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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又是吃的不尴不尬，由于人挺多，除了单纯地吃吃饭也不能干别的，闲聊吧引得一些话题也都以诡异的氛围结尾。
饭后，太子、杨于清、王钦、东风他们随冯季祥一同去军营见各军将领，以及即将征战的士兵们。俞回总觉得那地方不太适合她，还是呆在床上等着王钦回来比较好。
许是害怕她无聊，冯季祥特意让他家双八年华的小闺女冯素素带她四处游逛。皇宫她也见过了，仙府她也呆过，对于逛府邸这种事俞回兴趣并不是很大，拒绝了一次不行，只能跟着冯素素。
“俞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冯素素俏皮笑着。
俞回被这突然的一句问到发懵，思绪穿过漫长的时间洪流，想找到一丝踪迹，最后只能留给她一个空白的眼神。冯素素也不介意，嘻嘻笑道：“过去了这么多年，俞姐姐不记得也是正常。我可是一直记着俞姐姐呢。之前蒋贝的生辰宴上，我被她们欺负，多亏了俞姐姐出手相助。从此我就一直关注着俞姐姐。”
俞回对上她崇拜的目光，一时尴尬症都犯了。很想问冯素素，她说的是自己么？俞回自觉很少与人打交道，走哪儿都是懒洋洋的，原来她还顺手做过这种好事，收获了一枚小迷妹都不知道？
“不过俞姐姐生病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没想到这次又遇到了。”
俞回微微一笑，表示礼貌，目光漂移想尽快结束话题。忽然看见园门外有个熟悉的人影掠过，俞回下意识地拔腿冲过去。冯素素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
俞回冲出园门外，那人影又消失在一个拐角处，来不及细想，再次竟奔过去。跟着那道人影来回穿梭，最后停在一个小院外。喘着气看着紧闭的院门，扭头瞧向跟来的冯素素。
“这里是阿翁的朋友住的地方，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冯素素神色有些漂浮，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正此时，里面一声啼哭。啼哭声愈来愈响亮，弄得俞回心里很是不舒服，生出一种异样，促使着她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
“哎，俞姐姐……”冯素素想拦已经来不及，提着裙边在门外急地打转。
院子正房门敞开着，正对着外间，一名灰色朴素衣衫的男子抱着个婴儿，着急地哄着，可任他怎么哄也哄不好。从昨日起，她便极少断过哭声，不知是否感应而哭。
男子抬眼看见站在门口，头梳少女髻，面施脂粉，像个瓷娃娃一般的女童，嘴角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拍了拍还在啼哭的婴儿：“莫哭了，人都被你招来了。”
苏南王，宋彧！
俞回定怔在原地，不由一阵心酸。眼前的人脸上布满了胡渣，整个人显得苍老许多，松松垮垮随意的衣衫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无家可归的浪子。就连声音也沙哑了许多。
宋彧被她眼中的泪光给惊吓到，冷漠道：“你这是看见我这样的罪人没死，心痛到哭泣？”
俞回被他此话一激。这才想到，他现在是天下的罪人，他和赵一一合作，受白连华的唆使，颠覆了大昭。他弑君杀母，也没保护好俞归。
此时更恨自己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沉默低头，从随身的布袋中掏出笔纸，迅速写下：“赵一一。”
宋彧瞥了眼怀里的婴儿，若无其事道：“她死了。”
俞回泄气垂头，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现在赵一一都不知道投胎到哪儿去了，可还是想问一句。空气瞬间凝结下来，俞回瞧着他怀里的婴儿，好奇询问：“俞归的孩子？”
宋彧扫了一眼她纸板上的字，摇头道：“不是。”
不是……
俞回沉了沉，瞬间瞪大双眼，写下几个字，迅速跑到他面前，将纸板贴在他面前质问：“谁的？！”
“用不着你管。”宋彧将她的纸板一拂，起身离她远些。
俞回气得双手叉腰，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破口大骂，【我去你大爷，你把我老妹儿给管死了，现在还抱着跟别人的孩子，居然好意思跟我这个小姨子说管不着？！亏得之前还觉得你做了那么恶事觉得你品行不至于，是逼不得已，现在看你就是个渣男，就应该被天下人用唾沫淹死！】
“是我对不起俞归。”宋彧愧疚垂头。
俞回从旁边抄起一把凳子，就坐了下去，死死地盯着他。她现在动不了口，动手肯定也跟挠痒痒似的，还不如等着王钦和太子回来，看他们怎么弄他！
“不对，刚刚我说赵一一死了，你怎么一副很伤心的模样？”宋彧质疑探究着俞回的神情。
