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泱京。
慕成雪与殷容二人走在泱京大街上,这里繁华热闹,来往的人车马穿行,竟看不出一丝乱世的模样。
慕成雪他们此行来是为解决驭妖宗一事,便径直避开热闹的都城,往皇城外的国道走去。
高耸的红墙外,如今尚未恢复法术的慕成雪下意识求助于殷容,下一瞬,殷容便抱着他,转瞬飞去了皇宫。
为了不引人耳目,殷容只施展了简单的轻功。
跃入宫门内,落地时分,墙内的海棠树上正开得浓密,花瓣飘飘洒洒飞过。
慕成雪被殷容抱着落下脚,不觉有些面颊微热。这厮怎么还横着抱他。
然他还未多想,便发觉面前有目光看过来。慕成雪抬眸望去,竟发现有人愣怔着看向他们。
此人一身蓝白轻衫,眉眼俊而柔和,想不到竟是熟人。
“....南秋?”慕成雪讶然,怎会在这儿看到他。
殷容也认出此人来,人间种种,对如今已是神君的他而言,早已过眼云烟。他对南秋只有浅浅的少年情谊,如今相见,只是微颔首,算是见过。
此时的南秋,一身儒雅之中,更显温和,七分相貌被三分含蓄的美所盖住,他面上先是愣怔,又听闻慕成雪叫出他的名讳,方是惊喜,接着急急从石桌前起身迎上来。
“仙尊,殷容,你们,你们原来没......我们以为你......”南秋似有些激动,几度欲言又止,最后才漾开笑来,“青宁若知道了,定会很高兴。”
慕成雪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但此次下界定不能让凡人知晓,他也不便多说,只问:“南秋,你怎会在这泱国皇宫内?”
南秋闻言,面色微动,才微敛眉,垂眸含蓄地解释道:“仙尊恐是忘了,我凡人的身世便是泱国皇室,是泱国的七皇子,本名裴南秋。”
慕成雪有些讪然,面上带着笑:“原是这样啊。”
南秋忧心道:“仙尊和殷容当年为追查驭妖一事,却再无音讯,掌门后来无奈,施招魂术招汝无果,只能作罢。”
慕成雪闻言,略有所思,又问:“那你如今又怎会在此?我们之前路过广陵方知秋楚阁已覆灭,而人间四处民不聊生。”
南秋:“实不相瞒,这正是当年的驭妖宗日渐壮大所致,而我和青宁为了追查此事,一路调查而来,正好到了泱国,觉出这皇宫有异,又正是我的母国,遂留下来细查。”
慕成雪闻言,下意识回头与殷容对上一眼,便对他道:“看来我们是撞到一处了。此次前来,也是觉这泱国皇宫内有异。”
南秋后点头,想到先安置二人在他的寝宫厢院内,再前去通知慕青宁。
南秋走后,屋内只剩下慕成雪与殷容二人。
慕成雪指尖在桌上轻敲,问殷容:“秋楚阁覆灭,《人间世》虽还在运作,却不知真图落入谁手。而这一切,很明显,与如今一家独大的岱岳宗脱不了干系。”
殷容坐在他身侧,沉思片刻道:“当年我确是从驭妖宗逃出,这驭妖宗便是岱岳宗的地下旁支。之后我神魂被濯雪所碎,怨气之深,确是引起无数驭妖宗内枉死的妖灵一时间怨气大涨,当时的代掌门难以操控......”
“不一定,”慕成雪沉思之余,打断他的话:“传言道是岱岳宗前掌门难以操控而祸水动引,对付垂天之云。可是他若真有这个本事,怎会被我轻而易举地就一剑解决。当然,我知道我当年也挺强。”慕成雪说罢微勾唇。
闻言,殷容略有些迟疑,似懂了他的想法:“你是说,一开始,便不一定是岱岳宗前掌门,他也许只是替罪羊?”
慕成雪也并不确定:“也许是,也许不是。当下,是先除掉这泱国宫内的妖孽,或断其背后操控,再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我有预感,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个黑袍男子闻春啼。”
殷容点头,又蹙眉道:“这泱京上下无一丝邪气笼罩,反倒一片祥和,紫气甚盈。”
“奇怪?这我倒未能料到。”慕成雪伸手抚着下颚轻摩。
殷容微垂黑眸,负手站在门前,微仰已是夜幕深降的泱京,半晌后,沉声道:“人间乱像,过于安宁,反倒诡异。这泱国宫内,不可小觑。”
慕青宁当夜并未前来,而是次日晌午十分才匆匆出现。
他看似风尘仆仆,面容微憔悴,推开门时,逆着光,青年的身躯竟有些瘦削,一身青衫道袍,背负长剑,看到慕成雪的时候,一个历经离难的青年,竟瞬间像个孩子似的红了眼睛,哑着嗓子:“兄长......”
