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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毫无防备地傻笑,又挠挠脑袋,很犹豫地道:“韩太傅你与沉贵妃是不是有过节?若是她哪里得罪你了,朕替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韩朔眉心一跳,不动声色:“皇上为何这样说?”
“啊,感觉罢了。”司马衷一脸单纯:“虽然每次看你们见面的时候都是笑着的,但是沉心看着你的时候的笑容,总跟平时不太一样,像是很防备。”
楚潋滟,字沉心。
韩朔笑了笑:“皇上多心了,臣与贵妃娘娘是儿时玩伴,自小一起长大,又哪里会有什么过节?臣还记得,贵妃娘娘小时候最喜欢吃西街的桂花糕。常存着一个月的零用,去买一大堆桂花糕吃,结果吃撑了,疼得在床上打滚。”
那时候的潋滟,会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衣角,喊一声,子狐哥哥,我难受。
眼眸微微眯起,韩朔撇开那些东西,看着帝王道:“所以,臣与娘娘算得上是知己,皇上不用担心臣与娘娘相处得……不愉快。”
司马衷松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地拍了拍韩朔的肩膀:“这就好,这就好。沉心虽然有时候嘴巴不饶人,但是也是个好人,朕很喜欢你们,不希望你们闹僵。”
韩朔脚步一顿,挑眉道:“那么,不如现在臣陪皇上去沉香宫吧,正好见见沉贵妃,也看看臣与娘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才让陛下这样担心。”
司马衷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去沉香宫?好啊,正好朕很想念沉心了,刚刚还觉得被拖去御书房,又要耽误好久呢!”。
每次他要去沉香宫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难得今日终于可以直接过去了,司马帝很高兴,拉着韩朔的袖子便扭头往回走。
“皇上很喜欢沉贵妃?”韩太傅轻声问:“似乎一有空,您就要去沉香宫。”
“嗯,很喜欢。”司马衷点头,眼里带了明亮的笑意:“沉心对朕很好,她是后宫里唯一一个没把朕当傻子看的人,每次抱着朕,总让朕想起母后,很温暖。”
温暖么?楚潋滟的怀抱是缠绵的,诱人的,却从来没让他感觉到温暖。
韩朔似笑非笑,被司马帝拉着一路往沉香宫跑。看着那傻子迫不及待的模样,他倒是也有点儿惦记着她怎么样了。
潋滟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着呵欠让含笑收拾自个儿。一头乌发光滑如丝,从背上一直垂到地面,身披丹纱杯文宫裙,懒洋洋的都没有合上衣襟,香肩半露,凤眼半睁,有些小女儿的娇憨模样。
含笑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娘娘真好看。”
“嘴真甜,大早上的偷吃了厨房的蜂蜜不成?”潋滟从镜子里看她一眼,扬眉一笑。
“哪儿能啊,主子没吃,奴婢哪里敢。”含笑拿木梳梳着她的长发,黑发如瀑,粼粼如镜。含笑觉得,世上当真没有比主子更好看的入了,怨不得有士子作诗称她“桃花开遍处,独绝此一人。”
不过美貌太盛,往往容易让人忽略其他的东西。楚潋滟在世人眼里,大抵就只是一个花瓶,美丽而空无一物,只能给男人把玩。
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含笑低叹。
“爱妃爱妃,你可起身了?”门口伸进一个脑袋来,顶着金冠,笑得一脸灿烂。
潋滟微微转身,知道是谁,便笑:“皇上这是下朝了?等臣妾一会儿,臣妾还未挽发。”
司马衷跳进门槛,高兴地拉进一个人来:“爱妃慢慢梳妆,朕不急。朕可以先和韩太傅下会儿棋。”
屋子里安静了那么一会儿,潋滟慢慢地扭过头去,看着皇帝身后那人影,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韩朔,这人怎么来了?还是傻皇帝亲自拉进来的?潋滟很想摔了手中的眉笔,傻子啊!什么叫引狼入室!什么叫帮了贼子不自知!这厮还笑嘻嘻跟人下棋呢,那是个大尾巴狼看不出来么?
心里将韩朔骂了一百遍,她脸上却还是盈盈一笑,颔首道:“本宫未能远迎,还望太傅恕罪了。待本宫挽好发,便来看你们下棋。”
“是臣冒昧打扰了,娘娘请便。”韩朔很儒雅地弯腰,有礼得很。
潋滟颔首,转过头去咬着牙让含笑继续。
司马衷什么也没察觉,蹦蹦跳跳地去一边的架子上拿下棋盘和棋盒来,摆在外室的矮榻上。
“韩太傅,朕不怎么会下棋,每次都被你杀得太惨了。”帝王委屈地扁嘴:“今天让我三子,如何?”
韩朔慢慢在软塌上坐下,捻了一颗白子,眼角瞥着内室的动静,漫不经心地答:“好啊。”
司马衷乐了,拿着黑子一颗颗地布局,嘴里还嘀咕:“朕就不信多三子都下不赢你。”
棋子落盘之声在沉香宫响起,潋滟挽好发,系好衣裙,深吸一口气,终于笑盈盈地从内室里出来,替那下棋的人添上两盏茶。
“太傅请,皇上请。”放下茶盏,潋滟站在皇帝身边,看着那已经被困死了的黑子,眉头皱了皱。
“爱妃爱妃,朕是不是又输了?”司马衷扁嘴,委屈地拉着她的衣袖。
潋滟一笑,温柔地道:“皇上没有输。”
韩朔挑眉:“哦?黑子已经山穷水尽,娘娘还能起死回生?”
潋滟想了想,在司马衷的怀里坐下,拿过他手里的黑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上。
韩朔眼眸沉了沉。
黑子自杀一片,却开出一条新路来。路虽难走,却有一股子非要走出去的拼劲儿。潋滟捻着棋子,看着韩朔笑:
“韩太傅,该您了。”
司马衷开心地抱着潋滟:“爱妃好厉害!”
他还没有看见过韩朔脸上出现那么难看的颜色啊,爱妃的棋艺看来也是不俗,把太傅都给震住了。司马帝美滋滋地想,得此一妃,当真是夫复何求啊!
韩朔冷笑一声,白子不留情,断路杀子。
楚潋滟当真是好样的,但是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教她下的棋。这会儿,竟要帮着别人对付他么?
当真是纵容她不得!
潋滟一边握着司马衷的手,防止他乱动,一边在棋盘上找生处。气氛有些紧张,司马帝吞了吞唾沫,轻声道:“爱妃不要紧张。”
谁比较紧张?潋滟黑着脸看这傻子一眼,再看看他捏着自己的手,道:“皇上,这句话是要说给您自己听的,您捏疼臣妾了。”
司马衷连忙松手,把她的手放在嘴边呵气:“爱妃不疼,朕不是故意的。”
潋滟哭笑不得,转头看一眼韩朔,那人却没什么反应的模样,专心盯着棋局。
咦?没反应么?潋滟眨眨眼,往司马衷怀里靠得更紧些,玉指纤纤,捏着黑子放在棋盘上,然后对皇帝道:“臣妾不会怪皇上的,今晚皇上就歇在沉香宫吧,看您最近挺累,臣妾替您推拿解乏。”
“好啊!”帝王高兴得很:“最近几日被柔妃缠着,一直没能在沉香宫歇,晚上朕在皇后宫里用了膳就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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