去看山看海，看每一天的日出和日落。”
山海？日出日落，是什么样的呢。
他叫这个小屁孩小百里。她天赋很高，但灵力似乎被那个破结界抑制了，修炼起来提升的很慢。饶是如此，在他的监督和教导下，三百年的时间她也修炼到了战字。
到了要入世的那一年，她每天都很焦虑，每天待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总是认真的盯着他看，似乎想把这张脸刻画进自己的脑海里，灵魂里。
“小百里。”
“嗯？”
他拿出自己身上的半块月牙形的玉块，指尖凝起灵力在玉璧上刻下了她的名字交给她。不要忘记你是谁。
她入世的那天。离开之前她跑回来抱了抱自己，然后看着自己的脸说：“我喜欢你。”
他知道。小孩子的喜欢总是写在脸上的。他摁了摁她的头，“你该回去了，小百里。”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了，他知道她应该是入世了。她会忘记自己吗？
他莫名的烦躁起来。
似乎，再也回不到遇见她以前的状态了。
澄夜身上的灵力朝百里灵晞游过去，护住了她。周围的灾气瞬间被阻隔，百里灵晞走到他面前，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见他的表情时还是怵了一下。
“说说你都干了什么。”他盯着百里灵晞，仿佛随时会吃了她。
百里灵晞低了头。轻声道：“我骗了离离，让她变成了你的样子。这样，加上你和煜晗当时就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你。趁大家震惊的时候把他们拉进了幻境。然后…我救了煜晗，你震怒的时候也进了我的幻境…我又向你跑去…煜晗和夕沐一急，就也…在幻境中，我把你们的目标都设在了曼陀罗河里。你们同时攻击了曼陀罗河，打破了结界…”
她的灵力应该修炼到了帝字了。即便她用尽全力，当时在的几个无字也只需一瞬就能看破她的幻境。但就是这一瞬她控住了所有的人，所有人同时攻击曼陀罗河，打破了结界。
“你是怎么发现离离的？”他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一个更为危险的问题，他想忽略掉，于是先问了其他无关紧要的。
百里灵晞注意到离离的问题已经很久了。她道：“店里的离离脾性反差很大，一个把金钱放在第一位，其他都好说。另一个敏感好胜，总是表现出…敌意。”她想起之前离离挽着澄夜的模样，总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是在对澄夜打小报告…她摇摇头，道：“于是我，观察了她很久，发现容易生气的那个离离是有灵力的。我对她设了幻境…发现，她是变幻系…”
百里灵晞的声音愈来愈小，没底气地戳了戳手指。毕竟趁其不备偷窥别人的秘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你处心积虑地待在我身边调查，都是为了救煜晗吗？”他握住了她的下巴，几乎要把她捏碎。他故意在煜晗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火’，料定了他的反应，那一击过去他不闪躲的话必死。
百里灵晞痛得吸气，痛得说不出话，只能仰着头望着他。她的眼睛干净透彻，竟然全是信任，连一丝害怕都没有。澄夜恨她这样的神情。他简直想杀了她。但凡她此刻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他都会毫不手软地立刻杀了她！
百里灵晞痛得出了眼泪，小手抱着澄夜的手臂拍了拍。他放手了。百里灵晞委屈地叹了一声，道：“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呀。可是你杀了煜晗，其他人不会罢休，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要你一直站在黑暗里。可我永远在你这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他心里的怒气小了一点，脸色仍旧冷冰冰。
“我就是黑暗。”
“那我就是光。”百里灵晞笑了起来，蹦过去搂着他的手臂，下巴轻轻挨在他手臂上，抬眸俏皮地望着他。
她的下巴被自己捏得发红。澄夜垂下眼眸，“痛吗？”
百里灵晞摇头，咯咯傻笑。
他看见她空空的耳垂，原本那里悬着一颗天月石。他语气恐怖地道：“你没有天月石了，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她小时候就是仗着天月石的保护才肆无忌惮地待在他身边。
百里灵晞伸手抱他的腰，就像小时候那样。他每次都会用十成的灵力打过来，然后她就消失在天月石里了。但现在，他只是皱皱眉，忍住了。
百里灵晞笑了，道：“真好，没有天月石了。”
“嗯？”
她赶紧摇脑袋，可不敢说第二次。同时见好就收，松开手乖乖站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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