俞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瞧他，却恍然反应过来，他似乎不知道赵一一跟她们的关系。宋彧这个局外人好像知道的东西一点都不多……这么一想，他大概是最惨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白白地背锅。
“呃……”俞回挠了挠额头，不知道给怎么给他解释。
宋彧慢步上前，坐在她对面，让她不能回避：“说吧，为什么？”
俞回摆弄着手腕，绞尽脑汁地想着解决方法。宋彧不耐烦地将她的手腕一抓，逼迫她从实招来。俞回很是无奈地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
“说来话长。”
“那就……”宋彧考虑到她说不了话，登时急恼地将她的手一丢，好容易摆出耐心，“你慢慢写。”
俞回眨了眨眼睛写到：“你不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宋彧知晓她要写什么，直接打断她。
俞回长叹翻了一页，认真写着：“世界观会崩。”
宋彧盯着她写的字，用她的思维好一阵理解，才严肃道：“我早就崩了。”
“你会哭泣！”
“你不用管我，你只管说就是。”
“相信我，不知道……”
“俞归是被赵一一害死的。”
宋彧猛然出口，俞回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青鸟说过，俞归是大司命给写死的，是天命所致，跟赵一一没关系，没关系。
在心里默念了遍，还是忍不住怒写：“俞归怎么死的？！”
“你先说，你和赵一一什么关系？”
“写字很累。”俞回很是烦躁，她现在急迫想知道，大司命是怎么给写的。
宋彧也很不给面子地扭过头：“说话也很累。”
“那你也要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
俞回很是执着。
宋彧点点头：“好。”
俞回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连比划带写才勉强将她们几个人的身份说个大概。顺带连俞归是九天玄女转世的事也给说了。
“原来她是九天玄女转世。”宋彧目光不由得柔和起来，心痛也少了几分，“她归位后还记得凡间之事么？”
“喝了孟婆汤，不记得了。”俞回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宋彧有些失落却觉得理所当然的笑了笑：“自是该如此。”
“你说！”
俞回等他沉浸了会儿，焦急地戳了戳他，将纸板展给他看。
宋彧沉了沉道：“俞归确实是突然染疾而亡，与赵一一无关，不过是想从你口中套消息，便诓了你。”
【我去你大爷！】俞回咬牙切齿地拍案而起。
“不过……”宋彧看着怀里睡颜安详的婴儿，递给了她，“这个孩子，是白连华给我的，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赵一一。”
俞回惊讶之中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谨慎地抱在怀里，踏破铁鞋无觅处之感油然而生。本来是对赵一一又恨又担心的，但现在面对这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很难有半点责怪。情不自禁地揪了揪她的脸蛋，然后傻笑起来。
“她已经受过惩戒了，得到了解脱，既然你们几世都在一起，便由你们继续照顾她罢。不知我何时才能受到惩罚。”
俞回分心看他，一时有些怜悯，很想说你现在自杀了没准儿就解脱了。但是觉得这样太过于冷血，还是腾出一只手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无奈：“天命难违。你来这儿干什么？”
宋彧沉了沉，瞅了她半晌，思索许久才郑重开口：“我想亲自把丢掉的江山打回来，以此来洗去些许罪孽。”
俞回很是赞同地轻轻鼓了鼓掌，又点了点头。事后又觉不对，在纸上斟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写。
宋彧却是懂得她的意思，轻笑道：“我本就不贪恋皇位，之前不过太自以为是。既然无了那些神仙干扰，我只想如往常一般，帮太子打回宋家的天下。”
俞回松了一口气，朝他笑了笑以示鼓励。
“只怕太子心中有嫌，欲将我除之而后快。”宋彧神情凝重道。
俞回拍了拍他的肩膀，琢磨了一下，在纸上写下：“心诚则灵。”
不知为何，俞回就是无条件相信他说的话。许是与他青梅竹马的信任，许是短短几十年宋家、俞家、袁家一片破落，如今对幸存之人的同病相怜，也许更是看到太多人因为被利用而做犯下滔天大罪，只要他本心不改就觉得那些事都可以翻篇。
宋彧忽然一笑，神情是难得的轻松：“还以为你看见我会拿刀砍我呢。”
俞回很自然的写了一片：“我打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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