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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界之主说着此话,面上却半分警惕皆无,见一旁小几上温着仙茶,便伸手倒了一盏递进了小公子手中。
小公子就着杯沿饮了小口仙茶,转手将茶盏塞回了地界之主手中,扭了头道:“本公子有何本事困住地界之主尊驾?”
地界之主低笑道:“若是初时的话,只需开口说一句便可。”他说着低首将杯中仙茶一饮而尽,而后随手将茶盏放回了小几之上。
小公子顿了顿,每次这人这般唤他名姓之时这心中不知为何总要生些慌乱之意,他不由得轻抿了抿唇角,忍不住瞪了人:“莫要花言巧语,这处罚你无论如何皆是逃不了的!”
地界之主低低笑着应了:“方才在界门外便说了,本尊但凭小公子处置。”
小公子闻言双眸清亮,伸手自储物镯中取出了一方墨色小盒,却不曾打开。
地界之主目光在墨色小盒上落了落,问道:“墨玉制成,初时在盒中放了何物?”
天界有天玉池,世间水源自天玉出,经仙界河川,入人界湖海。天玉池中孕育天玉,天玉其内蕴含至纯仙气,于仙人大有裨益。
地界之中亦有仙池,名为墨玉池。然墨玉池中无水,而是蓄满了气。世间清气自墨玉出,入人界各处。墨玉池中孕育墨玉,墨玉蕴含天地至纯清气,能阻隔浊气,若是制成容器,能使所盛之物保持初始之态,不腐不坏所蕴仙气不散。
天玉极其难得,墨玉亦是同样,小公子既用墨玉盒盛放,想来其内必所盛定非寻常之物。
小公子闻言却是不答,而是再次向地界之主确认道:“说了随我处置,你可不许反悔!”
地界之主含笑颔首:“定然不悔。”
小公子听罢方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看了地界之主一眼,而后微垂首,指尖蕴了七彩祥瑞之气,轻缓地挑开盒盖,以七彩祥瑞之气包裹将墨玉盒内之物取了出来。
这三界之内少有地界之主不知晓之物,然待得看清小公子手中之物时,地界之主却是微微一愣,而后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倾,再三确认之后却是微微拧了眉,面色微沉着开了口:“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小公子满腔心思皆放在了手中之物上,故而不曾觉察面前之人的情绪变化,闻言扬了眉梢,带着些许得意道:“你且莫管我从何处得来,今日给你的惩罚便是服下一颗而后将其炼化。”
地界之主沉默看他,少顷方才缓缓开口:“初时,这是玄初木果。”
小公子抬头:“本公子自然知晓这是何物,我与你说——”原本洋洋洒洒将要出口的得意话语却在对上面前之人的眼眸时戛然而止,咱们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此时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面前之人似是生气了?
地界之主看着面前的少年,半晌方才沉声开口:“初时,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世间并没有玄初果。”
小公子心下发虚,却仍想要挣扎扑腾一番:“如何便没有了?既然有玄初木,那便能有玄初果,更甚者玄初花亦不稀奇!”
地界之主面色不愉,突地伸手将小公子手中之物放回了墨玉盒中,待得确认盒盖严实之后,方才沉声道:“莫要生生耗费祥瑞之气。”
小公子一怔,方才察觉面前之人的情绪有些许不对,他顿了顿,略带迟疑地解释了一句:“就用了一点点……”只不过话未毕,他自己便先虚了。
地界之主轻叹了一口,伸手将人拉至自己身旁坐下,压了压心头愠火,低声道:“这世间仅有的两株玄初木,一株长于天界千万年,一株立于地界千万年,然你我皆知,二者实则为一木双身,本便是同一株。玄初木十万年开花,十万年结果,十万年方成熟,一株得双果,我不过外出三百年罢了,记得三百年前玄初木不过将将发了一颗花芽?”
三百年听着兴许长了些,然对于玄初木而言却是连开出一朵花都是不够的,更遑论是结果成熟了。
小公子垂首静静听着,握着墨玉盒的指尖却不自觉用力,直捏得指尖皆泛了白。
地界之主见着便停了说话,伸手将墨玉盒自他手中移开,带着薄茧的长指缓缓揉开小公子弯曲的指节,轻叹道:“说罢,你用七彩祥瑞之气催生玄初木,耗了多长时日?”