慕成雪听到这声唤,心间微热,站起身来,慕青宁已迫不及待,几步上前来紧紧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我就知道......当年我若是陪着你们一块......”他不由哽咽,半晌说不出话来。
慕成雪知他是又喜又悲,看来这青宁这些年终是学会长大了。只是他现下灵力被封,虽能看出他有些不适,却未能为他探一下。
许久后,慕成雪松开他,方问:“你从哪赶来的?这般憔悴?”
慕青宁有些羞然,伸手擦了擦脸,才道:“我先前到一江镇除祟,接到南秋消息时,有费了些时间,这才赶来。兄长,还好你和殷容都在,这些年你们究竟......”
慕成雪欲言又止,心道天机不可泄露,只道:“当年我们在琅琊荒山上遇到一个黑袍男子其修为高深莫测,我们未能应对,身受重伤方脱险,后来避在一处,一直昏迷,直至近日方醒。”
他也不想欺他,但想想只能如此。
慕青宁闻言大惊,忙上下察看他,连问:“昏了那么久,那你可有大碍?现在怎么样?我记得我之前便化神失过一回,如今这身子......”
“这......”慕成雪只能继续瞒他,“确是有些损伤,如今灵力又....散了。”他心里有愧,面上反更显得凄然,慕青宁哪有多想,只心疼地抱住他,轻拍他的背安慰道:“兄长莫担忧,只需好生修养便是,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慕成雪讪然地抱着他,看向一脸冷然的殷容,轻声道:“倒也没有你那般想得糟糕,只是一直灵脉淤堵,他日通了便可。”
他放开他来,皱眉细看,还伸手拉殷容过来:“我觉得你倒真的有些不对,殷容,你给他看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暗伤......”
他这话才出,慕青宁便敏感地推开他,掩住自己,忙佯装无碍,强行撑着笑道:“我不过是赶路太累了而已,歇息一夜便好。”
午时,南秋也前来,与他们一同用膳。
“仙尊,你们初来泱京,我作为东道主,本应好生招待,只是我多年未在宫中,人微言轻,而如今宫内愈发森严,且恐有异。”南秋说着便停住,反看了眼慕青宁。
慕青宁迟疑之下,道:“宫中确实有妖邪作祟,且其极为狡猾,我与南秋追了它六年,未能见其真容。兄长,你和殷容既然刚刚苏醒,大伤未愈,不如先回垂天之云养伤,这里交给我和南秋便是。”
这话听似是担忧,可慕成雪与殷容皆然感到有些心疑。
慕成雪心道:难不成这宫内的妖当真如此棘手?
他摆手道:“无碍,若是觉得不便,我和殷容搬出去也行,但不必回垂天之云,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解决此事,否则天下苍生必定苦矣。”
南秋:“仙尊不必搬出去,我这寝宫青竹小苑,平日便清幽,无人来访,安心住下便是。”
许久未说话的殷容此时出声:“你们这么忌惮宫中那人,究竟是谁?”
南秋闻言,面上微变,微低头凑近低声道:“如今父皇病危,整个朝中皆然被摄政王把持。而父皇又极为信任的摘星阁国师,正是昔日秋楚阁的江月夜。”
“江月夜?”慕成雪初听这名字,也有些诧异,又问:“那秋楚阁的少主宫荆玉......”
南秋微摇头:“秋楚阁一夕覆灭,无人知晓其中,宫荆玉是生是死无人知晓,而江月夜也是近几年才到的泱国。我曾有意试探,他却总避而不谈。更不用问,《人间世》的踪迹。”
“人间世?”听他提及《人间世》,慕成雪微在意。
他们走时,南秋叮嘱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慕成雪独坐一旁,提壶缓缓倒了一杯酒,问殷容:“你怎么想?”
殷容勾唇:“这《人间世》多半便在这泱国宫内。许就在江月夜的摘星阁内,秋楚阁覆灭,他却完好,到泱国当上了国师。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会不带走?”
“所以呢?”慕成雪也是这般想的,但南秋和青宁几度想劝他们停手,显然是有些忌惮,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他,他身旁可还有阳乌神君呢。
他想着,便举杯轻饮了口,甘而入味,这味道熟悉极了。他心下一喜,伸出舌轻舔唇角,轻笑出声。
“怎么?”殷容不解,回头看他,又瞥向他手中的酒杯,方才他因着二人在,不好饮酒,这桌上备着的酒倒没有人碰。
殷容思量了下,福至心灵,对上慕成雪狡黠含笑的眸子,确认了:“是闻春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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