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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琅的手臂上被赶来的大夫重新了一层药膏。
“您这手臂好不容易恢复,日后就算是痊愈了,也少不得要留疤了。”大夫痛心道。
姜媞站在一旁远远地望了一眼,心中甚为不安。
若是今日没有齐琅给她挡着,如今躺着的人就该是她了,大夫也许会对她说,这脸上少不得也要留疤了。
待人都走了,姜媞却还留在屋里不动。
齐琅坐在床沿边,将衣服穿上。
“齐琅,今日多谢你了。”姜媞说道。
齐琅道:“姜媞,莫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姜媞微怔,未体察出他的用意。
“玉媛年纪还小,我不想让人知道……也省得外人说闲话。”他说得极是委婉。
但姜媞心中那股涌动的暖流却瞬间被冷水浇透。
他是不想让人败坏邵玉媛的名声?
所以他才不惜自己挡着,也不想让芷婷郡主她们所做的错事铸成。
“你只管放心吧,我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分出精力多嘴。”姜媞声音平缓得很。
齐琅看着她好一会儿,方收回目光。
屋内静悄悄的,两个人之间似乎生一层无形的隔膜,看不见却摸得着。
傍晚时候,管家告诉姜媞,齐琅受伤时夜里总会发热,便请姜媞照看一二。
齐琅是替她遭罪,姜媞自然拒绝不得。
果真到了半夜里头,姜媞便听见齐琅在里屋喊她。
“鸢鸢……”
姜媞见他冒了满头的冷汗,忙拧了巾帕替他擦拭,却被他死死攥住的手腕。
“鸢鸢,你别走……”
“齐琅,我在这里。”姜媞在他耳边反复轻声安抚,他才渐渐放松下来,片刻又陷入沉睡。
姜媞披着衣服一连给他换了好几条凉的巾帕,到了天亮的时候他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阿嚏……”
姜媞打了个喷嚏。
“您没事吧?”管家问她。
“我没事,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姜媞对他道。
管家目送她走远,不免叹息了一番。
“先生,我昨夜里在外门又偷听到咱们爷喊表小姐的名字了。”丫鬟八卦兮兮道。
“他素来都是这样。”管家无奈摇头。
待齐琅睁开眼时,只觉通体舒畅。
邵玉媛红着眼睛坐在他床边,神情愧疚。
“表哥,都怪我任性,才叫你受了伤……”
“你怎在这里?”齐琅问道。
“咱们姑娘一直都照顾您,生怕您有个不舒服的。”朱绣低声说了一句。
齐琅舒展了眉头,道:“芷婷郡主待你是好,只是她与你性情不同,你学得多了亦是无益。”
“表哥说得是,我以后定不会了。”邵玉媛咬唇道。
待打发邵玉媛走后,齐琅坐倚在床头,张开手,手心里乖巧地蜷缩着一根细长柔软的头发,他拈着那根头发贴近鼻端,是微弱而熟悉的气味。
“朱绣,表哥话里句句都是为我好的样子,但我却还是……”
邵玉媛走得远了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还是觉得他对那个姜媞更好吧。”朱绣说道。
“你也觉得?”邵玉媛愈发闷闷不乐。
齐琅方才在她面前,半点有关姜媞的字眼都没有提出来过。
“姑娘,这才是那女人的厉害之处,我只怕咱们斗不过她了。”朱绣亦是不安,“姑娘怕还不知道吧,昨儿晚上是那女人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大人呢。”
邵玉媛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强忍道:“那又如何……”
“这自然不会怎样,只是昨天守夜的都知道大人他又喊了姑娘的小名,可却被那个女人给冒认了。”朱绣道。
邵玉媛身形霎时一僵。
“姑娘若真想和大人长久又怎了得,姑娘性子单纯,没有家中夫人那样的手段,怕是那女人一搅合,更不会让你成为这齐府的女主人……”
“我……”邵玉媛咬得唇瓣泛白,“我是太软弱了。”
朱绣见状微叹,道:“不如咱们写信给夫人?”
“不,我不要。”邵玉媛道:“我哪里能一辈子都依靠我的家人。”
朱绣正要安抚对方,却听邵玉媛道:“为了表哥,我也可以去学。”
朱绣错愕。
“你先前是我母亲身边的人,她教训那些人的时候都总叫你去,朱绣,你告诉我,这样的女人该如何治她?”
朱绣心下顿时一喜。
先前她背着邵玉媛做小动作时还担心对方会生气,当下对方总算是开了窍,她做丫鬟的自然不会违逆。
“姑娘怕是忘记了,夫人把奴婢送到您身边来也就是替您处理这些个事情。”朱绣说道。
邵玉媛微微颔首。
若非是朱绣,她早就不知被人欺负到哪里去了。
姜媞知道自己昨天夜里受了凉气。
她回去没多久管家就甚为细心地送来了配好的药材。
“库房里的药材不够,采薇姑娘随人出府去买了。”丫鬟将药材搁下就离开了。
姜媞觉得鼻塞难受,便不等那采薇回来,自己拿了药去后房熬。
待几碗水熬干了之后,姜媞用抹布包好烫手的壶耳,将药汁倒了出来。
“人都哪里去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姜媞回首,瞧见朱绣走了进来。
朱绣见是她,倒也不意外,只是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药,道:“您倒真是懂事,知道咱们家小姐受了凉,还给她熬药?”
姜媞抿着唇,望着她一言不发。
朱绣目光不善只走到桌旁伸手便要碰那碗药被姜媞挡住。
“李夫人,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妻,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不成吗?”朱绣咬牙切齿道。
姜媞挡在她面前,道:“你一个小小婢女便敢算计到我头上,莫不是就以为我只是个罪臣之妻?”
便是上一回的事情,她都未来得及与对方计较。
朱绣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嘲道:“你自然不只是个罪臣之妻,你还是个婊/子,见到男人就想倒贴的娼/妇……”
啪——
朱绣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巴掌印赫然印在了她的右脸上。
她怔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发麻的面颊。
姜媞收回手,脸色愈发沉郁,“你记住了,此间能对我指手画脚的人只有齐琅一人。”
“你……”朱绣大觉受辱,哭着便跑了出去。
姜媞打了人之后并无快意,仅是对这种犹如苍蝇一般的存在甚为不耐。
这个丫鬟兴许觉得自己比小姐厉害,所以处处都想要抢占风头,来证明自己。
可丫鬟就是丫鬟。
她打了个喷嚏正要伸手想去端药,这才发现药已经被对方顺手带走。
姜媞眉头愈发紧蹙,正应了那去俗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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