小公子指尖微微一颤,被地界之主捏着指尖揉了揉,他突地便觉嗓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才压着极低的声量道:“□□日吧,十日都不到。”
需要三十万年方才能开花结果的玄初木,在小公子手中不过用了十来日便能结果成熟,除了天地留给其子的七彩祥瑞之气外,再无他物能够做到。这一点自是无法隐瞒,故而小公子便坦然答了,然想了想,他忙又道:“我种了许久的,只不过最后□□日用了些许祥瑞之气。”
小公子种玄初木自不是一日两日。他这一株玄初木乃是磨着天界之主给的种子,据说这一颗种子便是天地创世之初留下的,其中一颗种子落地生根而后一分为二,便是如今天地两界的那一株一体双身的玄初木,剩下的另一颗种子便一直被天界之主保管着。原本便是天地之物,小公子乃是天地之子,他要天界之主自然便给了。
小公子得了种子之后关上房门琢磨月余却是一筹莫展,试过诸多法子都不曾令种子发芽,之后却是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往种子上扫过了一点七彩祥瑞之气。他原是未有在意,然之后玄初木种子竟是冒出了芽尖,之后小公子又试着往玄初木种子上点了些许祥瑞之气,却见小小的芽尖瞬息间便窜高了一些。如此小公子方才知晓祥瑞之气能够催生玄初木。
天界之主将玄初木给小公子,只当他是要拿去玩耍,可是从未想过小公子是想将之种下的。之前种子不曾发芽也便罢了,如今发了芽,若是继续在云祥宫中种植难保天界之主不会发现端倪。故而小公子便悄然将玄初木幼苗移入了仙植园中,想着仙植园中仙植众多能够掩盖玄初木的气息。
天界之主确实不曾察觉,却不被仙植园早先的管事仙官常宽无意中发现。那常宽虽不曾看出那幼苗便是玄初木,却也知晓这定然不是凡物,当下便起了贪念想要将玄初木幼苗窃走。
然,小公子自知无法时刻守候在玄初木一旁,便在玄初木周围布了重重阵法禁制,那常宽方一接近玄初木周围小公子便已知晓。若他当即离去便也罢了,然常宽并不曾离去,反倒是想要破解禁制偷窃玄初木幼苗。如此,小公子自是不愉,三两下将那常宽抓了,之后便去细细查了这常宽平日所作所为,却没曾想竟是查出了许多。如此,方才有了之后冬植园管事仙官常宽被罢黜,仙植园人手缺失一事。
之后小公子便装作寻常仙官一般,占了仙植园一个仙官名额,借着仙植园的仙植掩护,每日给玄初木幼苗渡一点七彩祥瑞之气,竟是一直不曾引起天界之主的注意。
若是真的算上一算,在之前的几日小公子渡给玄初木的七彩祥瑞之气并不多,按照小公子的说法,不过是从指尖漏了一些罢了。然,最后给果实催熟那一日所耗费的祥瑞之气却是前几日的百倍不止,毕竟得到两颗玄初木果实之时他是切实感受到了一丝疲惫。
然,这一点小公子自是不会不打自招。故而在地界之主接着问他可曾累着之时,小公子十分理直气壮地摇首:“不曾的,我将玄初木植在仙植园中,有仙植园中灵气润养,每日只渡上些许祥瑞之气便足够其生长。”他边这般说着,边伸着小指往地界之主面前比了甲盖那般的一小段。
地界之主自是不信的,然他三百年不曾回仙界照顾小公子,本便是他理亏在先,如今却是不好太过于较真,及至最后只能闭眼信了小公子的胡诌。
“初时,此次我且不与你计较,然,下不为例。”
小公子闻言知晓自己这是过了这一关,忍不住扬唇笑开,颔首道:“自然,下不为例!”
地界之主轻叹一声,想要再说些什么,撞上小公子的笑脸后又索性作罢,转而道:“你要这玄初果何用?”
小公子闻言,忙伸手重新取过墨玉盒,小心将盒盖打开,蕴七彩祥瑞之气于手中,将其中一颗玄初果送至地界之主唇边,道:“你且将之服下炼化。”
地界之主目光在他指尖轻扫而过,却是不曾多言,直接张口将玄初果服下,而后运转体内神力将之炼化。
地界之主炼化之时,小公子便在一旁定定看着,地界之主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浅金瞳眸,不由失笑:“小公子这般盯着作甚?莫不是怕本尊耍诈?”
小公子见他炼化完毕,忙伸手扣着地界之主脉门探了探,确定玄初果已被炼化后,方才道:“果实难得,本公子自是要为界主护法。”
地界之主不由失笑:“恩,那便多谢小公子了。”
小公子一本正经颔首:“不必客气,界主再替本公子护一护便可。”言毕取出另一颗玄初果自己吞了下去。
他动作颇快,地界之主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见小公子已是开始炼化,只得静候一旁小心护法,却是眉心紧蹙,心中颇为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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